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相互攙扶中的感情交流
(雖終等到趕車老伯相助送院,亦獲院方同意水災特殊時期,免證墊費暫住院療傷;但沒錢請特護又一重大難題擺在面前。
謝媛反覆思忖,毅然決然挑起此擔;可伺候病號飲食起居,甚至餵飯餵藥可以;但卻讓一未婚姑娘,為一個萍水相逢異性擦屎刮尿,的確勉為其難。)時間又回溯到一周之前,那個天空仍灰朦朦地,繼續下著唰唰細雨的上午;現已弄清是在津水河下游,鄰省鄰縣沿河岸的一個小鎮附近。當鍾景良強忍著大腦碰傷的疼痛,和兩天來同洪lang博鬥的疲累,拼盡全身力氣,終將腿腳受傷不能行走的謝媛姑娘揹上了岸。但剛將對方平放在草地上,可準備喘口氣之際,突覺一陣腦疼襲來,強忍不住頓時昏厥——見此情景,雖已安全脫險的謝媛,瞬間心靈和感情上受的刺激和震顫,一點不亞於腿和腳傷的疼痛感,她亦差點即時昏厥過去。但一個堅強信念——單為報答眼前這位,為救俺出險境,奮不顧身的鍾大哥,俺也要堅定下來;並要拖著傷體,千方百計,不僅救自己,更是救這位大哥一併到附近某所醫院治傷療疾!
於是,她當即強忍著腿腳傷痛,咬緊牙關挺直了身子;隨即又學著武打影視片中的英雄豪傑樣,先緊了緊腰帶,兩隻胳
膊左右甩了幾甩;再憋著運了一口氣;隨彎下身子,用足全身力氣,將躺在草地上的鍾景良先扶坐起,再將他的雙臂搭到自己肩上,兩手緊緊抓牢,猛的一用力,滿心想著這樣便可將對方背起;誰知不僅沒將對方背起,反把自己拖翻在地;若非右手撐地,就險將自己整個身體壓倒對方身體,那對仍重傷昏迷的他將不堪設想!一次未背成功,謝媛並未洩氣,她暫時坐下來喘了喘氣,歇了歇息;看著仍平躺在草地上的恩人鍾大哥,便再次鼓足勇氣,拼足力氣,按上次方法,先將對方雙臂拉起搭自己肩上,然後拚力站起;這次雖較上次略有進步,亦將對方拽起半步;自己也將立起;但也許是用力過猛,扭動了受傷腳髁神經,當即便鑽心般疼的一屁股墩坐地上。
如此一來,她便徹底灰了心啦。看樣子僅憑自己個弱女子的力氣,是絕對背不起個高大魁偉男子漢的;更何況自己亦腳腿傷著?她原想退而求其次:自己先艱難地挪至鎮上,找輛什麼車來,好將鍾大哥拉過去;但隨即又自搖頭將其否定。一是自己走後,將仍處深度昏迷狀態的他獨自留下不能放心;再者自己試走幾步,腳腿便鑽心般地疼;萬一走至半路,自己亦疼昏迷過去怎麼辦?
此刻,她不禁無奈地歎道:「唉,這真是蒼天不助俺矣!如今看起來,只能
耐心等待另一位好人來幫助我們,脫離難境了。」想到此的謝媛,一顆心反倒平靜,乾脆坐了下來。可這一坐便看到處於深度昏迷中的鍾哥,卻仍躺在潮濕的草地上;雖此時業已風停雨柱,但四外仍灰朦一片。她自己清醒中尚還覺冷得嗦嗦發抖;可想而知處於昏迷狀態,仍穿著濕衣的他,亦定是冷徹肺腑;只是昏迷中未能敏感反映罷了。於是,謝媛便伸手下意識,向鍾哥面部身上摸去,當真是涼冰冰的。這時她隨即憶起,就在早晨剛於河灘高地醒來時,因見自己冷得嗦嗦發抖,鍾哥就毫不猶豫,讓自己躺在他懷抱取暖;還將自己冷僵的雙手,拉進他襯衣貼身暖著;經這一暖,自己便當即恢復了知覺。早上是他清醒俺昏迷;現時卻輪到俺清醒他昏迷了;人心都是肉長的,難道俺就不能關心關心別人?
想到此處,謝媛當即毫不猶豫地挪坐在鍾哥身邊,挺費勁兒地將對方身子扳入自己懷抱,且將外衣紐扣解開,用衫襟蓋上對方上半身;且亦學著對方原前樣子,將鍾哥一雙冷僵的手,拿進自己襯衣,亦用自己體溫,溫暖著對方雙手身體。就這樣,謝姑娘邊傾情地擁抱溫暖著鍾哥,邊耐心等待著附近有善良好人出現,以救助這對「難兄難妹」(在兩人均還清醒時,謝媛親口向鍾哥說的)。
也不知又度過了多常時
間?儘管是天陰看不見太陽;但憑經驗謝媛意識到,這又艱難度過了將近兩個鐘點;大概已是當日午後。業已兩頓水米未進的她,早已飢腸轆轆。人一餓便更覺渾身發冷;加上腿腳傷口疼痛,便愈發說不出的身心難受。原本剛抱著鍾哥坐下時,尚感困意襲來,亦想趁機打會兒盹兒;可因現時肚內飢餓,渾身又冷,腿腳傷疼;困意再濃,亦再難以入眠。正當她實在難以忍受時,突兀聽到附近似有牛鈴鐺響,她無力地睜開酸澀的兩眼,身邊不遠處,一幅只有既往在電視劇中,才能看到的「田園牧歌」畫圖,即時出現在城市姑娘謝媛的眼前。原來正是一位農民老伯,趕著一輛牛車打從他們身邊經過。謝媛頓時心中一喜:搭救我們的福星到了!
於是,她便雖用滿勁兒,卻還是沙啞而柔軟無力的聲音喊道:「老——老大伯,快,快來救,救救我,我們——」也可能是謝媛喊聲原本就低?抑或是老伯年老耳聾?對方似沒聽到;還在甩鞭趕牛將車前趕。急得謝媛再次使滿勁繼續大喊:「老大伯,您停一停——」這次興許是經車上坐的四、五歲孫子提醒,老大伯一轉臉,才終於發現附近呼救的人。這才吆喝著牲口拉車近前。於是,老大伯先相幫著謝媛,將處昏迷狀態的鍾哥抬上牛車;隨又拉住謝媛坐
到車上;這才甩鞭趕牛調轉車頭重返鎮上。
經看招牌和詢問,謝媛終於瞭解到:這的確是鄰省某縣的一個沿河沐陽鎮;這便是家鎮屬醫院。史老伯亦算是個熱心腸人,見兩人傷病如此嚴重,不僅甘願犧牲自家農活,相幫著將兩人送到醫院;還相幫著向院方說了不少好話。可能是大水災期間,上級有特殊指示?也許是史老伯的說情起了作用?更可能是兩人落難境況得到院方同情?反正是在既沒有任何身份證明,又沒繳押金的情況下,仍然沒讓多廢話的便讓兩人住進了醫院。
亦就是在安排住院床位,為照顧鍾哥方便,她要求兩人住一間病房時,管登記的管理人員瞪著懷疑的目光問「你們是不是夫妻」時,謝媛才當即心靈一震:嗨,俺若真是夫妻就好了。但卻隨機應變脹紅著臉回答說:「我們雖不是夫妻;但他是俺哥,俺是他妹妹。」
聽她如此回答,管理員也沒再多說,就大筆一揮,將他們安排在了一間屋裡。但像鍾景良這類重度昏迷的傷號,大多是吃飯服藥需人喂,大小便失禁需人伺候。所以,一般是需另單獨繳錢請護理的。但當管理員問到謝媛,「要不要給你哥另請男護理;若請的話,護理工資需你們私下商議直付」時,謝媛卻又一時犯了思忖:「雖然他救了俺算是恩人;但我倆畢竟男女有別
,且俺還是未婚。伺候他吃飯餵藥喝水倒還可以;俺都不會嫌他髒,亦會不厭其煩。但唯有這照顧他大小便;讓俺一個未婚女子干,即便真是親哥親弟亦難為情;何況彼此畢竟是萍水相逢——可住院藥費可以暫欠;而這請護理的錢,現時又從哪裡來?這裡又是外省外縣,若想找熟人暫借錢也難——」
想到此的她,頓時心一橫,牙一咬,堅定地想:「當年高中畢業時,不亦曾有過報考軍醫大的意向嗎?如果現時真做了醫生護士護理的話,職責就是救死扶傷,還會計較傷病號是男是女,是熟人還是萍水相逢嗎?何況現在身邊躺著的,畢竟是自己救命恩人嘛!人家若不是為自己,又怎會深更半夜跳進洪水激流,被河中異物撞傷?今日親自服伺鍾哥飲食起居,即便是大小便;權當是回報相救之恩吧。」
想好之後,便當即向管理員表態說:「我們不請護理了。就由俺自己親自伺候俺哥餵飯餵藥,飲食起居吧。」
「不請護理,你自家干?」聽她如此表態,管理員當即顯出意外和驚訝說。「你可別想得那麼簡單;伺候處昏迷狀態重傷號,可不僅僅是餵飯餵藥照顧起居;更重要是要伺候病**小便;翻身擦身呢。他雖是你哥,但畢竟男女有別呀?這些你能辦得到?」
「俺既然答應承
擔了,自然是包下所有伺候重度昏迷病人的活。」謝媛坦然大度地說。「在野戰醫院裡,醫護人員對重傷病號治療護理,不同樣得幹這些活嗎?」
「那不一樣。」管理員仍半信半疑說。「那是醫務工作者自身的職責。」
「那你們也可將俺當作醫務工作者看嘛!」謝媛堅定地說。「其實,俺從小嚮往能『救死扶傷,實行革命人道主義』的白衣戰士;所以高中畢業填報高考志願時,俺就填報了軍醫大。若非後來陰錯陽差,也許俺現在也就是個醫務工作者了。醫護人員連治療陌生的重傷病號都不嫌髒累;何況俺現要護理的是自己哥哥呢?您放心,俺會把這份護理工作做好的。」
就這樣,由謝媛親自護理鍾哥的飲食起居,餵飯餵藥,尤其照顧病**小便,即俗話說的擦屎刮尿的事,就算定下來了。
可當正式診療開始,且兩人在醫院傷病號生活正式開始後,正如管理員提前警示的:護理生活不能自理重傷病號,尤其護理像鍾景良這樣的,仍處高度昏迷狀態的重傷病號,其難度大得真是難以想像呢!她謝媛真能勝任嗎?欲知後事,且看下章分解。
說話間已到了當日晚間。謝媛餵過鍾景良每晚該服的藥後不久,剛在靠外床上準備小憩片刻,以便攢足精力,應對鍾哥可能的夜間「犯事」。卻
突聽對面床上的他「哼哼」「嘰嘰」;似有哪裡不舒服的感覺?診療時她就聽專業護士說:「因腦傷處深度昏迷狀態的重傷病號,雖然腦神經處於半麻痺狀態;但還會有些微疼痛燥癢感覺。所以,每當他有『哼嘰』反應時,便需及時查看:他是被屎尿憋的慌呀,還是哪裡有疼痛或燥癢感覺?」
如此說,他這會兒定有了疼痛或燥癢等不舒服的感覺了?於是,她便當即起身去到對方床前,順手拉亮了床頭電燈;掀開毛巾毯認真查看,卻不像有大小便被憋的跡象?那麼定是哪裡燥癢了?隨便伸手去他後背撓癢;可撓了半天對方卻仍無舒服的感覺;且還繼續「哼嘰」不停。這時她才突兀憶起,就在昨日上午,當兩人仍在河灘高地相擁而坐取暖時,對方曾無意透露出自己生有潔癖,無論冬夏,每晚睡覺前必用熱水擦身,否則一晚就渾身燥癢難寢——可自來此住上院後,只顧照顧他療傷餵飯餵藥,及伺候他大小便哩,卻竟忽略了他一向的「潔癖」?
第106章用真情將昏迷患者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