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風暴伊始
如果蕭漠此刻看到肖桓與范貫兩人的表現,定然會感動之餘,哭笑不得。
事實上,待得知蕭漠之所以榜上無名,是因為左靈輔和岳尚暗作梗後,肖桓和范貫兩人皆是決定不再參加之後的面試,以此表達對左靈輔和岳尚的抗議,以及對蕭漠的支持。
但兩人的決定,卻是被蕭漠堅決的駁回了。
對蕭漠而言,至始至終,這件事都只是他的個人恩怨,實不值得讓肖桓、范貫兩人為此耽誤了自己的前途。
不僅如此,蕭漠還讓兩人要面試量對左靈輔和岳尚兩人多多恭謹一些。因為根據蕭漠的分析,因為他的佈置,左靈輔和岳尚兩人云州之地已是名聲狼藉,為了挽回自己的聲望,這兩人此次州試,必然會大大放寬考生們獲得「舉子」功名的限制,以大量的「舉子」功名來挽回人心。
然而,雖然肖桓和范貫兩人當時蕭漠的嚴厲要求下勉強答應了,但心卻另有決定。
這兩人,一個單純帶著衝動,一個固執帶著天真,尚不知何為委曲求全。他們只知道,蕭漠是他們的至交好友,甚至是他們崇拜之人,他們絕不能讓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而這些日子,蕭漠因為忙於謀劃事後的種種計劃,卻也沒有發現,一向不合的兩人,面試之前的這些日子,竟是時常聚一起,似乎謀劃著什麼。
兩人陰謀設計這方面沒什麼天分,所以雖然一連謀劃了近十天,卻只得到了一個計劃。
那就是面試質問左靈輔和岳尚兩人,不讓兩人主持的面試順利進行,打擊兩人的聲望,不留絲毫情面。
所以,左靈輔發言之後,就出現了范貫的譏諷和肖桓的大笑,毫不留情,也絲毫沒有想過這麼做的後果。
卻說那左靈輔和岳尚,范貫和肖桓的譏諷和大笑下,臉色紅一陣、白一陣,良久之後,左靈輔才勉強說道:「我知道,近這段時間,有很多不實的傳聞雲州流傳,我可以向大家保證,這次州試我等一直秉公處理,不曾收取任何賄賂,那些傳聞,不過是有些落榜考生心不服,陰謀陷害罷了……」
岳尚接口道:「對,各位都是筆試發揮出色的青年才俊,切不可被那些落榜之人所蠱惑,要知道你們前途無量,不應該關心這種事情……」
就這樣,這次面試就左靈輔和岳尚兩人不斷解釋開始了。
雖是州試,但此刻場上的情景,卻並非是左靈輔和岳尚考核一眾考生,也沒有考生討好考官的情景出現,而是左靈輔和邱尚不斷向眾考生解釋著,言語間甚至不乏討好之意,隱約間還不斷許諾著「只要各位這次面試積極配合,舉子功名輕而易舉」等等,可謂是千年奇觀。
然而,無論左靈輔和岳尚如何解釋,一眾考生眼的懷疑之色卻是絲毫不減,反而把兩人的行為當成做賊心虛的表現,但為了討好考官,臉上依然露出虛假的信任神色。
唯有三個人,依然是神色不變。
其兩人自然是范貫和肖桓,而另一個人,卻是之前筆試排名第一的周靖人!!
就左靈輔和岳尚解釋良久,認為自己終於控制了場上形勢之後,那嘴上從不留德的范貫,卻突然再次開口了。
「我想問兩位主考一個問題。」
看到又是范貫發言,左靈輔眼閃過一絲惱怒,但當著眾人之面,只能勉強保持著風度,說道:「請說。」
「據我所知,朝廷的規定,只有『經義』、『論策』、『賦律』、『雜學』、『應對』五科成績皆達到『良』,才能通過筆試的考核,是嗎?」
左靈輔已經猜到范貫下面要說的話了,咬牙切齒道:「確實如此。」
「那麼,我想知道,那蕭漠的五項成績,有那一項沒有達到『良』?我與蕭漠是摯友,我很清楚,我的學問見識遠不如他,為何我的成績反而遠他之上?甚至我看來,以他所答的那份答卷,獲得筆試第一綽綽有餘,但為何會榜上無名?當然,晚輩見識淺薄,定然有什麼事情沒有考慮周全,而兩位主考慧眼如炬,考核成績時必然有一套十分獨特的標準,可否說出來讓晚輩等漲漲見識?」
隨著范貫的話聲落下,肖桓是大聲應和道:「對,兩位大人,說出來聽聽嘛。」
事已至此,岳尚終於忍不住了,左靈輔剛準備解釋些什麼,岳尚卻猛的站起身來,瞪著兩人怒喝道:「你等二人此次前來是參加州試的,如此喧嘩,不拘禮節,成何體統?!你們難道不把自己的前途放心上嗎?你們難道不知道尊師重道嗎?如若再敢如此無禮,我就馬上將你等兩人驅除,剝奪此次州試資格。」
對於岳尚的怒喝,范貫卻毫不意,依舊譏諷道:「剛才不是還說,此次雖是州試,但是一次人間的少長聚會,自由發揮,無須意其他嗎?怎麼規定又變了?」
事實證明,如果任由范貫的毒舌發揮,後果是很可怕的。
聽到范貫的接連譏諷,即使城府頗深的左靈輔也忍不住了,指揮著旁邊學府衙役,喝道:「把這兩個無禮之徒驅離考場,奪去他們此次州試的成績!!學府檔案內把這兩人的行為記錄案!!」
聽到左靈輔的話後,幾名雲州學府的衙役慢吞吞的走到肖桓和范貫的身邊,面帶欽佩之色,十分有禮貌的恭請兩人離去。
而肖桓、范貫二人則是哈哈大笑,毫不猶豫轉身離去。
隱約間,眾人還能聽到肖桓、范貫兩人肆無忌憚的交談。
「惱羞成怒後,果然展露本性了。」
「虛偽至極!!」
當兩人終於離開之後,左靈輔強自按下心的羞憤,剛準備說些什麼,卻見又一人突然站起身來,對著兩人躬身一禮後,說道:「此次州試,學生雖得筆試頭名,但學生看過那蕭漠的答卷後,卻自覺受之有愧,這次州試,學生就不繼續參加了,否則即使獲得舉子功名,也無法服眾,反而會因此被他人懷疑一生。兩位大人,學生也告辭了。」
說完之後,這人直接轉身離去,正是得筆試頭名的周靖人。
隨著蕭漠的答卷被雲州所有人所知,這些日子周靖人極不好過,被推上了風尖浪口,每個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帶著懷疑和曖昧,有人直接向他詢問買一個「筆試頭名」所需的花費,讓一向自視甚高頗為孤傲的周靖人羞憤不已,但周靖人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學識確實不如蕭漠。
這種情況下獲得筆試頭名,對驕傲如周靖人而言,是無法容忍的。
所以待看了這麼一番鬧劇之後,周靖人也就性離去了。
而看著周靖人離去的背影,左靈輔和岳尚是臉色發黑。
筆試頭名竟然也認為自己名不副實,並主動退出州試,這影響實是太大了。
但事已至此,兩人已然顧不得其他,只能強打精神,繼續主持著這次面試。兩個時辰之後,雖有三人離場,但這場面試終還是結束了。
只是,因為受到離去三人的影響,所有考生面試時皆是若有所思,神不思屬,無一人發揮出色。
但三日後州試成績公佈,留下的十三名考生,卻有三十人獲得了舉子功名,不得不說是一份諷刺。
正如蕭漠所分析的那般,左靈輔和岳尚二人以大量的「舉子」功名來收攏人心。
但也正如周靖人所說的那般,這次州試,湧現的「舉子」數量雖說是雲州歷屆州試之,但卻毫無公信力。
而這場怪異的州試,雖說引人注目,但實際上,它只是這場風暴微不足道的開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