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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北方之王 第一章 密謀 文 / 沁紙花青

    第一章密謀

    塔米拉行省與博地艮行省間隔著一條山脈——切爾西山嶺。而懷爾河就是自從這條山脈發源,然後將歐瑞王國分為南北兩邊。旅者們常說,切爾西嶺、懷爾河是南北歐瑞的分界線——一旦越過了這個邊界,就是走進了另一個世界。

    歐瑞的春天與秋天極短。雖然都有著九十天的長度,然而過了秋月的一半之後,樹木的葉子就都已經褪色了。這個現象在偏北方的塔米拉行省尤其明顯。在我們度過了懷爾河、來到切爾西山嶺邊緣之後,我第一次切實地體會到了這種感覺。

    高大的榆樹撐起茂盛的樹冠,而樹冠上的綠葉都變成了淡黃,又撲灑在林間地面,就像是一條巨大的金黃地毯。此刻一輪巨月高懸在黑絲絨般的夜空之上,周圍散落著點點繁星,用它們的光芒為整片森林鍍上了銀輝。

    我獨坐在一顆高大的榆樹下,背靠粗糙的樹幹,手裡捧著一本邊角飾以黃銅的魔法書。這是帕薩裡安贈予我的禮物,記載了不少簡單卻實用的法術。雖然其中的一些法術咒文與我先前的那本略有重合,但仍舊讓我掌握了不少新的東西。

    記憶新魔法的過程對於一個法師來說是一種折磨——法師們在向腦海中刻印從未接觸過的魔法時,或多或少總會有頭暈和噁心的感覺。而我正在努力適應它們,好快些將這些威力不俗的魔法變為己有。

    遠處的傭兵們生起了篝火,跳躍的火光將他們的面龐映成了橘紅色。這些平日裡粗俗無禮的傢伙們此刻卻變得頗為安靜,就連彼此之間的嬉笑怒罵都刻意壓低了聲響。這不僅僅是因為我的存在,更是因為停留在更遠處的那輛馬車——帕薩裡安正在車內休息。那一個傳奇法術令**師消耗頗大,即便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六天,他依舊沒有從精神的疲憊當中完全復原。

    當我再一次皺著眉頭試圖重新記憶一次「催眠術」這個魔法的時候,安德烈踏著落葉走了過來。坐在我不遠處試圖與那個孩童溝通的珍妮只向我這邊看了一眼,就沒有再阻攔他。而後這個蓄有濃密鬍鬚的皇族後裔走到我身邊,靠著樹幹愜意地坐了下來,伸了一個懶腰,然後轉頭問我:「這裡一點光亮都沒有,你可怎麼看得清?」

    「一個法師總有自己的辦法。」我拾起一片韌性還算不錯的枯葉夾在書頁當中,合上了那本魔法書,向他笑了笑,隨即收斂神色壓低了聲音,「你們什麼時候出發?」

    「我正是要問你這件事。」安德烈又向我這邊靠了靠,做出在與我閒聊的樣子,「你知道你要求的是什麼嗎?你要我殺死一個法師……殺死那種我從前只在傳言中聽說過的人物!」

    「你膽怯了?」我輕聲笑了起來,「一位**師就坐在對面的車裡,你還有另一位星袍法師的幫助與謀劃——算起來你已經見到了西大陸上僅次於巨龍與神祇分身的人物,你還有什麼好畏懼的?」

    「但我從未做過這種……我沒有一丁點把握的事情。何況我的兄弟們——他們的生命同我的一樣寶貴——」

    我猛然抓住了他的袖口——裡面藏著一小瓶粉紅色的液體——我從那個星袍學徒那裡得到的戰利品,可以令魔法師口舌麻痺、無法施展魔法的東西。「我最後對你說一次——拿上**師的信物、在我對你說過的位置找到一些東西,然後走到馬克西姆斯的面前,獲得他的信任,接著在他的食物裡加入這瓶德布理的血液——他馬上就會變成一個不能施展魔法的廢人。然後我不管你犧牲你的那些『兄弟們』,還是僱傭路邊的某些游手好閒的亡命之徒——給我殺死他!佈置好現場!回來找我!」我低聲喝道,「就因為你的猶豫和所謂情感,我已經容忍你浪費了一天的時光。如果在帕薩裡安見到馬克西姆斯之前他還沒有被殺死,我就會被曝光——而你,你做好了承受一個**師的憤怒的準備了沒有?打定主意放棄那個重建歐瑞帝國的的理想了沒有?!」

    他因為我這罕見的嚴厲語氣而吃了一驚——即便他知道我是一個法師,也還無法完全接受自己被一個看起來只有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呵斥的事實。於是他對我怒目而視,試圖掙開我抓住他的手。而我毫不留情地回瞪了過去,被魔法「真實之眼」加持過的雙目因為我高度集中的精神力而泛起淡淡的螢光。

    我們兩個人在黑暗之中沉默著對視了一會兒,他終於憤憤地轉過了頭,站起了身。

    「明天,明天早上,我們就出發。但你今晚最好能想出一個讓那位**師滿意的借口。」他低聲說道,然後哼了一聲,大步踢開落葉從我身邊走開了。

    「嗨!」我在他身後叫了一聲。

    他的臉上兀自帶著明顯的怒意轉過了身,我隨即揚手拋給他一個小東西。他藉著月光看清了那道微亮的軌跡條件反射般地接住了它。攤開手——那是一枚淡金色的銅製戒指。

    「一枚幸運戒指,我做出來的小玩意。但願你平安歸來。無論如何,現在我可不想失去你。」我聳了聳肩膀,又低下頭去,翻開了我的書。

    我透過額前垂下的頭髮看到了他的表情——在那一瞬間變得挺複雜,挺有趣。其實這個傢伙……倒是個情感挺豐富的人呢。我在心裡暗笑起來。

    他看了我一會兒——而我的面孔隱藏在樹木的陰影之中,他可弄不清楚我的表情——然後轉身再次走開了。珍妮憂心忡忡地轉頭看了看我,似乎欲言又止。她一定是覺得她現在正在做的事情與她從前所想差別太大——不是那種滿腔豪情的懲惡揚善,而是充斥了太多以她的閱歷還遠遠不能理解的謊言與欺瞞。

    但我現在還不能讓她知道我在做的事情……至少在我找回我的手札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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