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屢戰屢敗
高滔滔搖頭道:「那倒不必,你該說詳細的還得詳細一點,我想知道更多一些,以便將來決定咱們如何應對他們。」
杜文浩道:「行啊。這之後,我軍與遼軍對決,鮮有勝跡。岐溝關戰役,遼軍嘗到甜頭之後,於當年冬天再次大舉南侵,在君子館與宋軍會戰,我軍被敵人包圍,數萬之眾全軍覆沒,只有主帥逃了出去。遼軍趁勝長驅直入,搶掠了數州之後,這才得勝班師回去了。隨後,遼軍騎兵利用速度優勢,快速集結兵力之後,稱我還沒反應過來,便南侵攻打州縣,攻克之後,搶掠一番就立即退走,不給我們彙集兵力圍剿的機會。第二年,遼軍又一次南侵,攻取我數州之後,才被擊退。直到太宗皇帝駕崩,真宗帝即位,雙方沒有組織大規模會戰。這一階段主要是遼軍南侵襲擾戰和我軍的防禦戰對決中,雖然也是互有勝敗,但總體上看,我軍依舊處於劣勢,敗績與勝仗之比也是三七開。」
高滔滔歎道:「是啊,敵軍騎兵優勢,能迅速集中兵力於某一地,打了就跑,我們被動防禦,肯定是我們吃虧的了。後來呢?」
「後來就是宋遼最後一戰,——澶淵之戰。我軍從幾年的防禦戰中學會了很多,邊境防禦能力大大加強,這一次,大遼蕭太后揮師二十萬南侵,攻打我邊鎮州縣多處,一路受挫,一座城池也沒攻破,不過雙方損失都不大。」
聽到這,高滔滔終於勉力笑了:「吃了那麼多虧,應該學點乖了。」
「是啊,儘管前方戰事咱們並不吃虧,但遼軍二十萬大軍大舉南侵的消息傳到朝中,朝中群臣卻是一片恐慌,多數主張南遷帝都,甚至還有人說逃到成都去的。以寇准為首的主戰派據理力爭,本來,真宗皇帝也想難逃的,在寇准等人的苦苦哀求兼硬逼之下,真宗帝才決定御駕親征,來到澶淵,並戰戰兢兢登上城樓……」
高滔滔怪模怪樣瞧了他一眼:「你這話是從哪裡看來的?」
澶淵之盟在中國古代史上是非常有名的,中學歷史課老師講的很細,杜文浩這話,其實是老師有些誇張的形容,包括對古代帝王的嘲弄,杜文浩跟高滔滔又是情人,說話也就有些隨便,順口就說出來了,現在聽高滔滔這話,才知這樣調侃先帝那可是大大的不敬。
杜文浩趕緊陪笑,摟住她腰肢香了一下:「對不起啊滔滔,這些細節是看野史看來的,做不得數。是我胡說八道的,你別介意,其實,真宗帝是非常勇敢的!敢於御駕親征的皇帝,自古以來沒幾個的。我們真宗大帝親臨一線指揮,讓遼軍就此罷兵,再不敢南侵半步,堪稱真英雄也!嘿嘿」
杜文浩的道歉加一連串的馬屁,高滔滔終於笑了:「你先前的那些話,也是在我面前說得,要是讓旁人聽了,可是大大的不妥,以後得小心些才是。」
「知道了!」杜文浩摟著她好生親吻了一番,「我也是在你面前才這麼隨便來著,換做別人,就算是自己的家人夫人,我也是不會說的。」
高滔滔聽他把自己放在家人之上,跟自己說貼己話,顯然把兩人的親密度看得比所有家人親人都重要,心中更是高興。莞爾笑道:「行了,以後注意就是,你接著說吧。」
「好,咱們真宗大帝御駕親征,士氣大振,眼見遼軍中有一位黃袍大將在陣前趾高氣昂指手畫腳的,看樣子是個大官,便稟報了真宗大帝,真宗大帝下令用射程很遠的床子駑齊射,箭若飛蝗,頓時將這遼軍大將射死。後來才知,這人正是遼軍先鋒!」
高滔滔撫掌笑道:「射得好!」
杜文浩也笑了:「正是!遼軍孤軍深入,連續攻城不克,現在先鋒又被射死,眼看我大宋皇帝御駕親征,我軍士氣大振。心中便怯了,提議媾和。真宗帝御駕親征路上,看到我邊民二十多年飽受兵禍之苦,心中悲憐,聽到遼軍要媾和,他老人家高瞻遠矚,憐惜兩國邊民二十多年的苦楚,最終決定花點錢買平安,平息戰火。雙方通過商議,結為兄弟之國,遼聖宗尊宋真宗為兄,宋真宗則稱承天蕭太后為叔母;我大宋每年給大遼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作為歲幣;雙方通使往來。史稱澶淵之盟。」
「那,咱們這一仗輸了還是贏了?」
「這一仗應該說是雙贏。前期的戰鬥兩邊都沒有明顯吃虧。澶淵會戰最終也沒打起來。澶淵之盟許下的歲幣數量不大,這點錢對咱們大宋是九牛一毛,對大遼卻是塊大餡餅,他們自然歡喜不已,也不用冒險南下搶掠,用這筆錢就能過得比較富足安康了,所以從此不再派兵南侵,雙方和平相處,再無征戰。老百姓也過上了富足安康的日子。真宗大帝高瞻遠矚,用這麼點小錢就換取了宋遼邊境至今數十年的平安,僅僅是節約的軍餉開支就遠遠大於這個數字。最主要的,是免了咱們萬千將死血戰沙場,邊境百姓生靈塗炭。功德無量啊,真宗大帝這種憐惜天下蒼生的博大胸懷,非鳥生魚湯不能比也!」
杜文浩一連串馬匹讓高滔滔聽得眉開眼笑,聽到最後一句卻聽不懂了,奇道:「鳥生魚湯?」
這句是韋小寶的口頭禪,杜文浩順口說了出來,有些調侃的意思,聽她問起,忙改口道:「對不起,是堯舜禹湯,我說太快了,沒說清楚,嘿嘿。」
高滔滔莞爾笑道:「你呀!盡搗亂!」
「嘿嘿,主要是前面說的太沉重了,調劑一下心情嘛。」
高滔滔臉上笑容消失了,長歎一聲:「是啊,聽你說與大遼的這麼多戰役,咱們最多勝了三成,七成都輸掉了。到最後還得花錢買平安,怎麼不讓他們花錢向咱們買平安呢?說到底還是打不過人家,唉!讓人著實心裡沉重。」
杜文浩苦笑道:「這算什麼,等你聽完與西夏的幾次大戰,這些都不算什麼了。」
「啊?跟西夏打,咱們輸得更慘嗎?」
「可不是嘛。與大遼打,咱們剛剛建國,兵強馬壯,雖然吃虧,卻不算太大。而跟西夏打的時候,咱們已經經歷了太長時間的太平日子,儘管我們有一支數量上遠遠超過西夏的龐大軍隊,可戰爭的結果,咱們卻是一敗塗地!」
「不會吧?」高滔滔勉力一笑,「我以前聽說打得還可以的。」
「聽那些文人宣傳,那咱們戰績絕對是不錯的。要知道,西夏原來是咱們的屬地喲,咱們舉一國之力竟然無法讓它臣服,反而吃了大虧,這種事如何說得的?畢竟咱們天朝大國臉面是要留的。」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杜文浩道:「別忘了,一個多月前,你提拔我當了三衙都指揮使,而三衙是管軍隊的,存有大量的歷次戰爭的相關資料。很豐富的。這些天我沒浪費時間,業餘時間差不多都泡在咱們三衙的軍情資料閣裡了。我從原始資料裡,自然能看到真相,而你從宣傳者的嘴裡,卻只能聽到善意的謊言。」
高滔滔站起身,背著手走到亭邊,亭外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陰霾也漸漸散了,雲縫間甚至露出了幾顆小星星在眨眼。
她回身過來,對杜文浩正色道:「文浩,以後你要多瞭解些真相來告訴我,我要知道真相,而不是謊言,不管是不是善意,我只要真相!要治理好國家,就必須掌握國家的真正實情!」
「好的!」杜文浩忙起身過去輕輕摟住她,「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好好治理國家,整頓軍隊,建立一支百戰百勝的驍勇之師的!」
「嗯!」高滔滔俏臉上終於綻開了笑容:「有你在,我心裡就感覺很踏實。」
「嘿嘿,不過先帝曾說過,我的主意經常是匪夷所思,另闢蹊徑,你不一定會採納。」
「我知道得呀!先帝說過。不過你只要說得有道理,別出心裁又有何妨?」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我接著是說宋夏雙方的戰爭吧。」
「等等。」高滔滔道,「飯菜都涼了,我讓他們把膳食撤下,重新換熱的上來。咱們邊吃邊聊。」
杜文浩道:「行啊,就讓他們在一邊伺候好了,反正咱們兩現在只說戰爭,又不幹別的。」
高滔滔本來有些蒼白的臉蛋泛起了潮紅,瞥了他一眼,嗔道:「別的?你還想幹什麼別的啊?」
「你說呢?」杜文浩摟緊了她,吻住她的紅唇,伸手握住她高聳的酥胸揉搓著,滑開嘴,舔弄她軟軟的耳垂,「這下知道我想做什麼了吧?」
高滔滔嬌喘吁吁輕輕打了他一下:「別鬧了,坐下來好好說戰爭,咱們輸得這麼慘,你還有心思鼓搗這個。」
「嘿嘿,這些敗仗都是以前的事,下次咱們痛快地贏他們一回,打得他們翻不了身,連本帶利撈回來不就得了嗎?」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我的大將軍!」高滔滔親了他一下,拉著他坐下,將焦公公叫了進來,叫他們把飯菜撤下換新的來。兩人吃了些飯菜,喝了幾杯酒,杜文浩這才接著往下說。
杜文浩道:「在我大宋與大遼作戰的同時,西夏黨項部便多次起兵反宋,由於那時我大宋全力在對付大遼,無暇顧及黨項一部,採用了以夷制夷的方略,用吐蕃等同盟與黨項周旋,間或也出兵討伐。這一時期,西夏兵勢不勝,大宋用兵也不多,雙方大致戰成平手。到四十年前,西夏元昊反叛大宋,自稱為帝,成立西夏國之後,先後與咱們進行了五場大的戰役。」
「不用說,又是咱們輸得很慘!」高滔滔苦笑道。
杜文浩笑了笑,道:「第一場大戰叫三川口之戰。西夏軍先發動進攻,包圍延州。大宋邊將誤判形勢,以為只是西夏軍的小規模襲擾,便調集一萬兵士趕往增援,誰料想這一次元昊是有備而來,兵力達十萬之眾,採用圍點打援策略,在三江口將增援的一萬宋軍重重包圍。宋軍血戰突圍不成,除少數突圍外,一萬宋軍幾乎全軍覆沒。幸虧連日大雪,西夏軍無法攻克延州,這才收兵回去了。」
高滔滔歎道:「敵情不明,貿然前往,不敗才怪了。」
杜文浩因此伺候的宮女太監就在亭下,不敢再直呼其名,一拍大腿讚道:「太皇太后說得太對了!其實,闖進對方包圍圈之前,我軍便已經發現西夏大軍很多,並非小股襲擾了,卻沒有引起警惕。而指揮作戰的主帥又是文人,壓根不懂什麼軍事,這領兵作戰,外行領導內行,不輸才怪呢!」
高滔滔瞧了他一眼:「文官領兵,這是太祖遺訓。」
杜文浩正想說這樣的遺訓只能打敗仗,晃眼見旁邊站著的宮女太監,便又把話改了:「是!微臣接著說,後面一戰叫好水川之戰。我大宋輸得更慘。戰役發生在三川口之戰的第二年,西夏十萬大軍再次南侵,但是卻把主力埋伏在好水川,用少量兵力誘敵佯攻。我軍以上萬大軍迎戰,敵人佯敗,我軍中計,長途追擊,落入敵軍口袋陣,一萬多將士,僅千餘人血戰突圍,其餘全軍覆沒。」
「哎!又是全軍覆沒!」高滔滔長歎一聲,「我們就不能讓西夏軍全軍覆沒嗎?」
「太皇太后,兩軍交戰,就跟兩個人打架差不多,力氣大的,武功好的,肯定就能打到力氣小的,武功差的。」
一旁的曹公公覺得杜文浩這話太不中聽,生怕太皇太后不高興,便乾笑著插話道:「大將軍此言差矣,我大宋泱泱大國,上百萬的雄師,難倒還成了力氣小的武功差的了嗎?西夏這蠻夷之邦,一二十萬的烏合之軍,反倒是力氣大的,武功好的嗎?」
沒等杜文浩說話,高滔滔先說了:「小焦子,這你不懂!我大宋軍隊再多又有什麼用?這就好比一頭大黃牛跟一匹餓狼,大黃牛個子比狼大,力氣也大,又如何是狼的對手?我泱泱大國沒有一支驍勇善戰之師,就好比沒有獠牙沒有犄角的大黃牛,只有被吃掉的份!」
焦公公嘿嘿笑道:「那是,太皇太后說得對。大將軍是這方面的行家,評述十分到位,十分準確,發人深思,令人猛醒。嘿嘿」
「唉,說得沒錯,杜將軍一番話,當真讓哀家猛醒啊!——杜將軍,你接著說。」
杜文浩聽到高滔滔這句話,心中暗喜,一番口舌沒有白費,說道:「好的。後面這一戰叫定川寨之戰。西夏軍兵分兩路進襲。我軍也分兵迎擊,定川寨一路接戰之後便即潰敗,相互踐踏退回城中,主將差點被亂軍踩死。敵軍斷水源後,守城無望,主將只能下令突圍。結果中了埋伏,近一萬將士全軍覆沒。」
「唉!又是全軍覆沒!算了,來吃酒!」
杜文浩忙道:「太皇太后,咱們也贏了個小小的勝仗,西夏另一路大軍受到我軍頑強阻擊,也損失不小,西夏就此罷兵。」
高滔滔笑了:「喲,咱們也有取勝的時候啊?」
「是啊,嘿嘿,所以三戰之後,西夏便與咱們達成了協議,向咱們稱臣,說是稱臣,其實西夏已經完全獨立,咱們還得給它每年絹十三萬匹,銀五萬兩,茶三萬斤的歲幣。」
「喪權辱國!奇恥大辱!」高滔滔呼地站了起來,臉色因為氣憤而有些蒼白,銀牙緊咬,粉拳緊握。
杜文浩歎息道:「唉,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花錢買和平唄。好在咱們錢多,也不在乎……」
「錢再多,也不能用在這上面!——這不是花錢買平安,這是花錢買恥辱!」
杜文浩見她如此憤怒,心裡更是高興,臉上卻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連連點頭:「是啊,咱們打不過人家,不花錢又能如何?正如剛才太皇太后所說的沒有獠牙沒有犄角的大黃牛,只有被餓狼欺負的份!」
高滔滔一愣,凝視杜文浩片刻,緩緩坐下:「你話中有話啊?」
杜文浩掃了一眼旁邊的曹公公等人,悠悠長歎一聲:「仗打成這樣,縱然有話,也只能無語了。」
高滔滔點點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慢慢放下,說道:「你先接著說,——只揀緊要的說就行了。」
「是!雙方議和之後,邊境保持了三十多年的平靜,這之後戰火再起……」
高滔滔道:「後面這兩戰,就是靈川之戰和永樂城之戰吧?」
「是。」
「那就不用說了,這兩戰哀家聽先帝說過不少,我知道這兩戰我們都敗了。不過具體損失不清楚,你簡要說說就行了。」
「好,靈州一戰,我軍出兵三十萬,準備一舉滅夏,剛開始一路凱歌,殲敵一萬餘人,西夏軍節節敗退,我軍冒進,一直長驅直入,攻入敵境數百里。敵軍各路人馬開始合圍,四面夾擊,我軍被迫敗退,損兵折將達數萬之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