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碗從今以後普天之下只有一人可稱皇帝
「喲,各位大人倒是比本王早到一步了,莫不是聞到了那城外的酒香麼?」王鈺一下官轎,就笑著說道。看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平日裡面對下屬極其威嚴的攝政王,竟也在如此隆重的場合開起了玩笑。
「臣等叩見王上,千歲千歲千千歲。」文武百官齊施大禮。王鈺早望見童貫也在場,不等他拜下去,就幾個大步上前扶住,小聲說道,「岳父大人年事已高,本王說過多次,就不必行大禮了。」
童貫緩緩平身,輕笑道:「若是平日也就罷了,今日國家大喜,王上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老臣應當向王上道喜。」
「哪裡,岳父大人過獎了。」王鈺笑道。見文武百官已經到齊,獨缺皇叔攝政王趙頡,問百官都說先前看到福王千歲進宮去了。抬頭看看天色,吉時就快到了,罷了,愛來不來,不等他了。
正當他下令百官出城時,忽呼背後一聲稚嫩的呼喚:「相父!」回頭一看,皇帝趙允同正飛奔出宮,身後一大群太監宮女追著他跑。再看時,竟連福王趙頡也在後面。一見皇帝駕到,百官齊齊跪拜下去。
趙允同連聲平身也不叫,直接奔王鈺過去了。後者躲身一拜:「臣王鈺,見過聖上。」
「相父,你怎麼不等我就走了?」趙允同站在王鈺身前,仰著頭問道。
「聖上,臣以為太后與聖上不願出席,所以才……」王鈺正在解釋,隨後追上來的趙頡氣喘吁吁的插話道:「聖上掛念靖王,所以非要出席,太后見狀,不得不從。」
王鈺聽罷。不置可否,朗聲說道:「既是陛下親臨,軍民百姓便可一睹天顏,可謂喜上加喜。陛下,可以動身了。」
「靖王,天子出巡非同尋常,應該命內侍省準備龍輦。」福王在旁提醒道。
「若等龍輦趕來,豈不是要誤了吉時?為了彰顯皇帝與民同樂。我們步行出城。」王鈺不冷不熱的頂了回去。,
「嗯?那走啊。」趙允同不自覺的就牽住了王鈺的手,催促著動身。
王鈺啞然失笑,低下身去在他耳邊輕聲教了幾句,隨後,便聽趙允同奶聲奶氣的喝道:「傳朕口諭,出城!」
一時金鼓齊鳴,內衛禁軍威風凜凜。在前面開道,兩側數千禁軍武士小心翼翼,保護著王鈺與皇帝地安危。從御街出來,沿途百姓紛紛下跪,恭迎天子與王上。萬歲的呼聲。不絕於耳。
王鈺牽著皇帝,走在最前面,接受百歲的朝拜。文武百官不覺有異,倒是福王趙頡的臉色十分難看。
到了北辰門前。百官列隊,王歡站在城門口,一聲高呼:「聖上駕到!」頓時,一傳十,十傳百,城外軍民人等聽聞天子駕到,嘩嘩跪倒一步。
王鈺牽著皇帝,低下頭去。小聲說道:「陛下,臣把金國的皇帝給陛下捉回來了。」
「相父是大英雄!朕長大了也要像相父這樣!」趙允同雖然不明白這件事情的意義所在,但聽到跟他同樣是皇帝的人都被捉回大宋了,自然高興得不得了。
王鈺微笑一聲,不再多言,手牽皇帝,率領百官,出城而去。他一露面。城外數十萬軍民齊聲高呼:「萬歲!萬歲!萬歲!」那陣勢。當真是駭人至極!
只見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頭。除了那些花台之外,凡是能落腳的地方,都被百姓擠滿。
「相父,好多人啊。」小孩子都愛熱鬧,縱然是皇帝也不例外。趙允同看到如此盛況,開心得眉開眼笑,早忘了先前還在華安宮撒潑。
這時,王歡小跑著來到他二人跟前,納頭拜道:「請聖上登受降台!」
那一百二十二座花台中央,有一處高達六丈高台,巨石砌城,居高臨下,台上衣甲鮮明地武士手持兵器,紡絲不動,象徵著皇帝的無上權威。只有一國之君,九五至尊才有資格合上此台,接受俘虜的投降。
趙允同踮起腳望了望那座高台,回頭對王鈺說道:「相父,朕一個人上去嗎?」
「當然,聖上是大宋天子,只有您有資格登上受降台,接受女真皇帝的投降。」王鈺笑道。趙允同到底是個孩子,又沒有坐朝聽政的經驗,除了登基那天,還從未見過如此陣勢,心中有幾分膽怯。
「相父,你陪朕一起去吧。」
王鈺還沒有答話,趙頡先叫了起來:「陛下,不可,此台乃……」
「既是陛下降旨,臣自當遵從。」王鈺不等他把話說完,便牽著皇帝向受降台走去。福王勃然變色!王鈺膽子也太大了,竟敢當著數十萬軍民的面行此僭越之事,這與造反何異?
正要上前阻止,不料被人一把拉住,側頭一看,原來是王鈺的老岳父,汾陽郡王童貫。
「福王,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還是不要起爭執地好,免得壞了氣氛。」童貫不輕不重的說道。趙頡一時為之語塞,狠狠盯了童貫一眼,只得怒目而視。
那受降台周圍數十丈,都被南府嫡系兵馬圍得嚴嚴實實,徐寧親自帶隊。見王鈺與皇帝到來,徐寧大喜,上前拜道:「臣徐寧,恭請聖上,王上,登台受降。」
王鈺略一點頭,即牽著皇帝,登上了受降台。在台上,可以俯瞰方圓數十里,當時盛況盡入眼簾。那東北方向,站列著一萬餘騎兵,正是遠征歸來的韓毅所部。
王鈺站在受降台上,俯視四方,想起剛剛踏入仕途之時,國家是何等的積弱,對外一敗再敗,甚至在戰勝的情況,還要割地賠款。受盡屈辱。而今天,金國皇帝並文武大臣數百人,被我大宋勇士活捉回來,要當著大宋軍民百姓,文武百官地面投降,百年國恥,到今天,才可以真正的說得上是一朝得雪。
「我王鈺總算幹了些對得起國家民族的事情。也不枉來大宋走一遭。」王鈺這樣想著,立即下令,命遠征軍統帥韓毅上前面聖。
台下,王歡高聲傳達了諭令,只見那遠征軍陣中,響起一片歡呼,上將軍韓毅,脫離軍隊。單騎奔向受降台。一路上,百姓們目睹了這位絕世勇將的風采,紛紛向他歡呼。
「王歡,去,親自替上將軍牽馬。」王鈺大聲說道。他認為韓毅有資格享受這樣地殊榮。古往今來,攻破敵人都城,俘虜敵人皇帝,能有幾人辦到?就憑這一點。無論怎麼對韓毅恩寵,也不為過。
王歡從命,跑上前去,迎住韓毅,親自替他牽馬,緩緩向受降台走來。到了護衛軍隊的外圍,韓毅翻身下馬,在王歡的引領之下。大步走到受降台下,仰望王鈺,一時感慨萬分。
此次遠征,若非王上謀劃周到,我大軍縱使能取得驕人的戰績,也無法安然脫身。大丈夫生於世間,得遇明主,實為大幸。
「臣韓毅。班師回朝。叩見聖上,王上。」
「韓將軍平身!你率軍遠征。浴血奮戰,取得驕人戰績,今日得勝歸來,朝廷自當厚加封賞!國家有此勇將,何悉邊患不平?」王鈺給了高度的評價。韓毅的身份特殊,當初如果不是他按兵不動,南府軍就有可能被秦檜等人接管,當年的政變也不可能成功。王鈺能有今天,跟他有莫大的關係。
而且此人,數次救王鈺於危難之中。王鈺對他也算是仁至義盡,不在乎他徵宗親信地身份,不但讓他作了太尉,還遂他的心願,讓他到東北任職。王鈺可以說當真做到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謝聖上,謝王上,臣奉命遠征,靠的是聖上,王上的信任,將士們的忠勇,臣不敢居功。若要說封賞,請朝廷厚加撫恤那些為國捐軀的將士們!」韓毅此時不為自己請功,反倒請朝廷不要忘記那些長眠在異國他鄉的將士,可謂愛兵如子。
王鈺點頭道:「上將軍放心,為了國家浴血奮戰,獻出生活的軍人,朝廷不要忘記他們,百姓也不會忘記他們。」
韓毅這才起身,站到一旁,只聽高台上,王鈺命道:「傳聖上口諭,押解女真皇帝到受降台前。」
那趙允同被王鈺牽著,聽他和韓毅對話,也不是全明白,正無聊時,聽到女真皇帝要出現了,一時來了精神,伸長脖子向前望去。
只見四名副武裝地士兵,押解著一個不到二十歲地年輕人,低著頭,緩緩向受降台方向走來。方纔還如炸鍋似的百姓,這時突然安靜下來,打量這位番邦皇帝。原來女真人和漢人長得沒多大區別,看這金國皇帝,一副戰戰兢兢地模樣,連頭也不敢看,哪有半分天子的威儀?
那金國小皇帝,自被俘以後,終日膽戰心驚,不知大宋會如何處置他。今日,見到如此盛況,方知大宋並非從前大臣們對他講地那樣。看這人山人海,僅此一地,便有如此之多的百姓,大宋豈會是個弱國?
六神無主時,已經來到受降台前,悄悄抬起頭,向那台上看了一眼,只見一個身材高大,長相英俊的男人正看著自己。這人,想必就是大宋的領袖,王鈺了吧?怎麼也是個年輕人?
「跪下。」正疑惑時,忽呼身後武士炸雷似地一聲吼,把這金國小皇帝嚇了一跳。可他從生下來,除了跪父親,再也沒有跪過別人,一時停著不動。
這時,受降台上,王鈺聲傳四方:「金帝,你的國家開國十餘年,屢次犯我疆界,殺我百姓,今日,你被俘入宋,有何感想?」
金帝一時無言,又聽一個半男不女的聲音喝道:「我大宋攝政王在問你的話!還不回答!」
「朕,朕即位以來,萬事不能作主,都是……」金帝正要替自己推脫。不料他犯了大忌,竟敢在大宋天子面前自稱朕。
「大膽!竟敢在我大宋皇帝陛下攝政王殿下面前自稱朕,左右……」韓毅大怒。
王鈺制止了他,見他金帝一副窮途末路的模樣,不禁歎息,當初完顏阿骨打起兵滅遼時,自己剛剛踏入仕途不久。阿骨打也算是一位英雄,沒想到,子孫如此窩囊。
「你記往,普天之下,只有一個皇帝,就是他。」王鈺說罷,放開了趙允同的手。小聲對他說道:「聖上,下台去,接受他的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