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大盤山頂
謝小環的琴也不知是梧桐木還是杉木,紋理清晰富有光澤,輕輕拂過,入手光滑。
他學了初級琴藝,腦子裡自然出現彈琴的諸多訣竅,當下十指翻動,叮叮咚咚彈起來,彈的正是那《高山流水》之曲,暗想山是高山,水是流水,但知音在哪呢?
這貨手上彈著高山流水,心裡卻幻想著若是用這琴彈十八摸,一定是無比風騷的事情。不過十八摸我不會彈,唱倒是會唱,想到這裡嘴裡竟然不知不覺唱道:「一摸呀,摸到呀,姐姐的頭上邊呀——」剛唱兩句,醒悟過來,忍不住好笑,高山流水配十八摸,老子真是太有才了。
忽然身後傳來悉索之聲,他回頭一看,發現竟然是那頭小毛驢,正瞪著一雙大眼目光炯炯看著自己,長長的耳朵不住顫動,好似也在側耳傾聽一般,他衝著小毛驢笑道:「日,你聽得懂嗎?豬鼻子插大蔥,裝象。」
媽的,古人說是對牛彈琴,老子這是對驢彈琴,也算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寧采臣站起身,往回走去,想來那幾個傢伙應該已經醒了吧,若是沒醒,老子就使出「佛山無影腳」,一人一腳踢醒。這貨心裡無比惡毒的想。
說來這小毛驢似通靈性一般,寧采臣本想留在沙回子那裡,但它死也要跟來,一路上馱著寧采臣的琴和包裹,只是乖乖跟在寧采臣身後,沙回子想把包裹也放在它背上一起馱,它便上下翻騰,沙回子幾人見了也是奇怪不已,只得拿下來。
幸好他們幾人已醒了,免了寧采臣的山寨版「佛山無影腳」。
收拾妥當,繼續往山頂走。快到午時,終於氣喘吁吁爬上山頂了。
「乖乖龍的東,真是奇哉怪也!」寧采臣來不及喘口氣,看到眼前的一切就驚得眼珠子快要瞪出來。
只見四周雲霧瀰漫,裊裊繞繞,似在仙境,地上奇花異草,爭奇鬥艷,不遠處還有一個小湖泊,水平如鏡,碧波如玉,好似一塊水晶鑲嵌在草地上一般,湖畔立著一塊大石頭,高約二三十長,通體潔白圓潤,渾然不像其他石頭那樣張牙舞爪稜角分明。
山風吹來,衣衫獵獵作響,寧采臣只覺得通體清爽,飄飄欲仙,似要飛昇而去。媽的,這山爬得也值了,他暗想。
「你們便說好在那石頭旁聚會?」寧采臣一指那塊大石問道。
「正是。」沙回子點頭應道。
「哇靠,好大一顆棒棒糖!」耿十八突然叫道。
「我覺得更像是一個雞蛋。」朱爾福一本正經道。
「哪有這麼大的雞蛋,我看鵝蛋合適些。」楊萬鍾半天半天蹦出一句話。
我日——寧采臣腳下一滑身子一歪,就要摔倒在地,沙回子趕緊扶住他,關切問道:「至尊寶兄弟,你怎麼了?」
寧采臣一拍額頭,仰天長歎,道:「被你們給雷的。」說罷,朝那塊巨石走去。
沙回子滿頭霧水,想來想去也不懂寧采臣那句話是甚麼意思。
寧采臣獨自朝巨石走去,走過湖泊時,看了看湖水,清澈異常,俯下身,伸手入湖,原以為湖水肯定很冷冽如冰,哪想卻是溫水,他心裡奇怪,想了想,大悟過來,山頂之上有湖,大概是因為遠古時候火山爆發,形成大坑,雨水日積月累便聚集成湖泊,至於湖水溫暖,可能是火山還未徹底休眠,斷斷續續散發熱量,就像溫泉一樣,何況這湖泊本來就不大,方圓幾十丈的樣子。
他心裡一動,想想自己已經多日未洗澡,今日這溫泉頗是難得,據說溫泉水可是能治病的,老子雖然體壯如牛,洗洗也更健康。
想到這裡,他便除了衣衫,撲通一聲,跳下湖去。湖水四濺,他高興之極,這湖簡直是天然的沐浴場,湖水清澈乾淨,水溫適當,他忍不住仰天長嘯幾聲,然後盡情暢遊起來。
一會兒蛙泳,一會兒仰泳,一會兒又是狗爬式,游了一炷香功夫,他仰躺在湖水上,偶爾踢下水,仰頭看著天空,發現天空上飄著幾朵白雲,似乎比起平常低了許多,知道這是因為在山頂上的緣故。
往沙回子那邊看去,幾個人也隱在雲霧中,只略微看見幾個人影,時而傳來耿十八那破鑼般的哈哈大笑之聲。
「我愛洗澡,皮膚好好。哈哈!」他唱了一句,心想這湖不知有多深。心裡好奇心大起,便一個猛子紮下去,往湖底潛去。
前世他是游泳愛好者,也喜歡潛水,在不穿潛水衣的情況下,一口氣能潛上二十來米深。
寧采臣屏住呼吸,往水底潛去,初時還有亮光,雙眼隱約能看到水下的情景,只見身旁不時有半尺長的魚游過,那魚渾身如銀,不知是什麼魚,初看之下倒有些像那日在水潭裡烤的魚一樣。
他繼續往下鑽去,越來越暗,最後一片黑暗,看不見任何東西,但還沒到底。他還想再往下,但此時肺裡如火燒如針刺,難受之極,氧氣快要用盡,他趕緊雙腳一蹬,拚命朝水面游去。
「嘩啦」一聲,平靜的湖水破開,寧采臣的頭猛地鑽出來,大口大口喘氣,心跳如鼓,太陽穴隱隱作痛,他暗叫好險,媽的,以後再也不能逞強了。這潛水甚是危險,若是一味逞強,很有可能來不及鑽出水面,把自己給玩完了。
但不知為何,他剛才折回來時眼角隱隱看見黑暗彷彿有一絲亮光閃過,可惜那是氣已用盡,再也不能往下潛入,暗暗下定決定,以後若有機會,一定要潛到湖底一探究竟。
休息了一下,便爬山岸,走到那塊巨石前,細細打量起來。
巨石一半沒入土裡,只有半截暴露在地面上,伸手摸了摸,光滑如玉,推了推,紋絲不動。心裡有些奇怪,暗想這不知是什麼石頭,若是尋常石頭,被山風日夜不停侵襲,早已千瘡百孔,不會這樣光滑,一點稜角都沒有。若是花崗岩大理石,雖然堅硬,也要打磨一番才能如此光滑。更奇怪的是若說這湖泊是火山爆發後留下的,那這石頭從何而來呢?
這麼大的石頭重量恐怕是幾十噸幾百噸,人力有時窮,定然不會人扛上來的。莫不成是從天而降?他仰頭看了看,除了白雲,還是白雲。
苦思良久,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朝巨石後面走去,見後面還是和前面一樣光滑圓潤,心下惱怒,忍不住踢了一腳,道:「拽什麼拽,老子有一天一定把你給收了。」
「至尊寶兄弟,至尊寶兄弟。」沙回子的聲音傳來。
那石頭輕輕晃了一下,但寧采臣聽到沙回子在叫,早已轉身而去,沒有見到任何異常。
老遠看見沙回子與幾個人朝這邊走來,待到近了,才發現是嚴有量和他幾個小弟。
「嚴兄弟,臉色紅潤,氣色不錯嘛。」寧采臣老遠叫道。嚴有量皮笑肉不笑也抱了抱拳道:「至尊寶兄弟,也是一樣啊。」
草,你現在不想笑,再過一陣,就笑不出來了。寧采臣暗罵,遂迎上去。
兩伙人坐定,沙回子的人坐在東側,嚴有量的人坐在北側,寧采臣既不坐在沙回子那邊,也不坐在嚴有量那邊,反而一個人坐在南側,別人的都是幾個幾個坐在一起,惟獨他一個人坐一方,顯得怪異之極。
嚴有量不時打量寧采臣,細眼一瞇,精光一閃,笑道:「至尊寶兄弟,幾日不見,更是玉樹臨風,器宇不凡。」
還用你說,我早就知道了,寧采臣暗想,立時一驚,媽的,這混蛋不會好男色,看上老子吧。
「不敢,過獎。」他暗地裡抹了把汗,岔開話題道:「周兄弟還沒來?」
沙回子道:「我們再等等吧。周兄弟可能是被什麼事情耽誤了。」嚴有量卻輕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他一向都是這樣的。」
沙回子笑了笑,想說什麼,嘴角動了動,終究不再言語,場面頓時冷了下來。
寧采臣卻是耐不住寂寞的人,他悶得心慌,突然道:「這樣悶坐實在無聊之極,我講個笑話給大家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