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三章盟衛
在前十息的時間裡，那漢子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把與方勝的這場打鬥當成了真正的較量，而不是測試。
這主要是因為方勝的表現不像是一個測試者，哪怕在極危險的情況下，方勝也一直試著反擊。在那漢子的經驗中，境界上相差一階並不足以在實力上形成不可逾越距離，有時候，超強的寶器，敏銳的反應，或者一個個小小的計謀，這些都能使境界低者反敗為勝。
但是當境界差了兩階的時候，可以說雙方體悟到的天地間的規律都已經有了大不同，這時候寶器、反應、計謀這些所起到的作用就極為有限，尤其是當兩個人正面交鋒的時候。當然，境界低者得勝也不是完全沒可能，但是在這漢子這裡，這種興許一百次才會出現一次的情況決不會發生，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
所以當方勝表現出超乎他想像的攻擊性的時候他就漸漸忘了這是一場測試，而只記得自己不可能敗。
而事實情況是，當方勝向他衝去，而他正想攻擊的時候，鄒志榮和柳思晗同時大聲喊了出來：「過了十息了！」
那漢子當時就是一愣，然後突然反應過來，於是只得暗歎一口氣，將即將出手的的靈力收回，以另外一種靈力運行方式施展出了摩偈羅漢咒。
這一幕落在方勝眼裡，便是那漢子身子猛然僵了一僵，接著就突然右手握拳，拳心朝上，左手豎起成掌，指尖朝上，然後「噹」地一聲，左掌與右拳就在其胸前撞在了一起。
那「噹」地一聲將方勝震得一愣，拳掌相交怎麼可能發出那種聲音？然而還不待他反應過來，只聽一聲「哪哞」聲似乎自四面八方傳來，接著便見淡金光芒驟亮，一個身高兩丈擺著奇異姿勢的金身羅漢出現在那漢子面前！
在那一瞬間，方勝一度以為那羅漢是真的。因為不論表情、姿勢，甚至連剛才那一聲「哪哞」聲，這羅漢都不像是死物。
下一刻方勝就醒悟過來，不管多逼真，那僅僅是摩偈羅漢咒所凝聚出來的一個能量體罷了。儘管那羅漢看起來經曜金鐘還要硬，儘管其體型、姿態都顯得很有威勢，但畢竟不會動。
於是在距離那羅漢還有五丈之時方勝深吸一口氣，在催動腳下青冰的同時右手已經摸向了儲物袋口，又向前飛了一丈之後，一道筆直的血紅光芒出現在他手中，那一瞬，他整個人的氣勢向上狂漲！
然而那僅僅是一個開始罷了，在其後的四丈距離中，方勝竟在青冰上微微曲起了腿以便更容易調動全身的力量，他右手掄起了那道血紅光芒，只一瞬就使它變成了一面光輪！帶著刺耳的呼嘯聲，他右手操控著那光輪在他身體右側、左側、頭頂各轉了數圈，等距離那金身羅漢只有一丈時，由光輪的呼嘯聲產生的威懾力已經超過了方勝本人！
那嘯聲，就像是一頭受傷的凶獸在黑暗中發出的憤怒的低吼！
光輪行雲流水般向那羅漢掃了過去，看起來賞心悅目，但是卻彷彿抽走了方勝甚至他腳下的青冰的所有能量，就像是要在這一擊之中分出勝負一般！
在光輪與羅漢相撞的一瞬，鄒志榮和柳思晗全都皺起了眉，在他們想來，那定然是一聲巨大無比的響聲，八成會震得耳朵「嗡嗡」響。
然而事實情況是，那聲音比他們想像中還要難聽！
血紅光輪一下就切進了那巨大的羅漢身體裡，然後便響起了利刃在厚重的金屬中硬生生割過去的讓人聽了會全身發麻的聲音。聲音消失的那一刻，光輪還原為解鱗槍之形，而那金身羅漢整個都暗淡不上。
「噌！」
方勝一把抽出解鱗槍，「嗖」一聲再次向後飛去，在空中劃出一個大大的圓弧後再次向那羅漢衝去。
光輪與羅漢相撞，依然是上次那種聲音，只不過這次相撞之後，羅漢已經又暗了不少。
然後方勝停也不停又往回飛，很快就第三次與那金身羅漢撞在一起。
「嗡！」
光輪在羅漢上一掃而過，羅漢身上忽地蕩起了漣漪，就像是他本身不過是水中的倒影一般，下一刻，無聲地，羅漢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羅漢消失的那一刻方勝便停了下來，身體筆直地站在青冰之上，右手提著解鱗槍，拳面與左掌在胸前一觸，向那漢子行了個世俗界的禮節，笑了笑道：「承讓了！」
從開始進攻到擊破那羅漢，方勝只用了三息時間！
那漢子沒有絲毫氣餒，朗聲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只三息時間就將我的摩偈羅漢擊破，實是大大地出乎了我的預料，看樣子這次聯盟又多了棵好苗子。」
「過獎了。」
「你這件是心馭之器吧？」
「嗯。」
「嘿，我也算見過不少心馭之器了，但是少有用得像你這麼純熟的，練了許久了吧？」
「呃……」
「沒啥。好了，你也算通過測試了，來，跟我去辦最後一道手續吧。不對，應該是赤煉炎獄的最後一道手續。」
說完那漢子便領著方勝向外走，鄒、柳二人和胡妖兒則在後面跟著。
經過這十三息的測試，鄒、柳兩人對方勝的實力都頗為讚許，胡妖兒更是臉上樂開了花，就跟她自己通過了測試一樣。
到了地方忙了一通之後那漢子交給方勝一枚淡白色玉牌，笑道：「你不要小看這東西，從此以後它就是你在散修聯盟身份地位的象徵了。有關你的所有信息都記在了這枚玉牌裡，對，它有玉簡的作用，但是只有聯盟中特定人以特殊物品才能修改裡面的信息。你可以把它別在胸前，或者肩膀上，當然，也可以丟儲物袋裡，只要在進入我盟任何地盤的時候別忘了出示就行。它可以給你帶來一些實惠，但也是別人辨認你是聯盟盟衛的標誌，方便一些需要幫忙的散修認出你。」
方勝早就猜到得有義務，這時倒是十分坦然。
那漢子繼續道：「從現在開始，你就基本上算是我盟的一名一星盟衛了，呃，之所以說是基本上，是因為你必須先為本盟完成一項任務，才能正式得到認可。放心好了，盟中交給你的第一件任務肯定不會太難。」
「那我現在就能領這件任務嗎？」
那漢子尷尬道：「不能，本盟在赤煉炎獄的任務發佈人昨天剛撤離了，所以你得去別的地方領任務才行。隨便哪裡，只要是在本盟的分部領的就行。」
「噢，剛才我聽你說一星盟衛，那一星是什麼意思？」
「這個簡單，不如讓你這兩位朋友來告訴你吧。行了，你在赤煉炎獄的手續算是全辦完了。你瞧，我這還有不少事沒忙完呢，若是沒別的事……」
「那好，告辭了！」方勝很快會意，忙道。
「嗯，最後送你一句話，方勝兄弟，莫要因為本盟組織鬆散而輕視本盟的力量，只要你好好努力，本盟絕對會給你足夠的回報！」
「嗯，我記住了。」
等再回到街上，他們幾個全都鬆了口氣。
胡妖兒已忍了一會了，這時便道：「哥哥，把那塊玉牌讓人家看看。」
「怎麼什麼都有你的事，拿去拿去！」方勝笑著把那玉牌遞給了胡妖兒。
胡妖兒「哼」了一聲，接著卻「嘻嘻」一笑，美滋滋地研究那小牌子去了。
「方道友，剛才看你的表現，我真懷疑你是偷偷練過十幾二十年槍術的，嘿。」鄒志榮歎道。
柳思晗立刻附和：「是啊，心馭之器本就不是那麼好用，就算用得順手的也不過如此了。」
「兩位有所不知，我以前跑江湖那會興趣頗廣，雖算不上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但刀啊，劍啊，棍啊，槍啊，暗器啊這些常用的還是會使的。」
「早知道我也先去江湖混兩年再修行了，那可是花花世界啊！」鄒志榮長歎出聲，眼看著哈喇子又要流出來。
柳思晗白了鄒志榮一眼，笑道：「你以為江湖那麼好混的？」
方勝替鄒志榮解圍道：「道聽途說的那些關於江湖的傳聞僅僅是傳聞罷了，一旦踏足其中，便會身不由己地被捲進一個又一個漩渦中去。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快意恩仇固然爽快，但是那是以一場場搏殺換來的，想要在每一場搏殺中安然活下去，並不是那麼簡單。」
「那你怎麼活到了現在？」柳思晗立馬問道。
「因為我提前修行了唄，不然早死了一百次了。」方勝自嘲道。
這時候胡妖兒忽然喊道：「哥哥，要不要人家給你唸唸這牌子裡的內容？」
方勝因為回憶起以前的事便有些惆悵，聽到胡妖兒的話後勉強笑道：「行，你念給大伙聽聽吧。」
「方勝。男。築基初期。四盟歷五二七年於赤煉炎獄散修聯盟聚居地通過盟衛測試。職位，無。履歷，無。」
「呃，怎麼職位和履歷全是空的，我來看看。」說著方勝便伸手要過了那玉牌。
不待方勝將神識探進去，鄒志榮道：「剛才在裡面說的就是這個了，你必須完成一件任務後才能正式成為一名盟衛，到時候你的職位就會變成一星盟衛，而履歷上也會將你完成的任務記載下來。」
「呃，一星盟衛是什麼意思？」
柳思晗向方勝解釋道：「是這樣的，聯盟中的武職者也是分階的，盟衛是最低的一階。其上是盟衛長，然後是盟衛統領，再往上是將軍，元帥，最後是王。除元帥和王之外，之前四階全都分三星，由完成的任務數以及個人對聯盟的貢獻度，聯盟會有專人評定每個武職者是否應該升級。等級越高，在聯盟中能享受到的權利就越大。呃，我想起來了！！！我和小榮子兩個當年是衝著聯盟裡的那些福利去的！」
「小晗子，不能跟你說了嗎，不能叫小名！」鄒志榮氣道。
柳思晗吐了吐舌頭，笑道：「說順嘴了。」
方勝笑道：「你們這算什麼小名。」
「怎麼，你的小名很威風？」鄒志榮問道。
「呃，狗勝，怎麼樣，夠威風吧。」
鄒、柳二人同時大笑起來，好一會才止住。柳思晗喘著所道：「好，接著剛才的說啊。爭取今天給你講明白了。當年我們倆其實沒有太高的理想，就想著混個盟衛統領當當，要知道，那個時候，我們可就有固定的月餉可領了。當然了，盟衛統領的好處還有很多很多。比如說，從這時候開始，你可以到聯盟一些較大的分部參悟典籍，這其中包括了法訣、陣法、煉器、煉丹等等所有你能想得到的。因為散修很少有系統地學習這些的機會，所以在聯盟裡好好混似乎就成了唯一的途徑。」
「呃，好像確實是這樣。」
這時候鄒志榮接過了話頭：「正如思晗所說，只有升為盟衛統領，才算真正加入了散修聯盟。而之前的一星到三星盟衛只不過是小打小鬧，盟衛長也只不過是測試你是否具備成為盟衛統領的資格罷了。」
「呃，那盟衛和盟衛長又可以享受什麼權利？還有，你們兩個現在是什麼職位？」
「在盟衛和盟衛長期間，只要是任務需要，聯盟在各地的分部會提供給你最大的便利，包括食宿，買法器、靈藥，尋找幫手，甚至是借靈石，總之還是不少的。事實上盟衛長並非一個虛銜，有些無法單人完成的任務，往往要臨時組成一個任務小隊，如果這個小隊裡有盟衛長的話，那麼盟衛長便會成為這個小隊的負責人。小隊的負責人在領取報酬和計算貢獻值的時候會有一定的加成。」鄒志榮不厭其煩地解釋道。
「嘿嘿，你們還沒告訴我你們倆現在是什麼職位。」
柳思晗裝聽不見，一本正經地繼續解釋道：「盟衛長，統領，將軍，這些聽起都像是管一堆人的樣子，其實大多數情況並不是這樣，如果硬要說這些是虛銜，也未必不對。」
「呃，你們倆怎麼一個說正一個說反，到底哪個對？」
柳思晗笑道：「你慢慢聽啊。散修聯盟的前兩個字很重要，散修！在大多數時候，聯盟中大多數人都願意保持自己的獨立性，這種時候，他們只是散修。所以有不少人在聯盟中即便有較高的等階，大多數時候卻都在獨來獨往。只有在一些特定的需要大規模行動的時候，當然那些等階高者也得願意參加才行，這時候他們的等階才會起到相應作用，聯盟會在行動中讓他們統管著與其等階相符的人數。」
「你們怎麼都不提元帥和王的？在將軍之上不是還有這兩個等階嗎？」
鄒志榮撇了撇嘴，歎道：「那兩個等階只不過是傳說中的職位罷了，已經空了好幾千年了。」
「此話怎講？」
「散修聯盟的歷史上只有一個元帥，也就是當年散修聯盟的發起人，正是他當年帶著天下散修將震靈大陸十大宗門變成了九大宗門。」鄒志榮應道。
「那王呢？」
柳思晗苦笑道：「王也只有一個，和那位元帥是同一人，只不過他是死後被後人追封為王罷了。」
「呃，這兩個可是真正的虛銜了！那還留著幹什麼，只是為了紀念那位散修聯盟的創始人嗎？」方勝皺眉道。
這時候鄒志榮忽然來了精神，望著天空道：「自聯盟的創始死後，聯盟便迅速衰落。幾千年了，聯盟都缺少一股凝聚力，或者說，少了個讓天下散修都折服的人。這元帥和王的稱號，便是為了鼓勵天下散修努力向上而流的吧。唉，真希望聯盟能再出現一個元帥啊！！！」
柳思晗也歎道：「和平時期的元帥和當年的元帥其意義大不相同，當年天下散修由元帥帶領著反抗迫害，而如今，新的元帥則是帶領聯盟為天下散修謀福利。想想就覺得興奮，如果如今的聯盟真有當年的凝聚力，那可是足以橫掃整個震靈大陸的力量啊。什麼九大宗門，全都得一邊涼快去！」
聽完之後方勝對當年的事不由有些神往，然而也僅此而已，對於生活尚未安定的他來說，憧憬未來還不如安排好眼前。
接著方勝就想起來鄒、柳二人還沒告訴他他們是什麼職位，不過他卻不好意思再問了，於是向胡妖兒眨了眨眼。胡妖兒這小丫頭也一直惦記著呢，這時候便「嘻嘻」一笑，問道：「鄒哥哥，你和思晗姐姐現在到底是什麼職位啊？」
方勝立刻攤了攤手，並做一臉無辜狀。
鄒志榮乾笑道：「在乎這些個虛名幹什麼？」
柳思晗白了鄒志榮一眼，笑道：「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們倆在一起沒正事，只顧著遊玩，到現在才是三星盟衛。」
「呃，這不只差一點點就到盟衛長了嗎？我可連一星盟衛都不是呢。」方勝道。
「嘿，方道友，快努力吧！哪，我和思晗還得去永夜族那邊執行任務，你去不去？」
「去！當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