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三章無名
「方勝，你竟然能得個第一，而且還是以如此巨大的優勢，實在大大地出乎了我的意料。」
方勝乾笑道：「嘿，也出乎了晚輩的預料。」
荀執事聞言大笑，點頭道：「勝而不驕，不錯。你的陣法是從哪裡學的？」
方勝說這麼快就來了，利索地答道：「晚輩曾誤入一個煉器大師的洞府，將裡面關於煉器的書全捲了來，這些年一直在看，有了機會也會向聯盟中的前輩請教，就成了現在這樣了。」
「原來如此，那看樣子你的煉器水平不會差了，對明天的測試應該有把握吧？」
「不瞞前輩，我只煉出過下品法器，而且成功率不高。」
「嚴格來說，會煉製法器已經踏進了煉器師的門檻了，你莫要不知足。煉製出一件下品法器實是每個煉器師極重要的一步，很快人努力半生都未必能煉出來。」
這種說法方勝倒是第一次聽到，他還以為只要肯下功夫學，任何人都可以學煉器，就算當不了大師，當個普通的煉器師還是可以的，幾乎是條件反射式地問道：「真有這麼難嗎？」
「有！同樣是煉器師，他們的天賦還要分高下，天賦高的煉器師在任何時代都嫌太少，這才使得那些成名煉器師有著超然的地位。」
「嘿，看樣子我還算有點天賦。」方勝朝胡妖兒眨了眨眼睛道。
「我本來還想給你創造些條件，以便你能在這次測試大會上得到那株龍虯三幽梅，現在看來，我是多慮了。這次的測試者，你，華無塵，羅奉諭，賀泉清還有那個卓然都是極有天賦的，但是只有你和卓然是修士，而且卓然還是有宗門的人，所以這次咱們聯盟可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方勝一驚，忙問道：「此話怎講？難到那龍虯三幽梅真這麼重要？」
「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最大的原因是，這次聯盟花了極大代價請來了兩位在修真界鼎鼎有名的煉器大師來教煉器，是真想讓你們多學點東西。那些秘術者學成之後自然會效力於永夜族，但是你是聯盟的人，無論如何最後還是要回聯盟的，聯盟自然希望你能多學點，最後效力於聯盟。」
方勝不由暗暗叫苦，他學煉器最大的目的還是打入永夜族內部，好接近他所需要的傳送知識，可從沒想過為聯盟效力，於是問道：「這兩位煉器大師都不是聯盟的人嗎？難道教了這一次就不再教了？」
荀執事苦笑道：「他們是散修，但不是正式的聯盟成員，可以說絲毫不受聯盟約束。這次之所以肯來教煉器是因為聯盟和永夜族王室拿出了足夠吸引他們的東西，而這些東西出手的時候，就連聯盟和王室都肉疼，呵呵，估計這樣的事情不會經常發生了。」
「那直屬於聯盟的煉器師呢，就沒有大師水平的嗎，永夜族也沒有嗎？」
「永夜族還要向我們學煉器，就算有煉器大師水平也有限，至於直屬於聯盟的煉器大師，有是有，但水平只和請來的這兩人在伯仲之間，而且根本脫不開身。」
荀執事既然那麼說，方勝就意識到了這兩個煉器大師絕對非同小可，一時間很想親眼見識見識。
接下來方勝和荀執事又聊了幾句便準備告辭，想來想去，對明天的測試都沒太大把握，於是道：「荀前輩，我對明天的測試可沒太大把握，現在只敢保證最後的總分一定能進前五十，不會浪費這次學煉器的機會。」
荀執事呆了一呆，一時間不知道方勝是太謙虛還是真沒把握。
方勝尷尬道：「是這樣，我覺得我的水平吧，分開來看都還過得去，但是一到正兒八經煉器時就慘不忍睹，這麼說吧，就像是一匹高頭大馬，四條腿看起來又長又結實，但是一旦跑起來，四條腿卻全都伸不太開……」
「還有這事？」荀執事驚道。
「我覺得是這樣。」方勝尷尬道。
荀執事沉吟起來，好一會才皺眉道：「是我大意了，早知道如此我就幫你問一下明天到底煉什麼了，也好讓你有個準備。」
「這你都能問出來？」
荀執事笑道：「自然沒法直接問，但是明天煉器肯定要消耗大量材料，買材料的賬目我卻可以查清，之後自然能推斷個**不離十。」
「呃……」方勝心說，姜還老的辣。
不過荀執事馬上又加了一句：「這個時候想查也晚了，我們一路過去不知道得碰到多少人，明眼人一下就能猜出來。」
方勝心道看樣子沒戲了，於是只得認命，丟下句「那我明天盡力而為」後就匆匆回了住處。
當晚方勝哄睡了胡妖兒，打坐了半晚才躺下。
第二天趕到測試場地時，一眼便看出測試者又少了很多，直到最後測試將要開始，場地上的人還不足千人。
「今日測試項目只有一項，便是真正地煉器。時限為一天，在太陽落山前，用你們身前檯子上的材料盡力煉製一把飛劍，最後的成績便由飛劍的完成度或者優劣決定。好了，現在開始吧。」搏浪侯簡單地說完便坐了回去，這最後一天的測試就這麼開始了。
這時近千人整齊地排成了一個大方陣，任何人都是這個方陣裡的一枚棋子，任你天賦再高，到了方陣裡照樣被淹沒。
此時方勝就在這方陣較靠後的位置，而且離右邊的那個角很近，就算他身邊有個胡妖兒，如果別人不仔細看也認不出他們來。
自搏浪侯說完之後方勝就一樣樣拿起台上的材料看著，天青石一塊，十餘斤，未提煉，冰清靈水一瓶，純淨，綠銅礦，二十斤，未提煉……
檯子上一共擺了十來樣東西，除了兩樣不用提煉外，其他的全得慢慢提純，方勝心說，怪不得給足足一天時間，光是提純這些東西就得花天時間。
方勝的表情始終十分平靜，不過此時至少有半數測試者都有破口大罵的衝動，提純材料不是早在第一天就測試完了嗎，這時候怎麼又要提純？！這些人全是在提純材料方面不太在行的，會這樣也無可厚非。
就算此時的方勝都不明白今天還要提煉材料的深意，而事實上，所有參加者中能理解這一點的也只有華無塵這個真正的煉器師了。
實際上只要煉器的次數多了，有了經驗，發現這個秘密並不難。這秘密便是：在很多時候，尤其是煉器師本身的水平不夠的時候，並不是越純淨的材料煉出來的器物越好。
純淨的材料的確好，但是就像一個十歲小孩無法駕馭千里馬一樣，煉器初學者也很難駕馭品質太好的材料。只有當材料的質地與煉器師的煉器水平達到一種玄妙的契合時，材料的性能和煉器師的水平才會得到最大的發揮。
而這種玄妙的契合其實並不難達到，那便是煉器師用自己親手提純的材料煉器。
如此看來，如今這最後一項測試的安排自然是為了使測試者的水平能和那些材料達到那種契合。
方勝心性堅韌，也不管那麼多，全神貫注提煉他的材料。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兩個半時辰，終於，方勝長出一口氣，最後一塊材料也被他提煉完。他的水平比火精差遠了，但是他依然相當滿意，因為以他的水平，在這麼長的時間內將那些材料提煉到現在的程度幾乎要算超常發揮了。
「呼。」在完成的一瞬，方勝身後的胡妖兒竟然也長出一口氣。
方勝小聲笑道：「你又沒動手，累個什麼勁。」
「嘻嘻，人家看著也累呀。」胡妖兒吐了吐小舌頭道。
「嘿，讓你非得跟來，現在想跑也跑不了了。」
這時候所有測試者都專注於自己身前的材料，而裁判們和那些觀看者也沒有出聲的，是以場內場外一片肅穆，胡妖兒倒真不敢亂跑。
「哥哥你快點吧，人家都看見好幾個比你快的了。」
「急什麼，讓我喘口氣。」
方勝說完之後便不再理胡妖兒，轉頭朝四周望去，見絕大多數人都還在提煉材料，偶有一兩個提煉完的，也都是剛剛開始煉器，心說自己也不算慢，深吸一口氣之後便靜下心去，正式開始煉器！
時間一點點過去，方陣中光華不停閃爍，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煉器。
方勝的心神完全沉浸在自己身前的法器胎體之上，幾乎忘了身後的胡妖兒，也忘了這是一場測試。
太陽越沉越低，當西邊的天空變成了紅色，方陣中終於有人完成了這件法器，正是那華無塵。
好一會之後，第二個完成人出現，竟是修士卓然。
然後第三個，賀泉清，第四個羅奉諭……
雖然這最後一項測試完成的早晚並不會計入成績，但是這些人無疑給那些尚未完成的人帶來了很大壓力。
方勝對此一無所覺，他依然專注於面前那件他並不太滿意的還未完成的法器。
終於，方勝最後一道法訣打出，身前的飛劍上青光一閃，他成了全場第十一個完成飛劍的人。
方勝皺起了眉頭，他很明顯地感覺出，身前的這把飛劍只能算是一個下品法器，以前他就對自己的這個表現不滿意，現在自然也不滿意。他有那麼好的控火能力，有不谷的法陣水平，怎麼每次都只能煉出下品法器？方勝總覺得自己在煉器過程中缺了點什麼，但是他又實在不知道到底缺什麼。
胡妖兒也算見多識廣了，看到方勝的那把飛劍也是咧了咧嘴，就像剛喝了一口藥湯一般。不過可惜的是，雖然她看了方勝煉器的全過程，她也不知道方勝的問題出在哪。
時間繼續流逝，終於，太陽消失在了地平線之下。
不管煉完沒煉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老老實實地把東西交了上去。
由於這法器的評分十分費功夫，所以這最後一項測試的成績就會到次日一早才公佈，到時公佈的還有總成績。
那些發揮的不好的測試者也就罷了，他們反正沒了希望，也不用在乎明天的成績和排名。那些發揮好的反而患得患失起來，比如方勝，他就很像快點知道到底能得第幾名。
當晚方勝照例去了荀執事那裡，方勝直言自己煉出的法器不怎麼樣，荀執事反而開導起方勝來，說拿不了第一就拿不了，各有各的機緣，根本強求不來，只要能在前五十里，不錯過這次學煉器的機會就好了。
這一下方勝就更愧疚了，因為他就算有學煉器的機會也沒想著效力於散修聯盟。等在永夜族接觸到那些他想要的知識時，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那時候暗香府培養出來的煉器高手早出了不知道多少批了，也用不著他了。
當晚方勝又花了半晚想自己煉器時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裡，照例沒有任何結果，他也不是榆木疙瘩，索性不再想，暗下決心將來好好學本事，總有一天會發現癥結所在。
名次和成績的事想也無用，方勝打坐了半晚，再睜開眼時心神便放在了另一件事上。
他快要突破了，和築基後期只有一步之遙，只要簡直地閉關一下，他就能邁出那一步。但是，他實在沒想到這次的暗香府測試會這麼巧，他不得不放下一切投入到這次測試中來。而測試完之後八成馬上就要學煉器了，兩個老師可是散修聯盟和永夜族花大價錢請來的，這種學習絕對耽誤不得，天知道這一學得學多久，也就是說，他的閉關可能會無限期地推遲下去。
築基中期和築基後期聽起來只是一字之差，但是實力差距卻絕不是一個字那麼簡單。最重要的是，那代表和結丹期又近了一步，築基後期，是到達結丹期的最後一個境界！
自從有了無比巨大的目標之後，方勝從未懷疑過自己可以結丹，但是以他的自信以他的好運，他也不敢肯定自己會在什麼時候迎來那一天，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不先達到築基後期的話，他這輩子也不可能結丹。
不行，一定要盡快突破！
「只要給我十天時間！甚至用不了十天！但是，暗香府請來的那兩個煉器師會給我這個時間嗎？無論如何，明天一定要敲定下來！」
次日方勝早早地到了暗香府的大院中，因為不必再測試了，所以成績便直接在暗香府大院裡公佈。
方勝到達大院的時候偌大的院子已經擠滿了人，大多數都是來看熱鬧的，使得大院的溫度都升高了不少。
「本次暗香府煉器學徒測試大會的所有測試全部結束，現在公佈昨天的成績，滿分依然是五百。第一名，華無塵，四百五十五！第二名，賀泉清，四百三十三！第三名，羅奉諭，四百二十！第四名，卓然四百一十，第五名……」
方勝的眉頭輕輕皺了皺，直到第十名還沒有他的名字。不過這情況他倒不是沒想過，所以也沒放在心中，繼續支著耳朵聽著。
胡妖兒一直拉著方勝的衣服，這時候小丫頭手心裡已經出了汗，她也感覺出來了，她哥哥的情況不太妙。
不過方勝絕不會想到，此時已經有很多人開始納悶了，前兩天的測試裡風頭極勁的那個修士的名字怎麼還不出現？！要知道，在第二天結束時那個方勝的總成績是第一！一個在前兩天取得那種駭人成績的人，怎麼連第三天的前十都沒有進入？是不是搞錯了？！
台上的人繼續念著成績，這時候已經有人開始在人群中尋找方勝了，他們實在很想看到，此時的方勝是什麼表情。
前十五過後，依然沒有方勝！
但是，此時的方勝絕不怕被人看，因為他臉上根本沒有表情，他一直在心算著，假設自己就是下一名，那麼自己的總分會排在第幾。
他已經算出來，此時的華無塵的總分排第一，是一千三百七十二，賀泉清的總成績是第二，一千三百一十三，羅奉諭的成績為第三，一千二百七十二，雖然現在已經念到了昨天測試的第十六名還沒念到方勝，但是就算方勝的成績再低一些，他仍然有一躍成為總成績的第三的機會！因為方勝前兩天的成績高達九百三十一！他只需要得到三百四十一就能成和羅奉諭打平！而現在第十六名的成績是三百八十三！
只要方勝昨天的成績比三百四十一高他就能超過羅奉諭，成為總成績第三！
第十七名，王有為，三百七十！
第十八名，鄭千，三百五十二！
第十九名，魯越，三百四十五！
第二十名，方勝！
「哄！」直到此時才出現方勝的名字，那些曾經記住他的人全都亂了起來。
就算以方勝的心志，這時候他的額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是死是活就在此一舉了。
「三百四十三！」
聽到那個數字的時候，方勝的嘴角揚了起來，他知道，雙磁千煉台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