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門徒
雪落漫天，交織繁雜，身穿白袍的朱利安等人猶如鬼魅般消失在風雪陰影之中，但他們注定無法輕易擺脫有著變異右眼的神奇火法師。
左？還是右？
重陽清晰地看到了全方位的動態景象，甚至可以仔細到方圓百米範圍內飄過的每一片雪花，每一顆冰霜。任何一點蛛絲馬跡，任何一種隱藏魔法的痕跡，都無法逃脫他的搜尋。
在上面！
鎖定了那些人去向的他霍然抬頭，右眼微瞇，眼裡閃爍魔陣光澤，牢牢定格在那幾個沿著一座高方尖塔的牆壁，快速向上狂奔的白衣身影。
這是一幕匪夷所思的畫面，五個白袍人前後不一地在完全垂直的高塔平面上飛奔，彷彿無視了重力一般，速度極快而毫無聲息。
「虛空微步！」
重陽猛地向上一躍，身周火紅色元素光芒一閃，凝縮集中在他的腳跟部，不斷形成極為微小而足夠威力的虛空爆破，催動他飛身而起，火箭一般穿越風雪，追蹤在朱利安等人身後。
風聲呼嘯，神奇火法師不斷虛空踏步的雙腳散落出隱約的光焰，因為速度太快，而在後面留下一道長長的軌跡。
「他竟然跟上來了！？」
「加速，擺脫那個傢伙！」
身穿白袍的一個個身影雙手展開，身體重心壓低，口中唸唸有詞，施展出輔助奔跑的法術。頓時，他們所有人的速度陡然飆升了一個層次。
五個白袍身影所化作的模糊白色軌跡，以及黑衣身影身後殘留的黃色光焰軌跡，在崇高的方尖塔外壁上極快地遊走，形成不可思議的高空追逐畫面。
很快，白袍身影們飛奔至高塔的頂峰，只見他們縱身一躍，雙手伸展施展魔法滑翔，猶如飛鳥一般穿梭於茫茫大雪之間，穿越上百米的距離，落在另一座高塔外壁上，接連飛奔。
重陽跟隨其後，為了跟上對方的速度，他也一再提升虛空微步的輸出效能，結果就是身後光焰變得越來越長，也越來越熾烈，在空中殘留下長達數百米的華麗痕跡，彷彿風雪中穿越的流星一般。
萊茵王宮內，偶然向外看到這番場面的侍從，女僕，官員等等人員，都為此驚訝得呆了，甚至懷疑自己眼睛出了毛病。
「他還在跟著！」
「怎麼可能，這已經我們最快的速度了，為什麼他能夠跟上？」
「別說這個，現在要怎麼辦？」
雅各布等人以傳音魔法在飛奔中交談，語氣中已然帶上了一絲焦躁。想要逃離一個人類魔法師的追蹤卻擺脫不掉，這對於黑暗種族出身的他們而言，是不可想像的。
「喂，約修亞，別不說話，那個傢伙硬是跟著我們，要怎麼樣擺脫他啊？」雅各布向一直沉默至今的首領問道。
真名為約修亞的青年，眼中閃爍奇異光芒，眉頭緩緩皺起。
「佈陣吧，我當誘餌。」他淡淡地說道。
就這簡單的一句，已經足夠讓其他四人會意。
「……只能這樣辦了，沒想到會被一個人類法師逼到這種程度，雖說他是覺醒者，這也……」
雅各布眼神變得凌厲起來。
「他很強，布耶羅在他面前連一招都頂不住，所以接下來不能有任何保留，不能有任何大意，各位！」
「明白！」
「知道！」
「清楚！」
其餘三人齊齊應聲，然後下一秒鐘，五個白袍身影瞬間四散開來，呈現五道白色軌跡四下飛開的景象。
重陽因此而警惕，卻沒有一絲猶豫，目光鎖定的是最優先的目標——朱利安@科爾蘭迪！
「果然，他最想追的是約修亞……就趁現在！」
雅各布探手進懷，猛然抽出一條刻印著某種符咒的黑色鎖鏈。而分散到其他方向的其餘三人，也分別取出了鐮刀、飛稜、十字刃三種各具特色的黑暗魔法武器。
重陽感覺到了一絲危險氣息，雅各布四人的動作他完全看在眼裡，但他現在沒有功夫去做出應對，因為他所鎖定的目標人物，也取出了一長一短兩柄血色利刃，陡然反轉飛奔方向，迎面朝他直衝而來！
「漆黑狼牙……」
約修亞反握長短利刃，沿著高塔外壁往下飛奔的途中陡然躍起一個旋身，週身散發出猶如霧氣一般的黑色光澤，浮現出陣陣詭異的灰色符咒，形成了一個黑灰色的漩渦，漩渦中央閃爍一抹銳利血光。
「——荒咬！」
血光沖天，就在距離黑髮青年還有十幾米的時候，長短兩柄血色利刃從黑灰色漩渦中陡然爆發，縱橫交錯，揮出帶著猶如濃墨般破滅氣息的兩道巨大軌跡，軌跡之間隱藏絲絲致命的血光。
「這就是黑暗種族的魔法？」重陽瞳孔微微一縮，覺得這種魔法的波動，有著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
不是獸人，不是人類，而是自成一系的，獨有體系的第三種魔法。
濃郁黑暗，詭異灰色，凌厲血色，三種顏色三種力量，分別意味著破壞、詛咒、犧牲，看上去全都足以致命，但其實按照施法者的意志，其中一種或者兩種僅僅是佯攻，唯有真正的攻擊蘊含這一法術的全部威能。
隨心所欲，變化萬千。這就是黑暗種族魔法的風格。
彭隆……在虛空中劃出的兩道劍之軌跡，撕裂了風雪，波及了高塔，一瞬間將黑衣青年的身影徹底吞沒，迸發出割裂的轟鳴聲。
「打中了？」正在與其他同伴緊急佈陣中的雅各布看到這一幕，頓時一愣。
約修亞「荒咬」一招的威力有多強大他很清楚，本以為那個重陽@布萊特會設法避開或者施展結界抵擋，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黑衣青年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的樣子，就這樣中了法術。
其餘三人也是一樣，看見這一幕時齊齊一怔，佈陣的工作都停滯了一瞬。
就在他們有點以為也許事情就這麼解決了的時候，割裂的轟鳴聲再一次響起，兩道劍之軌跡驟然爆散開來，連軌跡之後的黑灰色漩渦，都被某種力量一下子震散，顯露出約修亞的真身來。
「什麼！？」雅各布等人一驚，只見本以為中招了的黑衣青年，雙手之中正持有著一柄不知何時取出來的血色雙鋒利刃，穩穩地抵擋在約修亞的長短刀鋒之前。
「別以為只有你們有著黑暗種族的武器。」
面對流露一絲驚愕的朱利安（約修亞），重陽嘴角泛起一絲淡淡弧度，手中炎碎離刃形態的紅塵耀世，散發出震盪人心的黑暗氣息。
「無限奧義——劍刃爆破——兩核……」
隨著神奇火法師的施法，炎碎離刃刀鋒之上，頓時席捲起一股蘊含毀滅意味的熊熊烈焰，烈焰中分別是劍刃奧義和爆破奧義的兩顆光球游動、接觸、融合，驟然噴發沖天的光焰，依附著劍鋒形成巨大的烈焰之刃！
在這驟然成形的恐怖烈刃之前，約修亞一下子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而重陽眼神一冷，用力揮動手中烈焰巨刃，劃出遠比先前對手的近身魔法要壯觀、巨大的一道上百米長的弧線軌跡——「飛天紅蓮斬！」
在巨刃揮動前一瞬間，感覺到生死絕境味道的約修亞，猛地一個縮身，以一個扭曲的、飛旋的詭異姿態，繞到黑衣青年的側面，從而避開了這一記兇猛攻擊。
然後，所有人看到，那道擊空的烈焰巨刃軌跡，將兩人所在的方尖高塔的上半部分斜斜地猶如切豆腐一般切開，轟擊得整個飛起，高高地拋到天空之上！
「天啊……」
雅各布等人目瞪口呆，只見那段被整個轟飛的高塔尖端，飛到幾十米高之後突然一閃爆炸，在蒸騰而起的熊熊黃色烈焰中，焚滅成徹底的灰燼。
「又要向文森特道歉了。」
將一座高塔放了煙花的黑髮青年，輕描淡寫地說道。他這一擊其實是故意落空的，因為要是將朱利安幹掉了可不行。
高塔裡沒有人，不用擔心傷及無辜，他是要刻意通過如此破壞性的一擊，樹立起自己絕對強勢的形象，消磨對方的戰意。
結果……效果很明顯，不僅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朱利安（約修亞），就連旁觀的雅各布四人，都被震撼得有點回不過神來。
他們五個人都是黑暗種族中的年輕精英，豁出全力的話，也未必不能做到像剛才那樣的事情。只是，他們無論如何不可能，做到像重陽那樣子輕描淡寫。
這是層次上的差距。
無比切實地意識到這一點的五人，心中的戰意一下子消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畏懼與絕望的情緒。雖然不至於投降，但他們心裡，都生成了「不可能贏」的觀念。
「下一次我就不會打偏了。」重陽眼看對面青年神色變幻，把握時機淡淡壓迫道。
「重陽@布萊特……」有著琥珀色眼眸的青年，眼裡的顏色有些複雜，表情卻沒什麼變化，彷彿是看透了什麼一樣，只有無盡的平和。
兩人在垂直的高塔外壁上，相對沉默，唯有風雪忽忽作響。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和海倫是什麼關係？海倫現在在哪裡？」
重陽打破沉寂，問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問題。
朱利安（約修亞）沒有反應。
「回答我，朱利安！」
重陽舉起炎碎離刃，猛地將劍鋒刺到對方臉龐之前。
「我不叫朱利安，我名約修亞，忠誠侍奉陛下的十三門徒之一。」約修亞盯著黑髮青年的眼睛，輕聲說道。
約修亞，陛下，十三門徒？重陽微微皺眉。
「陛下的榮耀即是吾等生命，陛下的意志即是吾等一切。」約修亞淡聲低喃，緩緩地閉上雙眼，舉起手中雙劍……猛地反握！
「願陛下光榮永存。」
「等等……」重陽意識到了什麼，然而遲了。
噗嗤！約修亞表情不變，將反握的劍鋒刺進了自己的頸脖，從頸後交錯穿出，帶出一抹飛揚的血花，淒厲而妖艷。
他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