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來訪者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我看還是算了。哪怕是一個粗魯無知的矮人呢,也比亡靈要強一百倍。」
「嗨,何必執著於這幅臭皮囊呢?紅塵萬物本無相,辭去凡身萬事空……」老匡瞎掰了幾句,發現對方根本不為所動,只好不再冒充得道高僧,「算了,看得出你是一個精明的人,我就不胡說八道了,只是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一下,獸人和矮人選中我不只是因為我運氣好,而是我有能幫助他們的實力,你和我講了,最壞的結果只不過是我我不能幫上忙;你不和我講,萬一我能幫上忙,受損失的豈不是你?」
「也許獸人和矮人選擇你,的確不是因為你的運氣好。」來訪者輕輕地笑了。他的笑聲很中性,也很有磁性,聽起來讓人覺得說不出來的舒服。「我也來猜一猜,矮人是被你利用了,而獸人,多半是想要利用你。」
「精闢!」老匡樂了,「那麼你呢?想要被我利用,還是想要利用我?無論哪一種選擇,只要雙方利益一致,我都接受。」
「地精一樣的傢伙……」來訪者喃喃自語著坐了下來,緩緩地摘下了面具。
面具下,是一副俊美精緻的面孔。來訪者的肌膚如同瑩潤的白玉,剔透而毫無瑕疵,任何護膚品廣告上地大明星和他一比。之間的差距就像擺在複印紙旁邊的衛生紙。淡金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樑和菲薄的嘴唇,讓這張近乎完美的臉擁有了妖異的魅力,而發跡旁那一雙尖尖地耳朵,則清晰地證明了他的精靈身份。
「帥哥!」老匡不由自主地讚歎出來。
精靈輕輕一:「我的真名叫達可意思。」
「不知道你們精靈族的聖物是什麼?項鏈還是戒指?」
黑月沒有立刻回答老匡的問題,他盯著老匡看了一會兒,反問道:「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收集馬斯沃爾地神器嗎?」
老匡猶豫了一下,決定直言不諱:「實力。為了掌握更加強大的實力。」
「為此你不惜利用別人甚至被別人利用?」
「是的。」老匡一句話出口,精靈的神色頓時嚴厲起來。
老匡的房間中安裝了一個潛望鏡結構的窺視鏡,鏡頭可以通過鋼絲遙控調節角度,目鏡安裝在樓下的監控室。沃克從窺視鏡中看得清楚,連忙提醒老匡:「精靈是高傲得一塌糊塗的種族,他們蔑視其他一切種族。唯我獨尊的傳統觀念固執得嚇死人。傳說中有的精靈甚至因為不肯吃其他種族地食物而活活餓死。老匡,你……是不是不要這麼說?」
沃克的話說得清清楚楚,可是老匡就像完全沒聽見一樣:「半年前剛來到這個世界上地時候,我曾經想單憑自己的力量創建自己地王國,但是一些事情改變了我的初衷。白手起家固然令人敬佩,但是需要付出的時間和代價實在是太多了。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現在的我不惜去奴役別人,也不在乎做別人的走狗。」
「為此,不惜放棄你的尊嚴?」淡金色眼眸中射出地目光咄咄逼人,可惜老匡無法用自己的眼睛針鋒相對地與之對視了。
「不!我這麼做正是為了給與自己足夠地尊嚴!擁有了實力才會真正擁有尊嚴。勝利者才有真正的尊嚴!歷史上臥薪嘗膽的勾踐、承受跨下之辱的韓信……啊,對不起。這倆人你不認識。我的意思是,為了達到最終的目的。能夠忍常人不能忍受的侮辱,那才是真正的自尊。那些為了口頭上的尊嚴不肯吃飯活活餓死的窮酸腐儒,自以為很有節氣,其實他們才是一點都不懂什麼叫做自尊。」
「那就是說,為了?延殘喘,你不惜採用任何卑鄙的手段了!」黑月的面色已經冷如寒霜,高傲的神態配合鄙夷的目光,宛如地支?的刀刃一樣鋒利。
「不錯!」
「不知廉恥的亡靈!」黑月勃然大怒。一挺身站起來:「你不知道嗎?我們精靈是最高貴的種族,我想。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可談的了。告辭!」
「道不同不相為謀,請便!」
黑月氣沖沖地走到門口,忽然轉過身來,臉上的憤懣之色已經不翼而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落寞:「這個道理,你只花了半年時間就想通了,而我們精靈一族,卻花了千百年的時間也沒有人領悟。如果早一點意識到尊嚴的真正涵義,恐怕我們那些高傲的精靈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韓揚的房間中,肥貓正舒適地趴在枕頭上笑嘻嘻地教訓沃克:「不錯啊沃克,也知道說話要投其所好了。不過『投』之前,你要看清楚人家『好』的是什麼東西才行。貪官愛財,可是有幾個貪官口頭上說自己喜歡錢的?你要是真的拎著二斤驢打滾去拜年,能管事嗎?不要人家說什麼就信什麼。這個帥哥要真是像傳說中的精靈一樣高傲得不食人間煙火,還會跑去給人家做二十年廚師?這傢伙一進門我就看出來了,整個兒一憤青,碰著這樣人,你就得按照憤青的路子說話!」
沃克點頭稱是,這邊老匡和黑月已經談了起來。
「千年前的聖戰的詳情,其他種族幾乎沒有什麼書籍記載了。關於聖物的傳說,也莫衷一是。我現在聽到了獸人和矮人兩個版本的傳說,兩者相差甚大,不知道哪一個才是正確的?」老匡一上來就詢問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我們精靈一族雖然現在處於弱勢,但是我們的知識典籍得到了完美的傳承。知識才是民族的靈魂,失去了知識,**雖然活著,但是靈魂早已拋棄軀殼而去。」黑月開場第一句話,就把精靈骨子裡傳承了千百年的傲慢表露無遺。
「精靈聖典《右傳》中記載,千年前聖戰最終的大決戰在馬德斯平原展開,馬斯沃
使--聖女維多利亞被人類首領墨平擊殺,神器四分世界各地,參與聖戰的軍隊全面潰敗。人類軍隊將殘兵主力驅至死亡山谷截殺,唯一的生路就是乘船逃走。我們精靈族的弓箭手和法師是唯一沒有被打散編製的部隊,因此毅然承擔了斷後任務。殺戮整整持續了七天,當其他種族的殘軍全部登船之時,我們的戰士幾乎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神使居然是個女的?老匡心中驚詫。不過弓箭手和法師都是遠程攻擊部隊,能在那樣規模的大戰中戰至最後還保持編製未亂,足以說明兩個問題:一,精靈的戰力和意志非常頑強;二、那個指揮聖戰的維多利亞是個很懂戰術的傢伙。
「可是當我們那些英勇的戰士且戰且退來到岸邊時,卻發現那些卑鄙的賤民因害怕被人類在海上追殺,在逃走前毀掉了剩餘的船隻!他們切斷了精靈的最後一線生機!現在精靈一族的衰微和分裂,罪魁禍首不是人類,而是那些恩將仇報的無恥賤民!」
老匡已經第二次聽黑月說到「馬斯沃爾」了,按照馬斯沃爾大陸的風俗,只有在祭祀或者立下重誓等嚴肅的場合才能這麼做,平時直呼戰神其名是不敬的行為。就算平時對神靈最不正經的地精也不敢如此膽大妄為。聯想到黑月進門說的那句「暗夜女神不會為你們提供庇護」。老匡謹慎地問道:「冒昧地問一下,你們精靈族現在地信仰是……」
「你不必避諱,這是我們精靈心中最大的痛,也是我們最大的榮耀。」說到這裡,黑月深吸了一口氣,似乎這樣可以讓自己平靜一些,「回到故土已經無望,族中的所有的長老燃燒生命和靈魂施展了最高級的法術--戰爭傳送術。讓精靈王薩米爾和倖存的族人逃出了死亡山谷。戰爭傳送術其實只是一個逃離戰場的法術,無法指定目地地,幸運的是倖存的族人沒有被傳送到地下,也沒有被傳送到海裡,而是來到了乞力馬扎羅山脈的密林中。我們的祖輩躲在那裡休養生息,為下一次所謂的聖戰作準備。現在想想看。那是多麼愚蠢地行為,如果不是暗夜女神降下神諭為我們指明了道路,我們還不知道要渾渾噩噩地等候多少年。現在,馬斯沃爾大陸是否還有精靈倖存我們並不知曉,但是在哈維斯特大陸上的精靈,也就是我們,已經不是什麼戰神麾下的精靈了,我們受暗夜女神指引!我們是暗夜精靈!」
「暗夜女神……」老匡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不知為什麼感到了一絲寒意。怪不得沃克的資料中沒有指出精靈一族有黑暗視覺呢,原來是變種!
「馬斯沃爾是一個欺世盜名的神靈。他教導的子民都是卑鄙之徒,他分發的神器只不過是為了達成他一己之私的工具。利用這些神器。他騙取了那些愚民的信仰,一次又一次的發動戰爭。為他爭取更多地教徒。信奉他的人,為他獻出了信仰和生命,在需要他地時候,他卻從來沒有給與任何一個誠信者救贖。他是一個只知索取、從不回報、貪得無厭的神靈,他地神力其實非常卑微,需要聚集上千年的信仰之力才能降臨這個位面一次。而且他的神力,必須借助他那些神器才能發揮,離開了這些神器。即便是他的神使也與常人無異。」
聽起來就像一個離開桃木劍就無法捉妖的道士啊!老匡心中暗笑,以前光知道人類互相下拌子。沒想到連神也幹這種背後戳人家脊樑骨的事。「那麼,暗夜女神的神力一定是超過了戰神了?她能夠時時降臨我們的……位面嗎?」
「當然!只要對女神誠信,當即會被賜予非凡地能力,只要在月圓之夜虔誠祈禱,任何一個女神的信徒都能獲得神力地庇佑。只要喝下月亮井中的聖水,就能獲得無窮的生機。如果女神的信徒遇到莫大的危難需要救贖,女神的神使就會降臨!暗夜女神的關懷和庇護不是虛無飄渺的,她無時無刻地存在,她慷慨地給予,卻很少索求,她所顯現的大能,比戰神要強大百倍,這,是無可爭辯的事實!」
看著黑月淡金色眼眸中狂熱的光芒,老匡心中暗暗歎息,這傢伙百分之百是一個激進、狂熱的極端宗教主義分子。面對這種人說話可得小心著點兒,罵他老娘不一定會有事,要是言語中稍稍對他的「神」有所不敬,恐怕立馬就要和你拚命。
看到老匡沒有附和自己的言論,黑月面現不愉之色:「你在懷疑女神的威能嗎?難怪你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果然是我的神識還不夠,當初看錯了人!」
俺的娘啊!老匡心中叫苦不迭,鬧了半天不但說錯話不行,連不附和也不行啊!現在再不趕緊拍這勞什子女神兩句馬屁,恐怕眼前這個就要到手的任務轉眼間就不翼而飛了。「哪裡!哪裡!我哪敢對女神的無上威能質疑呢?只是……只是你所說的神力太過博大神奇,我一時之間被震驚、震驚得無法說話而已!」
「哼!」黑月陡然站起身,像做眼保健操一樣伸出四根手指按住印堂和太陽穴,「不證明給你看看,你根本不知道女神的威能!」
說話間,無數血絲開始在黑月的眼球上凝聚,淡金色的瞳孔慢慢變得血紅,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異常詭異!黑月的目光慢慢掃過四周,忽然說道,「片刻之後有一個你的手下要來找你!」
哇!不是吧!比巫婆還要神奇?老匡不信邪,連忙問沃克和韓揚:「喂!你們倆誰要找我?」
這句話問得沒頭沒腦,不過韓揚一直在融合老匡的思維,沃克的手下也在通過安裝在老匡辦公室的窺視鏡偷看,所以二人都知道老匡問的什麼意思。韓揚剛要搖頭,沃克說道:「小六來報告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