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碗寶劍贈烈士美女配英雄
「姐姐,聽皓兒說,王軾要去前線。」孟太妃跟在耶律南仙後面,這句話她已經提了三次,耶律南仙一直沒有正面回應。
「去就去吧,值得大驚小怪麼?」耶律南仙隨口說道。
對於她的反應,孟太妃有些意外,問道:「那他去前線,呼延灼不就……」
「不會,臨陣換帥是兵家大忌,皇帝不敢這麼做。他讓王軾去,多半是不好拒絕弟弟的請纓,又得給尚同良面子,至多也就是讓他去走走過場,讓他了了上戰場的心願。你要知道,王軾從小習武,戰場對於他來說,可是有足夠的吸引力。」耶律南仙笑道。戰場可不是那位長在京城的威王所能夠瞭解的,當他看到堆積如山的屍體時,他就會發現,自己去錯了地方。
孟太妃聽後,稍微放寬了心,但仍舊不無擔憂的說道:「那他不會控制兵權吧?那可是三省軍隊,西南半壁江山啊。」
「你怎麼就聽不明白?他去只是代表皇帝督促作戰,沒有指揮權。我倒是挺樂意看到他離開京城的,吏部抓在他手裡,想安排個什麼人也不方便,這一走,不就正好給我們機會麼?」耶律南仙不無得意的說道,但隨即補了一句:「不過這小子從前還真是沒看出來,居然讓吏部針插不進,水潑不進,連天子門生他也不給面子。」
孟太妃一聽吏部可能懸空,眼珠一轉,立即問道:「那吏部空出來,皓兒是不是……」
回頭看了她一眼,點頭道:「總算說到點子上了,放心吧,王軾前腳一走。咱們後腳跟進,用不了多久,英王就會坐在吏部大堂上。」
「這樣一來,想安排個什麼人也方便得多。可惜了吏部管不了武官的任命……」孟太妃頗為遺憾的歎道。
耶律南仙目光忽然凌厲起來:「你倒是想得周到。」
威王要去前線的消息一傳出來,滿朝嘩然,好言鼓勵,樂見其成者有之,煸風點火。冷潮熱諷者有之,在大臣們的眼裡,王軾這個名字在幾年之前恐怕沒有幾個人有印象,最多聽到恭王時,才想起高祖武皇帝有一個尚武的皇子。現在他要去前線了,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是當今皇帝有意要讓自己的弟弟出頭。
可戰場是開玩笑地麼?那是真刀真槍的幹,要死人的。可前線的確拖得太久了。現在天下人都在看著,大燕帝國能不能迅速平定這場叛亂,這不但關係在西南江山的穩定,而且還關乎國家的臉面。如果連吐蕃都擺不平,其他藩國會怎麼想?
唐帝國空前強大。可安史之亂一起,少數民族一擁而上,想來瓜分中原江山,如果不是有郭子儀。李光弼等人拚死報國,大唐早就完蛋了。就是不知道,誰來作大燕的郭子儀?甭管是誰,反正肯定不會是威王。
「王爺,您帶多少兵馬去平亂?」李順喜小跑著跟在王軾身後,走在北京的街市上。王軾容貌長得太過於招搖,不得不隨時舉著紙扇擋住半邊臉。現在朝中已經有人開始把他比作歷史上那個有名地蘭陵王。
「二十。」王軾回答著,加快了腳步。河間郡王府派人來傳話。請他過府一敘,林王爺已經回到防區了,不知道是誰在請他。不過王軾還是去了,以親王之尊去了,不為別的,就為林府的四小姐。
要說這男女情感之事,當真奇妙得緊,王軾就算不被他爹王鈺重視。可他身份在那裡擺著。皇二子,尊貴無比。天姿國色看得多了,從來也不覺得動心過。可上一次代表皇帝去林府回禮,他愣是被林千霈搞得心神不寧。
「二十?二十萬?喲,聖上可夠大方的,到底是自家兄弟,聖上豈肯讓王爺您有半分危險,嘿嘿。」李順喜笑著,二十萬軍隊,打誰打不贏?只悄我家王爺大軍一到,保管讓吐蕃小兒望風而降。
「想什麼呢?朝廷上哪兒調二十萬軍隊給我?就二十個人。」王軾白了他一眼。
李順喜的腳步停住了,我沒聽錯吧?二十個人?就是擺酒席,還不夠三桌,能頂什麼用?聖上太小氣了吧,怎麼說也是自己的親弟弟,到那不毛之地去拚命,只給二十個人?就算我家王爺是白起重生,項羽在世,他也不能拿二十個人去拼吐蕃數以萬計的叛軍,人家一人一口唾沫也得給淹死。
林府大門緊閉,王軾又是微服到訪,門人通報進去,許久也不見有人出迎,等了好一陣,裡面傳來話,說是請王爺進去。這就有點不懂禮數了,王軾是親王,若按爵位高低,普天之下除了皇帝就是他了,屈尊到你郡王府來,怎麼著也該有個人出來迎接才是。
李順喜老大不樂意,王軾卻沒有異議,踏進了府門。林家還不讓坐正廳,把他請到了花廳裡,擺上了一杯茶,就這麼晾著。李順喜終於火大了,嘀嘀咕咕念叨個沒完。
「行了,少說兩句沒人當你是啞巴,林王爺是再造國家的大功臣。本王雖是先帝血脈,聖上手足,但畢竟是後輩,在這林府上,也不得造次。」王軾輕斥道。
此時,裡間轉出一人,輕聲說道:「王爺如此體諒,小女子感激萬分。」主僕二人扭頭一看,正是林府四小姐林千霈。還是那分樸素,布衣粗裙,不施粉黛,甚至沒有一件像樣地首飾。可任何一個人看到她,也絕對不敢小瞧。
「四姑娘言重了,令尊是小王深為敬重之人,理當如此。」王軾起身,點頭說道。
林千霈低著頭,解釋道:「本不敢勞王爺大駕,但家父家兄帶兵在外,府裡儘是女眷,不便在外拋頭露臉,這才不得不請王爺屈尊移駕。實在失禮得很。」
王軾輕笑一聲,揮手道:「這些客套話就免了吧,四姑娘見召,必有要事,本王洗耳恭聽。」
林千霈仍舊低著頭不看王軾,拍了拍手,外面幾名家將踏入廳中。每人手裡都捧著東西,王軾一看。頓時兩眼放光。
那第一件,是一副鎧甲,顯然是極其難得的,因為這不是燕軍制式的鐵葉甲,而是整塊板甲,防護性極佳,這在軍中是高級將領才有資格穿戴的。
第二件,是一張弓。比普通弓具要粗,弧度似乎也不一樣,王軾是個識貨的主,一眼就看出來這張弓沒有四百石地力氣拉不開。
第三件,更不得了了。那是一條一丈多長的鑌鐵槍,槍身佈滿了天然地花紋。鑌鐵也叫烏茲鋼,因為它不像普通鋼鐵那般明亮,而是色澤較暗。由此得名。因為技術限制,能鍛造鑌鐵的工匠不多,這條槍怕是林府珍愛之物。
「家父上陣一生,殺敵無數,這鎧甲,硬弓,寶槍都是家父斬殺敵將奪來,平時帶在身邊。不時把玩,視若珍寶,十分愛惜。他在離京之前,曾有意要將此三件寶物送給王爺,但見王爺公務繁忙,不敢叨擾。遂留命於我,說是得空相贈。如今聽聞王爺要上前線,想來正是時候。」林千霈說道。
王軾走了過去。撫摸著三件寶物。愛不釋手。他從小習武,見識過地兵器鎧甲多了去了。可還真沒有一件能與眼前的東西媲美。尤其是那條鑌鐵槍,雖然靜靜躺在人手裡,但卻隱隱有殺氣沖天之勢。千金易得,神兵難求,林王真是有心。
「林王如此厚愛,小王何以為報?實在愧不敢當。」王軾回頭誠懇的說道。
林千霈這時終於抬了一下頭,嫣然笑道:「父親臨走時說,見到王爺,務必轉告一句。自古以來,文能興邦,武能定國,文武之道,一張一馳,不可偏廢。王爺尚武,也是好事,不必在意別人議論。不能在廟堂之上輔佐君王,治理朝政,那就在邊疆衝鋒陷陣,英勇報國又有何不可?」
這話卻是大對王軾胃口,連聲稱讚道:「知我者,林王也。好,本王就不辜負王爺一片美意,收了這三件寶物,必以林王為榜樣,精忠報國!」
林千霈笑著點了點頭,隨即說道:「既如此,那就請王爺將鎧甲兵器帶回。府中沒有男丁,不便多留王爺。」
王軾一愣,這才剛來,四姑娘就下了逐客令。不過人家說得合情合理,你總不能賴在人家府上不走吧。本想離京之前,能見上她一面,如今倒是見到了,說得卻是些不著邊際的話,這一走,雖說不久便可回來,但是……
李順喜到底是陪王軾從小長大的,見他臉上一片落寞之色,心知肚明,突然插話道:「哎,四姑娘,你們這花廳上的字畫書法倒是不錯,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這小太監鬼得很,明明看到那些書畫上落款都是林千霈地芳名,偏偏要問「出自哪位名家之手」,有意給人戴高帽。
「公公謬讚,這是小女子閒來無事,信手塗鴉之作,有礙觀瞻,不值得一提。」林千霈不冷不熱的回應道。
李順喜砸巴著嘴,讚道:「難得難得,四姑娘雖是女流,這才情卻不輸男兒,倒是跟我家王爺有得一比。」
王軾一聽,心頭不禁跳了一下,這小鬼胡說些什麼?別說書法丹青,就是四書五經,儒家典籍,自己也不曾讀完,哪敢附庸風雅?四姑娘是行家,一會兒隨口一問,不就露了馬腳,丟了臉面?
林千霈還被這句話唬住了,疑惑地問道:「哦?王爺勇武過人,我早有耳聞,不想還是飽讀詩書,才情卓絕?京城傳言,說王爺……」後面的話估計不好聽,她也就沒有說出口。
李順喜哼了一聲:「那些個市井小民亂嚼舌根子姑娘你也相信?我家王爺五歲識百字,七歲能作詩,不但精通詩詞,對於琴棋書畫,考古史學都有研究,有機會可以切磋切磋。」
王軾自己都聽不下去了,五歲識百字?我五歲的時候拿木棍把先帝喜愛的獵犬打死了才是真的!
林千霈顯然也是不相信的,看了王軾一眼,又不好明問,遂說道:「王爺文武雙全,佩服,若有機會還望指教一二。」
王軾尷尬地笑著,硬著頭皮說道:「四姑娘不要聽他胡說,小王自幼不喜讀書,至今肚子裡也沒有多少墨水。不過,書讀得多自然是好,但習武也不見得是壞事,如果天下人都去讀書了,誰來保家衛國?總不能讓書生們拿毛筆去戳敵人吧?」
林千霈似乎被他這句話逗樂了,抿嘴一笑,頻頻點頭:「王爺說得極是,況且古往今來,多少儒生投筆從戎都傳為美談,相信王爺有朝一日,也會放下兵器,執起毛筆,棄甲從儒,亦是千古佳話。」
「是極是極!上次從府上回去,我家王爺四處托人收集了大批典籍,準備從此用功讀書。誓言要作一個文武全才,世之英雄,既要滿腹經綸,又不會是窮酸腐儒……」李順喜剛說到這兒,被王軾猛烈的兩聲咳嗽給打斷了。
林千霈臉上突然一片通紅,因為她聽到這話太耳熟了。這不正是自己平常對父親說地話嗎?提親地人太多,自己一個也看不上,說是擇夫婿一定要文武全才,世之英雄……
李順喜也察覺到自己說漏了嘴,心驚膽戰的打量了王軾一眼,再不敢多嘴。王軾也是尷尬至極,他能在朝堂上與滿朝文武針鋒相對,口若懸河,現在面對林千霈,卻不知語從何起。當著人家地面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是無地自容……
「那個,時候也不早了,本王還有公務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告辭,姑娘保重。」良久,王軾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省得在這裡丟人現眼。說罷,命李順喜取了東西,匆匆而出。
背後,林千霈鬆了一口氣,摸了摸發燙的臉頰,趕緊鑽進了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