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攔馬
燕赤霞也大笑,大口喝著酒,金黃的酒珠子沾在他的鬍鬚上,燭光下微微泛著光。
寧采臣要帶著聶小倩去南海,聶小倩的魂魄這幾個月來雖然勤於修煉,但還是漸漸減弱,所以不得不在魂魄之力減少之前找到肉身。
而京城之事,顯然還未結束,無論是陰鬼派還是哪個僧人的門派都不會善罷甘休,他們的目標既然是皇位,那朱由檢肯定也在其算計之中。
所以,必須要有人保護朱由檢,這個人,除了燕赤霞,還能有誰?
「你要我去保護現在的皇帝?」燕赤霞注視著寧采臣,皺眉。修道之人歷來不願與皇室打交道,唯恐被金錢與權力迷惑了心智,亂了道基。
「他是我徒弟,若是被陰鬼派控制,天下蒼生遭難。」寧采臣道。
燕赤霞沉吟片刻,沉聲道:「好,我答應你,你不在京城這段時間,一定保護他。」
「多謝!」寧采臣笑道。
「見外。」燕赤霞道。寧采臣把靈泉之地告訴他,讓他修為大進,他不知如何感謝寧采臣。靈泉難得,對於修煉之人的來說,其重要性難以言表,很多時候,一個門派的興起便是得益於一眼靈泉。
「哈哈。」兩人大笑,舉杯,一飲而盡。
世上有的人說的話一字千金,話一出口便拼盡全力實現,這個人不是皇帝,而是男人,一個真正的男人,從不輕許諾言,但一旦許諾,定會實現,即使付出生命的代價。
燕赤霞便是這樣的男人。
兩人痛飲至凌晨,大醉,不省人事。
次日,寧采臣早起,昨晚痛飲幾十壇上好的女兒紅,若不是依靠體內真氣化解,定當醉於酒桌之下,三日不得醒。
他欲今日進宮向朱由檢請辭,只不過有些事情,來得出乎他的意料。
走出客棧,大街上人來人往,新君登基,天下大赦,百姓俱喜,街上人聲鼎沸,各式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一切看起來那麼平靜,充滿了生機和活力。
便在此時,長街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來勢極快,剛才似乎還在半里之外,一眨眼的功夫,便衝到了眼前。
只見一匹官馬直衝而來,馬上官吏臉上焦急之色,揮著鞭子,大聲叫道:「快讓開,要命的快給老子讓開。」啪啪之聲不絕於耳,街上之人連滾帶爬往旁邊閃去,卻有一小女孩不知是走丟人還是怎地,站在街中間,不知躲閃。
官馬直直衝過來,朝那小女孩撞去,那小女孩眼見便要被揚起的馬蹄踏中,眾人皆掩面不忍看之。
忽地,黑影一閃,一聲大喝道:「你給老子停下來!」那馬嘶叫一聲,揚起的前蹄竟然遲遲落不下來。
眾人看去,見一年輕弱冠公子擋在小女孩前面,竟然兩手抓著馬蹄,一隻腳蹬住馬腹,那馬被他硬生生給阻住,攔了下來。
馬上之人在巨大慣性之下,「啊」地一聲,從馬背上摔向前面三丈之遠,直摔得眼冒金星,半天爬不起來。
眾人皆為此叫好不已,對那地上之人指指點點,無不痛罵。
地上之人忍著痛,指著寧采臣道:「大膽,你可知我乃朝廷信使,傷害信使,其罪當誅。」
寧采臣面不改色道:「你可知你剛才傷人性命,那又犯了什麼罪。」
那人道:「事情緊急,姑且從權,再說幾個賤民的命算什麼,誤了朝廷的事,你擔當得起嗎?」
周圍圍觀之人倒十有**是他口裡說的賤民,聞言無不臉現憤懣之色,卻一個個敢怒不敢言。
寧采臣暗暗搖頭,一再忍讓苟且偷生,怪不得連小小送信的便如此囂張。
寧采臣走向那人,淡淡道:「我自然擔當得起。」心道若皇帝的師父都擔當不起,誰還擔當得起。
伸手抓向地上之人,道:「跟我去官府,看看到底是不是事出緊急,若是,便可饒你一命,若你是所言非實,那你便罪無可恕。」
那人手腳亂動,試圖掙扎,道:「你是何人?」
再掙扎也是無用,被寧采臣向抓小雞一樣,一把抓在手裡。
「去了便知。」寧采臣還是用那種平靜的語氣道。
轉身朗聲道:「各位父老相親街坊鄰居,誰跟我去官府做個見證?」
周圍諸人一聽立時搖頭散去,卻是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作證,只剩下那個被救下小女孩,孤零零站在那裡。
寧采臣鬱悶無語,官吏**,藐視人命,律法形同虛設,未嘗沒有百姓之責任,若是諸人敢挺身而出,惡吏又怎會如此橫行無忌?一個個貪生怕死,都想別人為自己出頭,自己好保全性命苟且偷生,這世上豈有這樣的好事?
那人見此,冷笑不已,寧采臣惱怒之下,一巴掌想也不想便扇了過去,冷冷道:「你別高興太早,即使沒有證人,我也一定讓你後悔。」
那人嘴角帶血,卻再也不敢說了,生怕寧采臣再一巴掌扇過來,只是在心裡暗罵。
那小女孩還站在那裡,靜靜看著寧采臣,這麼一會兒功夫,也沒見她父母。寧采臣見她衣衫襤褸,身材瘦小,小臉蛋面色黯淡,頭髮枯黃,如亂蓬蓬的野草,很明顯營養不良。
寧采臣走上前,蹲下輕輕道:「小姑娘,你爹娘呢?」
那小女孩輕輕搖了搖頭。
寧采臣暗歎一聲,溫言道:「那跟我去官府好不好?我們讓這個壞人繩之以法。」
小女孩似懂非懂點點頭,在她幼小的心靈裡,也許不知道什麼是繩之以法,卻知道寧采臣不會害她。
路上,寧采臣問她父母,家鄉,家人,那小女孩都搖頭,甚至連自己名字也不記得了。
到了官府,那騎馬亂闖之人開始還得意洋洋,囂張不已,官府裡的人也是一丘之貉,聽信他一面之詞,便要將寧采臣拿下問罪,待到寧采臣一亮出自己新科狀元的身份,立時便萎了下去,轉到寧采臣一邊來。
「狀元郎,那依你的意思,該判此人何罪?」那官員低聲下氣笑著問道。
寧采臣冷冷道:「依律法,該判何罪?」
那官員想了片刻,道:「他犯下欺君之罪,擾民之罪,皆是死罪,依律當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