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餘的運輸船隊終於肯服從了羅賓遜的將令了,但勸服他們的不是通訊水晶,而是戰艦投石機拋出的巨石和床弩射出的巨箭。護航艦隊雖然只剩下一艘半,但其火力依然比海盜船強大,在巨石和巨箭的規勸下,運輸船一艘接一艘地簇擁在喪失航行能力的維斯康星號身旁,降下風帆,拋下船錨,在海中央擠成一團。運輸艦上的船員也都拋棄了自己的船隻,通過跳板逃到維斯康星號上,有了水兵的保護,他們覺得安全了許多,而且他們也不在乎水兵們鄙夷的目光。
維斯康星號主桅折斷,槳室被水淹沒,但船上的床弩和投石機還能發揮功效,只要海龍號一靠近,巨石和床弩就會成轟然射去,毫不顧忌船團邊緣的運輸船。在這種情況下,海龍號再也沒有機會借用運輸船隊的力量了,它只能選擇逃走,或者和依阿華號堂堂正正地決一死戰。
李俊當然沒有逃走,敵艦隊的火力已經只剩下一小半,再也不能對海龍號形成廣覆蓋面的遠程火力威脅。憑借海龍號無與倫比的機動性,自己有充足的資本和本院師兄進行一場一對一的決戰。
一方是抱著必死決心的哀兵,另一方是士氣鼎盛到極點的海盜,誰是最後的贏家?
有句話叫哀兵必勝,但是在歷史上,還是有太多的哀兵在戰場上無奈的倒下,揮動馬刀砍向納粹坦克的波蘭騎兵如是,依阿華號戰艦上的士兵也不例外。雖然羅賓遜少將的指揮能力無可挑剔,雖然他的部下全都完美地執行了他所下達的每一個命令,但海龍號的船速實在是太快了,快到投石機根本來不及計算投距,快到操弩兵根本來不及瞄準,快到世上任何一艘沒有現代火控系統的戰艦都無法對其實施有效打擊。然而相比之下,海龍號上的艦載武器卻有火控系統,估算風速、風向、航速、航向等各種因素後。李俊能即時計算出投石機地射擊諸元,並親自操控投石機在高速行進中對依阿華號實施精確而致命的打擊。
羅賓遜少將如願戰鬥到了最後一刻,但是海龍號卻沒有被擊沉。即將沉入海底的。是他心愛地旗艦,依阿華號。海龍號以外科手術式的精準打擊摧毀了依阿華號所有的艦載床弩和投石機,然後又用船頭地龍角將依阿華號右舷撕開了一個巨大得無法堵塞地裂口。
海水湧入艙內。依阿華號巨大的艦身開始傾側。羅賓遜艦長遣走了艦員,把自己綁在依阿華號的桅桿上,打算和自己心愛的旗艦一起沉入海底。不遠處,海龍號船長室中的肥貓看到了這一幕,忍不住輕輕搖了搖頭。
「真想不到帝國海軍中還有這樣的人物……讓你的手下不要再射殺那些落水士兵了,他們也都是好樣的。」
「好的。不過羅賓遜少將和依阿華號戰艦上的士兵並不是特例。」李俊一面下令讓海盜們抓緊時間去搶財寶,一面對老匡解釋:「其他軍事學院培訓地軍官我不知道怎麼樣,但是從堪薩斯水兵學院畢業的軍官沒有一個孬種,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都要拿到雷歐納德院長親手簽發的紅鐵鉤證書才能畢業。想想老頭的為人,就知道他能教出什麼樣的學生了。」
「這麼說來。帝國海軍中還是有一批人才的了……」肥貓思索了片刻,在海圖桌上站了起來:「好!現在戰局已定,我的所作所為都不影響戰局了,我要救這位少將,他不能死,留著他還有大用處。」
「噢?」李俊笑了:「你又動了愛才之心嗎?想救了羅賓遜少將然後把他勸降?」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這樣的有膽有識的人物就這麼死了地確很可惜,不過現在想勸降他太費勁了,我也不是為了要勸降他一個人。我要救了他。再把他放回去釣更大的魚。」
「釣大魚?難道你說的是鐵鉤院長雷歐納德少將?你惹他幹嘛?」
「老頭的確是大魚,自己的得意弟子被打敗了,老頭能不親自出馬嗎?引出老頭來,我才能進行下一步的計劃啊,我想收服的可不止一個羅賓遜,羅賓遜地老師我也想一併收了,還有……」
「收服鐵鉤院長?」李俊難以置信地打斷了老匡地話:「你……你不是剛才沒出手憋壞了在說胡話吧?要不就是剛才海龍號加速的時候撞壞了頭?來來來。我看看哪兒有毛病!」
「去去去!你才是暈頭貓呢!我什麼毛病都沒有!」
「你沒有毛病還敢說收服鐵鉤院長?那老頭打了一輩子海盜。又被海盜折磨得半死不活,要想勸他做海盜。那簡直比勸降羅賓遜還要難一萬倍!不!一億倍!無窮大!因為那可能性根本就是零!」
「嘁,我以為什麼呢!我是說了要收服鐵鉤院長,可是我沒說要讓他當海盜啊?」
「噢?那你是什麼打算?」
「戰術啊!打仗需要戰術,收服人心也需要戰術!來,想想看,用什麼戰術收服老頭!」
「不想!堅決不想!今天我動腦子太多,頭已經大了,這次打死我我也不想了,你就直接說吧!」
「懶蛋,好吧,聽好了,我問你,老頭現在不可能被收服地原因是什麼?是因為他和他的學生一樣,死忠於奧斯汀王朝。但是奧斯汀王朝已經好景不長了,少則三年,多則五載,奧斯汀帝國肯定要覆滅。一個國家覆滅了,其軍隊中的軍人要怎麼謀生?要麼加入別的軍隊,要麼上山為王,下海為賊。但老頭肯定是不會去當海盜的,那是不是就有了加入別**隊的希望了?很好,既然有了希望,我們就要從老頭的弱點下手。老頭最願意幹什麼?當然是打海盜!他最願意打什麼海盜?嘿嘿,當然是——曾經擊敗過他和他學生的海盜!」
「拜,拜,拜託,不要這樣笑……」
「哈?你怎麼出汗了?我接著說啊。待會兒把羅賓遜少將送到老頭的府邸去。羅賓遜一定會原原本本地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出來。老頭聽說自己的得意門生被打慘了,自然有可能替他的學生報仇。當然,我說地是有可能啊。老頭也有可能不出來的,那樣的話,我們就再找個渠道讓他知道。擊敗羅賓遜少將地。是他的另一個學生,而且還是他親手授予過優秀學員獎章的學生,而且那個學生現在已經做了海盜,專門襲擊帝國海軍!嘿嘿,你說老頭要是知道了這些,還能在家裡面呆得住嗎?」
「好,好冷……」
「冷嗎?看樣子你已經猜到我說地那個優秀學員就是你啦。老頭知道你地所作所為一定會出來清理師門的,等他出海後,你就出面再擊敗他一次,當然那時候我也會幫你了。有什麼卑鄙手段也都會用上,總之就是要讓他輸得極不服氣,這樣老頭就會永遠銘記你的大恩大德,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當然,老頭是不會那麼容易去做鬼的,他被砍斷了手腳還中氣十足地活了幾十年,肯定不會一下子被氣死,而在他餘生之中,就會把擊敗你作為他活下去的唯一動力。不過呢。老頭被擊敗之後,奧斯汀帝國是不太可能再給他一支艦隊了,老頭就會很鬱悶地在家憋屈幾年。然後英勇正義的盧俊義國王就會出面,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打擊海盜為借口請求老頭加入伊甸王國,嗯,那時候應該已經是伊甸帝國了吧,請老頭加入伊甸帝國的海軍。引領艦隊打擊海盜。嘿嘿。你說老頭會拒絕嗎?」
「你怎麼又打哆嗦又冒汗?嗯,一定是高興的。我接著說啊。老頭應該是不會拒絕地,畢竟他不能坐在輪椅上出海,要實現打海盜的目標就必須有自己的艦隊,而他又不會貪污,奧斯汀帝國的撫恤金應該不夠買一支艦隊吧?退一步講,老頭再不同意,我們就放出消息,說掌握了你的行蹤,哈,這下子老將鐵定就會出海了!再往後就簡單了,我們想讓老頭往東,就說東面出現了紅鬍子海盜,想讓老頭往西,就說紅鬍子海盜又跑到西面去了,想讓老頭打狗,就說那狗是紅鬍子海盜扮的,想讓老頭攆雞,就說那雞是紅鬍子海盜的手下,反正老頭在東跑西跑之中順便就把狗也打了雞也攆了……」
「而你呢?還做你的紅鬍子海盜,幹那些堂堂帝國海軍無法去做的見不得人地勾當,不過你放心,海盜海軍都是咱的人,我是肯定不會讓你們倆經常碰面的,受傷的只有那些擋在伊甸帝國前進道路上的雞啊狗啊什麼的。當然一次都不碰面也會顯得咱帝國的情報體系太無能,你總得偶爾邂逅老頭一兩次,吊吊他地胃口也就是了,肯定會給你留下逃跑地航路。總而言之,只要一天幹不掉你,老頭就會給我們多干一天活,覺得人手不夠呢,老頭說不定還會替我們把他那些徒子徒孫統統都拉攏到伊甸海軍中來。嗯,我記得老頭在海軍中的聲望是很高地,當年不是有上千名海軍軍官為他靜坐請願嗎?他振臂一呼的話,差不多堪薩斯水兵學院多年來培養的精英就要統統跑到伊甸帝國來了,哎呀呀,到時候伊甸帝國海軍就會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你這一系列陰……計謀,是不是早就盤算好了?」
「沒,剛才靈光一閃想出來的。」
「靈光一閃就是這麼大一坨啊……」
「你的計謀才論坨呢!不跟你多說了!依阿華號開始沉了!我要去實施計劃的第一步了!哎,還有一件事,知道為什麼要等戰艦沉沒才去救人嗎?是要讓所有人都看到羅賓遜少將之死,以免帝國海軍一些怕走漏消息的人會加害羅賓遜少將。考慮一個計劃,不但想得要長遠,計劃的每一個細節都要考慮到……好了,這會兒真要走了,再不走來不及了!」
「您,您慢走……」
肥貓念動咒語變身水晶海豹,縱身跳入海中向正在沉沒的依阿華號游去。大型船隻沉沒時會攪起巨大的漩渦,將周圍的一切漂浮物捲入海底。不過老匡不怕被捲入海底,他那水晶身軀根本就不怎麼在乎四周有沒有氧氣,甚至他還能把整整一立方米的空氣放到肚子裡,然後給羅賓遜少將做人工呼吸。
十分鐘後,老匡帶著羅賓遜少將帶回海龍號上。見羅賓遜少將咳嗽著即將轉醒,李俊連忙拿出一根悶棍,卻被老匡攔住了。
「喂!你要幹嘛?」
「我要把他打暈啊!按照你的計劃,此刻不能讓他發現是海盜救了他!」
「嘁!野蠻人!你海盜做太久了吧!要讓人暈過去有很多辦法的,不一定要用悶棍去敲!」
「噢?」
「躲開躲開,看我的!」
羅賓遜少將悠悠醒轉,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頭肥大的透明海豹。少將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已經死了,不過眼前的生物既不像天堂的天使又不像地獄的惡魔,羅賓遜少將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你……你是誰……」
「我嗎?」老匡妖嬈地扭動了一下他那比水桶還粗的肥腰:「我是一頭剛剛拯救了英雄的小美人魚……」
「噗!」羅賓遜少將毫無懸念地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