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匹黑馬拉了囚車「吱呀吱呀」上了路。
那路坑坑窪窪很是不平。
駕車的是一個老漢衣衫破舊須花白口裡叼著個長長的煙桿。
兩個大漢手持長刀跟在後面面色呆板沒有一絲笑容。
再後面兩三丈外跟了一隊的兵丁約有十幾人。
山伯心中鬱悶百思不得其解:「難道說我做縣令時犯了大錯?可是我一向愛民如子並沒有魚肉百姓!我率眾滅蝗興修水利這難到做錯了?不可能啊!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或者是前面的人弄錯了將別人做下的壞事安在了我的頭上。」
囚車搖搖晃晃出了城不久又駛入黑暗之中。
好在這次車前面掛了盞燈籠藉著燈籠的微光隱約可見路邊的景象。
那是一條長長的土路路上不時現出三三兩兩的行人大都黑巾遮面來去匆匆。
路兩邊依稀出現農田村莊雞犬之聲不絕入耳那情景彷彿回到了陽世相比之下只是缺少明媚的陽光而已。
走了一會兒山伯懸著的心漸漸安定下來暗道:「沒想到這裡還有人煙看起來陰間也不是很可怕。只是在這黑漆漆的地方也不知能種出什麼莊稼。這裡的農戶靠什麼生活呢?」
想到這裡他勉強側過頭來看著囚車旁的一位壯漢問道:「這位大哥辛苦了!請問我們這是往哪裡去?」
壯漢面無表情沒有答話彷彿沒有聽見一般。
山伯見他愛理不理也懶得再問。
過了一會兒前面駕車的老漢忽然開口了:「小哥不用問他們他們是不會說話的。你要是覺得無聊就陪老漢聊聊。我在這裡住了幾十年知道的東西也不少。」
山伯問道:「老伯這裡到酆都有多遠?」
「遠著呢少說也要走兩三天!」
「這路您都很熟嗎?」
「那是每個月都要跑三五趟還能不熟?」
「每次都駕著囚車?這麼吱呀吱呀的不聽著難受?」
「習慣了就好了!老實說來我駕囚車的次數比較少一年也就是兩三次。平時我都是載些貨物有時是官家的有時是私人的賺點零花錢。」
山伯心中有無數的問題可是一時又不知從何處問起只能順口問道:「您跑一趟能賺多少錢?」
「那可說不准有時多些有時少些。這次侯爺出手大方給我兩個金幣呢!」
「您老要這些錢做什麼?」
老漢一面吆喝著黑馬一面道:「小哥剛來陰間吧?你恐怕還不知道這陰間跟陽世一樣也有集市也有買賣鬼也要吃喝拉撒呵!」
山伯望著左側數十丈外一團黑霧朦朧的所在問道:「那是什麼?我隱約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老漢望了一眼答道:「咦?小哥的視力不錯呢!按說初到冥界什麼也看不見要等過了一年半載才能逐漸適應過來。等你適應過來之後就跟陽世差不了很多了。那是一個村莊名叫『太平村』村頭有人在博弈吆五喝六聲音嘈雜就給你聽見了。」
「村裡住的都是什麼人?」
「普通人囉!按照閻君的規定:人死後功過相抵的直接還陽轉世投胎;功不抵罪罪孽較輕的由各地官府當庭釋放自主擇業在陰間居住一定時日待罪孽消除再轉世投胎;若是罪孽太重則必須押往酆都定罪受罰。」
山伯苦笑:「這麼說像我這種罪孽深重的也不在少數囉?」
老漢微微搖頭:「要是普通罪人往往由一個衙役押著走路趕往酆都!也不知小哥做了什麼孽能坐上囚車罪孽就很大了!竟然還要兵丁護衛那就更不簡單了!」
聞聽此言山伯本已放鬆的心又變得很沉重順口問道:「像我這樣子估計能判多少年?要到哪裡去受苦?」
「依我看總要下幾層地獄的!不過也沒什麼咬牙忍過去洗脫罪名就好了然後就能重新投胎做人。不過下一世你可要當心了!」
山伯心中惘然暗道:「我這一世已經好好做人了誰想竟落了大大的罪名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老漢見他沉默不語好心地安慰道:「不要怕!我下過三層地獄不也闖過來了?要想快點消孽不吃苦是不行的。你看我現在從地獄出來了日子逍遙優哉游哉其實很無聊!餘下的罪孽雖然不多也夠我消很多年的。早知如此還不如咬緊牙關在地獄多待幾天!」
「原來這樣啊?下地獄是為了消除罪孽?難道說人的罪孽也能衡量?」
「怎麼不能?等你看了生死簿就明白了所有功過清清楚楚不容辯駁!該受的懲罰也清楚明瞭有一是一不差一厘!」
山伯有些懷疑:「這麼說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冥界很公正了?可我怎麼聽說實情並非如此呢?」
這話把老漢問住了只見他抓了抓凌亂的頭支吾道:「大事清明小事糊塗判罰公正執行無力……反正就那麼回事……你自己領悟好了。」
山伯點點頭心道:「那是說遇到大案不能亂判遇到小的案子則可以馬虎行事;哪怕判罰得再公正到了執行的時候都有迴旋的餘地。這樣看來冥界跟人間實在太相似了!」
囚車一個勁地往前趕路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見一個壯漢忽然趕到前面將手比劃了一下。
老漢笑道:「要打尖住宿是吧?走了一整天也該休息了!前面就是曹家集我們去那裡吃飯!順便看看有沒有機會跟曹公嘮幾句嗑!」
山伯問道:「哪個曹公?」
「孟德公!曹家集的主人最喜歡擺龍門陣尤其愛跟陌生人瞎侃!」—譜
山伯吃了一驚:「這位大人物也困居於此?既如此我到陰間來也不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