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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桶 第一百一十二碗 京城商賈聯名請願 文 / 宋默然

    第一百一十二碗京城商賈聯名請願

    郝大通一家四口,中毒身亡,震動汴京。此案歸開封府管理,開封府尹李綱,一時被推上風口浪尖,受到各方的壓力。案件發生以後,李綱下令,全力偵辦。但一查半月,仍舊沒有絲毫進展,反倒是各衙門的大人們,時常關照這位新上任的開封府尹,要他「小心行事」。

    李綱明白,在小王相爺新的財政法剛剛頒布,就發生這種事情,對變法無疑會形成傷害,眼下朝中大臣已經開始議論。剛開始,議論的焦點還放在新的財政法上,但眼下,這場議論已經擴大化的趨勢,延伸到了整個變法運動上來。靖康元年十月初,三司長官向皇帝趙桓上奏,稱新的財政法有失偏頗,操之過急,建議朝廷緩行。在大宋,所謂三司,是國家的最高財政機構,為鹽鐵,度支,戶都三司,號稱計省,三司的長官,稱「計相」,也就是說其位高權重,與宰相無異。神宗改制後,以左僕射兼管財政,三司長官聽命於左丞相。

    趙桓接三司奏章,按下不批,但同時知會右僕射王鈺,要注意朝中大臣的意見,不可操之過急。同時,督促開封府尹李綱,速速查辦郝大通一案,盡快上報。

    這日,李綱正在府衙查看郝大通一案的卷宗,想找出一些珠絲馬跡來。他是兩次受王鈺提拔,感恩在心,雖然對王鈺的一些作法不敢苟同,但識時務者為俊傑,眼下變法圖強是利國利民的大事,自己身為開封府尹,理當為寶相鋪平變法道路。

    經過傳喚大通號的僕人,李綱得知,郝大通平常為人精明。能仗義疏財,在京城名望甚高。時常接濟窮人,政和五年,蜀中洪災,此人曾一次性向朝廷捐款兩百萬貫,用於賑災,得到了皇帝趙佶的嘉獎,稱其為大宋商賈的典範。這樣一人。他有什麼理由服毒自盡?

    但所有的跡象,以及他密室中牆壁上所寫的血書,都表明郝大通是因為反對寶相地新財政法而自盡。

    「唉,千頭萬緒啊。」李綱一聲長歎,靠在椅背上,疲倦的按著太陽穴。

    「大人,京城各大錢莊,票號的掌櫃。齊集府衙外,擊鼓鳴冤,要向大人請願。」師父走進書房,向李綱稟報道。

    請願?來得好快啊。雖然料到郝大通一案發生後,勢必引起連鎖反應。但他沒有料到,會來得這麼快。當即命令將一干人等帶上公堂,李綱穿上官服,升堂理事。開封府大堂上。京城各大錢莊,票號的掌櫃,跪於堂前,總計十二人。李綱升堂,驚堂木一拍,衙役齊呼威武。

    「你等擊鼓鳴冤,所為何事?」李綱問道。

    四海錢莊的周掌櫃直起身後,雙手托著一封請願書。向李綱說道:「李大人,我們京城十二家錢莊,票號,聯名向朝廷請願,請求朝廷收回新財政法,給小民留一條活路。」衙役取過請願書,呈遞給李綱。

    那請願書上,按著十二個血手印。痛陳新財政法害民。請求朝廷廢除。言辭頗為激烈,矛頭直指主持變法的右僕射王鈺。李綱看罷。一時沉吟不決,未作回應。就在此時,忽聽堂外一聲高呼:「右僕射兼領中書侍郎,寶國公,王鈺到!」

    堂上眾人,無不驚駭,小王相爺的消息可真靈通,這邊剛剛遞上請願書,他馬上就到了。李綱下得堂來,率眾人跪拜相迎,王鈺帶著尚同良,孟昭兩位副相,上得堂來,請起眾人,王鈺朗聲說道:「聽說京城十二大錢莊的掌櫃聯名向朝廷請願,本官特地過來傾聽百姓地呼聲,李大人。」

    「下官在。」李綱回答道。

    「你繼續理事,我和兩位大人只是來旁聽。」王鈺說道,隨即命人搬過交椅,就大堂側面坐下。李綱領命,重回堂上坐下,叫那十二名掌櫃陳述自己的意見。那十二個商人,見王鈺親到開封府大堂,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言語。

    京城百姓,聽聞此事,雲集開封衙門之外,越集越多,圍了個水洩不通。

    「各位掌櫃的,你們有意見,大可以向李大人直言,本官主持變法,是為富國強兵,如果有不周不到之處,天下人都可以議論,不必有所顧忌。這,也是聖上的意思。」王鈺見那十二人閉口不言,在一旁撫慰道。

    聽王鈺這麼一說,那們周掌櫃才大著膽子,吞吞吐吐的說道:「謝相爺,那請恕小民直言,新的財政法,要將交鈔的發行權收歸國有,我等世代以此為生,若是新法推行,豈不是斷了我等生路?讓一家老小如何活命?」

    王鈺聽罷,還未表態,堂上李綱已經質疑道:「不對吧?朝廷將交鈔的發行權收歸國有這不假,但新法規定,對你們,可是有補償地。本官聽說,中書省已經派出三司的審計官到各大錢莊清點資產,按資產多少給予補償。怎麼會是斷了你們的生路?」

    堂外百姓聞言,都是竊竊私語,新的財政法已經頒布天下,條條款款,講得清清楚楚,這些掌櫃前來請願,怕沒有那麼簡單。

    「這,這,朝廷雖有補償,但不過是杯水加薪。一旦交鈔的發行權收歸國有,那我等只有改行,所謂轉行不聚財,滾石不生苔。那大號通地郝掌櫃,已經因為新法而服毒自盡,朝廷莫不是非要把我們逼上絕路麼?」周掌櫃「慷慨激昂」,說得是聲淚俱下。

    王鈺冷眼旁觀,心裡十分疑惑。這些商人,敢向朝廷請願,必定是有所依靠。自古以為,商人的地位都非常低下,屬於下九流的人。大宋雖然商業繁榮,商人的地位有所提高,但仍舊不能登堂入室,特別是在政治上,沒有任何發言權。這十二個人。居然聯名向朝廷請願,說沒有人撐腰,誰會相信?

    一念至此,王鈺站起身來,打量著那十二名掌櫃。後者見小王相爺這種神情,人人心裡都打起了小鼓,該不會秋後算帳吧?

    「今天本官是來旁聽地,本不該多言。但你們既然提到新法,我也不得不向你們表個態。交鈔的發行權收歸國有,這是勢在必行,沒有商量的餘地。但第一,朝廷對你們是很寬厚地,按資產多少給予相應補償。第二,我也不妨向你們透個風,朝廷馬上要頒布新的工商法。新法對你們這些商人很照顧,這可是個機會,相信諸位在商場上都是長袖善舞,新法一推行,誰能抓住機會。誰就是贏家。本官言盡於此,該怎麼辦,你們自己想想吧。」

    新的工商法?對商人很照顧?敏銳的掌櫃們馬上嗅到了味道,這可是商機啊。如果小王相爺所言不虛。那新法一推出,商機就會滾滾而來,把自己的本錢以及朝廷地補償投到其他行當上去,也失為一條生路。

    眾商人面面相覷,交換眼色,來時議定同進同退,既然朝廷要頒布新的工商法,那咱們還請什麼願?趕緊回去準備。只等新法推出吧。當即,十二名掌櫃收回請願書,離開了開封府大堂。朝廷要頒布新的工商法這一消息,經這十二名掌櫃一傳出,京城商賈無不翹首以盼,準備大發橫財。

    「相爺請上坐。」退堂之後,李綱將王鈺請進了後衙。

    「你也坐吧,相信最近你受到地壓力不小。各處衙門的大人沒少向你打招呼吧?」王鈺落座之後。笑問道。

    李綱坐下,聞言苦笑道:「正是。郝大通的案子一發,刑部,大理寺,甚至尚書省的大人們都向下官打過招呼,要下官審時度勢,小心謹慎。」

    「這件事情你要盡快查出個結果來,聖上等著回復。最近我在朝裡搞得很被動,某些別有用心的人,抓住郝大通一案大做文章,攻擊變法。你這裡一天不出結果,這事就沒完。對了,查出些什麼來嗎?」王鈺問道。

    「相爺放心,既然下官受相爺提拔執掌開封府,當效仿前輩包拯,鐵面無私,執法公正。近來下官全力偵辦此事,到目前為止,尚無進展。不過,據下官瞭解,那郝大通生前是個豁達之人,仗義疏財,還得到過太上皇地嘉獎。這樣一個人,服毒自盡,似乎太可疑了。」李綱將自己地想法合盤托出。聽得王鈺頻頻點頭,他還沒有踏入仕途之前,就已經認識了郝大通,這個人斷然不會是那種小肚雞腸,輕生尋死之輩。只怕此案背後,牽涉甚廣。

    這李綱是個剛直不阿的人,如果一直追查下去,查不出什麼倒還好,若是查出什麼來,他揪住不放,只怕也會壞事。想到這裡,王鈺提醒道:「李大人,有句話我不得不說,這件案子你只需查到郝大通不是自殺就行了。後面,就讓它成為懸案吧。」

    果不出王鈺所料,李綱一聽他這話就皺起了眉頭:「相爺,堂堂京師,天子腳下,出了人命官司,如果不一查到底,下官有何面目自稱父母官?此案雖然報到開封府來,那就沒有半途而廢地可能,下官會查到水落石出為止,不管牽扯到哪些人,下官都會將他們繩之以法。」

    王鈺本是為他好,見他不領情,倒也不生氣。大家觀念不一樣,強求不得。看來他這個開封府尹這個位置,也坐不安穩了。現在,王鈺才明白,歷朝歷代,為什麼貪官遠比清官多,當貪官容易,當清官難啊。

    新財政法的實施,遭受了較大的阻力。全國各地經營錢莊,票號的掌櫃,不願被剝奪利益。而這些人,大多與當地官府有著利益上的往來。所以,官商勾結,對朝廷下發地詔命陽奉陰違。各地分設的理經分院,遲遲不能完備。再加上郝大通一案,影響重大,有些人抓住這個把柄,大做文章,新法的推行,陷入了困境。

    王鈺在中書省召集官員商議,都感覺到有必要馬上頒布新的工商法,給予商人較大地優惠。廢除從前的車馬稅,及異地稅,減輕商人的負擔。同時,於六部中增設海部,從此,將海上貿易納入中央朝廷監管之中。大宋時,海外貿易空前繁榮,大宋商人將絲綢,瓷器,茶葉等物品,運至海外,獲利頗豐。大宋開國百年來,農業與手工業較為發達,為海外貿易的繁榮奠定了物質基礎。且造船技術與航海技術都十分先進,可以進行遠洋航行。但自開國以來,朝廷沒有形成明確的制度,對出海的商人也缺少保護。

    有鑒於此,王鈺建議增設海部,對出海貿易,統一管理。並同時組建水軍,征剿東洋海盜,保護大宋商人的利益。這個建議,在朝中爭議很大。大臣們並不反對統一管理海外貿易,也贊同對大宋的海商進行軍事保護。但他們認為,商業,畢竟不是國家地基礎事業,要統一管理海上貿易,只需要在三司,或者戶部,增設一個機構即可,何必使歷朝歷代都沿用的三省六部製成為為三省七部制。

    不但大臣們質疑,就連皇帝趙桓也認為大宋的工商業雖然較前代有所發展,但還是應該以農為本,不可重商輕農。王鈺權衡之下,只得做出一定的妥協,在戶部之下,增設海事院,主管海外貿易,同時撤消以前的市舶司。從此不再由沿海地方官府徵收海商的賦稅。而統一歸納到中央朝廷。

    新的工商法頒布,對先前的財政法起到了推動作用,商人們察覺到了空前地商機。各地經營錢莊地商人,都準備把資金投入到別的行業中。反對財政法地聲音,漸漸趨弱。但郝大通一案,懸而不決,一直受到各方詬病。朝中仍舊有一些人,抓住這點不放。讓王鈺很是被動。而開封府尹李綱,也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大人,小的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在郝大通一家四口的屍體前,李綱正帶著仵作二次驗屍。

    李綱一聽,忙問道:「哦?什麼事,快說!」

    仵作六十多歲,辦案經驗豐富,當即回答道:「大人,您是否聞到了一股刺耳的臭味?」

    這間停屍房裡,瀰漫著一股惡臭,郝大通一家四口的屍首在這裡停放了很久,至今沒有安葬。想來,應該是屍體腐爛,而造成的屍臭吧。

    仵作聽到李綱如是說,卻搖了搖頭,掀開覆蓋在郝大通屍體上的白布,請李綱查看。那具屍體,通身都是紫色,散發出陣陣惡臭,李綱捂著鼻子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大人,屍體停放在這裡快一個月了,眼下正是夏末,天氣仍舊炎熱,可這四具屍首都沒有腐爛,您不覺得奇怪嗎?」仵作說道。

    是啊,天氣這麼熱,屍體停放了近一個月,居然沒有腐爛,只是變了顏色,這不合常理。李綱放下了手,仔細查看那四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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