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草原梟雄
對蕭漠而言，不斷迎來送往的日子，卻是那般的難熬。
蕭漠覺得自己已經應酬了無數時光，但細細數來，卻發現此時距筆試成績公佈之日，只不過區區八天時間，離下一場面試的日子，依然還有這兩日的距離。
這一天傍晚，吳構自家府上大擺筵席，宴請蕭漠，說是恭賀蕭漠提前獲得州試頭名會元。
考慮到這些年吳構對自己幫助良多，彼此間的關係也算是不錯，所以蕭漠也就勉強答應了。
但蕭漠來到吳構府上後，卻馬上就後悔了。
本以為只是一場家宴，誰知道，吳構竟是將雲州之內，幾乎所有數得著的大商人全請到了家，將蕭漠引入宴席之時，吳構的神色是頗為得意。
畢竟，十天以來，蕭漠只赴過一場雲州州牧的家宴而已。
雲州之人歷來對楚朝的各個頂尖人是為追捧，眼前這些富而不貴的商人們尤為如此，蕭漠算是半個雲州人，是整個雲州的驕傲，雲州之人對蕭漠的態度，幾乎已近狂熱。
所以見到蕭漠果真出現後，所有大商人無論家財萬貫還是十萬貫，皆是露出一臉驚喜之色，紛紛圍了上來，不斷與蕭漠套著交情，有許多人想請蕭漠賦詩一首，卻被蕭漠婉言推辭了。
蕭漠的理由很充分——詩詞雖然展現才情，但對蕭漠而言，儒學和書法才是正途，所以從今往後蕭漠就不會再作詞了，而是將有限的時間和精力都用專研儒家經義和書法之上。
對於蕭漠這般理由，無人可以反駁，甚至讓許多人心生敬重。
事實上，這種借口近這些日子裡蕭漠已是用了無數次。
相比較儒家經義和書法，蕭漠詩詞一道上實沒有什麼天賦，雖然因為一本《自擾詞集》而躋身為楚朝頂尖詞人之列，但只是當時為了揚名天下而使用的一種手段罷了，為了可以今後藏拙，蕭漠《自擾詞集》問世之時，就已是想到了這麼一個理由。
不過，雖然沒有作詞，但蕭漠還是當場用「蕭體」為今日宴會寫下了一篇賦律，算是給足了一眾商人面子，一時間賓主歡。
作賦之後，一眾商人的擁護下，蕭漠來到上席坐下。
而與蕭漠同席者，皆是雲州之境數一數二富豪，吳構印刷販書業內雖是翹楚，這些年來藉著蕭漠的諸般作品也算是大賺特賺，但與座的這些商人相比，卻是根本不夠看。
吳構的介紹下，蕭漠與這些商人客套一番後，也算是相互認識了。
其，卻有一人引起了蕭漠的注意。
這人就是雲州的首富，大商人邱洪！！
邱洪所開的店舖涉及各行各業，當鋪、酒店、珠寶、車馬行，等等等等，但凡是賺錢的行業，邱洪皆有參與，其家業即使大楚所有的商人當，也能穩入前十之列。
而邱洪主要的賺錢手段，卻還是和草原上各個少數民族所進行的諸般買賣，以鹽巴、鐵鍋、布匹等廉價之物，換取草原上的牛羊馬匹，可謂是一本萬利。
此刻，吳構正向蕭漠開著邱洪的玩笑。
「蕭公子，你莫要看邱掌櫃穿著一般，這只是因為他為人吝嗇罷了，邱掌櫃可是我們雲州的首富，一個月所賺取的錢財，夠我這種小商人辛苦三年的了。」
邱洪似乎與吳構頗為熟悉，聽到吳構的話後也不生氣，哈哈一笑，道：「蕭公子切莫聽吳構這人亂說，我不過是做些小本買賣罷了。」
吳構雙眼一瞪，道：「你這還算是小本買賣？蕭公子，你知道邱掌櫃他門下賺錢的是哪家鋪子嗎？說出來你恐怕也會覺得不可思議，是一家小小的鐵匠鋪！！而且那家鐵匠鋪什麼都不做，就是專門打造鐵鍋。你莫小看區區一口鐵鍋，那草原上的蠻族雖說打造出來的兵器頗為精良，但就是不會造鍋，一口鐵鍋運到草原，能很輕易的換上一匹駿馬或者三隻羊！！而一匹駿馬大楚境內，售價至少二十貫！！這世上還有比這個賺錢的買賣嗎？」
邱洪苦笑搖頭，說道：「吳掌櫃，你說的那是老黃歷了，現的買賣，又哪有那麼好做。」
吳構微微一愣，問道：「怎麼？有什麼變故不成？」
邱洪歎息道：「現草原那邊，蠻族們正打仗，一路上極不安寧，去年連續兩趟買賣，人貨進入草原後全部失蹤，今年我的那些夥計就說什麼也不敢再去了，又哪還有錢財可賺。」
「草原那邊打仗？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邱掌櫃你跟我們說說。」
隨著邱洪的話聲落下，席上一眾商人的注意力紛紛被吸引了過來。
楚人對草原民族的態度，從稱呼就能聽得出來——「蠻族」！！
雖說雲州處於大楚北部，據北部草原不過快馬數日的路程，但對於草原上的消息，即使是這些消息靈通的商人們，除了專門與北方民族做買賣的邱洪之外，卻皆是毫不瞭解。
不過，大楚立國一百七十餘年來，從未有過大的戰亂出現，對於傳說的戰爭，卻皆是頗為好奇，於是紛紛詢問。
見自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邱洪頗為得意，徐徐解釋道：「話說二十年前，那北方草原上雖說是狄族稱霸，但狄族內部卻也是部落林立，即使是那強大的狐鹿部落，也不過是名義上的狄族宗主罷了，各個部落之間，經常會因為三頭羊，兩畝草地等這般小事而大打出手。」
隨著邱洪的話聲落下，席上商人轟然而笑。
對他們而言，即使是三百頭羊，兩百畝草地，也屬於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了，想到草原上的那些蠻族竟然會為此而發生戰爭，自是失笑，神色間滿是譏諷和不屑。
邱洪也笑了片刻後，繼續說道：「直到那十年前，有一個名叫南狄的部落興起，通過接連的戰爭，不斷的吞併其他部落，實力越來越大，漸漸的已經凌駕於那狐鹿部落之上，頗有一統草原之勢，並三年前，開始與那狐鹿部落發生戰爭……」
聽到邱洪的話，原本笑意盈盈的蕭漠，神色卻漸漸的嚴肅了起來，顧不得禮貌，打斷邱洪的話，問道：「邱掌櫃，你是說，如今草原上的狄族，馬上就要統一了，是這樣嗎？」
邱洪笑著點了點頭，臉上滿是期待之色，說道：「是啊，那兩個部落之間的戰鬥已經持續了整整三年時間，也該結束了，結束之後估摸著也差不多該統一了，等他們統一之後，我的生意也就可以恢復正常了。」
說著，邱洪又對著席上眾人笑道：「到那個時候，我孤鶴樓上擺宴慶賀，各位老弟可一定要來賞臉啊。」
一眾商賈皆是笑著點頭應是。
而另一邊，蕭漠卻已是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