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九碗西北大漠遼軍忽現
綏靖四年八月,大宋延安衛種師道率四萬馬步軍入西夏平叛,西夏太子李仁孝奉旨隨行。一路安撫州縣,宣揚朝廷恩德,軍民百姓無不望風而降。至月末,李乾順聞朝廷官軍入境,急命叛軍回防興慶,放棄圍攻寧夏都護府。
月底,兩軍相峙於興慶,種師道恪守王鈺命令,約束軍隊,不搶奪民財,不濫殺無辜。並寫信送於興慶城內,勸降李乾順,命其伏罪投降,以求得朝廷的寬恕。李乾順自思罪大,若降則必死無疑,遂斬殺宋軍特使,負隅頑抗。
並命人秘密入蒙古,會見蒙古王汗,請求其出兵相助,承諾事成之後,割讓大片領土,奉蒙古為尊。忽圖刺與各部落首領商議,眾人多有不臣之心,欲與宋軍開戰。但也有人認為,大宋是一個巨人,蒙古目前的實力,仍舊不足與之抗衡,若此時翻臉,對蒙古不利。
而忽圖刺的兒子也速該卻建議,大宋目前與在進行滅金之戰,兵力分散。若此時不動手,等到金國滅亡,蒙古與大宋兩分天下之時,蒙古就再無優勢可言。同時他認為,大宋制度與蒙古不同,發動一場大戰,要牽扯到方方面面。
而蒙古是遊牧民族,全民皆兵,可以戰養戰,越打越強大。即使大宋滅亡了金國,短時間之內,不可能再發動大規模戰爭。如果蒙古能佔據西夏,大宋只會默認這個事實。有了西夏橫山,天都山,賀蘭山天險,蒙古就能與大宋形成長期的軍事對峙,甚至恢復當年大宋的歲幣政策,也不是沒有可能。
忽圖刺接受了兒子的建議。回復李乾順,同意出兵援助。讓其堅守一段時間,蒙古隨後便出兵南下。
綏靖四年的天下,烽火連天,幾大強國爭奪天下的霸權,小國也各懷鬼胎,望風而動,世界的東方打得屍山血海。熱火朝天。
勸降不成,種師道決定以強硬地軍事手段攻打興慶。緩過氣來的寧夏都護府范道遠,也隨後出兵興慶,與種師道所部合圍。八月二十四,宋軍火炮開始轟擊興慶城,城內一片火海,軍民死傷無數。李乾順拒不投降,督促軍隊奮力抵抗。焦急的等待著蒙古軍隊的南下。
九月初,蒙古五萬六千餘名騎兵由忽圖刺親自率領,揮師南下。越過蒙夏邊境,直奔興慶城,正式宣告脫離大宋。
驕陽似火。大宋西北的沙漠中,蒙古大軍疾速開進。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五萬餘大軍日夜兼程,奔赴前線。
「大汗。天氣炎熱,不如停軍歇息一陣再走。」一名首領驅馬至忽圖刺身邊,揮汗如雨。蒙古人長期在草原上縱橫,對西夏境內炎熱的氣候,有些難以適應。
「不行,興慶被困,宋軍憑借優勢兵力和先進的裝備,極有可能攻陷興慶城。若不趕在城破之前到達。我蒙古鐵騎將與宋軍正面作戰,這是我不願看到的。」忽圖刺斷然否決。
大軍繼續南下,捲起漫天黃沙,正開進時,前部突然折向左側,這是要停止前進地徵兆,忽圖刺大怒,使人上前責問。
「大汗。正前方發現敵人蹤跡!」部下的報告讓忽圖刺大吃一驚。難道宋軍已經攻陷興城。平定了西夏的叛亂?又得知我蒙古南下,在此地阻擊?
「派人前去查探!」忽圖刺下令全軍停止前進。刺探敵軍情況。若真是宋軍已經平定叛亂,蒙古是否還要堅持原來的策略?如果不,那又如何向大宋解釋蒙古軍隊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探子回報的軍情,更讓忽圖刺意外,前方數里之外的軍隊,並不像是宋軍。他的旗號,裝束,決不是宋軍的風格。在西夏境內,若不是宋軍,那還能是誰?難道是西夏自己地軍隊?
在蒙古人疑惑不解之時,對方也派出了探子,忽圖刺一見情況不妙,立即下令全軍原地佈陣,準備作戰。若對方一有異動,蒙古大軍就要搶先發起進攻。
在蒙古軍隊排兵佈陣,準備作戰之際,對方竟向他們派出了人,前來詢問。忽圖刺大疑,命部下將來人帶至面前。
「你們是哪**隊?」那人到忽圖刺面前勒住戰馬,大聲問道。他那一身裝束,忽圖刺似僧相識,這絕對不是漢人,儘管也是黃皮膚,黑頭髮,但他的穿著更像是女真人。
「你們又是哪**隊?為何擋住我軍去路?」忽圖刺反問道。
「我乃大遼國主麾下戰將,奉我主之命,前來詢問。」來人語出驚人,竟是遼**隊!遼國不是被金國滅亡了麼?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莫不是見著鬼了?
眾將士一陣竊竊私語,都感覺不可思議,忽圖刺也是如墜雲霧之中,仔細一想突然明白過來。遼國滅亡之時,其國中有一權臣,名耶律大石,據說此人帶走部分軍隊,在宋金兩國夾擊之中,向西逃竄。
他們最後到達了西域,征服當地的人民,重新建立了國家,仍舊定國號為遼。聽說王鈺有位夫人,就是契丹人,而且彷彿就是這西遼國的公主?可他們遠在西域,怎麼出現在西夏?
此時對方詢問,如何作答,頗費思量。要知道,王鈺的女人,是西遼國地公主,那大宋與西遼的關係必定非同尋常,他們的軍隊出現在這裡,難道是幫大宋作戰?如果是這樣,我蒙古人南下攻擊宋軍,遼軍豈肯善罷甘休?
想到此處,忽圖刺換上一副笑臉:「原來是遼國大軍,咱們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你們是……」那遼將見一片黑壓壓的人群,警惕之心不減。
「我乃大宋呼倫貝爾郡王,忽圖刺。奉大宋攝政王之命,率軍南下,協助天朝軍隊平叛。貴軍想必也是同樣地目的,既然如此。還請讓開道路,放我軍過去,軍情緊急,不容耽誤。」忽圖刺拿假話誆騙於他。
那遼將聽後,點頭道:「既如此,請貴軍稍等片刻,我立即回報聖上。」說罷,自帶部下。調轉馬頭,奔了回去。
「大汗,何故誆騙於他?」手下部落頭領不解的問道。
「你有所不知,這新遼國是與舊遼國乃是一脈相承。他們有位公主,正是王鈺的女人。宋遼兩國,是一家人。我若說明實情,他還不起兵來攻?」忽圖刺冷笑道。
數里之外,十二萬遼軍嚴陣以待。自己大宋北伐事起。王鈺就命人聯絡西遼,約其一同舉兵攻打金國,並承諾事後,平分土地,讓契丹人重回東方。耶律大石當然不會相信王鈺的承諾。所以他一拖再拖,十二萬軍隊早就集結完畢,卻是遲遲不肯出國門。
一直到現在,才走到西夏境內。目地,就是想等到宋金兩國,打得兩敗俱傷之時,他們才來坐收漁人之利。
今日,遼軍至此,探得此地與大宋寧夏都護府距離不遠,正想前去要求補充給養。不料,北方突然出現情況。耶律大石命全軍戒備,前去查探。
遼國雖然被女真人滅亡,但耶律大石手下的軍隊,卻是遼國碩果僅存的精銳之師。他當年在上雄,擁兵自重,見遼國被女真人如狂風掃落葉一般打垮,心知必亡,遂放棄上雄。遠走西域。
一路上。他召集眾多部屬,在漠北建立政權。後又率部西征,先後打敗「高昌回鶻王國」,「喀剌汗王朝」,「花剌子模」,建立起了強大地西遼帝國,稱雄中亞。後世的穆斯林和西方史學家,稱他建立的帝國為「哈剌契丹」。
在東方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契丹人,卻在西域重新復國,王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哭笑不得,同時,他也知道,耶律大石這樣地梟雄,絕對不會放棄重回東方的希望。但西域情況複雜,大宋鞭長莫及,只能與其修好。
「報,聖上!前方軍隊,是大宋屬國蒙古,奉大宋攝政王命令南下協助宋軍作戰!」遼將奔至陣前,大聲稟報道。
耶律大石年過花甲,鬚髮皆白,但一雙鷹眼仍舊炯炯有神,威風不減當年。他仍舊穿著當年契丹人的長袍,戴著皮帽,外罩鎧甲,掛一柄彎刀。左右兩邊,數十員戰將,殺氣騰騰。
他這支大軍,軍容整齊,裝備精良,除黃皮膚,黑頭髮地黃種人外,竟然還有金髮藍眼,寬額高鼻地異族人。僅從這支軍隊,可看以看得出來,耶律大石在西域當真是有一番大作為。但是,想要重回東方,恐怕還是看有一個人點不點頭。
「王鈺?朕很多年沒有看過這小子了。」耶律大石聽到那句話,立即想起了當年王鈺出使遼國,和後來率軍與他血戰的往事,感慨萬千。光陰似箭,一晃,十多年過去了。世事如棋,誰能夠想到,當年那個毛頭小子,竟然能撐起大宋天下,甚至還東征西討,把滅亡遼國地金國,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父皇,蒙古人早先是我契丹人地奴才,後又相繼臣服女真,漢人,他們現在奉王鈺的命令南下作戰,咱們是不是讓開?」耶律大石的長子問道。
「王鈺這小子有些本事,朕當年真是小看了他。他不但搶了朕的女兒,還搶了朕的江山……」耶律大石似乎還沉浸在回憶之中。在兒子連聲呼喚之下,他才醒悟過來。
「讓開?為什麼要讓?西夏既然叛亂了,那就讓他亂。傳朕旨意,全軍原地駐防,一步不讓。」耶律大石下旨道。
西夏地戰略位置對大宋極為重要,此時大宋主力,在北伐金國,西夏一亂,則大宋國內勢必受到影響。如今大宋國力昌隆,如果和平時期,西遼拿大宋沒有辦法,只能亂中求勝。要是讓放蒙古軍隊南下,叛亂被平定,對西遼國沒有好處。
那一頭,忽圖刺左等右等,不見遼軍讓路。數次派人催問。先前契丹人還支支吾吾,後來乾脆擺開陣勢,不放蒙古人靠近。
忽圖刺一時進退不得,難道契丹人洞察我軍動機?遂在此阻攔?興慶被圍,隨時有破城的危險,如果不能及時達到,西夏必亡。可遼軍擋在這裡,戰。或是不戰?
若戰,探子查得,遼軍兵力不在蒙古之下,即便蒙古取勝,也是為時晚矣。若不戰,也不能在此地空耗,只能退回草原,此行將無功而返。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際。宋軍已經攻破興慶。當年王鈺親征,早就把西夏軍隊打殘,西夏稱臣後,又按規定裁軍,只剩下幾萬兵力。李乾順作亂。倉促糾集七萬人馬,豈能是大宋正規軍的對手?
九月初九,重陽節,宋軍種師道部率先破城。攻入興慶。范道遠部,隨後跟進,與城內與種師道會師。
李乾順見兵敗如山倒,於興慶城內皇宮**,西夏原文武大臣,悉數被俘。宋軍入城後,撲滅皇宮大火,李乾順已經燒成一具焦炭。
兩位宋軍主將。一面遣使向朝廷報捷,一面出榜安民。西夏太子李仁孝也同時上表朝廷,乞求將其父遺體安葬,入土為安,並表示伏罪。
蒙古與遼軍對峙兩天,雙方劍拔弩張,幾度就要開戰,但忽圖刺忌憚遼軍兵多將龐。不敢冒險。估計興慶必定被破。只得含恨撤兵,退回草原。蒙古人失去了一次絕佳的機會。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忽圖刺地謊言所造成。如果他得知真相,恐怕要後悔終生。
西夏叛亂平定,范道遠率部回都護府,於途中遭遇西遼大軍。因宋遼兩國,是同盟關係,兩軍並未發生摩擦。耶律大石向范道遠提出,要求補充給養,范道遠不敢擅自答應,遂讓其原地駐紮,他則向朝廷請示。
奏折送至汴京,王鈺終於鬆了一口氣。
靖王府,近仙樓。一身便裝的王鈺,手持幾道奏折,正快步向院裡走去。一路,奴僕不斷向他施禮,看得出來,咱們的攝政王心情不錯,頻頻點頭。
「南仙,有好消息。」踏進耶律南仙地房間,王鈺舉起奏章大聲笑道。
耶律南仙正在梳頭,聽到這句,隨口問道:「哦?是西夏叛亂平定了?」
「唉,你這女人真不識趣,你就算知道,也應該先胡亂猜一氣,這樣才有意思嘛。」王鈺笑了一聲,來到她的背後。
「是是是,妾知錯了,下次一定改進。」耶律南仙笑道,放下梳子,轉過身來。剛一轉過來,鼻子就使勁吸了吸,疑惑的問道:「什麼味道?」
王鈺退後兩步,指著衣擺上那一灘水跡笑道:「剛才去抱戰兒,小東西撒一泡尿在我身上,還沒有來得及換呢。」
耶律南仙見他說話之時,眉飛色舞,欣喜不已,心知王鈺對這個長子,十分疼愛,心中不免有些落寞。她在大宋生活這麼久,已經完全漢化,也知道「母憑子貴」這個道理,若將來王鈺登上大位,冊封妻妾,自己恐怕……
「那是什麼?」見王鈺手中拿著奏章,她岔開了話題。
「哦,你看吧。」王鈺將奏章遞交給她,回到桌前坐了下來。
耶律南仙翻閱奏章以後,神色有異,父親的軍隊現在才開到了西夏,用意很明顯。但不知道,王鈺將如何處置?以他的性格,眼睛裡不揉沙子,如果父親想在虎口奪食,王鈺必然命令軍隊奮起反擊。這樣一來,自己可就難辦了。
「王上打算怎麼辦?」來到王鈺身邊,耶律南仙小聲地問道。
王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略一停頓之後,坦誠的說道:「你父親要求補充給養,作為盟國,又因為你的原因,我可以答應。不過相信你心裡在也明白,你父親要地不僅僅是一點給養。他遲遲不動兵,就想坐山觀虎鬥。可眼下金國已經是秋後的螞蚱,蹦不了幾天,女真人是我漢人打敗了,契丹人沒有出力,不要想占一絲一毫的便宜。如果他想虎口奪食,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王鈺的話說得很明白了,西遼國不要妄想分得一寸土地,如果來硬地,大宋不怕。大不了咱們拉開陣勢,真刀真槍地幹一場,我在北面還有三十幾萬軍隊,呼延灼還領著我十多萬南府精銳,有力沒處使。
耶律南仙身在大宋,她知道大宋現在的實力,絕對不是西遼國所能抗衡地。西遼國最有利的方式,就是與大宋保持友好的關係。因為王鈺一直想開拓所謂的「絲綢之路」,而西遼國就處在這條路的重要位置。
如果兩國保持和平,西遼國會有許多地好處,可以與大宋形成雙贏的局面。但是父親一生的心願,就是重建大遼,還都上京……
「南仙啊,我看是不是可以這樣。你寫一封信給你的父親,也不必替我壯聲勢,就把你自己地感受寫一寫。然後把我這個意思向他傳達一下,宋遼結盟,兩國可以互惠互利,甚至遼國的好處還多一些。說實話,我即使想吞併西域,是鞭長莫及,一二十年內辦不到。他即使想重回中原,可有我在這兒,他想都不用想。咱們兩國,本來就是親家,西遼國的大公主,是我王鈺心愛的女人。有了這層關係,兩國就好辦得多。希望你父親,慎重,再慎重。如果他有別的想法,可就不要怪我這個後輩,翻臉不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