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調戲蠻狄
以草原聯軍的心理素質，本來並不容易出現炸營的情況。
然而，深夜四，本是人們心神為鬆弛的時候；又已是經歷了三個多月的戰爭，精神緊繃；白日間一路奔馳，心身疲憊，而「雷神包」的聲勢太大，又出現的太過突然……
如若「雷神包」的爆炸出現戰鬥之時，草原聯軍的戰士們雖然會出現震驚與慌亂，但絕不會如此失措，可惜，此時正是深夜二，變故出現時，近半草原聯軍的戰士還沉睡之……
總之，蕭漠的計劃出乎意料的成功了。
蕭漠本來也不認為僅僅一次突襲就能造成草原聯軍的炸營，這只是開始罷了，打擊草原聯軍士氣之餘，也只是他的炸營計劃的第一步。
但是，蕭漠還是低估了「雷神包」對這個時代之人的衝擊，以及接連征戰下的精神疲憊，僅僅第一步計劃的出現，竟是提前讓草原聯軍出現了炸營！！即使蕭漠本身，也是吃驚不小。
不過，這樣一來，對於蕭漠後面的計劃，卻是容易實施了。
據後世心理學家解釋，炸營屬於一種集體自我催眠的行為，當第一個人陷入狂亂之後，很快的，身邊其他人都會跟著陷入莫名的狂亂，然後再會傳染給場上所有人。
而此刻的草原聯軍，就是這般情況。
當第一個草原戰士陷入狂亂而高呼亂喊之後，很快的，一傳十、十傳百，整個草原聯軍，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內，形勢就已是變得不可控制。
無數草原戰士都赤著雙腳，神色狂亂，高喊著「敵襲」或者「神罰」，到處跑來跑去；無數被點燃的營帳，泛起沖天的火光；草原聯軍內的無數軍馬，是驚嚇，掙脫了捆綁，如草原戰士那般，驚慌的到處奔馳著。
短短片刻內，已是有數不清的草原戰士，或被踐踏而死，或困營帳之，被活活燒死！！
雖然有許多清醒的草原戰士試圖阻止這種莫名的混亂，但勢單力薄，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反而被殺，或狂亂情緒感染下，也隨之變得瘋狂。
風聲呼嘯，是這一夜，草原諸遊牧民族的哀歌。
「誰能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狄族的大汗巴勒，耕牛襲營的同時，已是早早清醒，剛剛準備迎敵，但接下來的變化，卻是讓他瞠目結舌，憤怒難當。
眼睜睜的看著往日裡自己手下這些勇敢順從的勇士們，短短片刻間就變得不可控制，巴勒憤怒欲狂，疾聲對著身邊的那些將他護間的親衛隊問道。
這些親衛隊，皆是狄族百里挑一的勇士，心理素質，遠非普通的草原戰士可比，雖是夜間，卻一直清醒的守衛巴勒的王帳周圍，所以此刻炸營之後，他們卻是大部分都保持著清醒。
也幸好有這些人守護，否則，巴勒的大汗王帳早已受到那些陷入狂亂的本族戰士衝擊了。
但面對此時這般不可思議的情況，卻是無人能回答巴勒的問題。
巴勒本來也並沒有指望手下的這些戰士們可以回答，看著眼前這狂亂的局勢，又抬頭看著遠方上元城的燈火通明冷眼旁觀，巴勒一咬牙，揮手道：「大楚軍隊趁亂來襲之前，快平息混亂，有頑固不化者……殺！！」
「諾！！」
隨著巴勒的這一聲令下，周圍的護衛們皆是臉色一變，但依然是堅決的執行了巴勒的命令，一部分依舊護巴勒周圍，另一部分，卻是舉刀向著周圍那些狂亂的狄族戰士衝去。
很顯然，炸營之後，這些草原戰士的狂亂情緒並非可以輕易平息的，皆可算是「頑固不化」者，所以這些巴勒的護衛們，勸阻無效後，紛紛舉起了手的彎刀，不帶一絲情緒的向著眼前的同胞們揮砍而去。
以殺制亂！！
巴勒本已是狄族數百年來少有的英明首領，但卻也從未經歷過炸營的情況，如若再給他一次機會，巴勒絕不會下同樣的命令。
隨著有死亡情況的出現，炸營的狄族戰士們雖然短時間內神志不清，但自保本能和戰士的修養下，卻皆是快速的對攻擊者發起反擊，雖然手並沒有兵器，但或抓或咬，神色愈加淒厲。
而這般廝殺也很快的感染了所有人，很快的，蠻狄營內，幾乎所有的人都不由的對身邊人發起了攻擊。
傷亡，巴勒下令後沒多久，開始呈幾何倍增長！！
氣氛變得愈加狂亂了。
而就巴勒懊悔愈加憤怒之時，契丹、西鮮卑、室韋等族的大營，也是出現了同樣的情況、同樣的過程，以及同樣的結果。
與此同時，上元城內，目睹著這戲劇性的一幕，所有大楚戰士，皆是不由的高聲歡呼。
因為提前防備的緣故，「雷神包」的震天爆炸聲雖然也傳到了上元城，卻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騷亂。
看著草原聯軍營寨內的混亂和自相殘殺，每一個大楚將士皆是興高采烈，想到此次草原蠻族的變故，皆是蕭漠一手安排，諸武官員，上下將士，看向蕭漠的眼光，是崇敬。心第一次覺得，這一場上元城之戰，或許當真可以贏得終的勝利。
一時間，昨日蠻狄的萬箭齊發，所造成的士氣低落，也是瞬間不見。
其，對草原聯軍仇恨深的趙英，看到這一幕之後為興奮，再無往日的精明鎮定，也是隨著周圍的戰士情歡呼。
歡呼片刻之後，趙英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對著蕭漠躬身一禮，建議道：「大人，我們有如此良機，我們進攻吧，或許如此機會之下，我等可一舉而勝也說不定。」
聽到趙英的話，蕭漠周圍的武官員們紛紛安靜了下來，均是向著蕭漠看去，眼滿是蠢蠢欲試之色。
這一刻，任誰都知道，草原聯軍雖然強悍，但如今情況之下，卻是對敵襲毫無抵抗之力，此刻前去突襲，莫大的功勞已是唾手可得，卻再無往日對草原蠻族的畏懼。
然而，對於眾官員的期待，蕭漠猶豫片刻後，眼閃過遺憾之色，卻是搖了搖頭，說道：「讓他們自相殘殺為好，先行削弱一下他們的實力，還不到我們出手的時候。」
聽到蕭漠的話後，所有人臉上皆是露出失望之色。
其實，蕭漠也想趁機佔些便宜，說不定當真可一戰定乾坤，但現實條件，卻不允許他這麼做。
大楚軍隊的素質就是一大禁錮，先不說戰力如何，但是紀律性和心理素質的不足，就讓蕭漠不敢貿然出擊。否則，一旦出擊，很有可能大楚的軍隊造成草原聯軍有效殺傷之餘，也會陷入草原聯軍的混亂之，無法脫身，終自身也是損失嚴重，兩敗俱傷。
上元城之戰，重點於防守和拖延時間，對於這一點，蕭漠認識的很清楚，並不想隨意冒險。
重要的是，上元城外，多有上元城守軍所佈置的種種拒馬戰壕等等障礙物，阻擋了草原聯軍攻城的同時，卻也阻擋了城內大楚軍隊的出城突襲，雖然事先為了耕牛的衝擊，已是平出了一條道路，但對於數萬楚軍而言，也只是杯水車薪，或許待大楚軍隊城外整隊結束之後，草原聯軍的混亂早已是平息了。
所以，蕭漠並沒有理會眾武官員的期待之意，拒絕了趙英所提出的主動出擊的建議。
看到身邊眾人滿是失望，蕭漠搖了搖頭，笑道：「經此一亂，草原聯軍即使沒有元氣大傷，也會軍心不穩士氣低下，恐怕明日是不可能對上元城發起攻擊了。忙碌一夜，各位還是早些休息為好。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對於草原聯軍還是要加強監視。」
眾人齊聲應是，蕭漠已是當先帶著身邊眾隨從，向著城牆下走去。
陽光仿若夢障的天敵，當太陽升起，天色漸明，陽光灑向大地之時，草原聯軍間的混亂也終於漸漸平息。
只是，平息的也僅僅只是混亂而已。慘重的傷亡、低落的士氣、透支的體力，卻非短短一夜間就能恢復的。
巴勒帶著一眾親衛將領，面色陰沉的狄族營寨內巡視著。
雖然經過初的判斷失誤之後，巴勒一直指揮得當，比如尋涼水、甚至馬尿撲灑等等，有效的減少了狄族的傷亡，但這一場混亂，帶給狄族的損傷，依然是恐怖的。
觸目所及，皆是一場大火焚燒後所留下的漆黑殘木，清醒過來的戰士們雖然已是快的收拾著這場混亂的遺跡，但斷肢血跡依然隨處可尋。
重要的是，這場炸營，極大的衝擊了狄族戰士的精神，半個晚上的混亂，也透支了他們的體力，每一個狄族戰士，皆是茫然、無助和有氣無力的樣子。
這個時候，巴勒也再無夜間的憤怒，反而帶著些許傷感。
雖然已是見慣了死傷，但這一次，損失嚴重不談，重要的是，這種死傷是毫無價值的。
「戰士的歸宿，應該是戰場，而不是一場莫名的混亂……」
巴勒突然停下了腳步，低聲喃喃道。
而下一刻，當巴勒抬頭向著遠方的上元城看去之時，炙熱的怒火再次充斥著他的雙眼。
這一次莫名的混亂，皆是上元城的守軍，趁夜將近千耕牛帶著無數「雷神包」所引起的。
不過，與此同時，巴勒心底，隱約間還帶著些許恐怖。
他雖然是草原至尊，但也不知道「雷神包」的作用和出處，對於昨晚那場恐怖的接連爆炸，並引起了草原聯軍炸營的事情，巴勒雖然強自保持著鎮定，但心卻滿是莫名其妙。
如若，大楚軍隊每晚都這般襲營的話……
如若，大楚軍隊有無數「雷神包」的話……
如若，大楚軍隊以「雷神包」迎敵的話……
想到這裡，巴勒不由的皺了皺眉頭，接著卻又搖了搖頭，拋開了這般想法。
一來，據巴勒所知，「雷神包」雖然聲勢浩大，但威力卻只是一般，昨晚死於「雷神包」的草原戰士，只是極少數；二來，巴勒也不相信大楚軍隊會有太多的「雷神包」，否則，一路攻來，之前的大楚軍隊早已使用了。
唯一可慮的是，經此一亂後，草原聯軍的戰士，對「雷神包」所產生的心理陰影。
事實上，巴勒所猜的確實沒錯，這一晚的突襲，已是用去了上元城內近一半的「雷神包」存貨。
而就巴勒暗暗思著今後的應對之策時，一名狄族戰士突然趕到巴勒身前，跪下稟報道：「大汗，契丹、西鮮卑、室韋等族的大汗，以及各大部落的首領來了。」
巴勒深深吸了一口氣，翻身向著他的王帳走去，同時說道：「讓他們到王帳來見我。」
「經此一亂，各部的損失如何？」
王帳之內，待各族大汗和各部首領聚集之後，巴勒緩緩問道。
隨著巴勒的詢問，王帳內眾人的臉色愈加蒼白，也愈加憤怒。
「我契丹部，共死傷近千名戰士。馬匹跑失四千匹，營帳被燒燬近半。」
契丹大汗耶律阿蕭機臉色陰沉，緩緩的說道。
「室韋部，死傷近八千名戰士。馬匹跑失三千五百匹，營帳被燒燬近半。」
室韋族大汗安寶語氣滿是咬牙切齒。
事實上，因為混亂出現時，時間已是四，雖然正是人心防備為薄弱的時候，卻也是臨近清晨，所以這場混亂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而各族的傷亡雖然慘重，但也僅僅只是傷亡慘重罷了，並未達到不可再戰的程度。
但所有人都明白，如若這般混亂再持續一個時辰，那麼草原聯軍只有逃回草原休養生息的份了。
西鮮卑首領步先根，則是場上臉色為蒼白的一人，遲疑了片刻後，終於咬牙說道：「鮮卑部，死傷一萬一千名戰士，馬匹跑失八千匹，營帳幾乎全毀。」
聽到步先根的話，王帳內眾人皆是紛紛側目。
鮮卑一族本是草原之上歷史為悠久的遊牧種族，本是商代東胡族的一支，五代十國時期，曾興盛一時，但隨著時代變遷，鮮卑也開始漸漸衰弱，到現，卻只剩西鮮卑一支尚存，實力草原各族排名是靠後。
這一次草原聯軍，西鮮卑雖然齊族動員，但兵力依然是少的，不過是剛剛兩萬罷了。
卻沒想到，僅僅一夜之間，西鮮卑就損失了過半兵力。
恐怕，經此一戰，西鮮卑一族就要從此落寞了。
而接下來，王帳內眾人是眼神閃爍。
草原上本來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再加上生性善變，昨日的盟友馬上就可變成敵人，所以當眾人得知西鮮卑一族元氣大傷之後，所有人腦的第一想法，就是將西鮮卑一族吞併，以此壯大自己部族的實力。
而看到各族首領的眼神之後，步先根低下了頭顱，也是眼神閃爍，也不知究竟想些什麼。
眾人，唯有巴勒神色平靜，似乎根本沒有想到這些齷齪，只是淡淡的說道：「我狄族，共死傷戰士一萬二千餘，馬匹驚逃四千，營寨被焚燬三分之一有餘。」
聽到巴勒的話後，所有人臉色又是一變。
死傷一萬二，看似眾族損失重，但實際上，草原聯軍，有數量過半的狄族戰士，從比例而言，狄族的損失反而是低的。
經此一亂，各族與狄族之間的差距，不僅沒有減少，反而被再次拉大了。
耶律阿蕭機惡狠狠的說道：「可惡，難道狼神已是拋棄了我們了嗎？無緣無故，我們竟然一口氣損失了近四萬戰士，要知道，這幾乎已是我們之前傷亡的總和了！！」
巴勒沉默片刻後，緩緩說道：「這只能怪我們，我們太心急了，短短三個月內，已是打了太多的惡戰，卻沒有給兒郎們休息的時間，他們已是到極限了，但我們眼只看到大楚的繁華，卻忽略了戰士們的疲憊……」
說到這裡，巴勒臉色變得愈加嚴肅，抬頭道：「傳我大汗令，各部營寨，向外再移動三箭之地，休息三日，三日之後，再行征戰。」
耶律阿蕭機不可思議的看著巴勒，問道：「巴勒大汗，這次我們的損失，都是楚人引起的，難道我們就要這麼忍氣吞聲嗎？」
巴勒轉頭看了耶律阿蕭機一眼，冷聲問道：「你以為，以兒郎們現的士氣和體力，可以找楚人報復嗎？」
聽到巴勒的話後，耶律阿蕭機低頭無言。
而巴勒卻突然站起身來，手指上元城的方向，大聲喝道：「你們告訴戰士們，我們並不是懦弱逃避，而是積蓄力量，三天之後，就是我們讓楚人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時候！！狼神的子孫，絕不會讓他們輕辱！！」
隨著巴勒的話聲落下，場上所有人眼都燃起了熊熊仇恨之火，齊聲應是。
此刻形勢之下，巴勒的決定不可謂不正確，然而，巴勒卻不知道，接下來的三日，他雖然無心進攻上元城，卻是不得不面對蕭漠對他們的……調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