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噴泉的中央城堡並不大,說它是個小城堡倒不如說是個大碉堡更確切一些,但是整棟建築異常堅固,針對獸人魔法師設計的防禦體系誤打誤撞地使其對自然力量的侵襲也有相當強大的防禦力。不過自然的力量終究是人力難以抗拒的,龍捲風和閃電雖然不能傷害這個防護層,可是碰上灼熱的岩漿,無論什麼樣的防禦層都要完蛋。距離城堡最近的地裂就是剛才險些要了老匡命的那個,距離城堡正前方只有幾十米遠,灼熱的岩漿正源源不斷地從裡面冒出來,將通紅的魔爪伸向城堡。與此同時,城堡後方百米處另一道地裂中的岩漿也包抄了過來。
「nnd!早知道當初就是什麼都不干也要把護城河挖成黃河!」老匡連忙讓眾人去城堡前拓寬護城河,又讓韓揚把巨石擺放在護城河內側壘起一道臨時的城牆,他自己則爬上半截城堡的樓頂觀察情況。
牧場裡所有的建築物和樹木全部消失了,蓋了一層半的城堡成了伊甸平原上唯一高出地面的物體,無數的雷電被它所吸引,劈天蓋地打了下來。可是樓頂有上千根叉叉丫丫的鋼筋直指天空,它們的末端又直通地下十餘米的深處,絕對是最優良的避雷針,任憑雷電如何狂嘯也不能傷害城堡分毫。二樓蓋了一半的樓牆將樓頂各個房間變成了一個個齊腰深的游泳池,幸虧城堡地上部分的城牆也有將一米多厚,足夠一隻貓躲開避雷針在上面行走,否則貓形態的老匡只有泅水前進了。
風雨依然肆虐,室外作業的眾人已經和地上的泥漿混為一體,所幸城堡吸引了附近的雷電,對他們沒有造成威脅。然而此時正前方的岩漿已經逼近了護城河,河中渾濁的泥水開始冒泡,繼而沸騰起來,韓揚和挖河道的眾人抵禦不住高溫,開始拓寬城堡四周其他三面的護城河。可是隨著後方岩漿的逼近,這項工作在不久之後也停止了。眾人相繼退到了城堡內部,現在能做的努力已經全都做了,剩下的只能聽天由命。
岩漿終於開始和河水接觸,一時間蒸騰的霧氣將四周全部掩蓋,什麼都看不清了。好在颶風很快就將霧氣吹散,露出了岩漿猙獰的面目,老匡看著看著,不由得輕笑起來。
韓揚奇怪地問道:「你在高興什麼?」
老匡笑著一指石碑:「這個獸人酋長是個笨蛋,他要是只用地、火、風三種不相剋的自然力量,恐怕我們的城堡還真要保不住。可是現在有水的存在,反而幫了我們的大忙,你看吧,那些岩漿不但不會傷害到城堡,而且很快就會變成我們免費的圍牆。」
順著老匡手指的方向,韓揚發現湧入河中的岩漿雖然將河水蒸發,但是本身也開始迅速凝結,後面的岩漿前赴後繼湧上來,漫過凝結的岩漿繼續與河水搏鬥。可是護城河中的水畢竟比其餘地方要多得多,而且又有天上的雨水不斷補充,因此面臨護城河一側的凝固岩漿越壘越高,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城牆,後續到來的岩漿逐漸改變了方向,向這道天然城牆兩側漫去,可是護城河是完全環繞城堡的,只要天上的雨水不停地補充河水,這些看似恐怖的岩漿終究會變成一道環繞城堡的城牆。
眾人歡呼起來,老匡聽到裡面夾雜著一個女高音,回頭看去,竟是月夜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偷偷也爬上了樓頂。既然現在已經沒什麼危險,老匡也就沒再堅持要月夜下線。
可就在這時,天上的雨水竟然小了起來,眾人停止了歡呼,抬頭目瞪口呆地看著天空。
「nnd!作弊!天上還有那麼多雲,為什麼不下了!」老匡指著老天跳著腳地罵了起來。
「nnd!」一個人伸手拍了拍老匡,「不聽到你這句口頭禪還真不敢認你啊!你到底是人還是……呃,禿毛貓啊?」
老匡回頭一看,居然是零式!
「你怎麼來了?你這個傢伙!通訊水晶沒錢了也不充值,快紮營下線!」
「幹嗎要下線?我是專程給你送東西來的。要不是為了攢回來的傳送費,我能沒電話費嗎?」說著話,零式變戲法一樣拿出了八個背包塞給老匡:「喏,這些天我找朋友建了幾個小號,馬不停蹄地做『卡蓮失蹤』的任務,一口氣得了八個『哈得斯之包容』,你建牧場需要這玩意兒,都拿著吧。」
「笨蛋!你過來的時候沒得到提示這裡處於戰爭狀態嗎?怎麼還……呃?你說什麼?這十幾天你就完成了八次?」
「確切地說,是九次,找朋友幫忙也不能讓人家白干啊。喂,你不要這麼看著我,我承認我找到了一個小竅門,不過現在這個竅門已經被系統發現了,以後再想要背包就沒那麼容易了。別說這個了,這就是你的牧場嗎?就這幅鬼樣子?那先前那個沙漠是什麼?你到底有幾個牧場?敵人呢?也沒人進攻啊?我想你肯定需要有人幫忙打架,就急著趕來了。哎,對了,還有還有,你怎麼能變成貓啊?」
如果說一隻貓變成人,多半會被當成妖怪,可是零式第一次見老匡的時候是人形態,人變成貓就好解釋得多了,畢竟以前的遊戲裡還有「德魯伊」這麼個職業。不過老匡還沒來得及編瞎話,邊上的月夜忽然焦急地叫了起來。
「不要停!快下呀!快下呀!」月夜仰頭望著天,兩隻手臂使勁搖晃著。老匡絕望地發現,雨已經完全停了,隨著龍捲風風眼的不斷逼近,颶風變得百倍肆虐起來,月夜雙手剛鬆開城頭就差點被吹飛了出去,幸虧零食在後面一口咬住了她的衣襟。
翻滾的岩漿繞過凝固的部分湧入了河道中,河水正在飛速地蒸發,中央城堡已經變成了熔岩海之中的一座孤島。韓揚拍拍零式的肩膀:「謝謝你,不過現在我們恐怕不再需要背包了,這個牧場馬上就要消失了。」
「消失?就算天災也不會讓一個牧場消失吧?損失是不小,不過事後還可以重建啊?」
見零式滿臉迷惑的樣子,韓揚開始給他簡要解釋這個牧場的不同之處。而沃克則在樓頂游泳池裡召喚出了西多拉海蛇,吸滿水的海蛇一次次變身南瓜,開始對著下面的岩漿開炮。
可惜個體的力量即使再強大,在面對自然的時候也會變得微不足道。南瓜耗盡全部體力打出的十二次水炮猶如杯水車薪,只是略微阻擋了一下岩漿的勢頭。水炮一結束,奔湧的岩漿又開始蒸發護城河裡所剩無幾的河水。按照岩漿前進的速度,沃克估計只要十幾分鐘,岩漿就會填滿河道,繞過韓揚臨時搭建在正面的石牆,開始直接吞噬城堡。
「難怪吳經理會那麼大方,他交給我們的只不過是為期一個月的經營權而已。」老匡盯著氾濫的岩漿喃喃自語,「就算有十萬高等級玩家聯合起來,也難以抵禦這樣的天災啊。這果然是一個設計得無比精妙的吞錢陷阱!」
難道千辛萬苦建設的牧場,就要如此毀於一旦?眾人焦急地看著蔓延的岩漿,束手無策,騰騰的蒸汽不時翻滾上城頭,讓這個半截城堡看起來像一個揭開了蓋的蒸籠。要不是眾人身處水中,又有大風不斷將蒸汽吹散,城堡頂上早就要站不住人了。感受到主人的情緒,奄奄一息的貓貓從寵物空間爬了出來:「主人……你想擋住那些紅色的漿糊嗎……交給我吧……讓我……把它們凍成大……」
貓貓一句話沒說完,一股熾熱的蒸汽衝了上來,貓貓立刻一聲不吭地暈了過去,獸醫連忙帶著月夜和貓貓回到城堡一樓乾燥涼爽的地方救治。
聽完韓揚的解釋,零式的眉頭也皺成了一個疙瘩:「居然還有會徹底消失的牧場?看來那塊石碑是罪魁禍首,讓我試試看能不能消滅它!」
老匡搖了搖頭:「那塊石碑根本就是不可破壞的,韓揚的錘子都敲不爛,你不用費力氣了。」
「我呆在這裡什麼不做不是一樣要死?再說我可是平……我可不是平常玩家!你們搞不碎的東西我說不定就有辦法!」
零式翻身鑽進獅鷲背上的鐵絲籠子,被老匡一把拉住了:「現在紮營下線還來得及,我不想有人做無謂的犧牲。」
零式一笑:「呵呵,我是你的朋友,不是給你打工的,我不必聽你的命令。」
「去死吧!你們這些傢伙怎麼一個個比牛還強!」老匡想起了死不下線的月夜,沒好氣地鬆開了手,不過還沒等零式起飛,他一把又揪住了零式。
「把這根線拴在鞍配上!這麼大的風,不用獅鷲你都能飛過去,不過再想飛回來可就沒門了!」
零式兩個指頭捻著細細的釣魚線:「小貓釣魚嗎?你不覺得我這條魚肥了一點?」
「那你剛才就是沒打算活著回來了?」
「放心吧,馬德斯山頂十幾隻獅鷲都沒要了我的命,還有長達一個月的詛咒,我不也熬下來了?」
「這可是大自然的力量!絕非人力所能匹敵的!這些風都是朝著那個超級龍捲風去的,你不系安全帶鐵定會被捲進去!」老匡讓沃克把釣魚線拴在獅鷲的鐵籠鞍配上,又把自己的精靈私語塞給了零式:「好了,不讓你試試你也不死心!去吧,給你五分鐘時間!」
眾人讓開位置,獅鷲躍上半截牆頭準備迎風起飛,零式高聲吟道:「風蕭蕭兮……啊喲……」
獅鷲兩隻翅膀剛一展開,呼的一聲就被吹得倒著飛了出去,幸虧這邊韓揚緊緊地拉住了線頭,獅鷲掙扎著終於扭正了身軀,不再用屁股朝前的姿態飛行。老匡搖搖頭:「風蕭蕭兮倒騎驢……沒想到這個時代還真有學習古文的。」
零式搞笑的起飛姿勢稍稍緩釋了一點緊張的氣氛,韓揚湊過來問道:「後面是什麼?」
宋江酸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
韓揚搖搖頭:「挺好聽的,可是沒聽懂。」
「好了,別研究這個了,所有人拿上零式送的背包到一樓去裝貴重物資,超重到裝不下為止,然後紮營下線。估計我們的城堡抵禦二十分鐘還是沒問題的。生命之泉毀了也沒什麼大不了,只要我們人還在,就能東山再起!韓揚一會兒等零式砍過癮了就把他拽回來,記住,不要超過五分鐘!」
「是!」眾人答應一聲開始排著隊下樓,韓揚問道:「喂!那句話到底什麼意思啊?」
宋江回過頭來說道:「就是說零式一旦被那個龍捲風捲進去,就嗚呼哀哉再也回不來了!」
「什麼!」老匡忽然暴起竄到宋江肩膀上,聲色俱厲地吼道:「你再說一遍!」
宋江從來沒見過老匡如此神色,兩條腿直髮軟:「匡副場主,對,對不起,我再也不敢詛咒你的朋友了……」
「少廢話!你能像女巫那樣把人咒死還算你本事了呢!你剛才說了什麼!重複一遍!」
「我說……零式一旦被那個龍捲風捲進去,就……就再也回不來了……」
「龍捲風……回不來?太好了!要是真的回不來就太好了!」老匡兩眼放光地衝到沃克面前,沃克莫名其妙地看著老匡。二人無聲地交流了幾秒鐘,忽然沃克和眾位好漢一起在城堡頂上四處亂跑起來。
韓揚一手拽著零式的生命線,回頭大聲地問道:「你們在幹嗎?」
沒有人理睬他,眾人在齊腰深的水中發狂似地跑著,濺起片片的水花,連泳技糟糕的肥貓也一頭扎進水裡游起泳來。這時零式的聲音從精靈私語中傳了過來:「韓揚,一會兒我叫你放線你就放,直到我砍中石碑為止!」
暴風中,零式單手斜拎大劍,雙目緊盯著幾十米外的石碑,左手的五指又開始不斷屈伸起來。獅鷲配合著將兩翼完全張開迎風,韓揚頓時感到手中的拉力劇增,稍頃,零式略微調整了一下獅鷲的方向,大喊一聲:「放!」
韓揚五指一鬆,獅鷲同時用力扇動翅膀,借助風力和推進力,零式風馳電掣般向著幾十米外的石碑衝了過去。
接近石碑的時候,零式斷喝一聲,施展出了他那套怪異劍法中的第二招「舉火天--撩劍式」。斜拖在身後的巨劍劃出了一道彩虹般的光芒,自下而上猛地揮了上去。這一擊借助了風力、臂力和獅鷲高速前進的強大慣性,又恰好在巨劍撩到與身體平齊,速度最快、力量最大的時候毫釐不差地擊中了石碑,計算固然精準無比,姿勢也是瀟灑利落。韓揚若不是要用雙手拽住漁線,真想高聲喝彩鼓掌。
「噹啷」一聲火花四濺,零式開山裂石的一擊沒有讓石碑晃動分毫;相反,強大的反震力道幾乎讓零式的巨劍脫手而出。跨下的獅鷲完全承受了反作用力,一個跟頭就往火紅的岩漿上栽去。幸虧韓揚即時收線,獅鷲借助拉力在距離岩漿不到二十米的空中恢復了平衡。要不是颶風吹散了蒸騰的熱氣,零式的獅鷲就要變成牧場中第二個沒毛的生物了。
「太危險了!零式,回來吧!我用錘子都不能損壞那塊石碑,你用劍就更別想了!」
「等我再試一次!」零式看了一眼腳下已經將城堡合圍的岩漿,指揮獅鷲飛到了石碑的斜上方。漁線的長度只有五十米,因此零式受到限制不能飛得太高。他這次緊盯著的是那顆巨大的心臟,左手五指算了半天感覺忙不過來,一偏頭像夾話筒一樣用臉頰和肩膀夾住巨劍,兩隻手的十個指頭一起忙活起來。
韓揚知道零式是在計算風力、下落速度和橫向漂移的距離,好再次施展那招自殺式攻擊,可是此處不比沙地,如果一擊不中,就算自己收線再快零式也很有可能一頭栽進岩漿裡。正在猶豫要不要收線把零式拽回來,只聽身後眾人齊聲歡呼,南瓜叼著一根綠乎乎的東西從游泳池裡冒出頭來。
「這是什麼?」韓揚禁不住問道。
「海藻!」老匡濕漉漉地跳上樓牆大叫,「牧場還有希望!雖然這個希望比較渺茫,但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你先把……喂!快收線!」
「天外隕--落劍式!」零式已經計算完畢,獅鷲收攏雙翅大頭朝下,如同一隻撲食的魚鷹迅猛地從半空中紮下來。這次零式沒有靠旋轉增加力量,但是獅鷲本身俯衝的速度和力道已經非常驚人,零式雙手握劍將劍柄頂在鞍配上,精光閃爍的大劍猶如半空中一道霹靂,直奔那顆巨大的心臟。
「不用急著收線,劍尖落點距離心臟正中心只偏了十三毫米,算得很準。」沃克算這東西不用掰手指頭,只目測一下就得出了結論。
上次只不過依靠了零式自身的體重就穿透了厚厚的沙層和沙蠶的前額,而這次又加上了幾百斤重的獅鷲高空俯衝的力量,如此雷霆一擊,恐怕就是鋼板也要戳個透明窟窿,連明知道石碑不可破壞的老匡都覺得零式這一下子恐怕要把那顆心臟戳個透心涼了。可惜事與願違,就在巨劍插入濃稠的紅霧的一瞬間,巨劍忽然彎曲成一個恐怖的弧度,然後陡然伸直,將零式和獅鷲一起彈回空中。
「真是一把好劍!」雖然零式沒有建功,老匡還是忍不住要讚歎。
一般的劍砍石頭都要崩刃,而方才零式揮劍猛撩石碑,很明顯他對那把大劍的硬度很有信心。可是至剛則易折,按理說質地堅硬的劍彎曲到那種程度早就折斷了,而零式的劍少說也承受了上千斤的衝擊力卻安然無恙,這就說明此劍是硬度和韌性兼備的寶物。財迷老匡習慣性地開始盤算零式這把劍的來歷,忽然醒悟過來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韓揚!快把那鳥人拽回來,我們沒時間玩了!」
「計劃?」韓揚一面往回拽零式,一面問道。
「把沃克扔到龍捲風裡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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