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舒舒的點醒
楚凡一覺醒來，感覺自己身上暖烘烘的，像被什麼包裹住一樣。隨後，他才發現是自己平躺在沙發上睡覺，而頭就枕在楊丹大腿上，楊丹則以坐著的姿勢趴在自己身上睡著了。
他心裡有點過意不去，本來是想陪楊丹來安慰她的，結果自己卻睡著了，還害得她不能好好休息。他小心翼翼地起身來，把楊丹的身體放平趟在沙發上，又給她找了一個小的靠墊枕在頭下。
他站起來，感覺頭還有些暈，看來一口氣喝完那大半瓶不知名的烈酒的後遺症還沒有完全消除，所以一時記不起自己睡之前究竟發生過什麼，或者聽到些什麼。他只大概記得楊丹說的那句「孤獨比死亡更可怕」，此後就比較模糊了。
他從估計是一間客房的房間裡找到一床毯子給楊丹蓋上，本來打算就先離開了的。但在他給楊丹蓋毛毯的時候，卻發現楊丹臉上有幾道明顯的淚痕，顯然是哭過，只是不知道是睡之前哭的，還是睡著了哭的。
他暗自歎了一口氣，靜靜地看著此時正熟睡中的楊丹。
雖然沙發足夠長，但楊丹還是側身微微蜷縮著自己的身子，將頭埋在胸口和臂彎之中，看上去沒有一絲一毫的「女強人」風範，倒更像是一個在寒冷中，孤獨無助的小女孩。
他下意識地伸手過去想輕撫一下楊丹的臉龐，可手伸到半空中，卻又縮了回來。
再次歎了口氣之後，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經快下午六點了。他拿起那邊沙發上自己的包，準備離去，但走到門口，又停住了。想了片刻之後，他又折返回來，把包放下，隨後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才朝一個像是廚房的地方走去。
一進廚房，楚凡就知道楊丹大概是極少在家做飯之類的。雖然各種廚具和調料都很齊全，但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種很長時間沒用過的。
冰箱裡就更不可能有什麼菜之類的，他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小袋大米和綠豆。看來只能煮一鍋綠豆稀飯了。
大概一個小時候後，綠豆稀飯就已經煮得差不多了。他自己盛了一碗，感覺還行，馬馬虎虎。於是便用微火溫著稀飯，又留了一張紙條在茶几上，這才離開了楊丹的家。
開車回家的路上，楚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
可能楊丹確實沒有什麼大病，只是去檢查的時候感覺自己孤獨，受了觸動，才會情緒反常的。這也比較好解釋她為什麼會叫自己陪她去檢查，因為她不想一個人孤伶伶地去醫院。不過自己畢竟有了女朋友，又明確拒絕了她，所以她才會覺得難受吧。
想到這裡他稍稍放了點心，只要不是什麼真的大病就好。
可是……孤獨又怎麼辦呢？
他從來沒想過孤獨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在他和欣兒剛分手那陣，他似乎也孤獨過，不過因為他的個性本來就喜歡一個人獨處，所以影響好像並不是特別大。此後很快就和舒舒在一起了，就更不會孤獨了。所以對孤獨，他的感受其實並不是很深。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自己不善交際，朋友不多，反而不怎麼覺得孤獨；而楊丹看似忙碌，應酬繁多，卻為孤獨所困。他突然有些理解為什麼那麼多都市男女喜歡去泡吧什麼的了。也許，他們也孤獨吧。
想到這，他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阿海，你孤獨嗎？」
「……」
「你孤獨嗎？」
「你喝醉了？」
「沒呢，正在開車。就是想問問你覺得孤獨嗎？」
「……」
「阿海……」
「神經病，別打擾我玩遊戲！」阿海說完就把電話掛掉了。
回到家，已經快八點了。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啊？瑛瑛說你下午也沒有拍戲。」宋舒苑見他回來，問道。
楚凡換完鞋，把包丟到沙發上，隨後坐到宋舒苑身旁，這才回答說：「楊姐病了，我陪她去了趟醫院。」
「啊？病得嚴重嗎？」宋舒苑關心地問。
「應該沒什麼大礙吧。現在在家裡睡覺。」
「你今天下午都在楊姐家裡陪她？」宋舒苑問道。
「嗯。」楚凡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應了一聲。
「你怎麼不打電話給我說呢，反正我也沒事，正好可以去陪陪楊姐啊。」宋舒苑有些不滿地說。
「呃……」楚凡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現在正在為和楊丹的關係頭疼，如果再讓舒舒察覺到什麼，那他就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宋舒苑見他欲言又止，為難的神情，突然正色說道：「笨笨，我覺得你最近有點變了。」
楚凡心裡一驚，難道舒舒已經察覺到什麼了？「變了？我變什麼啊？我又不是變形金剛。」他忙用玩笑的語氣掩飾過去。
宋舒苑白了他一眼，又說：「我又不是說你變形。我是覺得你在對人對事的態度上有點變了。」
「噢？」楚凡有些疑惑地看著宋舒苑。
「我覺得你現在沒有以前那麼灑脫了。感覺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說話做事好像有很多顧慮一樣。」宋舒苑繼續說道。
「沒有啊。」楚凡下意識地否定道。
「還說沒有！你看，剛才問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說楊姐病了，你在她那裡，你就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好像生怕我就懷疑你和楊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宋舒苑嘟著嘴說。
「啊……」楚凡一時啞口無言，隨即伸手輕輕擰了下宋舒苑的鼻子，笑著說：「你想哪裡去了，我只是以為你和楊姐不熟嘛。」
宋舒苑沒有理會他的解釋，輕輕拍開他的手，又說：「還有對瑛瑛也是的。」
「艾瑛？我對她沒什麼啊。」
「你沒覺得你很怕瑛瑛嗎？」宋舒苑帶著一絲調笑的說。
「怕她？胡說！」楚凡忙不迭地否認。
「切！你別不承認，我只是沒拿dv給你拍下來而已。自從瑛瑛跟我們回a市後，你就表現得很怕她。在她面前說話，總是小心翼翼的，就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屁孩一樣，生怕就惹瑛瑛生氣了。」
「我……」楚凡聞言，還想再反駁，但卻說不出話來。他想到了自己對艾瑛犯的那兩個低級錯誤。
「你看，說不出話了吧。」宋舒苑有些得意地說。
「我只是不想做無謂的解釋而已。」楚凡還在嘴硬。
宋舒苑見狀，卻收起了自己剛才調笑的神情，一本正經地說：「笨笨，我知道你為什麼怕瑛瑛。」
「你知道？」楚凡心裡一驚，以為宋舒苑知道自己犯的那兩個錯了。
「你就是怕瑛瑛不拍這部電影嘛。」
楚凡聞言，暗自鬆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又多慮了。
「其實你沒有必要顧慮這麼多的。就算瑛瑛不拍，那也不是你的錯啊，是她自己覺得不喜歡而已。如果她喜歡這部電影，她當然會拍的。你也知道瑛瑛對電影的熱愛，並不是你惹她不高興了，她就會放棄的。現在瑛瑛拍這部電影，也不是因為你或者劉兆辰把她當作女神一樣地供著，而是因為她確實對你的劇本感興趣。你看我平時對瑛瑛有什麼說什麼，還經常拉著她去做一些她不喜歡的事，我們的關係還不是一樣很好。這是因為瑛瑛也喜歡我。所以你不要約束自己，來討好別人。」
楚凡沒有接過話，他看著宋舒苑，心裡想她究竟想向自己表達什麼。
宋舒苑見他在思考什麼，便朝他靠攏了一些，把頭貼在他身上，輕聲問道：「笨笨，你最近是不是覺得有點累？」
「累？」
「嗯。你有沒有覺得這樣顧慮太多的生活很累？」
楚凡沉默了。他最近確實覺得有些累，確實顧慮很多。如宋舒苑所說的，對艾瑛，對楊丹，還有之前對蕭瀟他都有不少顧慮。
「你還記得你以前跟我說你想要的生活嗎？」
我想要的生活？楚凡把頭靠在沙發上，像是在回憶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那種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隨心所欲的生活，你忘了嗎？」宋舒苑靠在楚凡的肩上，繼續輕輕地說著。那語氣既像是在憧憬，也像是在回憶。
是啊，我忘記了我想要的生活，我一直在追求的東西了嗎？楚凡心裡也不禁問著自己。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也有太多的雜事，這些事情讓他不知不覺地忽略了自己，忽略自己的初衷，忽略了自己的堅持。
「笨笨，你想像現在這樣繼續生活下去嗎？」宋舒苑抬起頭看著楚凡問道。
楚凡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撫摸著宋舒苑的長髮。
「如果你覺得拍電影讓你不快樂，不自由，那就不拍了吧。」
「其實拍電影還好了。」楚凡摟著宋舒苑，淡淡地說。
「那其他事情呢？」
楚凡又沉默了。
宋舒苑見他不說話，又抬起頭來望著他，伸手輕撫著他的臉龐，充滿柔情地說道：「不管什麼事，你都可以給我說。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永遠在你身邊。如果你覺得在這裡實在有太多顧慮，那我們就去找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自由自在地過一輩子。我只想你把以前的笨笨還給我。」
楚凡聽了後，看著宋舒苑期盼的眼神，又再次將她摟在懷裡，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舒舒，我會把以前的笨笨還給你的。」
自由的生活，我真的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