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七章真涼
才剛來到店舖之外，胡妖兒便喊道：「哥哥，人家也要試試！」
方勝笑道：「怎麼什麼都有你的事。」話雖那麼說，還是先將那棕木盒交到了胡妖兒手上，然後一把抱起了胡妖兒。
接著方勝便以左臂單臂抱住胡妖兒，右手伸手抓向那冰片。
方勝之前便有準備，手指才一接觸冰片，果然，一股涼意順指尖而入，瞬間游便全身，凍得他一個激靈，而他懷裡的胡妖兒也未能倖免。
方勝輕輕拿起了那冰片，深吸一口氣，靈力緩緩向冰片中灌去，一息，兩息，三息，直到此時，那冰片才青光大放，倏地從方勝手中飛了出去。
「乒！！」
那冰片才飛出去兩丈遠，便聽一聲清脆的凝冰之聲響起，再看過去時，青光已經暗淡許多，一片方圓足有一丈的青冰卻出現在半空中。
「上去了啊。」方勝話音剛落便縱身而起，輕飄飄地落在了那青冰上。
方勝再加上胡妖兒也挺沉了，落在那青冰上時那青冰卻是晃也未晃一下，穩定性頗是可觀。如今儘管隔著層鞋底，可涼意還是隱隱約約透了過來，讓方勝感覺說不出的清爽。
「起！」
方勝靈力向青冰中灌去，腳下青冰便開始緩緩飛行起來，隨著靈力的持續輸入，青冰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坊市是建在地底，所以方勝不可能無限升高，他和胡妖兒上升到十餘丈高處時便不再上升，改為橫飛。
自習慣了飛行之後，方勝對馭劍長空已經沒什麼感覺，只當它是一種趕路方式。然而這一次，他卻又有了新鮮感，一是因為從青冰上傳來的清爽感覺，讓他心頭十分舒暢，二是因為那青冰是完全透明的，他的視線可以毫無阻礙地看到下方，這實是前所未有的經歷。
由於方勝一直盯著下面看，飛了沒多大會他便被下面掠過的景物晃得直眼暈，忙抬起了頭，驚道：「怪不得以往見過的那些飛劍啥的全是不透明的。」
「哥哥，還能再快點嗎？」
「當然能，這不還沒顧得上嗎。」
說完方勝便加快了向青冰中灌入靈力的速度，本已飛得不慢的青冰速度再次緩緩提升，在某一個瞬間，方勝一下就感覺出來，此時青冰的速度已經超過了金璣劍！
實際上方勝買飛行寶器最關心的就是速度，此時不由精神大振，繼續加速向青冰中灌著靈力。
在其後的一段時間裡，青冰的速度在穩定地增加著，由原來的和金璣劍同樣速度到比金璣劍快一成，再到快三成，然後又到快一半！
然而讓方勝驚駭的是，青冰的速度仍然沒有達到極限！
下面方正和那陳老闆本是含笑看著空中試寶器的方勝，當青冰的速度比金璣劍快三成的時候，他們兩人便不住點頭，臉上滿是讚許之意；當青冰的速度比金璣劍快了一半之時，兩人的臉色不由凝重起來，因為方勝已經達到了他們預測的最高速度。
然而青冰的速度依然在增加著！當青冰的速度比金璣劍快了七成之時，方正已經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他試過這青冰，就算他全力馭使，也沒有這麼快！
然而吃驚的事還在後面，在數息之後，方勝將青冰速度提高到了比金璣劍快一倍！
這時候方正和陳老闆臉上已經滿是驚駭，兩人都忍不住開始想，難道他們看錯了方勝的靈力資質？！
方勝並不知道這一切，他只知道現在他心裡很暢快，那種在清爽中疾速飛行的感覺讓他暫時忘了一切，讓他很享受這飛行。
事實上如今比金璣劍快上兩倍的速度已經是他的極限，在平時飛行時，他不可能用這種速度，因為無法持久。據他估計，若是持久飛行，即飛行時靈力的消耗速度與自己的恢復速度持平，那麼他只能將青冰的速度保持在比金璣劍快五成的水平。
然而那也是極驚人的速度了，對這片青冰，方勝可以說完全滿意，如今唯一擔心的便是價錢問題，不知到底要多少靈石。方勝暗下決心，只要不超過五千靈石，自己一定要將其買下來。
這裡其實有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即假若方勝在隨後十年趕路的路程是固定的，那麼如果他一直用金璣劍趕路，可能會花足足三年時間，而現在有了這青冰，他卻只需兩年就行了。省下的這一年時間，他實在可以做太多事了，由此即知一件好的飛行寶器的意義。
當方勝從空中跳下來時臉上已經滿是興奮之色，他相信方正早就和陳老闆說好了價錢，倒不必怕陳老闆獅子大開口。
「這件寶器挺好！敢問陳老闆，需要多少靈石，還有，這寶器叫什麼名字？」
陳老闆笑道：「有道是貨比三家，方兄弟就不想再去別處看看了？」
「不必了，我相信方大哥的眼光。」
「嗯。那好，價錢是我和方兄早就商量好了的，兩千七百靈石，方兄弟能否接受？」陳老闆笑問道。
方勝不由大喜，驚道：「竟只賣兩千七百靈石？！」這種價格，的確已經低得超出了方勝的想像。
「但是……」陳老闆忽地說了一聲。
方勝心裡不由「咯登」一聲，暗忖，難道要加價又或者不想賣了？
「但是，這是我和方兄弟做的第一筆買賣，難得我和方兄弟投緣，豈能再按這價格收錢。這樣吧，我只收方兄弟一個成本費，兩千四百靈石，算是和方兄弟交個朋友。」陳老闆笑道。
方勝哪料到陳老闆竟然會是這麼一套說辭，愣了一愣，忙道謝：「如此多謝了！」
一盞茶功夫之後，等方勝和方正再次從店裡出來，方勝是一臉尷尬，方正卻是大笑不已。原來，在付靈石時方勝出了醜。
兩千四百靈石不是個小數目，就算是數也得數上一陣子，當方勝真的拿出來那麼一大堆靈石的時候，方正和陳老闆不由面面相覷。
方正上去就問：「方勝，難道你沒有仙石？」
「什麼是仙石？」
方勝這一問一下就將方正和陳老闆逗樂了，笑了好一會方正才道：「真不知令師都教給了你什麼。」
接著方正就向方勝解釋，仙石是一種高階靈石，由於數量稀少，便僅僅用來做貨幣用，一仙石可以抵一千靈石。在震靈大陸修真界，但凡超過一千仙石的買賣，大都是以仙石來交易的。方勝那種搬出一堆靈力來買東西的行為，可以說土到不能再土。
等那股尷尬勁過去了，方勝便忍不住把手捂在了儲物袋袋口，好像生怕裡面的那片青冰飛了一般。
看到方勝這副模樣，方正不由又是一陣大笑，拍了拍方勝的肩膀，喘著氣道：「你用不著這樣，光天化日之下，誰敢跟你搶。」
「對了，方大哥，那陳老闆說讓你給我介紹一下這片青冰，你快跟我說說吧。」
「嗯。這青冰是件介於中品與上品之間的飛行寶器，乃是以震靈大陸極北之地地底千年玄冰為主材料煉製而成。冰本就是水的另一種狀態，而五行中水又主遁速，是以此物雖還不是上品寶器，但遁速頗為不俗，又因為冰性靜、寒，所以馭使此物之時還會有驅暑寧神之效，哪怕是在赤煉炎獄附近飛上半天，也是絲毫不會覺得熱的。」
方勝一聽此物竟只是件介於中品和上品之間的飛行寶器，不由一呆了一呆，他先是深深地為馭龍洲煉器水平的落後而惋惜，然後便有些得隴望蜀地想，何不一步到位直接買件上品飛行寶器？
方正看方勝的表情就猜出了方勝的想法，笑道：「你知足吧。且不說飛行寶器少有極品和上品的，就算是有，也是那些大、中型宗門煉出來的，直接就送給自己的弟子了，哪裡會捨得賣。這一件，已經是你能買到的最好的了。」
「呃，竟然還有這種說法？」
「嗯。除了那些有錢沒地花的，很少有人捨得把上佳的煉器材料用在煉飛行寶器上。」
「那我這件寶器算是物超所值了？」
「何止是物超所值，簡直是大大地超了。你還不知道，因為此地酷熱，所以那些商家和煉器師來到此地後所煉的器物大都是有冰寒屬性的，這些東西在赤煉炎獄極為有用，然而一旦到了別處則未免顯得多餘。現在此地的所有坊市都要遷走，這些冰寒屬性的器物便沒那麼有價值了，自然要降價拋售。如果不是這個時機，你這件寶器估計至少要多花一千五百靈石才能買到。」
「嘿，這次還真回來對了。」方勝不由笑道。
「對了，方勝，令師可曾評價過你的靈根資質？」
「靈根資質？」
「不錯。」
「我就是金、火、木三靈根啊，還有什麼好評價的？」
方正聞言呆了呆，然後才苦笑道：「你這也太……」
「太什麼了？」
「算了，看樣子令師只顧教你修行，這些常識性的東西倒沒怎麼跟你提過。我給你解釋解釋，你興許聽過類似的理論。先舉個例子，假若你和我都是天靈根，都是火靈根吧……」
不得不說，方正舉的這個例子很不好，因為方勝一下就想到了林小小，繼而想起了整個馭龍洲，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
不過方正卻不知道，只聽他自顧自道：「我們以同樣的單一火靈根修習某個火屬性法訣，興許我需要半年才能修圓滿，但是你卻只要五個月就修圓滿了，這裡面可能和心智有些關係，但也不排除靈根的影響。當你我全將這法訣修圓滿之後，施展該法訣時，若是觀察的仔細，還能看出細微的差別，若是施法速度、威力、熟練度我都不如你，這就可以說明問題了，絕對是靈根的影響。」
「我有點明白了。」方勝倒不是第一次聽這種理論。
「震靈大陸修真界發展到現在已經形成了比較完善的靈根理論。靈根資質除了天靈根、地靈要、三靈根這種區別外，同樣的靈根屬性還能分出優劣。一般而論，只有天靈根者的相應靈根才可能是頂極靈根，滿分是一百的話，那麼天靈根者的靈根可以打九十五分以上。地靈根者全是雙靈根，由於靈根的相生相剋性，給他們的靈根打分的話，應該在七十五到九十五之間。三靈根者的靈根又要更低一些，大多在七十五以下，五十以上。至於四靈根和五靈根，分數自然更低。」
「竟然如此。」方勝做出一副受教的表情。
「正是。靈根屬性中水主遁術，金主馭器，你沒有水靈根，那麼以你剛才的表現來看，你的那種速度應是受益於你的金靈根。」
「那又如何？」
「如何？你知不知道，我也是無水靈根有金靈根的？」
「當然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以我築基中期的境界，又有金靈根，全力馭那青冰之時還沒你速度快！」
「啊？！你早試過了？」
「嗯。我的意思是，你的靈根屬性，至少在金靈根一項上要比我好得多。」
「呃，真的假的？」方勝有些懷疑地道。
「給靈根具體打分這種事誰也做不到，但是以我長久的經驗來看，我的金靈根在三靈根中怎麼也算是中上之資，也就是六十五分再往上一點吧。但是，以你今天的表現來看，你的金靈根極可能已經是三靈根中的最佳者，怎麼也得在七十三以上。」
「呃，說得跟真的似的，你以為算賬呢？」方勝笑道。
「你還不信？那樣吧，我把我的那件寶器拿出來，你全力馭使，看看速度是不是比我快。」
「還是算了吧，我怕你受不了，嘿嘿。」
「妒賢嫉能者比比皆是，但絕不包括你方大哥我。」方正說完這句話竟出起了神，應該是在緬懷往事。
這時候方勝心裡也頗不平靜，他還清楚地記得，自己的金、火、木三靈根實是發生過變化的！以前他並不太確定，現在想來，難道是那時候自己的靈根突然成長了？
「呃，方大哥，人這一輩子一生下來靈根就固定了嗎？還可以再變化嗎？」
「靈根的多少是絕不可能變化了。至於靈根的屬性，傳說中到是有人經過一些奇遇而改變過。」
「噢？說來聽聽！」
「實在太久遠了，而且整個震靈大陸修真史上這樣的事發生的次數絕不超過十例，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這麼好的金靈根還不夠你美的？」
「嘿，我就是想聽聽罷了。」
「說實話我也記不太清了。你還是趕緊給你剛得的寶器想個名字吧，免得以後一直『青冰』、『青冰』地叫著，太不像話了。」
「呃，這我可得好好想想……」說完方勝便低頭沉吟起來。
說起來也是，那陳老闆實在夠懶的，據說那青冰在他家店裡放了也有幾年了，愣是到現在還沒個名字。
方勝一邊想著一邊跟著方正往前走，他們的這次採購還遠遠沒完，方正決定再給方勝買兩件趁手的攻擊、防禦寶器！
那邊方勝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個好名字來，眼看著快到賣攻擊寶器的坊市了，再想不出來就只能等回頭再說了。
這時候胡妖兒突然道：「哥哥，人家給它起個名字行不行？」
方勝如逢大赦，忙道：「行行行，快說快說，你想了個啥字名字？」
「嘻嘻，那人家可說了啊。」
「嗯，你倒是說啊，又沒人攔著你！」
「嗯……你得先答應人家，人家說了就一定要用。」
「呃……」方勝不知道胡妖兒打的什麼主意，不過轉念一想，這又不是什麼大事，便笑道：「行，我答應你，可以說了吧。」
「真涼。」不知道為什麼，胡妖兒忽然感歎道。
「你這丫頭，這裡這麼熱，你怎麼說真涼。快說，你想好的名字呢？」
「人家已經說完了啊！」胡妖兒捂嘴笑道。
「啊？！你什麼時候說了？」方勝眼睛瞟向上方，開始回憶胡妖兒到底說了什麼，然後一下反應過來，驚道，「你說，那件寶器的名字就叫『真涼』？！！！」
「是呀，嘻嘻。你可是答應人家了，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方伯伯可以作證！」
方正早笑彎了腰，喘著氣道：「嗯，方伯伯給你作證，方勝絕不能抵賴！」
「你們兩個……」
從此以後，方勝有了件名為「真涼」的飛行寶器，但凡有人問起他的那片看起來既冰寒又狂放的飛行寶器叫什麼名字時，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很快仨人又進了一家店舖中，方勝也顧不上生氣了，因為這家店方正顯然也早就來過，進來便道：「秦老闆，勞駕把我前些天挑的那三件攻擊寶器拿出來。」
秦老闆是個又高又胖的老頭，長得跟一頭年邁的灰熊一樣，看起來甚有氣勢，不過境界卻只是煉氣期，見方正三人進來，馬上便道：「方兄！這位是？」
「我朋友方勝。」方正介紹道。
「幸會幸會。」秦老闆忙道。
「人家叫胡妖兒！」胡妖兒忽然道，大概是覺得那秦老闆長得跟頭熊一樣很有意思，這才主動說話。
「噢！好可愛的小姑娘，胡妖兒是吧，老夫有禮了！」秦老闆裝模作樣向胡妖兒施了一禮，將三個人都給逗樂了。
「三位稍等，我這就將寶器拿來。」片刻後秦老闆便從裡屋出來，一邊將手中的三個木盒遞出來，一邊歎道：「兩位方兄有所不知，這件上品寶器冰離扇昨天差點被買走，我估計今天那位姑娘還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