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廟堂風雲
金鑾殿，歷來是楚朝進行早朝的地方。金碧輝煌，處處可顯皇家之尊貴，皇座之下，殿長二十餘丈。
然而，自楚靈帝即位之後，相比較朝政，卻喜歡煉丹長生、人才情，這二十餘年來卻是把政務交給張謙，把軍務皆交給王翰，自己卻活得悠閒無比。每有十天，往往只有一兩天的時間會上早朝。
而近這段時間，自《庸解》問世以來，楚靈帝是打破了自己往日的記錄，已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未上早朝了，除了丞相張謙、樞密使王翰之外，是誰也不見。
據傳，因受《庸解》的啟發，這段時間裡，楚靈帝一直重溫《庸》一書……
然而，無論當日楚靈帝是否上朝，每日清晨，所有的朝廷大員們依然會聚金鑾殿之外的旁室等待著，然後某位宦官宣佈「陛下今日身體微有不適，早朝取消，各位大人請回」後，再返回家睡個回籠覺。
畢竟，皇帝可以不上早朝而無人敢怪罪，但朝廷官員如若未請假卻無故曠席，只會被人彈劾。
這一日，與往常一般，一眾朝廷大員聚旁室之，或討論著政務，或拉著家常，或交流著學識，早朝將至，卻無絲毫慎重認真之色，據他們估計，今日陛下又要「身體不適」了。
張謙雖然年已旬，但依舊是每天第一個來到旁室之，手捧著厚厚一疊奏折，坐一旁認真處理著，偶爾抬頭與剛到的大臣們客氣的打著招呼，二十年來絲毫未變，與其他大臣那悠然的樣子截然不同，卻是一派賢臣風範。
突然，七八位大臣的前擁後護之下，一名老者也緩步邁入旁室之，身材高大提拔，雙眼銳利有神，雖然與張謙年齡相仿，但看起來卻至少年輕十歲，睥睨之間，氣派極大。
一眾等待早朝的大臣，待見到這名老者出現後，是紛紛湧去打躬作揖，熱情甚至諂媚。
來人正是樞密使王翰。
與習慣第一個來到旁室等待早朝開始，並間隙處理政務的張謙不同，王翰總是後一個出現。
隨意的應付完一眾趕來討好的朝臣後，王翰撥開人群，坐張謙面前，笑道：「親家，又這裡處理政務？一些小事交給下面人做就行了，何必事事躬親？我聽說你每天只休息三個時辰，其餘時間皆為朝事勞累。不是我說你，親家你年紀也不小了，該休息的時候就要休息。再說，你這樣做，傳出去名聲也不好，我等自然知道親家你是勤於朝政，忠於陛下，但傳出去，世人不瞭解情況，還以為親家你抓權不放呢。」
自從張衍聖與王敏定親之後，張漢與王翰之間就以親家相稱了，彼此間親密無比。
至少，看起來如此。
張謙抬頭看著面前那貌似關切的王翰，也笑了。
「沒辦法，老夫和親家你不同，陛下他信任我，什麼事都交給我做，推脫不掉，累就累了，又哪能辜負皇恩呢？」
王翰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接著又恢復了正常，說道：「是啊，不過皇恩無常，親家你好還是提前把一些事情交給下面的人做為好，也讓他們鍛煉一下，省的某天親家你退下來了，自己清閒了，接手的人卻要手忙腳亂。」
張謙哈哈一笑，說道：「你放心好了，老夫至少還能為陛下效力至少十年，是不會輕易退下來的。」
就這時，一名宦官匆匆趕到，就一眾大臣等著他宣佈「陛下身體微有不適」之時，這名宦官卻突然說道：「早朝將至，各位大人請進殿。」
楚靈帝今天竟然要上朝了？
除了張謙和王翰，每位朝臣皆是滿臉的驚訝。
三鞭趨鬼神，清水撲塵路。
當一眾朝臣分列兩旁站定之後，楚靈帝一眾宦官的擁護下皇座上坐定，神色頗為精神，臉帶笑意。
而他身邊的宣政宦官還沒來得及宣佈早朝開始，楚靈帝就興沖沖的當先開口了。
「各位愛卿，這些日子有一本四書講義問世，名曰《庸解》，朕品讀之後頗為喜歡，這些日子以來是不斷專研，各位愛卿可有拜讀過？」
一眾朝臣早就知道楚靈帝的秉性，為了討好應和，對這本《庸解》即使不喜，也皆是細心專研過，聽到楚靈帝的問話後，皆是齊聲應是。
得知一眾朝臣皆是看過《庸解》一書後，楚靈帝是興奮，開始滔滔不絕的與一眾朝臣交流看法心得，期間對於張謙不久前的說法，今年殿試應《庸》和《庸解》選題的提議，是大加讚賞。
直至日昇三竿，楚靈帝終於將他這些日子以來專研《庸》一書的心得與一眾朝臣們交流完畢。
似乎，楚靈帝今日之所以上朝，只是為了與朝臣們交流讀書心得。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然而，就楚靈帝興後，準備宣佈下朝之時，御史大夫馬嚴華卻突然出列，揚聲說道：「陛下，臣有本奏！！」
被打斷了興致，楚靈帝眼閃過一絲不快，但還是笑著說道：「原來是馬愛卿，有什麼事就說吧。」
「陛下剛才說《庸解》一書的博深精妙，臣深為贊同。自前些日子發現這本書以來，微臣就一直愛不釋手，夜夜品讀，因欣賞那著書之人蕭漠的學識，於是就派下人打探，卻得到了一個讓微臣無論如何也不可置信的消息。」
聽到馬嚴華說的是蕭漠的事情，楚靈帝眼一亮。
他本就是愛才之人，自《仙問》一書後就對蕭漠極有好感，而《庸解》一書，讓楚靈帝深信蕭漠有大才，此刻聽到蕭漠的消息，自然極感興趣，於是忙說道：「哦？有什麼消息？快快講來。」
只見馬嚴華滿臉的沉痛與憤怒之色，緩緩說道：「以微臣看來，這蕭漠能寫出《庸解》一書，必有大才，此時只是礙於資歷和時間，但將來必成一代儒學大家。」
楚靈帝贊同的點了點頭。
「然，當微臣派下人去雲州單縣拜訪於他之時，卻得到一個不可思議的消息，那蕭漠竟是不久前的雲州州試落榜了，甚至連初的筆試都沒有通過。」
雲州州試的事情，傳聞頗廣，眾朝臣皆知，所以聽到這個消息後，臉上並沒有什麼意外之色，只是小心的打量著張謙和王翰的神色變化。
馬嚴華是王翰的人，而主持雲州州試的左靈輔和岳尚，則是張謙的人。
這一次，明顯又是王翰與張謙之間的明爭暗鬥。
一眾朝臣心思各異之時，唯有楚靈帝第一次聽說這個消息，神色馬上嚴肅起來，終顯帝王威嚴之色，神色似憤怒似疑惑，盯著馬嚴華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還知道什麼，細細講來。」
另一邊，張謙神色依舊不變，甚至嘴角掛著一絲悠然笑意。
他知道，王翰要拿左靈輔和岳尚開刀了。
但他並不擔心，左靈輔和岳尚已經被他暗放棄，心早有對策。
然而，接下來的變化，卻讓張謙有些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