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摧毀
一直平靜的彷彿鏡面一般的結界泛起光輝，是破解順利的證明，白色城堡和倒吊鏡塔之間的隔絕，正在被快速解除。
人皇宮為此忙碌著，安茹正在天照堂親自坐鎮，默默凝視懸浮半空的各個魔法屏幕。
突然間，刺耳的鳴叫聲響徹廳堂。
「警告！我方遭到了反向入侵！」
「警告！我方強行破解痕跡已經被鎖定，現在執行抹消作業……無法抹消！」
「警告！對方正要掌握我方的時空道標！」
隨著冷靜而蘊含些許焦急的一句句報告，空中懸浮的魔法屏幕顯示內容也開始變得混亂，不詳的鮮紅色蔓延其上，持續侵染天照堂祭司們的視野。
安茹頓時皺起眉頭，面對這有所預料的狀況，她並沒有失措。
「啟動第七七二一防禦備案，啟動第八二三號反制備案，激活備份破解系統，按照第三級警戒模式實行資料轉移。」
「明白！」
吩咐執行預先準備的措施後，隨著各祭司幾近瘋狂的操作，那持續侵染的鮮紅色進度明顯緩解，並且慢慢停止下來。
「我們成功了！」
從驟然遭遇的危機中脫離，有祭司禁不住失聲感歎，但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伸手摀住了嘴巴。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銀髮聖女並沒有斥責她這種情緒化的舉動，而是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全場緊繃的，冷靜到近乎機械一樣的氣氛，就在這一微笑之下悄然溶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溫暖而堅實的東西。
再對那失聲的祭司投以一個安慰眼神，安茹收回目光，繼續凝望屏幕。
曾經死氣沉沉的這座宮殿，已經有了明顯的改變。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黑髮青年。
這種改變是好是壞，不知道，只是這裡的女孩們，終究可以因為他的善良，而獲得幸福的自由吧。
正因此，為了回報他，我們還需要繼續努力。
「破解繼續，我們要為了陛下，打開通往目標地點的道路！」
「是！」
天照堂群情振奮，以比先前更高的效率執行各項操作，將治療師公會的反攻壓制，被鮮紅色侵染的魔法屏幕正在一點點地回扳。
眼看快要將那不詳的紅色排除，卻又在這個時候，再度響起一聲刺耳的鳴叫。
「怎麼回事？」安茹再度皺眉。
「警告……不！不行！來不及了！有東西……有東西沿著痕跡過來……」
沒等那祭司說完，一聲極為異常的系統鳴叫幾乎刺破在場人們的耳膜，緊接著仍然被鮮紅色侵染的最後一面魔法屏幕驟然一變，顯現出一個藍發青年的半身像。
「這……你是……」
見到這人的容貌，安茹一時間目瞪口呆。
淺藍色短髮，英俊的臉龐，鼻樑上掛著古典式樣的小圓眼鏡，彷彿沒有什麼威脅性的親和書生人物。
「中央之水！？」
「我是治療師公會管理系統核心智能，神之右席——中央之水。」
就在安茹道出男子身份的同時，屏幕上藍發青年彷彿呼應一般，以冷冷的聲音機械式地說道。
「根據二三三六七四備案，我對非法入侵破解治療師公會主防禦陣勢的貴方提出紅色警報宣言，要求貴方立刻停止一切侵犯公會的非法行為。重複一次，請貴方立刻停止進一步侵犯公會的非法行為，否則我將按照紅色反應方案採取嚴厲的反擊手段……」
「管理系統核心智能？你到底是？」
安茹聽明白了對方的話語，但正因為如此，而陷入另一種困惑之中。
「……這個……這個東西已經反向鎖定了我方的道標……」艱難的聲音響起，是方纔那個來不及發出警告的祭司，顯然她也在困惑。
「不知道這是什麼……他的反向入侵速度遠遠超過我們系統的反應速度……就好像……他是在超時空魔陣信息游動裡的活人一樣……」
全場死寂。
安茹無法形容此刻心裡的荒謬感覺，看著屏幕上的中央之水，臉色漸漸有些蒼白。
「現在開始倒數計時，請貴方在計時內停止所有破解行為，否則我將視為貴方拒絕停止而進行下一步處理。」
中央之水的映像冰冷說道，然後真的開始了倒計時。
「能夠反制嗎？」安茹臉色更加蒼白，卻是冷靜地問道。
「不行，這超過了我們能夠處理的極限……怎麼辦啊？」
「那就繼續破解！」
「可是……」
「陛下的命令，永遠是我們要去做的首要事務！」安茹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道。
祭司們集體愣了一愣，然後神情變得堅定。
「是！破解系統重新啟動，繞過已被反制的所有魔陣模塊！」
「重啟無效，自動再激活魔陣已被攻破！」
「那就手動操作！賭上我們所有的力量！」
「明白！」
在中央之水越發冰冷的倒數聲中，安茹等所有人正在進行最後的破解，這不是掙扎，而是堅持，是信任，是信念。
轟……突然天照堂的一角發生了爆炸，幾個祭司被炸得飛了出去，鮮血四濺，倒在地上。
但是沒有人停止動作。安茹鐵青著臉，親自接替了那幾個女孩的工作。
轟……轟……轟……
因為超過了負荷，與無法想像的強大對手抗戰，天照堂一處又一處發生失控爆炸，響在現場的倒計數時就像是死神的號令聲，可始終沒有人退縮。
即使她們已經不再是活著的工具，已經有了自己的情緒，有了自己的希望、歡樂、悲傷、恐懼，也沒有一個人逃走。
因為那個人在另一個世界等著她們。
絕對不能令那個人失望，這不是出於敬畏或者命令，而是在場所有女孩們，發自心底的乃至靈魂的，由衷的信念。
轟隆……震撼全場的大爆炸後，就連主控台也毀了，各種碎片雜亂紛飛。
中央之水的倒計數已經結束。
「啟動紅色反應預案，反擊開始……」
「你給我閉嘴！」
安茹氣勢凜然的厲喝聲中斷了中央之水的話語，隨著她手上做出最後一個操作，屏幕上的映像驟然消失，意味著天照堂終究繞過了所有的反制，成功破解了通往鏡塔的通道。
「陛下……重陽……我們……」銀髮聖女喘了口氣，流露欣慰微笑。
「幸不辱命……」
下一秒鐘，隨著彷彿某人憤怒的咆哮聲的巨大爆炸響起，天照堂的一切，被徹底吞噬。
白色城堡前，重陽臉色發青。
「安茹……大家……」
人皇宮失去了聯繫，最後傳遞過來的信息說明她們的處境非常不妙！他很想立刻趕回去，可是缺乏了天照堂的支持，他無法再方便地穿越時空了。
「怎麼會這樣！」
這是第一次遭遇的嚴重事態，最糟糕的預想，是他會失去人皇宮……甚至劍道世界！
不，等等，冷靜一下，就算沒有了人皇宮的支持，自己要回去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事情會變得麻煩一些而已。
重陽揉了揉眉心，強制自己冷靜下來。
他萬萬沒能想到，遠在另一個世界的安茹她們，竟然會因為攻打治療師公會而遭遇危險。事實證明他天真了，還是太小看了這個神秘而恐怖的組織。
「重陽，你怎麼了？」注意到友人的臉色，文森特不由得問道。
重陽低聲述說了大致情況，萊茵國王表情也變得嚴峻。
「很糟糕呢，真是沒想到，會是你們那裡先出問題……不，這裡也已經出問題了，剛才的暗算令我軍損失頗大。」
文森特凝視神奇火法師的臉龐。
「要終止行動嗎？」
「不……」重陽沉默半響，望著魔法屏幕上，已經顯出通往鏡塔通道的破解現場，緩緩搖了搖頭，「不能就這樣後退，否則的話，到此為止的犧牲都會白費。」
文森特默然，重新看向屏幕。只見上面，一個個被破解魔陣強行開啟的黑色通道口，閃爍著不詳的光澤，彷彿是通向地獄的入口一般。
而白色城堡之上，那層隔絕於鏡塔之前的平面結界，原本平潤無暇的表面，破開了幾道長長的縫隙，縫隙裡隱隱流淌出藍白色的詭異液體，像是某種極為嚴重的傷口。
這是安茹等人的奮戰成果，她們不惜付出巨大的代價，為人皇與盟軍隊伍，打開了隔絕天空的通道。
「是時候了，我要進去。」
重陽沉聲說道，眼神彷彿有火焰燃燒起來。
「我聽到了……我知道了……中央之水……核心智能……不管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我都會將你摧毀，哪怕一點灰燼也不留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