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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七十七章.有天使來下——如此良機?. 文 / 蟲豸

    第一百七十七章有天使來——如此良機?

    書房內,蕭漠皺眉坐書桌之後,暗暗思著未來的對策。

    蕭漠看來,楚朝與草原聯軍的戰事勝負,昨夜那場混亂後,一切就皆已是注定了。

    後繼無力、缺糧少械、軍勢已疲之下,只要上元城再堅守三到五天的時間,草原聯軍即使沒有潰敗,也必然會主動求和或者請降,而以如今上元城守軍的士氣軍力,戰勝草原聯軍雖然絕無可能,但守城五日,卻也綽綽有餘。

    而此刻,蕭漠所思的,並非戰事,而是戰爭結束後的種種後續事宜,或大局,或自保。

    比如,該如何處理戰敗的狄族、契丹、室韋、西鮮卑?如何增強楚朝軍力,防止這般事情再次發生?

    重要的是,蕭漠他該如何向世人解釋近十萬楚人俘虜一夜之間死傷過半的事情,該如何向朝廷解釋自己私自決定讓近十萬楚軍脫離軍戶、有違祖制的事情?

    想著想著,蕭漠卻是發現,雖然這場大戰勝利了,從某方面來說蕭漠還扭轉了楚朝的命運,但他卻絲毫無法得到輕鬆,甚至,真正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驅民赴死,違背祖制,越權行事,這三條罪名,足以抵消蕭漠的任何功勳,甚至,還很有可能過不抵罪。

    畢竟,古往今來,國這樣的大環境,所有功勳,都是極為低廉的,也容易被人忘記。因為你要將自己的功績分給上司一半,因為有他的英明領導,哪怕上司什麼都沒幹。要將功績分給同僚一些,因為有他們的鼎力相助,哪怕他們只知添亂,還要分給下屬些許,畢竟還要收買人心……這般言論太多太多,已是深入人心,以至於終很多人看來,你所做的所有事情,其實每個人都能做到,甚至會做的比你還要好,而你只是適逢其會罷了,容不得你驕傲。

    很荒謬的理論,但偏偏很多人都相信。

    而但凡罪責,卻又容易上綱上線。陰暗心理之下,很多人又為喜歡抓人把柄,只要有心追究,哪怕你只是朝堂上打了一個哈欠,也是居心不軌,欺君妄上,不忠不義,等等等等。

    另一個時空,同時期的岳飛,力挽狂瀾,挽大廈與將傾,所立功勳足以讓他位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終依然死於「莫須有」的罪名之下。但事實上,對於岳飛的死去,除了岳家軍的幾位將領,當時並沒有太多人不滿,與岳飛同列「興四傑」的其他三人,甚至還頗為幸災樂禍。

    所以,對於戰後,自己所面對的局面,蕭漠並不樂觀,雖然他並不後悔之前的種種決定。

    與其他人的看法不一樣,對於自己私下許諾,戰後讓所有的上元守軍皆脫離軍戶的事情,有違祖制,越權行事的罪責,蕭漠並不擔心。

    蕭漠瞭解楚靈帝,甚至比很多與楚靈帝朝夕相處數十年的朝大臣還要加瞭解。楚靈帝為人清淡無為,並不喜歡上綱上線,也不會把幾萬人的戶籍歸屬當成天大的事情,尤其戰事得勝的情況下,對於蕭漠的安排,他只會欣賞,而絕不會怪罪。

    畢竟,究竟有沒有違背祖制,不過是楚靈帝一句話的事情罷了,只要楚靈帝說他事前已是同意,那麼誰也不能多說什麼。

    與此相比,蕭漠反倒是為擔心自己驅民為亂赴死的事情。

    這件事不可能隱瞞太久,有心人都能看到後面蕭漠那若有若無的影子,雖然這般罪責無法抓到蕭漠的把柄,畢竟蕭漠只是鼓動那些俘虜們逃離草原聯軍的控制罷了,但有心人的控制下,天下言論,足以把蕭漠描述成一個冷血手辣、為了自己的功績不擇手段之人。使蕭漠積累多年的聲望名氣,一朝喪。

    重要的是,蕭漠之所以有今日,除了本身的機緣和才華之外,重要的還是楚靈帝的寵信,而楚靈帝的心,蕭漠的形象一直都很完美。一旦這般言論傳到楚靈帝的心,究竟會產生怎樣的影響,卻是誰也說不清楚。

    司空敏當年也受先帝寵信,但後究竟是如何失勢的,蕭漠記得很清楚。

    「手的言論權,究竟還是太少了啊。」

    想到這裡,蕭漠不由歎息道。

    沒有電視、沒有報紙的時代,言論權,一直被那些名士以及朝臣們掌握著,世人們也為信服他們所言之事,而如今,真正與蕭漠一心,肯為蕭漠出頭的朝臣名士,卻是少之又少,畢竟蕭漠根基太淺了。

    否則,如果有大量朝臣和名士的支持,就像丞相張謙那樣,蕭漠絕不會害怕這般言論對他的影響,因為蕭漠本身就可製造完全相反的言論,將不利之言完全抵消。

    雖然暗營已是初見規模,但民間和朝廷上,擁護者與支持者的缺乏,卻是蕭漠如今大的短板。

    而就蕭漠暗暗思之際,突然書房外敲門聲響起,同時響起的,還有鄧尚全的聲音。

    「大人,劉行之、蔡達、趙英等幾位大人聯袂來訪,稱有緊急軍情來報。」

    蕭漠不由一愣,這一日草原聯軍一直都休息,時間已過黃昏,不可能主動相攻,這個時候,會有什麼緊急軍情?

    雖然心疑惑,但蕭漠卻不敢怠慢,連忙說道:「請他們進來。」

    片刻之後,劉行之、趙英、蔡達等人魚貫而入,每個人皆是臉色怪異。

    待眾官員行禮之後,劉行之當先躬身道:「大人,城外有草原聯軍使者求見。」

    聽到劉行之的話後,蕭漠不由再次一愣。

    這個時候草原聯軍派使者幹什麼?難道是求和?他們還沒有到山窮水之時啊。

    而就蕭漠疑惑之時,劉行之卻神色怪異,繼續說道:「那名使者下官認得,並非草原之人,而是楚人,原本是涼州刺史,名為姜濤,據傳早已陽城城破時被殺,卻不知為何會此時突然出現,又成為了草原蠻子的使者……」

    另一邊,蔡達接口道:「大人,那姜濤此刻正城外候著,大人見不見他?」

    蕭漠沉思片刻後,卻也猜不到巴勒把姜濤派來的目的,於是點頭道:「把他叫來吧。」

    楚朝這個才子風流的環境,風采也是讀書人入朝為官的考核環節之一,雖然看起來很荒謬,但卻是事實。

    姜濤從外表看,卻是如同一個普通農夫一般,皮膚黝黑粗糙,面容敦厚和善,這般氣質面貌想要入朝為官,自然是扣分不少。

    事實上,姜濤也不知花了多少力氣,才爬到了一州刺史的位置上,期間所付出了多少艱辛,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也正因為如此,姜濤才愈加的珍惜如今他所擁有的一切。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眼看著就可能再升一級,進入朝廷樞了,哪知風雲突變,草原聯軍突然侵襲楚境,短短不足兩個月間,就已是攻至他所負責的陽城。

    姜濤雖然極力抵抗,但無奈手下之人無能怯戰,而草原聯軍又太過強大,僅僅抵抗了三天時間,陽城就被攻陷,而他也成了階下之囚。

    這些日子,他本來已經絕望了,但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草原聯軍的首領巴勒,突然接見於他,讓他擔任草原聯軍的使者,與上元城的楚軍商量以糧草換取俘虜——尤其是楚朝官員和貴族之事。

    這般任命,無疑等於讓他有了一線生機。但姜濤不僅沒有幸喜,反而愈加的恐慌。

    他失去了陽城,本已是楚朝罪臣,如今又擔任草原聯軍的使者,豈不是成了叛國之臣?如此一來,世人會如何看待自己?就算後得救,又能落得何等下場?

    上元城的監軍蕭漠,姜濤是瞭解。

    天子近臣、三元及第、壇大家、楚朝第一才子……

    但姜濤清楚的是,蕭漠的帶領下,上元城已經草原聯軍強攻之下,堅持了整整十天的時間,期間是讓草原聯軍損兵折將,不僅不落下風,是接連將看似不可戰勝的草原聯軍玩弄於鼓掌之間——此之前,這種情況姜濤看來,完全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近的消息是,昨夜的那場混亂,就是蕭漠一手控制,為了削弱草原聯軍的力量,蕭漠不惜以數萬平民的性命為代價……

    而主導這一切的蕭漠,又豈會是普通人可比?他會如何看待自己?

    但雖然萬般不願,但寒光閃閃的刀槍之下,對於巴勒的要求,姜濤卻根本不敢拒絕。

    此刻,姜濤正等上元城外,等待著蕭漠的接見,想到自己即將面對蕭漠這般傳奇而又冷血的人物,姜濤不由嘴發苦。

    緊張的等待,時間也不知過了多久,面前的城門終於打開一線,接著就見一名年輕將領騎馬來到他的面前,看向他的眼神冷冽鄙夷,來到他的面前後,先是上下打量片刻,然後冷哼一聲,說道:「大人同意見你了,隨我來吧。」

    眼前這名年輕將領不過是一名校尉,對從前的姜濤來說,屬於正眼也不會看的小人物,但此刻形勢迥異,面對這名校尉的惡劣態度,姜濤不僅不敢發怒,反而心連怒火都沒有,只剩下無的恐慌,強撐歡顏,帶著些許討好,垂首說道:「有勞將軍帶路了。」

    天知道,稱呼校尉這種低的不能再低的軍職為將軍,一般都是無知農夫才會做的蠢事。

    但無論如何,姜濤總算是進入上元城了。

    垂頭前行之間,姜濤一直偷偷的打量著上元城的情形,他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軍隊,怎樣的城池,竟是能與草原聯軍相戰十天時間,卻是部落下風。

    實際上,或許姜濤應該好奇的是,究竟是怎樣的軍隊、怎樣的城池,之前面對草原聯軍,竟是連三五天時間都堅持不到,但很顯然,這種思緒,姜濤從來沒有意識到。

    上元城戒備嚴密,雖然無法窺其全貌,但依然可見不住有巡邏軍士面容嚴峻的走來走去,軍隊依然是熟悉的軍隊,城池依然是熟悉的城池,與他所負責的陽城相比,並沒有任何區別。

    但姜濤卻又覺得,這般城池,這般軍隊,似乎與他印象的樣子大不相同,似乎,少了許多怯弱,多了許多昂然。

    然而,姜濤並沒有好奇太久,很快的,他就已經開始考慮自己面對蕭漠時,該如何相談了。

    蕭漠顯然沒打算與他正堂相見,那名帶路的校尉,直接將他帶到蕭漠的書房之。

    書房之,上元城的一眾武官員分列兩旁,而蕭漠則居而坐,待姜濤入內之後,齊齊向著他看去,大部分人如那名校尉一般,眼神冷冽而又鄙夷。

    而姜濤也不敢多看,直接跪蕭漠面前,接連叩首道:「罪官姜濤,拜見蕭大人。」

    姜濤本是一州太守,從五品官職,尚蕭漠之上,但此時,他卻是不由自主的跪蕭漠面前。

    強忍著心的忐忑,但姜濤發現,此刻他的聲音和身體,依舊不住顫抖著。

    「罪官?這麼說姜大人依舊承認自己是楚人了?我還以為大人投靠草原蠻子了呢……」

    一道譏諷之聲傳來,讓姜濤心又是一顫,他知道,這是上元城太守劉行之的聲音,這人上元城的地位,僅次於蕭漠。

    接著,卻又有一道輕柔的青年人聲音響起,聲音冷靜淡雅,毫無這般年紀應有的輕浮與稚嫩。

    「姜大人請起,您的官職尚我之上,不應行此大禮,此外,陽城雖然淪陷,但只是因為草原蠻子勢大,姜大人你也是迫不得已,功過是非,也需要將來朝廷來評判,不用自臣罪官。」

    從話語來判斷,說話之人就應該是監軍蕭漠了。

    雖然只是客套,但卻是讓姜濤不由安心些許,顫抖的站起身來,忍不住抬頭向前看去。

    印入眼的,是一張清秀的臉龐,一副稍顯瘦弱的身材,一身淡然自若的氣質,一雙平靜帶些淡漠的眼神。並無第一才子皇帝近臣應有的驕傲與神揚,也沒有一言使數萬平民無辜身死的冷血與陰狠,只是那麼淡淡的,平凡隱隱帶著不凡,彷彿洗鉛華,返璞歸真。

    這般氣質,姜濤自問,卻只三個人身上見過,八賢王田徵、丞相張謙、以及如今的壇第一人,嵩山書院院長牛語賢!!

    想到這裡,姜濤卻是不由一愣。

    蕭漠雖然如今風頭無二,前途無量,但依然遠遠不能與那三人相比。但蕭漠給姜濤的感覺,卻又確實與那三人類似。

    愣愣之間,蕭漠卻是出言詢問了。

    「姜大人,據傳你之前陽城淪陷時,已是死於亂軍之,如今才知,大人原來只是被俘,可謂萬幸,卻不知今日草原蠻子將大人遣於我處,所為何事?」

    聽到蕭漠的詢問,姜濤不由露出感激之色,蕭漠此言,無疑是為他開脫了。

    實際上,蕭漠只是不喜歡盛氣凌人,又習慣性的為人留幾分顏面而已,並無開脫之意。

    猶豫片刻之後,「撲通」一下,姜濤卻是再次跪蕭漠面前,連連叩首道:「罪官該死,此次草原蠻子將我遣於大人面前,實是為了讓下官與大人談判而來……」

    「談判?草原蠻子想要議和嗎?」

    蕭漠皺眉問道。

    姜濤遲疑的說道:「不、不是,草原蠻子說、他們說,他們如今手有大量的楚人官員貴族是他們的俘虜,其還有鎮守寰州的毅王爺,以及三位郡王,一百三十餘名有我朝冊封的爵爺和封號之人,還有百餘名七品以上的官員,如果想要這些人活命,就讓上元城以糧草交換……」

    「這不可能……」

    「草原蠻子卑鄙……」

    「大人不可……」

    隨著姜濤的話聲落下,一眾武官員下意識的就要反對。

    所有人都知道,為了焚燬草原聯軍的糧草,他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所有人也都知道,如果草原聯軍糧草不足,對上元城而言將是多麼有利。

    然而,話語說到一半,這些人又紛紛變色後,停下了口的話語。

    一名王爺,三名郡王,百餘名大小貴族以及百餘名七品以上官員,這代表著什麼?

    這些人本身的份量自不待提,他們的親友,可組成一面無比龐大的巨網,如果就這麼為了戰事而任由他們死去,場眾人會面對什麼,所有人都很清楚。

    然而,如果同意交換,資敵糧草,會迎來什麼,眾人也很清楚。

    何況,楚靈帝重親情,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猶豫之間,每個人臉上都露出為難之色,向著蕭漠看去。

    聽到姜濤之言後,蕭漠嘴角的笑意,已是漸漸隱去。

    這些王爺貴族官員們,代表著什麼,蕭漠自然清楚。但蕭漠同樣清楚,他為了營造如今的局面,都做了些什麼。

    一夜之間,十萬人的性命!!

    以無數平民的生命為代價,蕭漠才營造了如今局面。

    如果交換,豈不是代表著這些人白白死去了嗎?

    此時的勝負,已經不是蕭漠一個人的事情了,數萬冤魂,都看著蕭漠呢。

    對蕭漠心底深處,王爺和平民,都是不認識的人,他們的性命是等價的。

    所以,蕭漠冷哼一聲,就欲出言拒絕。

    然而,就這時,鄧尚全匆匆來到蕭漠面前,附耳對蕭漠輕聲說道:「大人,張茂宗張先生說有急事,要少爺晚做決定,要與您單獨相見,他有話要說。」

    蕭漠微微一愣後,點了點頭,讓眾人稍等片刻後,隨著鄧尚全來到偏房。

    那裡,謀士張茂宗竟是滿臉歡容,見到蕭漠後,躬身道:「恭喜主上,竟是迎來如此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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