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維斯特廣場西側搭建了一個高台,徵兵處的一名軍官正在高台上腆胸疊肚地做徵兵演講,台下熙熙攘攘地圍了一大圈人,維持秩序的衛兵一手持槍一手發傳單正忙得不亦樂乎。一個衛兵抬頭發現有個渾身血污的傢伙直衝講台而來,連忙把傳單往懷裡一塞,橫槍攔住了那人的去路。
「站住!干什……啊!」
被追紅了眼的阿木哪管衛兵這一套,對準衛兵一拳就打了過去。衛兵雙手持槍往外一擋,卡嚓一聲長槍像筷子一樣折為兩斷,拳頭的去勢絲毫未緩,全身甲?的衛兵慘叫著倒飛了出去。
在都城主動攻擊衛兵是以前從未發生過的事情,一時間圍觀的人群和衛兵都呆住了,張口結舌地看著這個膽大妄為的傢伙。預期中的騷亂沒有發生,周圍反而一下子靜了下來。阿木心頭惱怒,順手抄起斷掉的半截長槍,嗚的一聲向台上的軍官擲去。軍官身邊的一個親兵還算反應迅速,立刻舉著盾牌挺身而出擋在軍官面前。不過可惜的是這半截長槍是阿木擲出的,親兵眼睜睜地看著厚重的橡木盾牌像紙片一樣被戳穿,槍桿戳入了自己的盔甲,透體而過又插入了軍官的胸膛,最後竟然帶著兩個人一起飛了起來,「哆」的一聲釘在了巨幅徵兵公告牌上。
台下圍觀的人一下子炸了鍋。互相踐踏著向四面逃散,衛兵揮動手中地武器想要推開人群去追捕兇手,卻被人流撞得東倒西歪。阿木冷冷一笑,一貓腰鑽進了人群之中。
「沃克!還能看見阿木嗎?我找不到他了!」韓揚此時也顧不得誤傷了,橫著膀子在人群中橫衝直撞。被他劃拉著的人都像稻草一樣向兩邊倒去,韓揚左衝右突,卻始終看不到阿木的蹤影。
沃克乾脆將畫面切換到花榮的視角,並對阿木的身影追蹤放大:「南面!阿木向城南商業區跑去了!天凱武的人已經去那裡埋伏了。你向東南方向追,我們會把他逼向那個方向的!」
「好的!」韓揚答應一聲,對準東南方跑了下去。
警笛嗚嗚地響了起來,廣場四周地士兵慌亂地湧過來,四處尋找兇手。在幾個好漢「目擊者」的指正下,士兵左右圍攏。無意中給阿木留出了一條通往城南的通路。阿木取出一件帶兜帽的袍子罩住血衣,混在人群中跑了一陣,一頭鑽進了商業區中。
阿木所在的街道叫鏈枷胡同,不過雖然以胡同命名,路面卻並不算狹窄。街道兩側的店舖大都是一些小作坊主開設地,商品的檔次和價格都比主幹道兩旁的店舖要低,但來往人流穿梭,卻比主幹道兩旁那些金碧輝煌的店舖要熱鬧得多。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買家和賣家聚攏在一起,大聲嚷嚷著討價還價。一個四處晃悠的小混混一眼看到迎面疾走而來的阿木,臉色一變。立刻躲在街角拿出了通訊水晶。
「堂主!堂主!」
「什麼事!我不是說了我在開會不要打進來嗎?」
「堂主,我看見阿木了!他走得很急。還不時回頭張望,似乎有人在追他!」
「什麼!你在哪裡?你有沒有看錯?!」
「沒有!絕對是他!就在城南鏈枷胡同!啊!我看見血了!從他的袍子下面不斷地往外滲血!阿木居然受傷了!要不要召集弟兄抓住他?」
「不要輕舉妄動!我先請示一下會長!」
哈維斯特廣場附近一棟三層小樓中。三r會玄武堂~離開會議室,拿著通訊水晶跑上樓梯:「快快快!我要見會長!」
門口的兩個保鏢伸手攔住了特拉維斯的去路:「會長昨天忙了一通宵剛剛睡下,沒什麼重要地事情就等會長醒了再說。」
「阿木!我的手下發現了叛逃地阿木!」
「啊?!在哪裡?」
「就在城南!快點!」
兩個保鏢不敢怠慢,連忙轉身敲門。手指還沒碰到門上,門已經吱呀一聲開了,臉色略顯蒼白的安東尼出現在門口:「不要驚慌,出了什麼事情?」
「會長!安仔在城南鏈枷胡同發現了阿木,他好像受了傷。後面還有人在追殺他!我們要不要派弟兄把他攔下來?」
「阿木會受傷?」安東尼皺起了眉頭,伸手接過了特拉維斯地通訊水晶:「小安?你確定是阿木嗎?」
「會長您好!沒錯。成仔和奎仔都看見了,肯定是他!現在他罩了一件袍子,但是裡面的襯衣上全都是血,還不斷有血從身上滴下來,肯定受了不輕的傷!」
安東尼略一沉吟,對特拉維斯吩咐道:「通知暗組的人暗中跟著他,搞清楚是誰在追殺他,受的傷有多重。在沒有取勝的把握之前,寧可讓他逃走也不要出手。」
「會長!」一向老成持重的特拉維斯此時也有點沉不住氣了,「阿木受傷可是難得的機會,如果錯過,我們會裡地秘密可能就再也沒機會追回來了!」
安東尼的臉上找不到一絲焦急地痕跡。他靜靜地聽完特拉維斯的話,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照我的吩咐去做。」
「呃……是,會長。」特拉維斯對安東尼鞠了一躬,轉身走出兩步又回過頭來:「會長,我也想加入追蹤的隊伍。」
「還有我!還有我!」樓下一個大嗓門喊了起來,緊接著樓梯咚咚地響了起來,不用看就知道是青龍堂堂主馬修得到消息跑來了。「會長!讓我也去吧!」
「去吧。」安東尼點了點頭:「不過要記住,你們的首要任務是搞清楚事情的原委,而不是把阿木抓回來。沒有我的吩咐,不要對阿木出手。」
「是!會長!」
堪薩斯城南商業區。
阿木混在人群中疾步前行。鏈枷胡同的盡頭是南二大街,再穿過
,就到城南傳送陣了。阿木回頭看了看後面,沒有?|.+|.?|.+|.?|.+中暗暗鬆了一口氣。
就在此時,前方一陣喧嘩,一個人高馬大的白種人被一個身材矮小的東方人推推搡搡地從店舖裡趕了出來,那個白種人一臉絡腮鬍,手裡拎著一個酒瓶,走路搖搖晃晃,看樣子已經有了七八分醉意。東方人揪住俄羅斯人的衣服不放,他們的身後,還有一個嬌小的女招待用圍裙捂著臉嚶嚶地哭個沒完。東方人滿口越南話又快又急聽不清在說什麼,似乎是指責那酒鬼調戲了女招待。那白種人操著滿口的含混不清的俄語大聲辯解著,不時撥拉開東方人抓住自己的手。雙方的聲音越來越大,動作也越來越火爆,看起來有動手的架式,周圍的人圍了上來,勸架的、看熱鬧的都有,兩個巡遊的衛兵也走了過來,把並不算狹窄的街道堵了個水洩不通。
阿木看看衛兵,又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滴血的袍子和被血浸透的襯衣,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裹緊袍子閃身鑽進身邊的防具店。
一個有腿疾的小夥計一瘸一拐迎了上來,笑嘻嘻地問道:「這位先生,剛練級回來?您是要修理盔甲還是買件新的?」
「我隨便看看。」
逛商店的人如果說隨便看看往往就意味著不打算買東西,小夥計應了一聲。也不多問,又跑回店門口看熱鬧去了。
「阿三、來了客人也不招呼,就知道看熱鬧!」隨著話音,一個拄著枴杖地老頭顫顫巍巍從裡屋走了出來,堆起滿臉的皺紋笑著對阿木說道:「小店貨色還算齊全,您看看有沒有稱心的盔甲?」
阿木鼻子抽動了一下,盯著老頭看了兩眼,老頭在他的目光下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阿木隨手拿起了一件皮甲和一件斗篷:「我想試試這個。」
「請。請,試衣間在這邊!」
片刻之後,阿木走出了試衣間,帶血的襯衣和袍子已經換成了嶄新的皮甲和斗篷,兜帽低低地垂下,遮住了大半張臉。
「哎呀呀!這衣服您穿著實在是再合適不過!簡直就像為您量身定做的一樣!」老店主誇張地恭維著。臉上的褶子都舒展了開來。阿木也不搭言,隨手掏出一枚金幣遞給老頭,然後轉身就走。
「先生,找您錢!」老頭在背後高聲呼喊著追了上來,阿木揮揮手,大步向店門走去,小夥計連忙閃在一旁躬身送客。就在阿木一隻腳跨出店門口地時候,老頭和小夥計對視一眼,各自拿出一桿火銃對準了阿木的後心。
就在這時,看似毫無察覺的阿木猛地轉過身來。兩隻手閃電般伸出,抓住了老頭和小夥計手中的火銃。老頭和小夥計大驚失色。條件反射地扣動了扳機,噗噗兩聲悶響。槍膛爆裂,阿木竟然在抓住槍管的瞬間已經將其捏扁了!二人慘叫一聲撒手扔槍,捂著血淋淋的手連連後退。阿木頭也不回地向後一腳,店門匡啷一聲關了個嚴實,隨即跨前一步,雙手已經卡住了二人地喉嚨。
「還有多少人追擊我?都埋伏在什麼方位?」阿木手臂一抬,二人的雙腳已經離開了地面,在空中痛苦地亂蹬。阿木臉上閃過一絲不屑的神情。手上微微用力,二人登時面紅耳赤喘不上氣來。
「你們二人之中。先開口的那個可以活下來。」
二人立刻搶著點頭,阿木把手稍微鬆了松,二人又開始搶著說話。
「我們是被?持的!」
「我們根本不認識您!」
「有人給我們兩支槍要我們殺您!如果我們不照做他們就要燒了我們的店,見我們一次殺一次!他們有槍!他們居然在這個遊戲裡有好多槍!」
「我們都是這兒的老店面了,怎麼可能不要自己的買賣無故殺人呢?求求您,求求您饒了我們吧!不信您可以問問周圍的人!」
阿木看看老頭,又看看小夥計,冷笑一聲,把二人往櫃檯上一擲。
櫃檯轟隆一聲被砸翻了,下面露出了一具剛剛死去的屍體。胸前地傷口還在汨汨地往外冒血。老頭和小夥計摔在牆角,一時間面如土色,呆呆地一句話說不出來。
「老店面??持?門外那伙吵架的人也是你們地同夥吧?是你們殺了這裡的老闆然後冒充他對不對?」一談到演戲,阿木就抑制不住地激動。他似乎要讓老頭和小夥計清清楚楚地知道演出中有什麼錯誤,然後再讓他們死去。「哼哼,你們知道嗎?我對血地氣味是最敏感的!剛一進門我就看出這是一場由下三流的編劇、愚蠢的導演和你們幾個蠢笨的演員合作演出的拙劣鬧劇!漏洞百出,破綻百出!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這種演出!現在,戲該收場……」
阿木得意之下似乎也不想耽誤時間,口中不屑地斥責著二人,跨過地上那具屍體向他們走去。
天凱武方才問過沃克一個問題「阿木最相信什麼人」,答案很簡單,那就是--死人。
就在阿木左腳跨過屍體,右腳剛剛抬起的一瞬間,地上地屍體忽然動了!一支鋸短了槍管的火槍抵在阿木地腿上扣動了扳機。轟的一聲血肉橫飛,阿木的左腿膝蓋以下幾乎血肉盡去,露出了伶仃的腿骨,火槍巨大的衝擊力將他的身軀拋到了空中,潑灑出一片鮮艷的紅綢。
小夥計和老頭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們閃電般地從背包中又拿出了兩支火銃,對準剛剛落地的阿木,再次扣動了扳機。
「轟!轟!」新換上的皮甲和斗篷被轟得稀爛,巨大的衝擊力襲來,阿木的身軀橫著飛出了店門,砸倒了兩個行人後摔落在地,在地上擦出了一道觸目驚心的粗大血痕,逕直撞進了對面的雜貨鋪中,撞翻了三排貨架才勉強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