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蝗災（3）
黎偓一愣，心道這特使大人辦事還真是雷厲風行，看來這次不好過關啊。心裡這般想著，嘴上恭恭敬敬道：「寧大人，這次蝗災起源於青州和兗州，現在蝗蟲群正朝沂州而來。恐怕不日就要到此地了，到時候恐怕百姓遭殃啊。」
「那現在青州和兗州情況如何？」寧采臣聞言道。
「這——下官也不知。不過，近日青州和兗州逃出來的百姓越來越多，恐怕情況不太樂觀啊。」
寧采臣點了點頭，他這一路上看到無數災民，的確如黎偓所言。他沉吟了片刻，又道：「那你們有沒有想出什麼對策？」
「大人，我等苦思良久，只是這蝗災自古以來都沒什麼好的法子，下官也無計可施。」黎偓小心翼翼答道。
「是啊，大人。」
「對對對，大人，蝗蟲魚卵所化，不如我等把江河之魚都打撈起來如何？」又有人還不死心要去打魚。
「沒錯沒錯。」
寧采臣暈了下，豎起耳朵，瞪著剛才提議打魚之人，見是一頭發花白，年過半百的官員，道：「你剛才說什麼？蝗蟲乃魚卵所化？我沒聽錯吧？」
那官員見寧采臣特地問起，以為自己所說甚合他意，立時眉開眼笑連連點頭道：「剛才正是下官說的，大人也認同下官所言？」
「認同個屁！簡直胡說八道胡言亂語！你腦子沒問題吧？」寧采臣忍耐不住，怒極而笑，蝗蟲跟魚卵有半毛關係啊？
那官員被寧采臣這麼一罵，羞愧不已，想要爭辯，卻又懾於寧采臣的官位，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嘴唇哆嗦了半天，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其他人卻是目瞪口呆，半天沒反應過來，剛才溫文爾雅不怒自威的特使大人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
寧采臣看著這幫不干實事的傢伙，氣就不打一處而來，民脂民膏養的就是這幫東西啊。他歎了口氣，想起剛在城裡看到的一幕，對還在發呆的黎偓道：「黎大人，現在城裡糧價幾何？」
黎偓反應過來，忙道：「回大人，這城裡糧價一天翻一番，下官幾次警告那些糧商，那些糧商口頭答應得好好的，但糧價還是一漲再漲，下官也沒辦法啊，總不能動用武力吧？」
寧采臣腦海不由浮現出吳常德那肥得跟豬一樣的臉，反問道：「為何不能動用武力？」
黎偓汗了一把，道：「寧大人，下官乃自有苦讀聖賢之書，君子動口不動手，何況下官身弱無力，手無縛雞之力，哪有武力可動？」
寧采臣聽他還在那裡唧唧歪歪說什麼聖賢之道，恨不得一腳踹翻他。他壓下那股衝動，道：「你手下不是還有衙役嗎？」他對當初縉雲縣那些如狼似虎凶神惡煞的衙役可是記憶深刻得很。
「衙役？」黎偓愣了下，他還真沒想起這些衙役來：「可是大人，衙役不能這麼用啊。」
「為何不能？為何設衙役？」寧采臣沉下心來。
「站堂、緝捕、拘提、催差、徵糧、解押……」黎偓一口氣倒是說得順暢。
「你說得倒也沒錯，但要記得衙役的作用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寧采臣說到這裡時，想起前世的城管，嘴角忍不住一歪，臉龐露出一絲古怪神色。
「下官願聞大人高見。」黎偓道，其他官員也都好奇。
「當然是打擊欺行霸市，維護正常秩序市容市貌了。」寧采臣道。
「嗯？下官有些不明白。」黎偓滿頭霧水。
「你不明白不要緊，只要記住一點，衙役就是你手中的刀，指向哪裡就打向哪裡，明白？」「這——下官明白了。」黎偓忙點頭，又道：「不過寧大人，恐怕這不行吧。」
寧采臣可沒有耐心跟他繼續糾纏下去，喝道：「我說行就行，黎大人可是有不同意見？」
黎偓見他兩道濃眉豎起，臉一沉，身上一股不可抗拒的氣勢撲面而來，猶如高山巨峰屹立於前，他忍不住「蹬蹬蹬」後退幾步，口不擇言道：「是是是，大人說的是。」
大堂其餘官員在這股龐大氣勢之下也是呼吸一窒。
寧采臣見了他們神色，心想不給你們點顏色瞧瞧，不知道厲害，總是推三阻四，拖拖拉拉，不把黎民百姓放在眼裡。
他氣勢一收，眾人方鬆了口氣，這會功夫，已是汗透衣衫。
黎偓用衣袖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道：「不知大人幾時用到衙役，下官好有所準備。」
寧采臣道：「稍等。現在城裡有哪些糧商？」
黎偓想了想道：「沂州大大小小的糧商有十幾個，其中大的有三，四個，其中最大的便是吳常德，夏達山，張得言，孫萬福四人。」
「嗯。」寧采臣點了點頭，片刻後道：「你等下給這些糧商每人一張請帖，就說本特使今晚要在城裡最大的酒樓宴請他們。」
「宴請他們？」黎偓聞言不解，特使大人怎麼還有閒情大擺宴席。
「不錯。」
「好的，下官遵命。如果他們不賞臉怎麼辦？」黎偓可清楚這些糧商平時還會給面子，現在非常時刻，說不定還真有人不來的。
「不賞臉？哼，那便在請帖上加一句話：如果不肯賞光者，後果自負。我倒想看看誰敢不給本人面子。」寧采臣倒不信邪了。
黎偓當下便吩咐人去發請帖，眾人又眼巴巴看著寧采臣，看他是否還有其他話要說。寧采臣連日趕路，也有些累，便道：「你們下去吧。黎大人，本人有些累了，想先歇息一下。」
黎偓聞言忙道：「特使大人，下官早已準備好大人歇息之處，大人，請隨下官來。」
寧采臣跟著黎偓朝裡走去，走了片刻，淡淡花香傳來，卻到了一花園門口，進了花園，入目出花團錦簇，鳥語啾啾，寧采臣不由心神一鬆。
「寧大人，此次風景甚好，頗為幽靜，是下官特地為大人準備的。」黎偓見寧采臣神色，心想自己果然猜得不錯，特使大人乃風雅之人。
「黎大人倒是頗費苦心啊。」寧采臣笑道。
「大人不必客氣，那是下官應該做的。」
兩人客氣一番，黎偓見寧采臣神色有些不耐，便告辭而去。寧采臣見黎偓已走遠，便先梳洗了一番，然後盤膝坐下來，一邊修煉一邊思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