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說客（1）
郭家明顯然這段時間對張凡下了一番功夫，張凡剛剛吃過飯，他就來到了張凡的那座能夠看到海的房子。
張凡打開房門的時候一眼就認出了郭家明，這個曾經在中國足球歷史上掀起軒然***的前香港主教練在飛機上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郭家明禮貌謙遜又不失精明，這是張凡比較喜歡的性格。
「郭先生，您怎麼來了？快請進。」張凡驚喜的道。
「也沒什麼大事。」郭家明微笑著走進來，在茶几旁的沙發上坐下。
沒有什麼大事，也就是有事了，不過郭家明找自己能有什麼事呢？他是亞足聯的官員，自己現在在歐洲，應該不會有什麼牽掛吧。張凡很疑惑，不過他還是忍住了沒有問，只是道：「郭先生喝點什麼？」
郭家明道：「我是典型的中國男人，平時最愛和茶，你就給我沏壺茶吧。」
張凡一邊忙著給郭家明沏茶，一邊道：「現在許多外國人也喜歡喝中國茶，我覺得咖啡就是不如咱們的茶顯得那麼有文化味。」
郭家明道：「那是當然，茶在中國和***已經形成了一種文化，內地現在飲茶的傳統丟失了不少，反而是在***茶文化非常盛行。」
張凡給郭家明端了一杯茶，道：「郭先生，我敬您一杯茶，你是足球界的老前輩了，像我在小時候都聽說過5.19時您的輝煌戰績，當時的中國隊可以說是迄今為止最強大的一支中國隊，當時的容志行、李華筠、傅玉斌等都是當時的球星。李華筠還曾經和范巴斯滕、羅馬裡奧一起被譽為世界六大希望之星。」
郭家明聽到張凡對足球的歷史如數家珍，不禁對張凡的博聞強記報以讚許的一笑道：「還提那些陳年舊事幹嘛，都是老黃歷了，現在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天下，再說了，那時候的中國隊其實沒有真正的超級球星，容志行、趙達裕、左樹聲等人的水平都在伯仲之間，在球隊一落後的時候，就沒有主心骨了。如果5.19的時候能有一個你這樣的核心，我絕對沒有能力打敗當時的中國隊。「
張凡被郭家明誇得有點不好意思了，道：「足球是一個整體運動，有我也不一定有用。「
郭家明呵呵一笑道：「看來你也沒有中國媒體和官員說的那麼桀驁不馴啊，在飛機上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是個很有文化修養的孩子，聽說你還上過大學是不是？」
張凡道：「其實也就是真正上過一年，不過現在我還在自修大學課程。」
郭家明歎息道：「不容易！真不容易！我見到成名之後沉浸在金錢美色當中的球星多了，就是沒有見到過你這樣的，我覺得我這一趟來的值得。」
張凡定定得看著郭家明，不知道這個值得是什麼意思。
郭家明卻不直接解釋，而是說起了足球，道：「足球是一個整體運動，這句話不假，但是這句話可以用在任何一個集體項目之上，甚至用在任何一個組織的身上，不過卻不能因此抹殺了個體的作用。沒有馬拉多納，那不勒斯能夠拿到意甲冠軍嗎？沒有穆裡尼奧，波爾圖能夠拿到聯盟杯和歐冠嗎？沒有你，馬洛卡能拿到聯盟杯嗎，能有現在的成績嗎？完全把歷史說成是英雄創造的是一種錯誤，但是完全抹殺英雄的作用，也是那些庸人為自己的無能找的借口。一場比賽雙方都各有11個人，11個人有11個腦袋，有11個想法，如果能夠把這11個人變成一條心，擰成一股繩，這是教練的職責，但是球場如戰場，一場比賽瞬息萬變，一旦球場上發生重大變化的時候，教練也不能及時的把自己的意圖準確的傳達給球員，這時就需要球場的核心暫時代行主教練的職責，來應付這些突然發生的情況。當比賽陷入僵局的時候，就需要核心挺身而出，利用個人能力打破這個僵局。所以我說5.19的時候，中國如果有一個你這樣意志堅定，頭腦清醒，而個人能力又非常突出的人，香港隊無法創造奇跡了。」
張凡覺得這個郭家明所說的話正好中和了自己的大爺張有金和巴薩的老隊醫梅爾塔兩人的觀點。張有金告訴他，個人能力強悍的到了極點，同樣可以打敗一切敵人。梅爾塔認為想成為一個偉大的人，就必須為全隊服務。而郭家明的意思是整體是一個基礎，而天才是這個整體昇華和質變的催化劑。張凡不由自主的問道：「那郭先生認為最好的球隊應該是什麼樣的球隊呢？」
郭家明道：「最好的球隊不一定是由最好的球員組成的球隊，而由最好的球員組成的球隊往往是最沒有戰鬥力的球隊，可以參照一下銀河戰艦時候的皇馬，還有夢二時候的巴薩，以及德國世界盃上的巴西隊。因為這些最好的球員都是有個性的球員，他們誰也不服誰，所以無法在球場上保持一條心。不能保持一條心，就不能稱之為一個整體。最好的球隊首先要齊心，然後才能合力。」
「如果每一個位置上最好的球員組成一支球隊，而這些球員又能夠形成一條心，他們不就是世界上最強大的了。」張凡笑道，他心裡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郭家明哈哈大笑起來道：「這在理論上是成立的，但是實際上完全不可能做到。先不要說最強的球員，就算是大陸國家隊的那些國腳們，他們的水平連亞洲級別都掛不上，但是照樣誰都不服，就是教練也要看他們的臉色行事，不然就聯合起來把教練炒掉，何況那些世界巨星。」
張凡笑道：「郭先生說的在理，我在中甲踢過一年，也參加過中青隊比賽，球員的技術很差，但是還拽得跟二五八萬一樣，不知道自己能吃幾碗乾飯。」
郭家明搖頭道：「大陸改革開放二十多年，經濟是發展了，但是精神文明沒有跟得上，舊的打碎了，新的的思想信念沒有建立起來，這些球員腦子裡沒有一點國家和榮譽觀念，甚至連職業道德也沒有，前段時間還聽說有球星詐傷不去國家隊的，有的在國家隊出工不出力，當然也有為了出名請客送禮想進國家隊的。而你這樣的球員卻連國家隊也進不去。」
張凡歎息一聲道：「我終於體會到了辛棄疾和岳飛報國無門時候的感受了。特別是聽到國家隊在世界盃預選賽的小組賽被淘汰的消息後，我實在是憤怒啊。」
郭家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潤潤嗓子道：「說句不好聽的話，就是當時你在國家隊當中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因為中國國家隊的管理太混亂，一個球隊最重要的是主教練，其次是球員，但是在中國國家隊，足協主席能夠決定出場陣容，能夠制定球隊打法，還能指責主教練的訓練有問題，足協主席把主教練要幹的事都包攬了過去，這樣的球隊能夠打出成績才是怪事。你有天大的本領還只是一個球員，你以為你名氣大，你的球技好就能在中國國家隊當核心了嗎？在大陸，能夠成為核心的人，都是領導的心腹。」
張凡默默的坐在沙發上拿著茶杯擺弄著玩，他知道郭家明說的都是實情，中國就是這樣的國情，就是這樣的體制，誰也改變不了。
郭家明忽然笑了起來道：「說起來還要感謝中國國家隊，如果不是有5.19那次勝利，我現在也怎麼能到亞足聯和香港足總當技術官員。不過作為一個中國人，我更希望中國人的球隊能夠打進世界盃，只是香港隊的實力不濟，我們就是再努力也沒有用。」
張凡還是沒有說話。
郭家明等了一會，便自說自話道：「其實今年的轉會，你沒有加盟巴薩，而選擇留在了馬洛卡，我認為是明智之舉，而馬洛卡為你量身買來的這些球員也是很聰明的，羅納爾多和克雷斯波英雄老矣，他們象范尼一樣，還有餘熱可發，但是已經不能和你這樣的小老虎爭奪王位了，而羅納爾多和克雷斯波的經驗又能幫助你提高，如果你加盟巴薩的話，現在不敢說就有現在的成績。」
張凡實際上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他從郭家明的東拉西扯當中慢慢的理出了頭緒，郭家明今天來到他家是想邀請他參加香港隊的。他也不禁暗暗佩服女人的直覺，那次在飛機上郭家明與自己的交談果然不是無心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