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保衛愛情的掙扎
(為保愛情倆人盡力掙扎,但人微言輕無濟於事,最終還是敗在強權之下。)在圖書館大門前一僻靜處,急匆匆看完了女友托人送來的便信,俺一時間比當事人阿琳還焦急十分。俺完全清楚在當前大學學籍管理嚴格情況下,一份正規的學籍檔案,對在校大學生來說有何重要意義?它是計內生計外生身份區別的標誌;當然更是學生畢業就業的原始憑證。俺亦意識到女友阿琳,時下正陷入難以自拔的陷阱。且明知這陷阱定是那偽君子馬處精心設計,但直至今日方知,的確為時已晚——想到此大冬天的因心急頭卻冒汗。事至此要挽回必盡力爭取時間,一刻鐘也不能再耽擱推遲延緩,邊想邊當即轉身而去,一口氣直奔「11、六班」教室和該班女寢;但卻均被告知:「歐陽琳同學家中偶發急事,她已請假數天回去處理。」
嗨,什麼「家中偶發急事,請假數天回去處理」?分明仍是為完善自己「學籍」那事,回去「搬兵」姑父母赴省城馬處家「對面談判」。萬一姑父母真來談判,恰巧便中賊奸計,再沒迴旋餘地;很可能對方在答應為阿琳濣旋保留學籍同時,以要脅嫁他為交換條件。因這事那天馬處同黨呂漢清,在說服自己做他女婿時就已提及。若到那時,眼看自己同若琳一
對理想情侶,馬上就要解體,各自投入並不愛人懷抱裡。那將是倆人此生的愛情悲劇;從思想和感情上來說,絕對是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
但若阿琳不警惕,自己又不抓緊加以阻止的話,現時所擔心的惡夢,不久便會成為現實。
因在整個「綜大」校院內,誰不知他馬道然老謀深算?他想達啥目的便精心設計。窺見老同學竟還有這麼一個,長相俊秀氣質高雅;且已讀至高中畢業,眼瞅便進大學門的內侄女?原本花心的他,頓時心中暗喜,也許就從那時開始,便起下最終將阿琳佔為己有的不良之意。但當初嘗試親近對方遭拒,又瞭解對方又正在同其他男人談愛說情時,當即忍無可忍,惱羞成怒,終下決心拋出最後殺手鑭——暗中鼓動校學生部,借核查新生學籍檔案事,將歐陽琳「檔案不健全,錄取審批表缺少省招辦意見」之事翻騰出來;以「不補辦手續便得退學」相要脅;從而脅迫阿琳姑父再來求他出面濣旋;他則以「續娶阿琳為妻」作為交換條件——想到此,俺當即呼吸急促,喉哽氣喘。並當即做出一大膽決定:必須盡快前去阿琳老家,力阻他們姑父侄女來省城找馬談判,以免在其所設陷阱內愈陷愈深。
這是冬季某日的小晌午時間。仍在縣城東關縣高「教師公寓」,前排東數第一家
,老教師王勝春的獨家小院裡。為突發侄女學籍不合格被通知退學之事,阿琳昨晚連夜坐車返回縣裡。從昨夜到今上午連續十幾鐘頭時間,姑父母侄女三人,覺未睡,飯沒吃,茶水未沾,在客廳相對呆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難置一言;俱僅有長吁短歎的份兒。
「老王你倒是說句話呀?」姑媽淑筠終忍不住督催說。「往常你不總埋怨俺限止您發言這關鍵時刻可要你拿主意哩,咋又嘬咀無言啦?」
「哼,還說俺哩;你淑筠往常不最能說會道嗎?」姑父王勝春亦反唇相譏說。「咋到現時正用得著時卻也沉默寡言啦?」
「你——」「你——」倆老人還欲繼續爭辯下去,侄女卻氣得直跺腳。
「姑父啊姑媽,您二老到底還有沒有完?」阿琳忍不住分頭責怪說。「為這事俺連夜坐車趕回來,就是想向您二討個主意,看這事究竟該咋辦?可咱仨都坐這兒好半天了,您二老不是相對無言長吁短歎;就是一開口說話就相互埋怨。俺臨回時,學生部可給俺限定的有時間:三天後若不能托人省招辦補手續將檔案完善,人家就要公事公辦;就會將學籍以不合格,由計內生補繳學費轉為計外,並從此進入『自費班』。你們到底想怎麼辦?」
「咳,您姑父姑媽充其量個窮教師,一
無位二無權三沒經濟實力。原來的大學同窗亦多教師,且多在外市縣。」姑父王勝春哀歎一聲說。「想遍也只有那個馬道然還尚有地位;又恰好在你就讀學校。當初為錄取你他可是大包大攬。原本想著挺認真細緻一個人,沒料這次卻留下憑大隱患。」
「哼,姑父,您不提他俺氣尚緩;提起他俺就無名火禁不住從心底往上直躥。」阿琳當即氣恨交加地說。「他身為領導出外招生亦非頭年;去招辦上手續,遺漏檔案蓋章低級錯誤竟也能犯?我懷疑他開始說幫俺,就是沒操好心的黃鼠狼給雞拜年。」
「阿琳哪,姑知道你為檔案出問題心情不好;說幾句過頭話亦能理解。」姑媽雖不滿卻仍耐住性子勸侄女說。「可再煩再氣也不能亂發牢騷胡表不滿。馬處長畢竟是你姑父友好同窗,當初還主動幫咱,咱仁德之家豈能做那過河拆橋不仁不義人。」
「是呀是啊,雖說他馬道然不算正派人,當初招你入『綜大』也許就是沒安好心,當年他在咱家做客對你動手動腳,包括在省城他家欲對你非禮的事——你姑媽俺倆心中都有數。俺作為至親長輩,也決不願親侄女受害吃虧。」姑父一向通情達理,此刻又以理服人地勸導說。「但現社會辦啥事不都得有得力關係嗎?你姑父一介無用教師,也只有馬道然這個較
好『關係』,他雖不地道,但有實權還尚願幫忙。小琳呀,不有句『身在屋簷下不得低頭』的俗話,和漢將韓信能忍『胯下之辱』的歷史故事嗎?你是個頭腦聰明的可造之材,若因沒關係失卻成才機會實在可惜。為了改變貧窮命運,亦算為洗刷今日被人耍弄之恥,咱也暫先咬牙攥緊拳委屈求全。解鈴還需繫鈴人。以我看姑父還是陪你返省去找那馬道然——」
「不可呀不可。」阿琳尚未及思慮成熟作回答,早在門聽著的俺,此刻卻衝進客廳急急阻止說。「姑父姑媽兩位老人家,你們要當真那樣做的話,無疑於將尚未逃出陷阱的阿琳卻又送狼窩。那不是幫她是繼續害他。」
「你,阿良——」男友的突兀現身讓阿琳既意外驚訝卻又感動地說。「你怎麼來了?是咋找到的俺姑家?」
「出了憑大事,你留封信就請假走了,讓俺豈能放心?」俺緊握阿琳手心疼地說。「至於問俺咋找到這裡?有姑父姓名工作單位,俺鼻子下有咀,那還不容易找到?」
「這位是誰,俺咋不認識哩?」姑媽趨前頗含深意地問。「姑父姑媽,俺叫鍾景良。」俺卻主動自我介紹說。「既是阿琳『綜大』同學,還是她未婚夫。」
「是同學還未婚夫?」姑媽滿腹狐疑先盯住俺看一眼,又不滿地轉向侄
女問。「小琳哪,咋從未聽你提起過呢?」
「姑父姑媽,實在對不起了。」阿琳慌忙道歉說。「俺這次請假回來,只顧同二老商談完善學籍檔案事哩,還沒顧上說他,誰知他卻隨後跟來了。」
「嗨,阿琳哪,自家人說什麼『對不起』的話?」姑父怕妻子再說出什麼傷人的話,趕緊站起打圓場說。「沒先介紹也沒關係。能隨後跟來更好;說明他很在乎關心你。年輕人快快請坐。」
「啊,不管阿琳事前說沒說過吧;既然是未婚侄女婿隨後跟來了;說明你對阿琳的事很上心。」姑媽卻仍然毫不客氣地步步緊逼問。「你既對欲去省城找馬處長濣旋不贊成,那你還有啥合適人?和解決此事的好辦法?」
「姑父姑媽,俺雖沒有別的可托合適人;亦尚無解決問題其他好辦法。但俺卻不贊成再找馬道然。」俺亦頗動感情地說。「二老你們想啊,像馬道然那樣在大學行政混多年,什麼樣的招生學手續和管理制度他不熟悉?且招憑多新生,又為啥獨把阿琳檔案省招辦意見忘簽?我看他不是遺忘而是故意;是留個問題尾巴要脅迫阿琳。俺可在『綜大』有關權威人哪兒聽說了:自那年他前來咱縣招生見過阿琳一面後,早就起了覬覦之心。以俺看,咱吃蘿蔔就該打從根處剜,乾脆向『綜大』或省紀檢委舉報他姓
馬的『以權謀私』,『借招生騷擾女生,威脅家屬』。從而逼他承擔玩忽職守責任申情糾正。」
「賢侄所說辦法我們也想過。但總覺遠水不解近渴。耽誤了學生部規定時限,被取消計內學籍怎麼辦?」姑父挺憂慮和矛盾說。「何況現今還存在『官官相維』不正之風,我看這樣:現時上邊不一直在提倡『堅持兩手抓,兩手都要硬』嗎?咱可給它來個活學活用。這邊還按原計劃,俺陪阿琳回省找老馬求他濣旋;那邊你可約三、五可靠同學去調查他的貪腐細腳。也許經過一段各自努力,兩條戰線都出成果。淑筠,阿琳,你們看咋樣?」
「好。咱就給他來個雙管齊下,恩威並使。」阿琳首先贊成說。「俺也看怪妥當。」姑媽亦表贊成說。「反正老馬並不熟悉賢侄,除阿琳關係外,你其他也沒同他有啥掛葛,就發現你們調查他,也談不上『恩將仇報』什麼的。」
「就他發覺也沒關係。」俺便當即疾惡如仇說。「如此貪官色魔俺不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