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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蔣干的七件事 第七章 閒來無事偏生事(二) 文 / yuyuwin

    第七章閒來無事偏生事(二)()

    才一踏出帳外,我便被眼前的大霧所包圍,這是我從未見過的濃霧,整個天地間似乎被籠罩在一層層厚紗之中,不到十步以外就幾不見物,往日軍營中如同繁星般的火把、篝火,現在卻是隱約閃現著詭異模糊的光點,如同曠野墳地中的點點鬼火,時隱時現。

    更讓我驚異的則是這濃霧之中竟然水氣極重,才站片刻頭髮便有了濕露露的感覺,按說這個季節,本不該如此,怪不得銘心如此大驚小怪。

    整個曹軍大營中呼喝聲接連響起,似乎在提醒士卒小心戒備,這樣的天氣實在偷營的好機會。

    看《三國演義》時中總對諸葛「草船借箭」有許多不解,雖其中也寫霧大,但倘若曹軍以火箭射之,諸葛先生哪裡借到箭來?不被燒成「火豬哥」就是好的了。如今才算明白,在這樣水氣極重的大霧中,要想大規模的以火箭攻擊,那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先生,好大的霧啊,真是少見,定是天神之做。」銘心站在我身邊,一臉興奮的道。

    畢竟還是個孩子,見到如此奇景,不免激動。我微微一笑,想。

    「哪裡是什麼天神,不過是水暖而氣冷,之後凝結而成。」我想也沒想的順嘴說道。

    銘心聽得楞了一楞,隨後才奇怪的問:「先生怎知這水、氣冷暖?而凝結又是什麼意思?」

    「糟糕。」我竟然一時嘴快,把現代常識說了出來,忙想找個說辭應付過去說:「這乃從前在一本書中所記,詳情我也不解,只是照背而已。」

    「那先生讀的是什麼書?竟然有這樣奇怪的說法?」沒想到銘心這孩子竟然有如斯求知**,弄的我只好繼續搪塞。

    「那書並無名目,只是當年在一富戶家借宿之時偶然一見而已。」

    「看來或許是一本奇書呢?先生可講講上面還說些什麼?」銘心繼續問。

    我的頭一下大了三圈,這可真是捅了馬蜂窩了,這樣下去,難道讓我把現代知識都講一遍麼?那還不把這孩子弄得精神分裂?

    正當我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忽聽得大江之中隱約一陣鼓響,隨後似乎有喊聲傳來,少頃便聞曹軍水寨中也是一陣喧嘩,號角聲和戰鼓聲響成一片,其中夾雜著喝斥叫罵、馬嘶腳步之聲,再後便聽有人喊喝:「丞相有令,重霧迷江,不可出戰,速向來聲處放箭,莫讓敵人靠近!」片刻後便聽得一片弓弦顫動,箭矢破空聲接連響起。

    這時我到是甚想看看萬箭齊發的壯觀景象,一想起《英雄》中秦軍撲天的箭雨就讓我不由得心中激盪。不過這也只是想想,且不說能不能到得近前,就是去了,這般大霧恐怕也看不到什麼,於是只能一邊聽著聲響,一邊腦中想像。

    忽然,一片並不密集的火雨在大霧中從曹軍處飛起落向江中,我心道:「這般稀疏火箭,就算偶有命中,恐怕落在潮濕的草人身上,也難有什麼用處。」

    又在霧中站了片刻,初時那能見歷史名段的激動心情已經慢慢消退,我頓感有些無趣的說:「銘心,天色已晚,還是早些休息。」說罷,便轉身進帳。

    第二天一早,大霧幾已消散,在洗漱準備前去點卯之時,銘心一臉崇拜的獻寶道:「先生可知,昨夜丞相中了東吳之計!」

    昨夜曹營中喧囂聲一直隱約傳來,弄的我整晚都睡的不安,早上被銘心叫醒後,正在腹誹這害人的點卯,一邊擦著臉,一邊心不在焉的說:「不就是被東吳賺去一些箭矢而已,有何驚訝?」

    「啊!先生已然知曉?可我沒見先生起身啊。」銘心臉上由崇拜變成了吃驚。

    「靠!」我不由暗罵了自己一句,看我這張嘴,又不小心說漏,今後若再如此,那就麻煩大了。

    不等銘心再說什麼,我一把扔下手巾,三步並做兩步的跨到帳外,道:「我先去點卯,恐晚到受丞相懲罰。」說著一溜煙的閃人了。

    說到點卯,並不是像主帥正坐,文武各列兩側,那只是要做出重大部署時才會有的,縱然是那時,我這個一般幕僚也是沒有資格參加的。平日裡的點卯,只是到軍中執法屬下的一些官員那裡報個到而已,表明自己一切正常,還在軍中。

    今日剛到點卯處,報名後正待離去,卻聽點卯官道:「蔣先生且留步,有丞相之命。」

    我聽了一楞,止步轉身,見點卯官手持一箋,道:「時才有丞相中軍傳下令來,命今日先生便前往烏林張郃將軍處。」

    伸手接過看了,果真有曹操的印鑒,命我到張郃軍中以幕僚身份參贊軍務。

    曹操得荊州後號稱兵馬八十三萬,實際有五十萬人上下,便是這五十萬人也是一個龐大的數字,其中水軍及部分步騎軍駐紮於——中烏林——便是此地,其餘步騎分別駐紮在上烏林、和下烏林,而張郃則是下烏林駐軍的守將。(上烏林靠近江陵,下烏林靠近夏口即劉備駐軍之處)

    拿著這曹操的命令,我還真是糊塗起來,若說曹操厭煩於我或是不再信任我的能力,完全可以把我送到江陵,何必讓我去幫著張郃對付劉備?這顯然不是個輕鬆差使;若是認為我有用處,畢竟這裡才是將來的主要戰場,為何將我調走?實在是想不明白。

    我暗自歎了口氣,謝過點卯官,言道:「遵令。」心中道:「或許在曹操眼中,我也變成了『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啊。」

    回到自己住的帳篷,見銘心已然在收拾東西,一問才知道,原來有傳令的軍士來過。沒想到曹老大還很著急,那我也不必磨蹭,反正現在越遠離開這個地方越好,雖然下烏林也不那麼安全,但畢竟比這個未來的「焦」點安全一些。

    銘心似乎被將要的行程所吸引,忘了繼續問我「借箭」的事,畢竟是個孩子,老待在一個地方恐怕早已經膩了。

    我一個小小幕僚,自然沒有太多東西,一小箱書籍紙筆硯墨,一小箱隨身衣物,至於錢財,嘿!我這個小幕僚,手頭實在寒酸,幾十個銅錢而已。說來也不能怨我,這時代發的薪水都是半錢半糧,更何況我是個幕僚,曹老大恐怕有錢也不會給我吧。

    看著肩挑兩個小箱子的銘心,不由心中有些不忍,畢竟還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雖然箱子都不大,但也是有些份量,但既然到了這個年代,自然要隨俗,若是我去幫他挑擔子,恐怕會被士子文人罵個狗血噴頭。

    來到旱營門口,我看了看銘心,發現他竟然走的輕快,如同身無一物,這才心安一些。上前把曹操命令交給當值的校尉,那校尉仔細的看了看內容,也不知他認識幾個字,又看了看我和銘心,回身對身側一夥(漢末五人為一列,十人為一夥,設伙長一名)士卒道:「此位便是蔣先生,你們一路護送,莫要出差錯。」

    著實沒有想到,曹老大對我還是有些照顧,竟然派了一隊軍士護送,雖不知是護送還是押送,原本還考慮是不是半路溜走,這下看來是沒了希望,那便老老實實去下烏林吧。我苦笑著想。

    在一隊士卒的護送下,我開始踏上去下烏林的道路。

    其實此時,江北這一帶幾乎全是曹軍勢力,來往探馬、巡哨並不少見,偶爾也有押送糧草、軍械的車隊經過,其實很是安全,想必曹操也不會讓對手輕易侵入這裡吧。

    一路走來觀著路邊風景,說是路,其實不過是可容兩三匹馬的土路,好在江南氣候濕潤,縱是秋冬交替之時,兩側丘陵樹木依舊有些許綠色,一些尚能抵抗寒冷的野花,星星點點映襯其中,別有一番味道。土路兩側不時有明暗溪流顯現,潺潺水聲清晰可聞,間或遠處低矮丘陵處,一些野雞、野兔一閃而逝。

    看來荊州一帶卻是比北方要好些,這裡久無大戰,百姓生活尚算安定,若是換作北方,這兩年或是稍好,之前恐怕十室九空、饑脬遍野,連人都吃了,更何況這些小東西?

    「這位兄弟貴姓?」一路走來有些發悶,我不由問這一夥的伙長。

    「小人姓鄧,鄧樺」這個年約三十上下的精壯漢子道。

    我雖到三國時代不足半月,但平日裡也接觸過一些士卒,再加上蔣干本身也是南方人,因此一聽他的口音,便知不是北方人,便笑道:「聽鄧兄弟口音,似是荊襄一帶人氏?」

    鄧樺從未見過這樣的士人,他從南到北,所見文人無不眼高,平日哪裡會理會他這樣的小頭目,縱是那些平素對待他們頗顯和氣的一二文人,他也能感這些人在骨子裡還是看不起自己的,到是這個蔣先生雖長相似乎有些難看,但那種發乎內在的平和親近,讓他深感其情之真切。於是越發恭敬道:「正是,祖籍南陽義陽郡。」

    我笑著道:「呵呵,原來是在劉荊州治下?」

    鄧樺略微一楞,隨後悵然道:「小人並非在荊州軍中,乃是隨丞相從許昌而來。」

    見他面容似有心事,談吐又不似一般士卒,我不由心中好奇,和聲道:「聽鄧兄弟之言,談吐不俗,神色間似乎又有心事,若要不嫌,可否對干說之一、二,若有能相助之處,自不推脫。」

    鄧樺低頭不語,猶豫片刻,才道:「先生不棄,小人便囉嗦一番。」頓了一頓,似在回憶,才說:「小人祖上原也是南陽一帶富戶,自小也曾念過兩年私塾,又好棍棒,可之後家道中落,便不在學問。成年之後家境更加不如以往,雖也娶妻生子,怎耐生活所迫,又尋不到差使,便只好與人一起做些往來販賣的生意。」說到這裡,他歎了口氣,說:「誰知一次路上遇到山賊,雖然僥倖保得性命,但也是身無一物,只好流浪乞討,盼能回轉家中,嘿!誰知道正好碰到丞相欲南征招兵(恐怕是抓丁),見我還算精壯,便投入軍中,這數年來,憑借有些身手和運氣,到是保住了性命,也當了這芝麻大的小頭領。」

    聽他所說,我不由感歎,這亂世之中,先不說平常百姓,且是他這樣略有身家的人也活的如此之難便道:「自古往來征戰,卻只是苦了百姓。」

    鄧樺聽了,也是神色黯然不語。

    我們的一席話,其他士卒也聽得一二,似乎也都想起心事,情緒也低落起來。

    見得氣氛有些沉悶,我試圖找些話題,便道:「鄧兄弟來時也應經過南陽,不知可曾見到妻兒?」

    問完這話,我忽然發覺似乎很是不妥,這兵慌馬亂的年代,恐怕實在不是一件易事。

    果然,只見鄧樺神色間更加沒落,聲音低沉緩緩道:「雖然去過,但沒有尋到,聽說丞相大軍到前,那一帶住戶都逃往襄陽一帶了。」

    聽了他的話,我也有些失落的感覺,有了安慰之心,便道:「我在軍中也認識一些朋友,若是可以,我可幫你尋找他們母子。」

    鄧樺聽了,猛的抬起頭,一雙先前黯然失色的眼中,突然亮起兩道光芒,一臉激動神色,精壯的漢子倒頭便拜,跪於地不起,道:「若是先生能幫我尋到骨肉髮妻,樺願為先生當牛馬,今生不可還,來世也要接草啣環。」

    我忙將他扶起,道:「不可如此,干僅是盡力而為,卻不知他們母子名字。」

    鄧樺聲色激動的道:「小兒名艾,其母鄧黃氏。」

    「鄧艾,鄧艾?!」我失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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