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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宿業循環 文 / 崔走召

    第一百八十九章宿業循環

    崔先生說到了這裡,張是非的心裡咯登一聲,然後問道:「難道,她還是……」

    說實在的,張是非心裡此時真的挺不是滋味兒,雖然他早就有預感,但是從那崔先生口中說出這話,還是讓他心裡有些難受。

    那崔先生喝了口啤酒,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你想想,他出生的幾十年不算,但是死後的幾十年來所沉澱下的愛恨情仇,又豈是你那一兩句話就能夠化解的呢?」

    「那她為什麼……」張是非歎了口氣。

    崔先生又是一杯就下肚,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血色,幹這一行兒的,往往都是黑白顛倒,因為鬼怪妖邪之流往往都是半夜三更才上班兒,所以作為陪它們的陪練,這陰陽先生的夜晚才是出勤時間,更悲催的是,在這個今天你不掙錢明天就會餓死的年代,如果你白天不幹活兒的話,過不了多久也會變成鬼,外加上精神壓力極大,所以大多都臉色蒼白且頂著個黑眼圈,如果在套個頭套的話,打眼兒一瞅,都跟約翰尼德普似的。

    崔先生前幾天剛剛跟那極陰極煞鬥過,沒有休息有去陰市轉了一圈兒,要知道「過陰」這種行為是極其消耗精神的,崔先生為了那女鬼,也沒有辦法,縱使自己硬抗也要抗下來,所以這幾天他的精神一直不怎麼好,雖然他沒有表現出來,但是他那煞白的陰陽臉以及黑眼圈已經徹底的將他出賣。

    崔先生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然後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對著張是非說道:「因為這個唄。」

    「這關太陽穴什麼事兒?」胖子顯得十分莫名其妙。

    那崔先生罵道:「趕緊把嘴閉上,看見你就不煩別人兒。」

    悲催的李蘭英今天實在是走背字兒,總是挨說,但是他自從到了福澤堂後,這也怪難為他的了,想想以前的李蘭英,是多麼鐵骨錚錚欺男霸女的一條胖子,但是他在福澤堂打工到現在,一身的臭毛病愣是讓那滿嘴吐毒的崔先生給扳了過來,不光是因為崔先生能打,更多是他從心裡對這分頭充滿了敬畏,見崔先生又罵他,他只好乖乖的地下了腦袋。

    這貨,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你的意思是,腦子……思想是麼?」

    「上路。」一旁的易欣星讚賞的說了一句,崔先生也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沒錯,就是思想……」

    說到了這裡,那崔先生便對張是非講出了藍衣女鬼不為人知的故事,原來,藍衣女鬼的過去並不是張是非想像中的那般風光,雖說她這兩年被崔先生將它跟董思哲撮合到了一起,但是之前的那幾十年,它卻是在一間破舊的廢棄教室中度過的。

    這些事情張是非之前便已經瞭解了個大概,崔先生跟他說過,說是那藍衣女鬼死後就一直在之前自己跳樓的那個教師中等待著自己的愛人,本來她只是因為執念所以才逗留於人世,她的心中並不像害人,可是等過了幾十年以後,那棟破舊的教學樓要被拆除然後蓋新樓,所以他情急之下才會變成凶物黃衣女鬼,也就是半陰半煞。

    張是非有些納悶兒,然後說道:「這些你都告訴過我啊?」

    那崔先生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是的,不過我沒有告訴你,其實,我遇見它的實話,其實它已經害了兩個人的性命。」

    它殺過人?張是非和李蘭英的心中頓時一愣,回想起那藍衣姐姐笑呵的臉,也不像是宰過人的模樣啊?

    原來,那女鬼還是黃衣服的時候,確實弄死過兩個人,這兩個人的身份是拆樓的民工,正是因為這兩個人的死亡,當時的崔先生才會找上它,不得不說,這一切原來真的是在因果之中,冥冥之中自由定數。

    要知道那黃衣女鬼殺人的時候,是一時被煞氣所迷,完全沒有了思想,所以才會做錯事,在之後的幾年中,雖然它如願以償的跟那董思哲在了一起,但是心中卻總是浮現出悔意,要知道,它可憐,但是那兩個工人卻也是無辜的啊,因為它一時的衝動,無緣無故的毀了兩家人的幸福,所以,這件事也深深的影響了它,成為了它的一大恨事。

    從那以後,它一直不敢再露煞氣,因為它明白,可能自己的一時衝動,就會造成無法彌補的事情,幸好,董思哲壽終正寢,它想早日脫離這份孽緣,然後去地府領罪,但是不成想命運捉弄之下,董思哲被小九吞噬,落得一個魂飛魄散之下場,它在強烈的刺激之下終於忍耐不住,變成了藍衣服的極陰極煞鬼王。

    剛才說了,在極陰極煞的狀態下是沒有思想的,一切都是靠著殺戮的本能,當眾人費盡千辛萬苦破去了它一身的煞氣後,它便恢復了意識,恢復了意識之後,心中除了無盡的悲傷之外,另一股情緒也隨之而來。

    那就是懺悔,它心裡明白,如果不是有崔先生一干人等的話,周圍的居民都會慘遭它的毒手,要知道這幾年恢復了意識後,它也不是停滯不前的,思考讓它對人生以及命運有了更深刻的見解,要知道,自己雖然可憐,是的,確實,死後還要苦苦等待的男人,到頭來竟是一場空,放誰身上誰能不覺得自己可憐?

    可是如果呢,如果沒人阻止他,那死在它手中的人何止百千?將心比心,到時候,那些悲劇又要誰去可憐呢?

    當張是非跟它說出那句話後,它的心裡終於明白了,其實,這一切都是報應,自己死後所殺的那兩人之業果今日盡數得償,董思哲之死是為一果,董思哲之魂散是為一果,兩果相報,盡在命運之中。

    於是,懷揣著對自己曾經所殺兩人的那份懺悔,藍衣女鬼便不想繼續下去了,它明白,即使自己再糾結,也是於事無補,只會給崔先生他們繼續添麻煩,還是那句話,它等的時間太久了,其實它等的並不是董思哲,也許只是一個贖罪的機會。

    之前的它太過於天真,如今終於領悟,於是便將一切放下,執著不在,由崔先生引路,希望下地府能用自己的努力去償還一切宿業。

    其實這個世界上的宿業有很多,人生在世,正所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自殺是為大業,雖不在「五逆重罪」之中,但是其罪孽也是深重的,所以啊,講到了這裡再提一嘴,人生下來都有這自己的命運,這種東西,直到走完全程才能看清其原貌,中途退出的懲罰是很重的,生活雖然不能盡善盡美,但是也是唯一的存在,不要因為一時的挫折或者傷害就要有輕生的念頭,不可置疑的是,自殺需要很大的勇氣,但是自殺之後呢?還是無法脫離痛苦,往往更大的痛苦隨之而來,不過那時,也許連聽你訴苦的人都沒有了。

    所以自殺是十分不理智的行為,要知道,你出生在這個世界上,雖然孤獨,但卻並不是單獨的,雖然你未曾發覺,但是因果卻早已種下,母親十月懷胎之恩,享受時光荏苒之情都未還清,怎能算得上了無牽掛?什麼死了就一了百了,全是唬人的屁話而已,這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逃避,短暫的逃避所帶來的,往往不是解脫,而是更深的傷害。

    這便是天道。

    原來,它是不想再給任何人添麻煩了啊,所以才將痛苦藏掖於心,抱著一顆恕罪之心踏上了陰市的道路,張是非搖了搖頭,真想不到,那藍衣女鬼竟然會想的如此之多。

    「我覺得,命運對他還是不公平。」李蘭英聽到了這裡,也不懼怕崔先生再罵他了,還是將心中所想的說了出來。

    崔先生這次卻並沒有罵他,而是對他意味深長的說道:「說這些的,往往都沒有想明白,命運對每個人差不多都是公平的,因果的牽制之下,你不能抱怨命運,只能作出選擇。」

    說到了這裡,崔先生望了望一旁的蔡寒冬,蔡寒冬苦笑了一下,顯然已經明白了崔先生的意思,張是非一看蔡寒冬,也就跟著明白了。

    因為蔡寒冬的那隻眼睛,認識蔡寒冬之前,張是非一直不相信命運,但是現在他卻深信不疑,那黃衣女鬼雖然淒慘,但是誰又能知道它上輩子做了什麼惡業呢?當然了,它現在已經前往了地府,這些事情恐怕都無處查詢了。

    不過張是非的心中卻明白,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沒有無緣無故的可憐,可憐之人勢必有可恨之處,這就和之前他遇見的那王守利一樣,這輩子雖然老婆一個接一個的死,孩子眼睛還瞎了,可是這都是自找的,上輩子種下的惡業,沒什麼好說的。

    張是非越來越覺得,因果這種東西簡直就像是一台極其複雜的系統,通過人的選擇而覺得以後甚至來生的命運。

    唯有大智慧者可以逃脫輪迴,難怪人都想當神仙呢,原來是打這兒來的啊!可是張是非轉念一想也不對,神仙雖然能逃脫輪迴,但是卻也逃脫不了命運,就像是那成天露著**的老暴露狂,不也是被沒作酒材料這一命運而困在瀛洲的麼?

    這些東西太複雜了,張是非感歎了一下,要是非要弄明白個所以然,這問題不比雞生蛋蛋生雞來的簡單,不過他依舊有些想不明白,那就是剛才崔先生所說的話,因果二字,都是由自己選擇而出現的,命運是公平的。

    張是非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啥時候選擇了自己這個變成鳥人的命運,雖然說他曾經玩弄女人的感情,但是也不至於這麼慘啊,難道是上輩子的選擇麼,或者是什麼時候?

    張是非的腦子裡又開始胡思亂想了,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慧根啟動還是神經衰弱,一旁的李胖子此時終於明白了崔先生所說,只見他若有所思的說道:「啊,原來是這樣,一報還一報,一報還壓著一報啊,嘿,真想知道那黃衣姐姐的因果是什麼。」

    崔先生笑了一下,然後又倒了杯酒,他喝酒到沒忌諱,劉雨迪顯然不管他喝酒只管他抽煙,說到劉雨迪,張是非真挺佩服他的胃的,到現在大家吃的都差不多了,只有她還在不停的往嘴裡送肉,腮幫鼓鼓的,似乎吃的正是香甜。

    這次崔先生沒有一飲而盡,而是舉杯跟眾人碰了一下後,輕抿了一口,然後對著李蘭英說道:「它的因果,咱們是不知道了,不過我想它自己會明白的,畢竟它去地府就一定要經過那個地方。」

    「哪個地方?」張是非問道。

    崔先生笑了笑,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你們沒有聽說過地府有一塊兒石頭叫「三生石」麼?領到了鬼心以後的人都可以再上面看到自己的因果,效果跟冬子那眼睛差不多,我想那姐姐如果知道了自己這輩子為何這麼長慘的原因後,應該會釋然吧,唔,就像我們知道了某種因果以後一樣。」

    三生石?張是非倒是聽說過,但是這玩意兒確實存在對他來說,還真挺驚訝的,想想他真是太孤落寡聞了,於是他便對那崔先生說道:「哎分頭,今天就是今天了,你接著把地府的事情將一些給我們吧,保不住哪天能用上呢。」

    崔先生笑了一下,然後對他說道:「地府這事兒,從現在說到明天早上也未必能說的完,你挑重點吧,想聽哪方面的?」

    「美女!」李蘭英見剛才崔先生沒罵他,頓時好了傷疤忘了疼,他興高采烈的說道:「地府美女多麼?」

    「滾犢子,一邊兒涼快去。」崔先生皺了皺眉頭,對著李蘭英又是一頓臭罵,眾人又是一頓哄笑。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心想著李蘭英這記吃不記打的貨,好色這毛病這兩天剛好點兒,沒想到現在又犯病了,不過那晚要不是李蘭英,估計眾人還真就拿那藍衣女鬼沒轍,張是非心裡明白,自己這兄弟雖然平時吊兒郎當,但是關鍵時刻卻對靠譜兒,現在聽李蘭英想知道美女,張是非也不忍他失望,畢竟問這些問題就是茶餘飯後的消遣嘛,不過張是非也不好直接說想知道美女,這不是自己找罵麼,他沒那麼傻,想了想後,他便對那崔先生說道:「就說說地府裡有名的人吧。」

    崔先生笑了一下,然後說道:「地府裡哪有什麼名人啊,都是名鬼。」

    「那就錯了。」旁邊一直插不上話的易欣星拍了拍崔先生的肩膀,然後說道:「你上次回來時不是說了幾個麼?鬧地府的那幾個。」

    「哎呀,瞧我這記性。」崔先生恍然大悟,然後轉頭對著張是非李蘭英他們說道:「你們還真別說,地府裡面還真出過幾個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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