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2時許,激戰之中,一隊黑旗軍突然從法軍背後的小樹林殺出,出現於陸路法軍及水路艦隊之間,從翼側攻擊向西運動之法軍。被牢牢吸引在河堤下的法軍壓根沒想到劉永福會在那無關緊要的地方放上一支軍隊,已經將所有兵力投入爭奪河堤的法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率領這支黑旗軍的正是劉永福手下的猛將黃守忠。黃守忠手持大刀,一下子就砍翻了三個法國士兵,鮮血飆濺在臉上,彷彿就像地獄裡來的魔鬼一樣。
這種近距離交戰,黑旗軍士兵手上的大刀長矛是最好的兵器。
而法艦害怕誤傷,炮火無法發揮威力。在法艦「雷諾堡」號上指揮艦隊炮擊的海軍少將利士比無奈之下,下令停止炮擊。遭受黑旗軍的突襲,並且失去了艦炮的支持,不善近戰的法國陸路軍隊一下子給打蒙了。陷入了混亂之中,無法抵禦黑旗軍的勇敢突擊,法軍崩潰在即。
利士比現在有些明白為什麼法軍在此前的軍事行動中會屢敗於眼前這支軍隊的原因了。利士比不敢想像,如果雙方有同樣的裝備水平以及相近的兵力,戰況將是怎樣的。
率領這支『黑色魔鬼』的人絕對是個天才。竟然可以利用艦炮威力太大的因素而實施突擊,發揮他們的近戰優勢,
而此時孤拔也在讚歎自己的對手:「這個中國劉是個把握時機的天才,如果他的部下擁有和我們一樣的武器,我會建議內閣不要發動這場戰爭。」
皮埃爾少校見情況危急,對孤拔道:「將軍,現在不是讚揚對手的時候,我們應該怎麼辦?」
孤拔點了點頭,立即命令法軍後撤,脫離與中**隊的接觸,轉入防禦,並集中所有炮火還擊黑旗軍。
法軍飛快地敗退下來,黃守忠率領黑旗軍乘勢追殺。城牆上看到這一切的劉永福不由大叫不好。他知道黑旗軍與法軍的差距在哪,不在於士兵的英勇,也不在於謀略的運用。而在於器械的差距,這個差距是如此的巨大,以致於用英勇戰士的生命都無法來縮小。
法軍雖然在敗退的過程中被黑旗軍一路追殺,但也因此拉開了和黑旗軍的距離,軍艦上的艦炮再次發威。密集炮火的阻擊下,黑旗軍伏擊部隊傷亡慘重。
跟隨自己南征北戰的將士們一批批倒在了敵人的猛烈的火力面前,劉永福心中一陣抽搐,但這是無法避免的。
換作以往,他肯定不會這樣與法國人硬拚,他寧願先撤退,再尋找戰機打擊法國人。可山西對於防守整個北圻有重大意義,一旦丟掉了這個進可以攻、退可以守的戰略要地,不但失去了對河內法軍的威脅,而且使東西兩線的聯繫增加困難,會給爾後的北圻作戰造成很不利的影響。
下午4時,孤拔調整了法軍部署,重新發起攻擊。城北黑旗軍頑強抵抗,戰鬥非常激烈。當法軍迫近城北堤岸時,趙成懷從工事中一躍而出,帶頭與敵人展開肉搏戰。經過一小時激戰,據守河堤陣地的黑旗軍士兵盡數戰死,沒有一人撤退投降,趙成懷身中七槍,一頭栽入紅河的滾滾波濤之中。
法軍以死傷士兵二百人、軍官二十二人的代價,奪取了河堤陣地。戰鬥進行到此時,法國人也已精疲力竭了,孤拔下令停止進攻,鞏固陣地,就地修整。黑旗軍也收縮到城內進行休整,雙方似乎都在等待次日的陽光。
山西城提督府內,粗壯的火燭經受不住烈焰的燒烤,流下了滾燙的燭油,彷彿在慨歎這令人悲憤的戰場。在搖曳的燭光的照耀下,劉永福正瞪著通紅的眼睛在屋內來回踱步。而楊著恩、黃守忠等人則默不作聲,一起注視著劉永福,等待他的決定。原來楊著恩剛剛向劉永福提出,他親率一隊死士了,趁法國人夜晚疲憊放鬆警戒之時,偷襲河堤法軍,奪回河堤陣地。
「我不同意你去偷營。」劉永福看著楊著恩,「我感覺這伙法國人跟以前的不一樣,冒然前去偷營恐怕會全軍覆沒。黑旗軍再經不起這樣的打擊了。」
「可是如果不奪回河堤,那些鬼子明天就會卡斷我們的退路,到時候黑旗軍才真的要完了。」
楊著恩目光灼灼的看著他敬重的統領大人。
劉永福也深知河堤陣地對於防守整個山西的重要性,可現在正是月圓之夜,想去偷營危險很大,而且這伙法國人給他的感覺很不同,所以他才半天未作出決斷。
「答應我,一旦法國人有所察覺,你不要戀戰,趕緊撤回來!」
「是的!大哥,我知道了……您放心好了!」楊著恩的聲音有些哽咽,他跟隨劉永福好久了。兩人情逾手足,他又怎能不知劉永福言語之中的關切之意。
「那你去吧……」劉永福的聲音有些蕭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