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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當時年少春衫薄 089流不盡,許多愁 文 / 劍花煙雨江南

    089流不盡,許多愁

    空氣中淡淡的檀香瀰漫,臉上帶著薄紗的瑞雲,身著紫羅衫,有些神秘,一雙秋水般的眼睛自寧采臣進來之後,就一直盯著他。

    一個正當芳華的女子,不應著紫色,而應該穿著更活潑些更青春些。

    「寧公子?」輕輕的聲音透過薄紗飄來,挾著微微的冷意。

    寧采臣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順手拉過一把椅子就坐下來。

    「英英妙舞腰肢軟。章台柳、昭陽燕。錦衣冠蓋,綺堂筵會,是處千金爭選。顧香砌、絲管初調,倚輕風、佩環微顫。乍入霓裳促遍。逞盈盈、漸催檀板。慢垂霞袖,急趨蓮步,進退奇容千變。算何止、傾國傾城,暫回眸、萬人斷腸。寧公子,真是好文采。」

    她雖然說著讚美的話,但語氣裡沒有一絲讚美之意。

    寧采臣皺了下眉,聽人說這瑞雲姑娘是才貌雙絕,但給寧采臣的感覺,只有一個字——冷。

    衣服是冷色調的,說話的也是冷的,整個人就好像一塊萬年不化的冰山一樣,是她生性如此,還是另有原因?

    「瑞雲姑娘,你說想見我,不會就這樣見吧?太沒誠意了。」寧采臣實在不習慣對著這樣一個冷冰冰的人,就算她是絕色美女也一樣。

    瑞雲看著寧采臣,有些詫異。不知有多少男人想要見她一面,眼前這個男人倒好,竟然說是自己想要見他。

    「那寧公子的意思是?」

    「既然是見面,自然要坦誠些。瑞雲姑娘,先把面紗揭下來吧。」寧采臣倒對孔雪笠花了五十兩銀子也未得一見的臉蛋好奇起來。

    「寧公子難道只是想見奴家的長什麼樣子而已麼?」瑞雲悠悠道,她想起剛才丫鬟小蝶說的話:「這個寧公子,乃今年的青蓮第一學士,聽說拿了四個甲等,上次那首故人西辭樓外樓,煙花三月下揚州,便是他寫的。」

    寧采臣倒有些不明白了,難不成你以為我還想幹什麼了?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君子相交,自然要坦蕩了,莫非瑞雲姑娘有什麼難言之隱?」寧采臣道。

    瑞雲輕輕搖了搖頭,道:「奴家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

    「那你是什麼?」

    「奴家是小女子。」

    「這——」寧采臣瞠目結舌,無言以對,這樣也行?果然是伶牙俐齒。

    似是忍耐不住看到寧采臣的窘境,撲哧一聲從瑞雲那邊傳來,面紗輕輕動了一下,露出一個尖尖的下巴來。

    這一聲輕笑,就像一絲火苗,雖然小,但,清冷的房間裡,有了些許溫暖。

    「瑞雲姑娘,若是你笑多一點,會更漂亮些,喜歡你的人會更多一些。」寧采臣道。

    「多了才麻煩。」

    「哦?」

    「寧公子,美貌有錯嗎?」瑞雲突然問道。

    「沒有。」寧采臣答道。

    「那為何人們都說紅顏禍水,禍國殃民呢?」瑞雲追問道。

    寧采臣倒想不到她會問這個問題,看來不是花瓶。不過這個問題在前世的時候已經被討論過無數次了,難不倒他。

    「那只不過是男人的借口而已。他們犯了錯,便把所有責任推到女人身上去,真正的禍水,是那些男人。」

    「寧公子真的這麼認為?」瑞雲緊緊盯著寧采臣的眼睛。

    「沒錯,事實就是如此。」寧采臣重重點了點頭。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扯淡,為的是自己的權位才是真的。

    良久,瑞雲才道:「若天下男人都像寧公子這樣認為,我們女子就不會平白背負那麼多多罪名了。」

    「那是不可能的,幾百年後或許會,但現在,不可能。」寧采臣道。

    「寧公子怎知幾百年後會?難道寧公子是幾百年後的人?」瑞雲笑道。

    「你怎麼知道我是?」寧采臣反問道。

    他這麼一說,瑞雲反而不信了。

    「寧公子,你現在知道為何奴家不願摘下面紗了吧?」

    寧采臣點了點頭,道:「這樣有用嗎?」

    瑞雲臉色一黯,半晌才歎道:「能拖一時便是一時,瑞雲自從懂事的時候起,就知道此身非己所有了。」

    寧采臣默然不語,在青樓這樣的地方,無論姿色如何,都逃不開同樣的命運,除非,有人願意一擲千金為她贖身,可就算贖身了,以後的命運也未可知。

    耳邊傳來叮叮噹噹的琴聲,寧采臣抬眼望去,見一張琴橫放在瑞雲面前,她纖纖十指在琴弦間,或揉或綽,或進或退,一個個音符從琴弦跳出來,在房間裡跳動。

    寧采臣很久之前就聽聞了謝小環的琴技,但一直無緣傾聽,他自己本身也會初級琴技,不過初級自然不能與瑞雲的琴技相比了。

    琴聲悠揚婉轉,寧采臣似乎看到一個絕美的女子,獨自坐在窗前,看著窗外院子裡的那顆石榴樹年復一年,花開花謝,紅顏慢慢老去。

    他忍不住隨著那琴聲吟道:「西城楊柳弄春柔。動離憂。淚難收。猶記多情,曾為系歸舟。碧野朱橋當日事,人不見,水空流。韶華不為少年留。恨悠悠。幾時休。飛絮落花時候、一登樓。便做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

    瑞雲身子一顫,琴聲似乎更加柔腸百結起來。

    一曲終了,餘韻久久不散。

    兩人沉默不語,房間外,時不時傳來放蕩的調笑聲,窗外,西湖上的畫舫燈火通明,鶯鶯燕燕,熱鬧隨著晚風飄來。

    「寧公子,剛才你吟的也是詞嗎?」瑞雲道。

    「正是,名叫江城子。」

    「能否容奴家寫下來?」瑞雲道。

    寧采臣點點頭,瑞雲便書寫起來,不多時便把整首詞都寫下來。

    她癡癡看了幾眼,才道:「寧公子,多謝。」

    寧采臣笑道:「謝我什麼?你要是喜歡,我寫上十首八首送給你都行。」心想反正又不要我動腦子。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寧公子。」瑞雲道。

    暈,你不會當真吧?寧采臣暗暗抹了把汗,忙道:「不過瑞雲姑娘每次見人都要厚禮,小生可是窮人一個,想見瑞雲姑娘一面,恐怕很難。」

    瑞雲皺眉道:「什麼送禮都是蔡媽媽定的規矩,我卻是連那禮物的樣子都沒見過,寧公子剛才寫的詞,也是小蝶偷偷拿來給我的,不然寧公子只得怏怏而歸了。」

    小蝶便是剛才那個丫鬟,寧采臣覺得有些面熟,後來想了想,才發現原來是那日在樓外樓裡那個來收詩作的。

    「不過若是寧公子每次能吟一首詞給奴家,奴家便讓小蝶帶寧公子進來。」瑞雲歪著頭想了一會兒道。

    寧采臣又汗了一下,青樓版的西廂記?紅娘換成小蝶,崔鶯鶯成了瑞雲。

    「怎麼?寧公子不願意嗎?」瑞雲見寧采臣面有難色,便道。

    「只是,小生擔心影響瑞雲姑娘的聲譽,若是被閒雲樓的人發現,那瑞雲姑娘——」寧采臣後面的話不言自明。

    「身在青樓,還談什麼聲譽,寧公子若是另有苦衷,那是瑞雲唐突了,見諒。」瑞雲不知想到哪裡去了,臉色刷的一下白了。

    寧采臣正想解釋,門外傳來咚咚敲門聲,小蝶在門外叫道:「小姐,蔡媽媽又在催你了。」

    瑞雲又恢復了開始的冷冰冰樣子,道:「寧公子,瑞雲有事,恕不遠送了。」

    這擺明是送客了,寧采臣只得站起身來,他對瑞雲姑娘道:「瑞雲姑娘,無論你信還是不信,小生對姑娘你絕沒有任何輕視之意,告辭。」

    他拱了拱手,便走出門來,剛走了幾步,一個滿身脂粉氣的婦人走過來,嘴裡罵罵咧咧道:「這個死丫頭,老是拖拖拉拉推三阻四,也不知在幹什麼。」她抬眼一見寧采臣,甚是面生,便問道:「這位公子,你怎地到這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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