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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節 文 / 古堡

    男子開口說道:「這位就是明朝的李提督吧!果然是非同尋常的人物呢!」

    李華梅說道:「你也不是普通人啊。居然認得出我!」

    男子爽朗地笑了,說道:「我是英國女王殿下派來迎接李提督的。怎麼能不認識呢?」

    李華梅說道:「碰巧我還認得去英國的路,也不用麻煩你迎接了。」

    男子說道:「李提督這可是對女王殿下的不敬啊!」

    李華梅說道:「若是真的女王殿下我自然尊敬。不過對女王座前的一隻狗就沒有尊敬的必要了吧!」

    男子絲毫沒有動怒,依舊微笑著說:「看來我被當成不受歡迎的人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了。路上請小心。」男子頓了一下,接著說道:「請記住,和英國女王作對是沒有好處的!」隨後男子就離去了,淺褐色的身影很快就被其他顏色給淹沒了。

    楊希恩輕聲說道:「是英國皇家海軍的制服!」剛才在男子轉身的一瞬間,淺褐色的外套翻起,露出了底下的衣服。楊看得分明,那樣式確實和詹姆所描述的一模一樣。

    那天詹姆借口返回旅館後,便偷偷監視理查。果然,理查不久就離開了旅館,來到城西的一家酒館,向老闆說了幾句話就回去了。酒館的老闆到裡屋寫了張字條,交給一個夥計,又囑咐了幾句。詹姆便跟蹤那個夥計一直出了城,來到一幢半新不舊的公館前面,夥計把字條交給看門人後自行回去了。詹姆潛入了公館,裡面卻沒有半個人,正愁不知該怎麼辦時,看見看門人放出了信鴿。詹姆便在公館裡藏身下來,等到傍晚的時候,公館裡來了十幾個人,在一間屋子裡商量什麼事。詹姆不敢溜進屋子,也就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眾人等到半夜才出來,各自回房休息了,只有一間房間還亮著燈。詹姆沿著外牆爬上窗台,透過半掩的窗簾,他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背影,有著淡淡的金髮,其他就只看清男人左袖上有一枚袖口,上面的圖案是老鷹。之後詹姆就返回了旅館。至於那老鷹圖案的袖口,詹姆有100%的把握確定那是英國皇家海軍的制服上才有的裝飾。聽了詹姆的情報之後,李華梅才特意與行久等人分開行動,果然沒有白等。

    李華梅朝男人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說道:「楊伯伯這麼說的話就沒錯了。也真是辛苦詹姆了!」

    兩人不再停留,回到華昌號上,下令出海。行久等人各自執行命令去了,只有理查留下來,隨口問道:「提督,怎麼著麼久才來,是不是路上有事耽擱了?」

    李華梅說道:「是啊!遇到了一個奇怪的人。」

    「什麼樣的人?」理查連忙問道。

    李華梅說道:「一個自稱是占卜師的人,說我此行不利。還說了一大堆其他的,我也聽不懂!」

    理查又問道:「還有沒有遇到什麼人?」

    李華梅說道:「我倒是希望英國女王殿下能派個人來接我,可惜沒這個好運氣。怎麼,你認為我會遇到什麼人呢?」

    理查說道:「沒有,沒有。我只是看你那麼長時間還沒到,怕你會遇到什麼麻煩。啊,我去甲板上看看。」

    理查匆匆離開後,楊希恩說道:「狐狸尾巴已經露出來了。」

    李華梅冷笑一聲,說道:「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真是沒用。倒是剛才碰到的那個英國海軍的男人需要多留心,他可不是一般的海軍軍人!」

    華昌號離開索法拉後,不再做長期停留,南下繞過好望角直奔地中海。

    現在的地中海已經不再是歐洲海上商人盡展抱負的地方了,滿目所及都是軍艦。西班牙的無敵艦隊,原本屬於葡萄牙的艦隊,土耳其巴夏的艦隊,海盜王巴巴洛沙的艦隊,瑞典海軍伯格斯統的艦隊,其中還有一支最弱小、最不起眼的艦隊,就是由拉斐爾所率領的卡斯特路艦隊。

    早在一個月之前,拉斐爾就率領他的艦隊回到了里斯本。當初他花了整整12個月的時間才從里斯本到了麻六甲,回程卻只用了90天。拉斐爾的艦隊比起剛出海的時候已經壯大了不下十倍,有一群無論天涯海角都願意陪他一起闖的夥伴,還有機動性強大的阿拉伯戰艦輔佐。現在的他可以輕易打敗當年的埃斯皮諾沙艦隊或是納哥普爾艦隊,甚至跟普雷依拉艦隊也能一較高下,但是他將要面對的對手卻是比他高了數個等級的西班牙艦隊。對所有人而言,這兩者之間的較量,就好像是小雞在跟老鷹比誰飛得更高一樣。只不過拉斐爾的決心仍然和剛出海時一樣,或許還更加強烈。巴魯迪斯不再是總有一天要打倒的人,而是現在就必須打敗的對手。

    葡萄牙亡國已經有八個月了。據說是由於海軍總司令阿博科魯克將軍主動投降,才令西班牙艦隊輕易地佔領了葡萄牙領海,進而攻入皇宮。阿博科魯克將軍向來以忠厚、仁慈著稱,人們一直以為只要有這位海軍統帥在,西班牙艦隊就不可能踏上葡萄牙的土地一步。即使海軍將兵全體戰死,阿博科魯克將軍也不會說一句「撤退」。為了保衛自己的國家,葡萄牙全體國民也都誓死抵抗,寧願流盡最後一滴血,也不願活著成為西班牙的臣民。但是當「海軍總司令投降」的消息傳到人們的耳朵裡時,他們緊握的拳頭鬆開了,手裡的劍掉到了地上。這是比「海軍陣亡」更令人難以置信的事。阿博科魯克將軍看起來是與「背叛」一詞最無緣的人,如果連他都會投降的話……一想到這裡,人們身體裡那種高漲的情緒就彷彿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捉走了一樣。雖然各地陸續有抵抗的組織產生,但是因為保障葡萄牙的最大支柱沒了,這些抵抗組織也無法形成有效的攻擊,被巴魯迪斯手下的兩員大將西門•李那列斯和阿倫索•羅莎一一殲滅。大部分的參與者都被抓了,被關在原來葡萄牙海軍大樓的牢獄中,由阿博科魯克將軍看管,至今沒人再看到過他們,所以人們相信他們已經被秘密處死了。另外,葡萄牙國王以及所有政府高官、軍部首腦也全部被軟禁起來,只有阿博科魯克將軍還是ziyou身,身份和地位也一點沒變,這是巴魯迪斯對他投誠的獎賞。不過里斯本的人在提到他的時候,不再尊稱他為「將軍」,而是叫他「賣國賊」。

    葡萄牙被西班牙侵佔的事早已傳遍了整個大陸,不僅是地中海,非洲和其他地方也時時有人在談論這件事。拉斐爾艦隊一路沿著非洲海岸線朝里斯本飛速前進,順便也聽說了許多關於葡萄牙的情況。對拉斐爾來說,每一個消息都只能使他更難過一分,對巴魯迪斯也更痛恨一分。

    相對的,拉斐爾正在趕回里斯本的消息也沿著非洲大陸北上,傳到了巴魯迪斯的耳朵裡。以巴魯迪斯對拉斐爾的瞭解,自然知道他回來的目的。到目前為止,巴魯迪斯已經控制了大多數葡萄牙海上商人的行動,留在國內的是不用說了,國外比較有份量的商人比如普雷依拉也都受制於他。當然也有一些很有骨氣的人,堅決不服從,結果不是被殺就是被抓。另有一些人是在巴魯迪斯的掌握之外的,他們採取的是消極戰術,不願回故國當西班牙人,又不願直接表現出不滿而落得被抓的下場,就只能躲得遠遠的,拋棄自己的國籍,做個無主遊魂,在海上流浪。這些人絕對不會主動找巴魯迪斯的麻煩,不值得注意。不過若是有人舉起打倒巴魯迪斯的火把,他們或許會幫忙加點柴,讓火燒得更旺,那就棘手了。看看海上,蠢蠢欲動的人倒有不少,真正點起了火把的人就只有一個——拉斐爾•卡斯特路。所以巴魯迪斯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消滅他,讓反抗他的火永遠也燒不起來。

    在巴魯迪斯的指示下,直布羅陀海峽被封鎖起來,阿倫索•羅莎的艦隊日夜在這地中海的大門口巡邏,西門•裡那列斯則駐守在里斯本,盤查一切進出船隻,若是發現拉斐爾當場就殺了。

    這種做法也給巴魯迪斯帶來了一定的負面影響。現在里斯本人人都知道巴魯迪斯正在通緝拉斐爾。一年前名不見經傳的少年一下子成了名人。儘管很少有人知道拉斐爾曾經誇下海口要打敗巴魯迪斯,也曾經和地中海的海盜王結盟,是消滅非洲惡商的大英雄,還得到了瑞典海軍、明朝水師、東南亞的普雷依拉這些盟友的幫助,連他長什麼樣子、有多少歲都不清楚,只憑著他是「巴魯迪斯通緝的人」這句話就對他產生了莫名的期望,希望他能夠打倒巴魯迪斯,拯救葡萄牙。一心想快點趕回里斯本的拉斐爾,自然沒想到他已經變成了人們心中的希望之光。若這光能夠被肉眼所看見,那麼夜晚的里斯本將有如白晝般的明亮。

    拉斐爾歸來的消息在更早的時候就已經被阿博科魯克將軍所獲悉,這使他額頭上的皺紋又多了一條。他原先的部下幾乎都棄他而去,因為和巴魯迪斯作對而被關了起來,只有忠實的副官帕羅•莫拉依斯還留在他身邊。為此,帕羅也沒少挨人們的辱罵。現在帕羅正遵照將軍的指示,準備拉斐爾回來的工作。

    還有一群人也因為拉斐爾而忙碌起來。他們之中有一些是和拉斐爾在同一個航海學校學習的同學,有一些是常去弗裡奧大叔的酒館聽故事的青年,還有不能忍受西班牙的囂張的人,他們不約而同聚集在一起,成立了名為「拉古拉夫」的地下游擊隊,四處破壞巴魯迪斯在城裡的統治。據說拉古拉夫是葡萄牙歷史上第一位在和他國的交戰中陣亡的人,年輕人用這個名字作為自己的代號,以此表達他們與西班牙勢不兩立的決心。「拉古拉夫」成立之初只有十九個人,半年之後已有將近一百個人了。他們有極為隱蔽的據點,行事又特別小心謹慎,所以巴魯迪斯從未抓到過其中的任何一人,連阿博科魯克將軍也捉摸不到他們的行動。在得知拉斐爾的事情後,「拉古拉夫」決定與他聯手。而首先要做的,就是讓拉斐爾艦隊在不被任何人發現的情況下進入里斯本。

    拉斐爾的歸來,就好像一顆彗星衝入了碎石群中,注定要掀起翻天覆地的爆炸。

    在葡萄牙和西班牙被「拉斐爾」這個名字鬧得坐立不安的時候,名字的主人正在一點一點接近中,剛剛經過了西班牙在大西洋中的加拿利群島。其中的一個島拉斯帕馬斯上有西班牙海軍駐守,負責監視拉斐爾的行動。但是在拉斐爾艦隊經過該島時,所有的監視人員竟然全都在屋子了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那個重要的通緝犯正在他們眼皮底下通過。從拉斯帕馬斯到里斯本只剩下五天的路程了。事後得知此事的巴魯迪斯氣得大罵,立刻把拉斯帕馬斯的指揮官降職,所有人都調往北邊的法國邊境去擔任巡邏任務了。

    拉斐爾等人順利通過了巴魯迪斯的第一道警戒網,又經過了原本屬於葡萄牙的馬德拉群島,然後神不只鬼不覺地潛入了里斯本。等五天後,巴魯迪斯發現他要找的人突然就出現在眼前時,其驚訝和惱火程度足以將地中海的水蒸乾。

    事情還要從馬德拉群島說起。馬德拉群島位於拉斯帕馬斯的正北方,雙方的距離不過200海里。它不像大西洋中間的亞速爾群島那樣是通向美洲大陸重要的跳板,又不足以取代鄰近的拉斯帕馬斯成為南下非洲的橋頭堡,因此巴魯迪斯並不看中它。原本駐守在此的葡萄牙軍奉命撤走了一半,與本國之間的聯繫也逐漸淡薄,幾個月下來差不多快被遺忘了。不過,有一群年輕人想到了它,「拉古拉夫」的成員暗中和馬德拉群島駐留軍取得了聯繫。駐留軍中階級最高的人是卡伊少尉,也是駐留軍的指揮官。他和他的同伴在葡萄牙亡國之時沒能盡自己的一份力保衛祖國,之後又被丟在這大西洋孤島上,依舊是什麼事也做不成。身為軍人的自尊不允許他們在祖國危難的時候躲在角落裡,而積壓在心底的那份不平也差不多到了警戒線,「拉古拉夫」的到來為他們打開了宣洩的通道。雙方一拍即合,討論的焦點自然就放到了拉斐爾身上。

    於是,讓拉斯帕馬斯的巡邏兵在執行任務時睡著的是卡伊少尉和他手下的十二名士兵,在馬德拉群島等待拉斐爾艦隊,並將他們藏在商船的貨艙裡,和幾十桶啤酒一起運進里斯本的是「拉古拉夫」的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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