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逆襲的暴風雪(五)
細碎的腳步聲響起,使得猶如驚弓之鳥的礦工齊齊轉身,望向最後一個沒有亡靈湧出的礦道。
出乎他們預料的是,從古老而狹小的廢棄坑道中走出的,不是讓他們恐懼的骷骨,而是人。一名穿著奢華服飾的少女。
「人……那是人類嗎?」吉恩揉了揉雙眼,緩步走來的少女並沒有變成骷骨,所有的亡靈都像是懼怕她一樣退讓出一條通道。
而後,所有礦工吃驚地張大嘴,看著這個忽然冒出來的怪異少女穿過火牆,在他們面前站定。
「拿著它。」透明的水晶瓶裡裝著一簇赤紅的明焰。
「這是……」阿爾法接過少女遞來的小瓶,心中萬般疑惑。
「我會為你們創造離開的機會,一會拿著這個,從我剛出來的那個礦道返回地面,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折返。」
「你是……」雖然明白少女是想救大家,但阿爾法還是有些地方不明白。如果她真有能力擊退,為什麼還要他們冒險逃走。
「瓶子千萬別丟了,它可以掩蓋活人的氣息。」少女取下腰上掛著的佩劍,出鞘的雙刃仿若兩股火焰,齊眉一揮,削斷了重新湧上的骷骨;「我以自身為餌來吸引亡靈的注意,這是你們唯一逃走的機會,在巫妖抵達之前……走!」
隨著這一聲低喝,少女身上迸發出暗色紅芒,原本寂靜無聲的亡靈立刻騷動起來,發出嚇人的嘶鳴撲了過來。
阿爾法握緊手裡的水晶瓶,在眾人的半推半就中向少女方纔所指的那個礦到走去,那裡的亡靈最少,看起來的確是最安全的一條逃生之路。
「十七年了,您還是一點沒變啊。」溫婉的女聲壓過了亡靈的嘶吼。骷骨堆中閃出一抹白影,身著曳地長裙的女子淺淺一笑;「夏爾·弗洛倫西公爵。」
弗洛倫西公爵……
那不就是領主大人嗎……
阿爾法驚疑地投去最後一瞥,微弱的光線中,只看到斗篷下一張年輕的面龐。蒼白而憂鬱,許多年後,那張臉都不曾從他的記憶中褪去。
「你是誰?」夏爾沉著聲喝問。
「我是碧卡啊,您忘了嗎?」女子輕撫面頰,那張臉的確是碧卡,還同十七年前一樣,沒有絲毫的變化。
撩起斗篷,腰側另一柄武器正散發出熒熒白光,叫站在亡靈堆裡的女子表情一凝。
「哎呀,我把這東西忘了呢。」
「撒瑪嗎?抑或是拉克西斯!」碧卡渾身上下都透著死氣,那不該是活人應有的。夏爾心裡暗暗懊悔,當年該阻止她的。
那個擁有光明系特魯克血統的女子,善良而天真,雖然沒有深交,卻不應放任她同阿澤耶一同離開。明知道那個人可疑,明知道那個人會給她帶來災禍,卻為了一絲私念,放任她留在他身邊。
「呵呵~安德烈這小子真是個大嘴巴。」右手置於胸前,微曲,以完美的弧度行了宮廷禮儀,操控著空殼的巫妖用不屬於它的嗓音做著自我介紹;「吾乃拉克西斯。」
「阿澤耶也是受你操縱嗎?」夏爾收起熾炎,改用另一柄隨身攜帶的武器。對付亡靈,聖熾光更有效。
「不。他即是我,拉克西斯就是阿澤耶。說起來,這還得多虧安德烈的實驗呢,亡靈的轉生之法,可以藉著近親之血,以靈魂的方式重新獲得**。」拉克西斯的話讓夏爾吃了一驚。
沒想到除了已經去異界的安德烈之子弗郎西斯,這世上還有其他用**方式降生的亡靈。
「為何做出這副表情,難道您不知道,您的血契盟友亦是通過這種轉生之法來由靈魂變成血肉之軀麼。呵呵……看來莫亞什麼都沒對你講。可憐吶,血統尊貴的殿下。您在他們心中,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棋子。」看到夏爾咬緊下唇,利用傀屍術操縱屍體的巫妖又給她來了最後致命的一擊。
「為了重新返回安尼西亞,我和撒瑪利用奧菲裡克未斷絕的血脈聯繫,重新擴張了黑德蘭爾與安尼西亞之間的通道,為了堵上這個不斷擴大的黑洞,神王陛下不斷的把古老的神祇投進來,可無論他丟多少,這洞也無法堵上,知道為什麼嗎……」
巫妖詭秘的笑聲讓夏爾頭皮發麻的同時也萌生出不好的預感。
「吸引它過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們偉大的神王陛下。路德維西的本尊,可是由混沌母神製造出來的破滅之神,神王的力量無時不刻的在吸引著他兄弟的靈魂,至使黑德蘭爾越靠越近。」
什麼……這,這不可能!
路德維西……尤金是拉法的兄弟?
從來沒聽說過地位和力量能與拉法匹敵的神靈,強如莫亞也從不敢和拉法正面對抗。
夏爾難以接受拉克西斯的說辭。
若路德維西真的有那麼強的力量,為什麼他還會受拉法的封印?而且,莫亞又為什麼要把這個強大的靈魂以降生的方式從黑德蘭爾弄回安尼西亞。
「一切,都只為了活下去喲。夜與影的女神,為了能從神王陛下那裡獲得更多活下去的機會,不得不冒著生命危險,以轉化之法降生蒂麗安為借口,將被拉法放逐到黑德蘭爾的摩拉一同誕下。由於都是亡靈,拉法當然沒有注意,等他察覺不對勁的時候,邪靈已經借由神血降生了。新的**,新的世界,這是多麼美妙啊。
只可惜轉生之法有個最大的缺陷,靈魂與新生**的結合,會使其失去原有的記憶。拉法本想通過讓蒂麗安轉生來給羅蘭製造新的**,沒想到即便是神也無法克制這一缺陷,至使另一個轉生的靈魂也沒了自己原本的記憶。如若不然……安尼西亞已經歸於死寂了。」
夏爾心神大亂,握著聖熾光的手也不禁有些鬆動。
如此一來,羅蘭去異界不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嗎?
這麼多年來,為了堵上與黑德蘭爾通道而被拋入其中的所謂『柱神』,還有自己的隱忍和委曲求全,所有的犧牲……也都變得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