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討債者上門
錢秘書回來後沒幾分鐘，飯菜便在老闆娘的招呼下端了上來。
劉主任在中午時已經親眼見識了姜華的酒量，而錢秘書雖然沒有親眼見識過，但也曾在下午時聽劉主任講過。在這種情況下，兩人當然不可能不自量力的勸酒了。因此，酒菜上來後，兩人除了象徵性的敬了姜華幾杯酒外，都識趣的沒有再勸酒。
見他們倆這麼識趣，姜華也樂得撈個清淨，畢竟醉酒的滋味並不好受。
這頓飯吃了能有一個多小時，在最後結賬時，姜華並沒有故作清高的搶著去結賬。因為他知道，這不僅僅是一頓飯錢的事情，這更是劉主任二人表忠心的一種方式！自己如果拒絕了，讓劉主任二人難堪事小，要是因此影響了彼此之間的信任度就得不償失了！
劉主任二人見姜華這麼給面子，心中自然都十分高興，在他們看來，姜華此舉已經把兩人當成了自己人。因此，一直把姜華送到了家門口，他們倆才笑著跟姜華開口道別。
姜華回到新家之後，並沒有立刻去收拾自己的行李，而是徑直走向了客廳中的那台老式黑白電視機。
插上電源，打開電視之後，姜華輕出了一口氣。他發現，電視裡收到的節目雖然沒有幾個台，但總算畫面還算可以，起碼不用自己再花錢買台新的了。
姜華這麼想並不是小氣，正相反，買電視的這千把塊錢在他眼裡根本就不算什麼。只是，他不想自己剛一上任便讓別人抓住話柄，說自己生活奢侈、亂擺城裡人的闊氣。
既然電視機沒有問題，姜華也就放心了。在沙發上看了一會新聞後，他便起身收拾起自己的行李來。
估計是以前經常外出的緣故，雖然到了一個新地方，但姜華睡的還是很香，一直到早上六點多鐘才從床上爬起來。
在昨晚的酒桌上，姜華已經打聽清楚了，鎮裡為了解決一些年輕幹部的吃飯問題，在鎮政府辦公樓旁邊的一個平房裡特意設立了一個職工食堂。
初來乍到的，姜華並不想讓人覺得自己搞特殊，因此，他決定以後的早飯都在食堂吃，而中飯和晚飯則買回一些食材自己做著吃。
抱著這種想法，姜華在家裡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後，便立刻走出家門，向鎮政府旁邊的職工食堂走去。
剛一走進食堂，姜華便看見了正坐在飯廳右側啃著饅頭的楚軍。
見狀，他立刻笑著走過去拍了拍楚軍的肩膀，「楚副鎮長，你起的可真夠早的！」
「哦，是姜鎮長啊！你還沒吃呢吧？要不，坐下隨便吃點？」見是姜華，楚軍立刻放下手中的饅頭問道。
姜華知道楚軍說的只是客套話，但他正想找機會拉攏楚軍呢，又豈能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呢，於是，楚軍話音剛落，他便就坡下驢的點了點頭，「也好，我這就去再打點飯菜過來！」
「呃，那好，我就先等一下姜鎮長！」話既然是自己問的，楚軍當然不好再拒絕了，只得坐在椅子上等起姜華來。
不大會功夫，姜華端著十來根油條、幾盤鹹菜、一小盆粥放到了楚軍面前的飯桌上。
「楚副鎮長，這油條還熱著呢，趕緊的，咱們趁熱吃吧！」姜華知道楚軍肯定不會主動吃自己買的早餐，索性便直接抓過幾根油條遞了過去。
姜華並沒有猜錯，如果他只是口頭上的謙讓，楚軍肯定會以自己已經吃飽了為由開口拒絕的。但是眼見得油條已經遞過來了，要是再開口拒絕的話，就顯得太不給面子了，因此，楚軍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姜華遞過來的那幾根油條。
只要有了開頭，接下來就好辦多了。
很快，姜華便以自己飯量小為借口，把那一小盆粥和幾盤鹹菜也推了過來。
人都是有慣性的，楚軍也不例外，既然已經吃了油條了，他就不在乎再吃點別的東西了。
於是，在說說笑笑中，姜華所買的這份早餐大部分都進了楚軍的肚子裡。
吃完早餐後，姜華故意拉著楚軍的手，跟現場的鎮裡幹部打了聲招呼，然後，在鎮裡幹部的目光注視下走出了食堂。
姜華這麼做就是想向鎮裡的其他幹部傳遞一個信息，那就是，自己和楚副鎮長的關係非常好。
可是，令姜華沒有想到的是，這次連老天都好像在幫他。
就在他拍著楚軍的肩膀，有說有笑地走到鎮政府門口的時候，正好迎面碰上了從裡面走出來的徐剛。
徐剛自從知道了楚軍和姜華是大學校友後，心裡就泛起了嘀咕，現在，一見兩人竟像多年好友一樣說笑，心裡就更加泛起了狐疑。
徐剛眼底閃過的那一絲狐疑並沒有逃過姜華的眼睛。見狀，他立刻笑道：「徐副書記，這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我和楚副鎮長剛才正說起你呢！」
「哦，不知道兩位在說我什麼呢？」徐剛淡淡的掃了一眼楚軍後，扭頭向姜華笑著問道。
「呵呵……「姜華輕輕地搖了搖頭，」其實也沒什麼！我們就是想好好謝謝地徐副書記！」
「謝我！這是為什麼？」徐剛立刻蒙上了一頭霧水。
「是這樣的……」姜華拍了拍楚軍的肩膀，「剛才我和楚副鎮長閒聊時才得知，原來我們的住所是緊挨著的！這樣一來，我和楚副鎮長談起工作來不就更方便了麼？所以，我們才想好好地謝謝徐副書記的細心！」
見姜華這樣說，徐剛立刻在心裡大罵起來。媽的，這個劉主任還真他媽會拍馬屁！
原來，這次的住所安排是劉主任安排的，徐剛事先並不知情。
不過事已至此，徐剛再想重新安排也不可能了！畢竟姜華才是劉主任的頂頭上司，而分配鎮領導的住房也正是劉主任的份內之事！
想了想，徐剛壓下心頭的怒火乾笑道：「這次恐怕是姜鎮長誤會了，住房分配是鎮辦的劉主任安排的！」
姜華又豈能不知道這是劉主任安排的呢！他這樣說，就是想加深徐剛心中的猜疑。現在，見目的已經達到，他立刻故作驚訝的點了點頭，「哦，原來是劉主任安排的啊，我們還以為是徐副書記親自安排的呢！」
「姜鎮長還有其他事麼？如果沒有的話，就先聊到這吧，我還要出去辦點事。」見姜華一直擋在門口，徐剛出聲問道。
「沒事了，那你去忙吧！」姜華笑著讓開了門口。
姜華這次的挑撥是成功了，卻苦壞了站在一旁的楚軍。
楚軍現在很有一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感覺。他壓根就沒想到，一次普通的早飯竟然會惹出這麼多的事情！這讓他在暗暗叫苦的同時，也對姜華產生了一絲畏懼之心。
楚軍並不傻，從剛才的一系列事件中，他已經察覺了姜華的真正目的。他知道，姜華這麼做除了要拉攏自己外，還想挑撥自己和徐剛之間的關係。
只不過，連楚軍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的是，他發覺自己不但不惱怒姜華，甚至在心中還湧起了一絲期待。
難道這個姜華就真的這麼有人格魅力？暗自問了自己一句後，楚軍微微搖了搖頭，跟在姜華身後向樓上走去。
姜華剛走到鎮長辦公室門口，便看見劉主任從鎮辦主任辦公室裡走了出來。
不用想，姜華也知道，劉主任這肯定是在故意等自己。
果然，看見楚軍已經走進了常務副鎮長辦公室，劉主任立刻便快步走了過來。
「姜鎮長，我有一件事情要跟您匯報一下！」
「嗯，進去說吧！」姜華點了點頭。
走進辦公室後，劉主任顯得非常的著急，還沒等姜華脫掉外套，他便急聲說道：「姜鎮長，我在上班的路上看見那些飯館老闆又聚集起來了！」
「什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姜華立刻扭頭向劉主任問道。
「大概在二十分鐘以前吧！」想了想，劉主任答道。
靠，我說一大早的徐剛這傢伙會有什麼事？原來是想躲在一旁看我的笑話啊！姜華立刻就明白了過來。
不過事已至此，姜華也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便立刻追問道：「以前遇到這種討債的情況時，你們是怎麼應對的？」
見姜華這樣問，劉主任苦笑著搖了搖頭，」哪有什麼具體的應對辦法啊！以前遇到這種情況，徐副書記他們大都事先躲了出去！」
「難道躲出去之後，那些債主就自動散了麼？」姜華有些哭笑不得的問道。
「這個……也不全是！」劉主任微微搖了搖頭。
「是不是有洪家兄弟在的時候，他們一般都不會自動散去？」姜華一下子就猜到了問題的關鍵點。
「不錯！」劉主任用力的點了點頭。
「那這次洪家兄弟參與了沒有？」姜華挑眉問道。
「恐怕這次就是洪家兄弟親自糾集的，要不然，那些飯店老闆們不會起個大早！」劉主任對此顯得非常肯定。
「那以往有洪家兄弟參與時，鎮領導又是怎麼處理的？」姜華雖然已經抓到了問題的關鍵，但還是想參考一下以往的處理辦法。
見姜華問到了這個問題，劉主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過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態，立刻神情尷尬的說道：「以往鎮領導都是繞過洪家兄弟，直接去找洪老爺子說情的！不過……」
「不過什麼？你倒是說啊！」見劉主任說到關鍵處突然打住了，姜華立刻不悅的瞪了他一眼。
見姜華已經有些生氣了，劉主任趕緊揭開了謎底，「不過，那些鎮領導都是被洪老爺子罵上一頓後，才得以脫身的！」
姜華還真沒有想到洪老爺子會有這種罵人的怪癖，想了想，他憋著笑問道：「依你看，我們這次是直接去洪家老宅呢？還是留在這裡等洪家兄弟？」
劉主任知道姜華這是在考教自己，立刻低著頭在心裡琢磨起來，片刻之後，他抬起頭說道：「依我看，我們還是不要留在這裡自取其辱的好！」
「哦，這麼說，你是贊成直搗黃龍了？」姜華笑著問道。
「不錯！」劉主任非常肯定地點了點頭，「只要我們把洪老爺子說服了，洪家兄弟肯定會撤走的！而只要洪家兄弟一走，那些飯店老闆沒有了主心骨，肯定也會立刻散去的！」
「好！」姜華面帶讚許地拍了拍劉主任的肩膀，「那我們現在就去找洪老爺子，你頭前帶路！」
「姜鎮長，現在他們可能已經快要到正門了，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從一樓的側門離開吧？」見姜華已經同意直接去見洪老爺子，劉主任立刻又建議道。
「好，就按你說的辦！」姜華輕輕地點了點頭。
劉主任猜得沒錯。姜華和他剛從側門走出來，便聽見了正門外傳來了一陣喧鬧的人聲。
見狀，劉主任趕緊拉著姜華，順著圍牆根溜到了旁邊的一條小巷裡。
「姜鎮長，順著這條小巷一直往前走，再轉幾個彎兒就到洪家老宅了！」劉主任向來路看了一眼，見沒有人跟上來，這才笑著介紹道。
「嗯，你在前面領路吧！」姜華拍了拍剛才在牆上蹭到的塵土，點頭說道。
五六分鐘後，姜華二人來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宅院前。
「姜鎮長，這就是洪家老宅！建成於清乾隆年間，距今為止已經有二百多年的歷史了！」見姜華突然停下了腳步，劉主任立刻在旁邊輕聲的講解道。
要是在平時沒事時，姜華是不介意仔細觀賞一番的，畢竟二百多年的老宅子，一般人很難見到。可是現在已經火燒屁股了，姜華又怎麼有心情觀賞呢。
「老劉……」姜華勾了勾手，示意他再走近一些，然後，壓低聲音問道：「洪老爺子都挑哪些問題來罵那些鎮領導啊？」
「這個……」劉主任尷尬的抓了抓頭髮，一臉苦笑著的輕聲說道：「姜鎮長，像我這種小人物又有什麼資格去見洪老爺子呢？我那都是聽鎮領導們閒聊時說的！不過，從他們的言語之間，我隱約聽到，洪老爺子好像對鎮裡的工作非常不滿！再具體一些的我就確實不知道了！」
在姜華想來，洪老爺子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罵人，一聽果然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他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問道：「那你和洪家老宅的看門人熟不熟？他能不能給我們通報？」
「沒問題！」劉主任非常肯定的點了點頭，「我和洪家老宅的老李經常在一起下棋，他肯定會幫我們向洪老爺子通報的！」
「這就好！」姜華輕輕地拍了拍劉主任的肩膀，「時間緊迫，那你現在就去叫門吧！」
「好的！」劉主任應了一聲，立刻就抬腳向宅院的大門走去。
劉主任果然沒有撒謊，看門的老李見是敲門的是他，立刻便打開了院門。
然後，劉主任把老李拉到一旁，用手指了指姜華，又低聲說了幾句話，老李便快步向內院走去。
見老李已經走的遠了，劉主任立刻小跑著跑了回來。
「姜鎮長，我已經跟老李說了，他答應了幫我去通報，我們就先在院門旁等一會吧！」
「嗯，希望洪老爺子不會刁難我們！」輕輕點了點頭後，姜華抬腳向院門走去。
走進院門之後，姜華抬眼打量了一下院內的建築，他發現，這洪家老宅果然不愧為已經建成了二百多年的古建築，院內建築不但設計得古韻十足，甚至在假山、池塘點綴之下，還增添了一種清幽致遠的意境。
不過，景物再美，此刻姜華也沒心思觀賞了。略微掃了一眼後，他便立刻又低下頭沉思起來。
其實，自打知道了河西鎮有洪家父子這號人物之後，姜華就曾經在上輩子的記憶中仔細查找過，可是，令姜華感到失望的是，自己的記憶中竟然沒有關於他們的信息。
照理說，這種情況是不可能發生的，畢竟洪家兄弟都不是無名之輩。懷著這種疑惑，姜華又仔細的捋了一遍，這次，他終於發現了自己的盲點。他發現，自己所有的有關河西鎮的記憶都是在95年之後的。也就是說，自己是在河西鎮快速發展之後，才開始詳細地瞭解這個鎮子的。
發現了這個問題之後，姜華也就釋然了。在他看來，之所以會發生這種情況，不外乎有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很簡單，上輩子的這個時候，自己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科員，自然不會接觸到像洪家兄弟這樣手眼通天的人物了；第二個原因說起來也不算太複雜，姜華認為，洪家兄弟很有可能在河西鎮的開發問題上跟政府產生了分歧，最後，在95年之前，也就是河西鎮臨開發的前夕，憤然舉家離開了江寧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