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人啊!」來到賽場,女孩禁不住發出了驚歎。
賽馬大會的賽場設在尤德爾牧場的南側,佔地極廣,遛馬場、馬房、簡易賽場鱗次櫛比,中央是碩大無朋的主賽場,主樓看台足有六層,同時容納四五萬人都不成問題。可惜的是預選賽不使用主賽場,無緣進去看裡面的設施。不過和規模龐大的賽馬場相比,四周湧動的人流更加讓人驚訝。
俗話說「人過一千撤地連天,人過一萬無邊無沿」,可是現場的人何止一萬?十幾萬人雜亂無章地擠在一起,吆喝叫賣的、呼朋喚友的、嬉戲打鬧的、順手牽羊的、吵架拌嘴的、熱血pk的……真是眾生百態,無所不有。
女孩看到這麼多人不由自主地往後退:「我、我們還是回去吧!」
「沒事!我們說悄悄話,他們聽不到的!」
其實老匡也感到很頭大,原以為只有有錢人才喜歡這個調調跑來湊個熱鬧,其餘人應該都去忙著打工練級沒這個閒心的,可是沒想到有錢人本身就是人群的焦點,他們出現在哪裡,就會把消費帶到哪裡,生活職業者不從他們身上掙錢從哪裡掙錢?
「沃克?我們的馬在哪裡?」
「老匡,你到了嗎?赤兔在a區2號馬房,白龍在c區14號,烏椎在f區域12號,你在小販那裡買一份賽馬介紹,上面有賽馬場的導向圖和賽程安排。」
老匡對女孩說道:「別害怕,你看這裡這麼多人,又這麼吵,沒人會注意到我們的。你不是想看看漂亮的馬兒嗎?咦?你不是也有一匹小馬嗎?沒有讓它去參賽試試看?」
「噢,你是說零食啊?他不是馬,是一匹小獨角獸,也是我揀來的。他的經歷和貓貓差不多,只不過貓貓吃完蛋殼後沒幾天就變成異界生物了,而它剛出生的時候長得像一隻小羊羔,剛啃了一口蛋殼就被遺棄他的主人踢暈,所以到現在還是不完全形態,頭上也沒長出角來。不知道是不是沒吃到蛋殼的原因,它平時特別能吃,除了正餐還要吃零食,所以我就叫它零食了。」
獨角獸?也是揀的?老匡差點暈過去,韓揚算傻人有傻福了,但是和這個東南西北都分不清的傻妹妹相比,只能算小傻見大傻,小福見大福了!獨角獸毫無疑問也是異界生物,自己豁出老命,連韓揚的美男計都用上了才忽悠了個蜂后,而女孩成天在寵物店周圍揀「垃圾」就搞到兩個?難道這個遊戲會根據玩家的智商自動調整角色的幸運值?
「誰?誰扔的它?不會又是黃毛吧?」
「不知道,我去寵物店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走遠了,我只看到一個背影。啊,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那個人好像頭髮是黃的啊!咦?你怎麼知道的?」
老匡差點想扔下女孩掉頭趕往堪薩斯拜那個「織夢捕手」為老大,也不用經營什麼牧場了,成天跟在他屁股後面揀異界生物就發大財了。那個黃毛的智商看樣子也高不到哪裡去,看來自己的「智商決定幸運值理論」還真有道理啊!是不是應該回去找根棍子把韓揚敲成徹底的白癡呢?這個想法很具有誘惑力!
「我們現在去哪裡啊?」女孩見老匡半天不說話,周圍都是人,也沒了主意。
「啊,啊。我想去賭馬。」老匡漫不經心地說道。
「啊?你不是寵物嗎?怎麼會有錢賭馬?」
糟糕!老匡發現自己說漏嘴了,腦筋急轉,開始瞎掰:「我……我……我……也是揀的!」
異界生物這種等級的寵物市面上根本沒有賣的,真要是有人出售最起碼一百萬打底,你揀了幾百萬,我揀幾百塊還不正常嗎?不對啊,錢好像就算角色死亡也不會掉出來,我怎麼揀啊?
「你別著急,慢慢說!你看剛才你說話已經不口吃了,現在一著急又口吃得這麼厲害了!」
「你也進步了很多啊!」老匡心想幸虧這個女孩是個心地善良卻反應遲鈍的主兒,剛才自己分心忘了裝結巴有老一陣了,要是換蜂后那樣的傢伙老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小把戲,女孩卻絲毫沒有注意。不過這樣也不錯,正好給自己編故事提供了時間。
「我是有袋類生物,身上有個小袋子可以攜帶自己的物品,連主人也不能翻看,就因為這個主人才老拿我出氣。有一次主人和別人pk的時候,我揀到了一個戒指,偷偷拿去賣了幾百塊錢。原來我也不知道錢有什麼用,可是你要從主人那裡把我贖出來一定要花不少錢吧,我想要是賭馬贏了就不用花你的錢了。」
「多拉a夢,你還真是個小壞蛋啊!你主人的戰利品你也貪污,怪不得他對你那麼凶。」
「是主人先打我,我才拿他東西的!」老匡心說沃克你當壞蛋就當到底吧,不引起女孩的同情心自己的小算盤就都要落空了。現在要趕緊轉移話題。
「我不是人類,沒辦法下注,你幫我下注好嗎?」
「不用去賭錢吧!我爸爸媽媽給了我不少零花錢,足夠把你贖出來了。」
「不行,我用你的錢會不安心。你還是幫我一下吧!就算輸了也無所謂,就當我沒有撿到好了。那時候你再幫我的忙。」
「好吧,不過說好了贏了錢歸你,贖身的錢我還是會替你出的。可是……我也不知道怎麼下注啊?」
老匡讓月夜買了一張賽馬介紹,一人兩貓趴在地上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押哪一匹馬才會贏。貓貓跳了起來:「這麼多馬,看介紹都看暈了,鬼知道哪一匹會贏啊!這樣吧!我去把他們都凍成冰塊,就留下一匹我們押的,不就贏定了!」
鬼知道?我就是鬼怎麼也不知道?!老匡看了一眼這個傢伙,嘀咕道:「尾大無腦!」
「什麼?你說什麼!」沒想到這傢伙耳朵還挺靈,周圍環境嘈雜,老匡那麼低的聲音還是被聽見了。
幸虧你沒聽清!老匡心中暗笑,不過這一次可不敢說出來了。剛才扈三娘已經洞悉過貓貓,這個看似觀賞貓的傢伙可能是從北極來的危險生物,不但基本屬性很高,還有一大堆強力的冰寒系特殊技能,再加上這傢伙看起來有點一根筋,惹急了沒準連主人的話都不聽。老匡可沒有把握用貓形態對付一隻有那麼多奇異能力的異界生物。
月夜明顯也沒有聽清楚老匡的話:「貓貓乖,聽話,多拉a夢可能在發愁選哪匹馬好吧?」
「嗯,我們去那邊馬房看看吧。」老匡連忙打岔。
「好吧。」女孩點頭,老匡在前面帶路,信步往馬房走去。走著走著,忽然看見不遠處的一個馬房上寫著「f區12號馬房」,心中一動,裝作無意的樣子走向那個馬房。
此時比賽已經開始了,由於每個小組都有幾百匹馬,所以小組賽其實也是分批進行的。比賽順序隨機抽取,這個區還沒有輪到。馬房很大,裡面乾淨整潔,長長的過道兩側被柵欄隔成一個個的馬格。馬房裡的人都在忙著給馬兒擦洗按摩,做上場前的最後準備。
老匡剛要進去,門口的衛兵把手中的長槍一伸,攔住了老匡和女孩的去路:「對不起,只有參賽選手和隨行的馬童可以入內。」
女孩連忙作了個抱歉的手勢和老匡一起退後幾步。老匡伸長脖子想在群馬之中找到自己的烏錐,可是馬房太大了,在門口根本看不見。正想換個地方看看能否看見烏錐馬,女孩忽然發出了稀溜溜的馬叫聲。老匡順著女孩的方向看過去,可是馬房裡人喊馬嘶,根本不知道女孩在和哪匹馬說話。
「扈三娘!趕快翻譯!還有,誰在馬房裡面?看看女孩在跟哪匹馬說話?」
馬房裡照顧烏錐馬的是遊牧人段景住,他和扈三娘綜合了一下信息,立刻找到了說話的馬:「是f255號,它在抱怨難受。月夜問它為什麼,它說馬童給它換了不舒服的馬蹄鐵。」
老匡打量了一下馬房,發現按號碼排列f255號應該在馬房的最中間,女孩這裡根本看不到,看來是聽到馬兒抱怨的聲音和它聊起天來而已。參加賽馬的人哪裡有不瞭解自己的馬適合什麼樣的馬蹄鐵的?可以肯定,這匹馬多半隱藏了實力,主人想要在前面的比賽中不動聲色,然後在決賽中爆冷門,一舉奪冠,這樣就可以靠高賠率贏得大量的彩金了。
嘿嘿,看來幫人就是幫自己這句話的確沒錯。沃克等人雖然能聽懂動物的語言,可是一來不太準確,二來能聽不能說,就算知道了有馬兒說不舒服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可是女孩一問就真相大白了,這下子可有的賺了!
「沃克,派人全程關注f255號馬,但是不到決賽,不要下注!有什麼異常及時告訴我!」
「好的。」
這時女孩和馬兒聊完了天,說道:「還有這麼笨的主人,連自己的馬適合什麼樣的馬蹄鐵都不知道。」
「我知道什麼原因。」貓貓揚起頭,很酷地說道。
「噢?」老匡立刻對貓貓刮目相看,看來這傢伙也不是太笨嘛!
貓貓看見主人和那個「雜毛」都看著自己,洋洋得意地說道:「肯定是主人拖欠了馬童的工資!馬童趁機報復!」
「……」老匡搖晃了一下,差點栽倒。
月夜點點頭:「哎呀!貓貓真聰明!我怎麼沒有想到呢!」
「哎呀!主人又誇獎人家了!太不好意思了!」
「咕咚!」老匡徹底站不住了,一頭栽倒在地。
第一天的馬賽日程安排得很緊,全部在簡易賽場上進行,觀眾可以免費觀看。老匡帶著月夜和貓貓一邊閒扯一邊東轉西轉,四處和馬兒聊天。老匡一共給月夜了三百多塊錢賭注,月夜很節省地十塊十塊地胡亂押,一點也沒想起來靠自己的特技去分析馬兒的優劣。二人落得輕閒,其餘人就沒有那麼好命了。沃克和他的分身各個賽場轉著看,仔細觀察每匹馬兒的表現,傾聽馬兒的話。並不是沃克的所有分身都有「洞悉」和「通曉」技能的,但是沃克和他分身的特點就是只要是不用動手的技能,一個人有就相當於所有人有;而且他們還有一個普通人不能比擬的優勢,就是利用高速攝像機拍下所有觀察到的賽事,然後用慢動作回放,仔細分析。普通玩家也可以錄像,但是要花費昂貴的記憶水晶,還不是高速錄像,因此在資料獲取方面普通玩家和沃克等人相比可就差得遠了。
韓揚幫不上忙,但是他也沒閒著。林娜近來似乎一直在遊戲裡很少下線,電話打過去每次聽到的都是林娜的錄音答覆。昨天和今天好不容易閒著無事,韓揚索性每隔一個小時就下線一次和林娜打電話,可是整整打了一天,不但林娜沒有接通,連新一點的答覆錄音都沒聽到。金、湯二人得到的消息也不樂觀,圖書閱覽價格並不貴,但是去中央圖書館看書的玩家並沒有如預期中所料的那麼多。唯一值得安慰的消息是林娜的確在線,不但沒有精神萎靡的狀態,反而顯得十分興奮。
聽到林娜十分興奮的消息,韓揚總算放下了心。不管怎麼說,興奮總比無精打采要好得多,也許現在圖書館的現狀是林娜的什麼策略吧?林娜玩遊戲是在自己公寓裡,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韓揚最擔心的就是林娜的現金。記得當時她說過手頭的錢可以支撐兩個月左右,現在過了一個半月,應該還可以支持一段時間。
韓揚本來想問問老匡,結果發現房間中全息屏幕上的畫面和數據在不停地滾動,看樣子老匡正在和沃克一刻不停地分析當天的資料。一問沃克,果然如此。入圍的馬匹有一千匹之多,要挨個分析拍攝到的錄像,和從網上下載的賽馬錄像資料對比,同時對上千匹馬千奇百怪、零零落落的「話」做出判斷,這無疑是一項浩大的工程。沃克可以幫忙查找疑點,但是他缺乏想像力和綜合判斷能力,對馬兒零亂的語言根本分析不出什麼來,因此老匡要做的工作多得驚人,如果碰到值得懷疑的馬匹,還要想辦法編個理由把月夜誆過去和馬兒聊天,當真是勞心勞力。
看到老匡如此忙碌,韓揚知趣地沒有再次「瞎摻合」,只是暗中下定決心賽馬大會的事情一完,說什麼也要去林娜家裡看看,就算林娜不同意,也要強行讓她下線休息半天,拉她到餐館去好好改善一下。
凌晨一點,老匡勸月夜去睡覺,因為她昨天就沒睡,兩眼上的黑眼圈已經可以媲美熊貓了。誰知道月夜說話說得上癮,居然很不情願去睡:「我最喜歡晚上了。其實一天不說話是很憋悶的,晚上人少,我經常帶上呼吸機偷偷跑出來,在沒有人的地方對著夜空大聲地說話,不用擔心別人笑話我。也正因為這樣,我在遊戲中起了個月夜的名字。」
老匡被馬賽計算搞得筋疲力盡,聽到女孩的話,心中歎息,隨口說道:「這是遊戲,不同於現實。那些貧窮的生活職業者下班後才能進入遊戲,因此晚上正是人最多的時候。而且……其實你不必太在意別人怎麼看你的,世界上有幾十億人,你不可能做到讓每個人都認同你,真正需要得到的認同只來自一個人--那就是你自己。心遠地自偏,希望你明白這個道理。」
「心遠地自偏是什麼意思?」
「這是中國古代一位有名的詩人說的,意思是……」
「等等!中國!古代?遊戲?現實?」月夜吃驚的張大了嘴:「你……你怎麼知道?」
nnd!老匡一激靈清醒了過來,自己現在的身份不過是一隻遊戲裡的寵物,怎麼會知道什麼古代中國的詩詞?還說什麼遊戲、現實、生活職業者?完蛋了,這一整天的功夫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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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