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節年夜（一）
就在晚餐之前，正在回暖的天氣突然急轉直下。已經好幾天沒有使用的壁爐，又被德妮亞在晚餐後重新點燃。比斯帕爾面色沉重的坐在壁爐前最好的位置，手裡捧著一杯香醇的熱飲卻沒有品上一口，任由杯中的飲料漸漸變冷。
露希亞的到來，帶來了久別重逢的歡樂，但也帶來了一些帝都不太好的消息。她那封信裡沒有說得太清楚，晚餐過後比斯帕爾迫就不急待的拉著她詳細詢問起來。儘管已經對露希亞所要說的消息有所準備，可一件件不停傳來的壞消息，仍然出忽了比斯帕爾的預料。
隨著露希亞的話音停止屋裡又恢復了沉寂，只剩下壁爐裡的木柴不時會發出點劈啪聲。「看來！利爾蒙德陛下的身體狀況真的很不好了！」沉寂了半晌，比斯帕爾終於發出了聲音：「衰老！生命過程中不可避免的悲哀。就連亞那特那樣的生命系魔法高手，對這個也無能為力！」
「是呀！亞那特從皇宮回來後悄悄跟我說過。如果沒有奇跡發生的話，陛下也就差不多在這一兩年……」露希亞的聲音非常低沉，她很明白老師和陛下之間的友情。他們不僅僅是君臣，更是朋友、是互相信賴的夥伴、是可以放心將後背交給對方的戰友。
「前不久陛下召見過我，為了學院的一些事情。當時就覺得陛下衰老了好多也沒什麼精神，召見的短短時間裡，陛下在座位上睡著了好幾次……」見比斯帕爾久不說話，露希亞接著說道：「老師，要不您還是回帝都看看吧！」
「回去？唉！」長長歎了一聲，比斯帕爾仿若自言自語的說道：「不能回去呀！不能……」現在的帝都不論是皇宮還是學院，都已經更亂的了。如果在這個時候，已經辭職的比斯帕爾突然返回，會給很多有心人帶來一些不好的想法。會不會是陛下真的不行了？不然怎麼連遠在外地的比斯帕爾都趕了回來！或者會不會是比斯帕爾不甘寂寞重新回來奪權了？等等等等。有這樣想法的人多了，會讓已經不太穩定的帝都更加動盪不安。
露希亞勸慰的話，也是基於老師和陛下的私人關係而說。見老師不願回去，她明白老師是為了大局著想也就不在多勸。房間裡又是一陣沉默，露希亞憂鬱了半晌終於還是開口：「老師，我想離開學院！」
「嗯~~？」露希亞這話一出嘴，屋子裡的另外幾人同時一愣。「怎麼了？為什麼有這樣的想法？」比斯帕爾問到，前不久尼艾爾剛來莊園這邊時，還提到過說露希亞在學院還行。怎麼這才沒多長時間就想離開了？
「是因為裡奇代院長！」露希亞抿抿嘴唇說道：「他現在發佈的行政命令越來越讓人覺得難以接受了。亞那特教授和荷恩教授被調任研究院，進行靈魂學的研究，不再擔任原來的教學任務了。艾德拉教授更是被調到行政部門，幹起了完全和魔法沒有關係的工作。大量的基礎知識老師被辭退，現在的魔法學院不像是在培養學者，倒更像是在訓練戰士。」
「裡奇！你到底想做什麼？」就算是多年的老搭檔，現在聽到露希亞的講述，比斯帕爾一時也弄不清那位代院長的想法了。
「還……還有！」露希亞面露不耐的說：「自從您離開了以後，那些傢伙的行為越來越讓人討厭了。有那閒功夫不將時間花在學生身上，成天跑到我的辦公室去轉悠。現在我根本沒法正常工作！」
「嗯？那傢伙？」比斯帕爾一時沒反應過來。「卡梅倫他們那些露希亞的追求者！」尼艾爾小聲的提示著父親。「啊！哦！哦！」聽說是關於這方面的事，比斯帕爾想起了很久前自己的那次走眼，不禁又有些內疚起來……
晚上的談話，最終還是沒能商量出什麼結論，只是讓家裡多了一個滿懷心事的老人。尼艾爾看出了父親的煩惱，強笑著說道：「明天就是新年夜了，咱們還是別談這些讓人頭痛的話題了吧！高高興興過個節，有什麼煩心事都留在明年再去想。」
「啊！是呀！我也就隨便抱怨兩句！老師，您不用太放在心上。」露希亞也些後悔談到這些，她的這些煩惱現在的比斯帕爾也沒能力幫她解決。與其讓老師也陪著頭痛，還不如就讓自己默默承受。
參與了談話的幾人，各自懷著各自的心事回房休息去了。這時的金澤正在夢裡躲避著大姐頭的追殺，「不要……不要過來！」睡夢中，金澤喃喃自語著在床上翻來覆去。今天這一晚，除了瓜分到一半零食的兩個小傢伙，剩下的人誰都沒有睡好……
一夜過去，陽光再次從遠處的山腳下漸漸亮起。彷彿知道這是自己在今年站的最後一班崗，今天的陽光很給面子。昨天晚上突然而至的寒流也已經跑的無影無蹤，在沒有一絲雲彩的藍天上，陽光直射而下曬在身上暖暖的，非常的舒服。
「金澤哥哥！起床了！」剛在夢中追過大姐頭追殺的金澤，還沒來得急喘口氣，就被一陣陣急促的敲門聲給吵醒。
「阿莉亞呀！零食在桌上，想吃自己拿。」放小傢伙進來後，金澤又一頭倒在了床上。昨晚上的夢將他嚇醒了四、五次，現在一點和阿莉亞打鬧的精神都沒有。
「誒？」時刻準備著奪路而逃的小傢伙反而有些不習慣了，疑惑的愣在那裡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好在沒有一會兒就想起了自己從露希亞姐姐那裡接到的特級傭兵任務，跑到金澤床邊一把掀開了被子：「快起來懶蟲哥哥，露希亞姐姐叫你呢！」
突然全身一冷，又聽到阿莉亞的話，金澤怒了：已經被你的露希亞姐姐嚇得一晚上沒睡好了，好不容易現在有點睡意你這小傢伙又拿露希亞來嚇我！以為有露希亞撐腰，你金澤哥哥就不敢對你怎麼樣了嗎？
金澤爆發了，阿莉亞如願以償的杯具了，同時那一絲睡意也消失無蹤了。
「金澤起來了！」看到裹脅著阿莉亞來到餐廳的金澤，比斯帕爾點頭打了招呼。在他平靜的臉上，一點也看不出昨晚的憂慮。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看到撐腰的人也在這，原本老老實實被裹脅著的小傢伙立刻不安份起來。掙扎著從金澤哥哥的魔爪裡掙脫，躲到了露希亞身邊。
「金澤老爺昨晚上沒睡好嗎？」露希亞斜看了金澤一眼：「眼睛這麼紅，昨晚上還聽到你那邊一直有聲音。不會是因為我的到來給金澤老爺帶來什麼困擾吧？」
「哈！哈哈哈！怎麼會呢！」金澤乾笑著：「大姐頭願意光臨我這蝸居，歡迎還來不急呢！怎麼會有什麼困擾！呵！呵呵！」
一桌人同時鄙視的看了金澤一眼，笑的可真假……！
經過昨晚尼艾爾的提醒，大家今天誰也沒有提起那些讓人不高興的事。因此昨天晚上沒有參加座談會的金澤，仍然不知道帝都的情況已經很不容樂觀了。現在他正沒心沒肺的傻笑著，教大家製作一種特別的食物。
「阿莉亞！輕點，小心皮被捏破了！」「吉姆！你做的那張皮太厚了，現在咱們不是在做包子……」「薩爾、奧格瑞姆加把勁呀！肉餡還是太粗了，再剁細膩點。」
金澤手忙腳亂的來回指導著，沒錯！他現在正在教大家包餃子。雖然他自己對這門技術的掌握程度也不怎麼樣，可好歹吃也吃了二十來年，至少在理論上已經堪稱完美。
左手握拳，大拇指和食指自然伸出，取餃子皮一張放上並放入餡料，將右端邊角捏住，右手拇指向外輕推內側皮，食指將外側皮形成褶折，右手拇指將褶折捏緊，重複步驟至左端餃邊並將兩端封口處捏牢。
這就是傳統月牙形餃子的包法，金澤的姑姑最會包這樣的餃子。曾經每到年前姑侄倆就會坐在客廳的桌旁，一邊看著那越來越不怎麼樣的某晚會，一邊動手包餃子。金澤負責做餃子皮，姑辜負責包。那嫻熟的手法，經常讓金澤顧不上電視節目而埋頭趕工。
現在金澤仔細回憶著姑姑的手法，小心的學著做。還好沒有出現露餡之類的糗事，使得金澤食神的名頭得以繼續保存。不過那製作出來的成品，卻怎麼看都覺得彆扭。
連著做了幾個都沒看出個月牙形，金澤也不連得有些氣餒：「算了！還是做自己最拿手的吧！」
將餃子皮攤平放入餡料，對折將邊捏緊。然後將餃子兩邊彎曲，向中間靠攏再捏緊。一個馬蹄形的餃子就完美誕生了。這個金澤拿手，做起來也快。沒一會兒功夫，臨時用來擺放餃子的大烤盤裡就被碼放的滿滿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