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風雨前的安靜
聽完崔先生這麼說,李胖子眼神一亮,他本來想問這裡面有沒有女的,但是他忍住了,這次長了個記性,給了張是非一個眼色,想讓他問。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他自然明白李胖子想說什麼,但是他卻沒敢吱聲兒,雖然說崔先生對他比對胖子強一些,但如果他就這麼直接跟崔先生說「有美女沒」這種話,估計以崔先生的性格照樣兒會二話不說脫了皮鞋往張是非的臉上招呼的。
於是他便問道:「名人?都誰啊?」
「大師兄唄。」那崔先生說道這裡,竟然跟易欣星他們一起笑了起來,張是非倒是有點納悶兒,什麼大師兄?一旁的李蘭英有些不解的問道:「那是……分頭哥,我能說話不?」
崔先生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李蘭英這才開口說道:「大師兄是誰啊,你們師兄弟麼?」
他話一說完,易欣星又樂了,只見他對李蘭英說道:「這笨呢,西遊記沒看過麼八戒。」
我……原來是猴子!張是非李蘭英連同那蔡寒冬聽完易欣星的話後都是滿頭的黑線,心想著分頭和呆子這哥倆咋就這不著調呢?齊天大聖都幹出來了?
這玩笑開的,實在是太不倫不類了,於是張是非苦笑著說:「不對啊,那不是書裡面的人物麼?怎麼還真有?」
崔先生點了點頭,煞有其事的說道:「其實我們誰又能知道,自己是不是書裡的人物呢?人生不就是這樣麼,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劇本,只不過我們只有到最後一刻才能瞭解自己劇本的大綱,不要去懷疑任何的事情,不要讓任何的東西蒙蔽你的雙眼,專心做你自己的角色,這樣也許會更快樂……好了,不廢話了,咳,最近廢話有點多,說正題吧,剛才我說的,確實是真話,想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也嚇了一大跳,但確實如此,你要明白,酆都這種地方是貨真價實的有進無出,即使出去了也是另外一個人,但是大師兄卻能做到群嘲地府無壓力,是為恆古第一人。」
去你個無壓力,去你個第一人,見那崔先生滿嘴又開始跑火車,張是非心中這個不屑,心想著第一人個……而且,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真有大師兄,可是丫充其量也就算個名猴兒,或者名猿,也不算名人啊。
所以,這張是非還是決定自己被崔先生給忽悠了,但是沒辦法啊,誰讓人家是老闆呢,於是張是非只好苦笑了一下,邊給自己倒酒邊對崔先生說道:「嗯,瞭解了,還有呢?我真有點弄不明白,你說的名人定義是什麼。」
那崔先生想了想,然後便對張是非說道:「能大鬧了地府的就算名人唄,自古以來能跟地府對立的,到現在為止就三個,一個是大師兄,剛才已經說過了,想必電視劇你也看膩了,每年過年的時候都強制播放,現在說說第二人,這第二人有點門道,他的名字叫做華光祖師,他跟咱們一樣,都是搞修行的,不過他修行的比咱們狠,得道成仙了最後。」
「額,是麼。」聽崔先生嘴裡說出「得道成仙」這四個字兒,說實在的,張是非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可能是跟他得經歷有關吧,張是非明白,人要是「得道」以後就會先去瀛洲報道,在劉伶的那個村子裡窩上些日子才會正式掛牌兒成仙,這讓張是非和李蘭英打心眼兒裡不怎麼感冒,什麼狗屁神仙,一堆老犢子。
一說神仙,張是非和李蘭英的腦子裡又浮現出能睡成骷髏的老年癡呆陳摶以及那常年把小兄弟露在外面曬太陽的矮子劉伶,還神仙呢,我呸。
那崔先生繼續說道:「要說這華光祖師成仙以後卻十分的異類,並不像是別的神仙那樣,自己成仙,現世的爹媽都撒呦那拉拋在腦後,他成仙以後,時常惦記著自己家中的老媽媽,於是一日安奈不住偷偷溜下界來想探望一下自己年邁的母親,可是沒想到的是,天上一日,人世間早已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的母親早已身亡,華光無比悲痛之下,竟算出自己的母親此時竟然在地府受苦,於是他便不顧一切的闖入了地府。」
張是非望著崔先生滔滔不絕的說著這些故事,心裡想著,別說,這個還真比大師兄的那個有意思多了,於是他便問道:「然後呢?」
那崔先生說到:「別著急,你聽我往下講啊。」
崔先生的口才確實不錯,眾人都聽的津津有味,雖然大半的人都聽過這個故事,但是他們也很樂意讓崔先生再將這個故事向下一代陰陽先生們講述,畢竟這是一種文化的傳承,崔先生說,那華光祖師臨行前,有很多仙家道友阻攔,他們對華光說,你早已得道,塵緣以了,此去地府,必定是萬劫不復,而這你又是何苦?
那華光堅毅的回答道:生我者我母,養我者我母,今我母受無邊苦難,去救則萬劫不復,不救則永生苦楚,有何分別?說罷,華光便毅然決然的前往了陰市。
果然是條好漢,張是非聽崔先生講到了這裡,心裡不由的開始敬佩起這個神仙了,感情神仙裡也有這麼血性的爺們兒啊,張是非感歎道,那華光說的話很對,生他養他的都是他老娘,如果成了仙以後連娘都不認了,還這神仙跟孫子又有什麼區別?
崔先生見眾人被故事吸引,便又繼續講了下去,那華光祖師本是小神,正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神仙鬼怪其實跟凡人都一樣,打個比方,這就像是你一毫無背景的片兒警,獨自一人去求一個監獄長讓他放了你牢房裡的母親一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華光本想說服閻王,高高在上的閻王自然不會聽一個小神的屁話,多次交涉無果後,華光終於爆發了,他前往了地獄,抓著機會再十八層地獄裡挑起了暴亂,一次性的放出了惡鬼八百萬,順便趁亂救出了自己的母親。
「純爺們兒!」李蘭英不住的舉起了大拇指,太過癮了,這才是真漢子啊。
崔先生搖了搖頭,然後說道:「別誇的太早,凡事都有兩面性,其實咱們現在社會裡會有諸多妖魔鬼怪,也是拜他老人家所賜,那八百萬惡鬼被放到人間,從此人世間便永無寧日了,雖然說最後那些鬼魂盡數被抓回,但是這一舉動打破了天道的格局,所以妖魔鬼怪便趁機繁衍生息,我們人間為了對抗這些個髒東西,便延伸出了洗手各派索償專門對抗邪穢之物的職業,也就是我們陰陽先生。」
「照你這麼說,那花光祖師在某種程度上還算得上我們的祖師爺了?」張是非問道。
「可以這麼說。」那崔先生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只不過,心裡知道就得了,我們這一行,注定見不了光,不屬於任何一個流派,也沒有任何的背景,這樣最好,明白麼?」
不明白,張是非心裡暗道,但是他沒有說出來,那崔先生似乎說上癮了,便又對眾人說道:「不過花光祖師之後的故事更加離奇,還跟咱們淵源極深,但這裡就不細說了,剛才說了兩個,嚴格上說,他們都算不上什麼名人,因為一個是猴子,就算是他通人性吧,還有一個是神仙,但是這神仙卻比一般的人還像人,接下來我說的這個,卻是貨真價實的「人」。」
「等等。」張是非聽他說道此處,不禁插話道:「你說人?人也鬧地府了?」
崔先生點了點頭,然後說道:「當然了,這個人可真是我偶像,他的名字,叫做「小銀龍」。」
小銀龍?這名字聽上去真土,好像是山寨版的白龍馬,張是非心裡想道,都說白龍馬蹄兒朝西,托著唐三藏帶著仨兒子,可是電視上也沒演它下地府救媽啊,更何況它媽應該是龍吧,這應該算得上是種族糾紛了吧,等等,我想啥呢?張是非搖了搖頭,怎麼又開始胡斯亂想了。
只見那崔先生說道:「那小銀龍相比之前那兩個人,雖然說力量上可能比不上,但是最大膽的一個,他重創了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大鬧了地府之後便文獻上便沒了記載,不過即使到了現在,地府還立著他的雕像,作為一個大逆不道的人,這是何等的殊榮。」
確實,張是非心裡想著,都把地府給鬧了地府還給立像,確實是一號人物,雖然牛頭馬面他沒見到過,但是無常他前些日子剛碰見,那老吊死鬼的威力,簡直讓他不敢直視,真想不到竟然還有人類可以將其重創,真是不簡單啊。
不得不說,這正是看山跑死馬,別人永遠是最猛的,張是非忽然又意識到了自己的渺小,他心裡感歎著,自己什麼時候能像是崔先生所說的那三位一樣呢?
崔先生說到了這裡,一旁的那劉雨迪終於吃飽了,這飯量,不得不說,李蘭英都吃不過她,真是納悶兒了,她吃這麼多的東西,為啥都不胖呢?這些脂肪卡路里都消化到哪兒去了?只見她伸直了細腰,擦了擦油膩的小嘴,然後好像十分幸福的打了個飽嗝,然後才恢復了之前的那淑女形象,只見她對著袁大叔笑著說:「大叔,還是你這兒的東西最好吃了。」
他們是老相識,袁大叔似乎很疼這劉雨迪,他雖然眼睛瞎了,但是卻笑的十分開心,愛吃就好,愛吃就好,他說道。
劉雨迪伸了個懶腰,然後看了看表,便對著崔先生說道:「不早了,咱回吧。」
崔先生點了點頭,然後又跟那袁大叔聊了幾句,便結賬領著大家出門了,今天晚上似乎很適合散步,空氣不冷不熱,夜風吹在臉上十分舒服。
崔先生心情很好,走在了最前頭,張是非跟他並肩而行,見他們與後面的劉雨迪拉開了些距離,張是非這才開口輕聲問道:「哥,你打算咋整。」
「什麼咋整。」崔先生有些愣了。
張是非小聲的說道:「那董珊珊唄,你不是說她要找你麼,給你打電話沒?」
「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八卦了。」崔先生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打了啊,明天我倆見面。」
張是非心裡一愣,他見這崔先生就跟個沒事兒人似的,不由的說道:「你打算怎麼見啊,不告訴劉姐?」
崔先生聳了聳肩,然後對著張是非語重心長的說道:「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更何況……我即使不告訴劉雨迪,這丫頭也會算出來的。」
說到了這裡,崔先生下意識的回頭,發現劉雨迪正望著他,若有所思的笑著,她的眼睛再黑暗中炯炯有神,彷彿已經洞徹了一切似的,崔先生頓時苦笑了,他趴在張是非的耳邊小聲的對他說道:「看見沒,你啊,以後找對象千萬別找會算卦的,這都是經驗。」
張是非聽到後也苦笑了,他心想著,我不要你這種經驗,要說崔先生和劉雨迪這倆人還真有一鬧,張是非平時都看在眼裡,比如崔先生來說,他一個月只能抽一盒煙,這就是劉雨迪規定的,也是崔先生親口承諾的,但是男人都明白,有的時候自己的誓言跟自己的做法有些不一樣,比如有時情緒上來了就多抽了兩根,可是以後怎麼辦呢?
崔先生只好便向的藏煙,他不敢多藏,頂多一根兩根的,藏在福澤堂屋子裡的隱蔽角落,可是奈何這劉雨迪卻十分的神奇,只要埋進屋子裡,幫著崔先生打掃的時候,都能將那些煙盡數翻出,更絕的是崔先生的錢也是劉雨迪幫著管,崔先生想藏點私房錢都不行,就算藏到內褲裡都能被劉雨迪發現,可見,這會卜算的女人有多麼可怕。
幸好梁韻兒不會算卦,這一點張是非十分的欣慰,不過一想到梁韻兒,張是非便又歎了口氣,明天,明天梁韻兒便回到哈爾濱了,該來的始終會來,他望了望崔先生,心裡想著倆人的命怎麼就這麼像,都是明天要解決感情問題,但崔先生跟張是非比,畢竟是老油條,張是非此時有點先跟崔先生說咱倆組團去算了,但是一想,這樣太不方便,有些話反而更說不出口,算了,各安天命吧。
走到了路口,由於天已經很晚了,崔先生特別放了兩人的假,畢竟明天都有些事情,於是李蘭英和張是非便打了個車先走了,他倆上車後,張是非在車子裡見到那崔先生似乎在跟蔡寒冬說著什麼,張是非剛想將脖子伸出車窗詢問,計程車便開動了,張是非心想算了,自己別這麼八卦下去了,跟老娘們兒似的,愛說啥說啥吧,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於是,出租車便載著這倆人在午夜的街道上行駛,一排排的路燈閃過,街道彷彿沒有盡頭,張是非坐在前排,從車窗中望出去,城市已經陷入了沉睡,天上的月亮已經變圓,就好像是少女的那啥一樣潔白。
明天,將幾人歡喜幾人愁呢?張是非歎了一口氣,他歎氣時閉上了雙眼,絲毫沒有注意到此時此刻,街角處正有一個黑影在注視著這輛計程車,那顯然是個人影,站立在樓層的陰影之中,那眼睛沒有眼白,有的,只是絲絲的邪氣。
讓我們把時間回到幾天以前,在蛇洞山的蛇洞之中,那燃西大發雷霆,眾高級卵妖都不敢言語,生怕再惹到正在氣頭上的母親,幸好,那卵妖小五的一句話使燃西稍微平靜了一下,它對著身前的眾卵妖說道:「現在小八小九全部慘死在人類的手上,這事,你們說該怎麼辦。」
眾卵妖這才敢小聲的討論,那竹竿男覺得這是個表現的好機會,於是便起身說道:「母親,事到如今,只能多派幾個兄弟一起去了,算我一個,我定要將那殺我手足之人碎屍萬段!也好解解咱們的心頭之恨。」
聽完竹竿男的話後,燃西沒有言語,而是轉頭問了問還跪在一邊的鼠哥,只見他說道:「小一,你有什麼意見麼?」
那中年人外表的鼠哥低著頭,說道:「沒有。」
這兩個字說的是畢恭畢敬,燃西歎了口氣,然後又轉頭問那老五:「小五,你說呢?」
那小五想了想,然後說道:「母親,我覺得這麼做不妥。」
竹竿男皺了皺眉頭,見自己提出的計劃被否,心中難免不悅,但他深知這老五的厲害,於是也不敢想對光頭老十那般的造次,燃西說道:「額?為什麼呢?」
老五想了想,然後對著燃西柔聲說道:「因為母親計劃在即,十二又下落不明,我們不能再損失任何的兵力了。」
那竹竿男聽老五這麼說,頓時再也忍不住,它冷笑了一下,然後對著那老五不陰不陽的說道:「那照你這麼說,我們豈不是怕了那幾個人類?還要忍了這個窩囊氣?!難道被殺的不是你的兄弟麼!平時的盛氣凌人哪兒去了?」
竹竿男的話顯然還有別的含義,別人不知道,但是那地上的老十卻十分明白,他知道這是竹竿男故意說的,顯然要讓那老五在燃西面前下不來台。
但是那老五卻並沒有生氣,表情依舊十分平靜的說道:「我只是不願意低估任何的敵人,我想,小八小九就是這麼死的吧,另外,不要用兄弟這兩個字,這兩個字在你口中說出就是一種褻瀆,平時也沒見你這麼團結,現在為什麼忽然轉性了?」
「你……」這波瀾不驚的一席話,嗆得那竹竿男一句話都說不出口,眾卵妖開始議論紛紛起來,確實,他們這些卵妖,明面上是兄弟,暗地裡卻只是獨立的武器罷了,你見過哪個砸人的錘子有感情的?
燃西歎了口氣,然後說道:「算了,別吵了,小五,說說你的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