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兩個選擇
雷恩帝國的政變，雖然在上位圈子裡堪稱翻天覆地的震盪，但卻沒有影響到外面普通人民的生活。經歷獸人侵略戰爭的帝都人們，比起去關心宮廷政治變革，更擔心的是自己與家人明天的食物。
然而變革始終是變革，即使關於它的消息被一幫子大佬有意地封鎖控制，它的影響也始終會在日後的長久時間內透露出來。
對於箇中內幕一無所知的人們，現在最多只能粗略聽說到皇帝因過度操勞得了重病，而暫時由太子接管皇權，主持大局。而太子掌權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在抵抗獸人侵略時立下莫大功勞的「救世賢者」任命為皇家首席軍政顧問。
以此為標誌，遭受獸人侵略的雷恩帝國，龐大的國家機器開始為應付這場突兀爆發的種族戰爭迅速運轉起來。
與此同時，與雷恩帝都相隔千里之外的另一處都城，王國聯合的第一大國萊茵王國的獅頭城，也並不像長久以來的那樣平靜。
這是一座在群山環繞中的城市，若是登上城中守備高塔，就能看到綿延起伏的山巒層層疊疊地延續到遠方。而城裡任何一棟稍高點的房屋頂上抬頭仰望就可以看到的阿爾皮斯峰，更是在整個大陸三國都赫赫有名的勝景，尤其是在冬季下雪的時候。
雪花紛揚，不算太大的落雪作為萊茵王國今年遲來的第一場雪已經下了整整三天，早就將整座獅頭城打扮得銀裝素裹，也將阿爾皮斯峰裝點成它號稱「守望之少女」的最美姿態。
白雪皚皚，雲霧繚繞，彷彿遠望少女般的崇高險峻山峰若隱若現，折射的朝陽光輝展現出近乎彩虹的色彩。
在這美艷繽紛的勝景之下，獅頭城一片寂靜，絕大多數市民還在溫暖被窩靜靜熟睡中，男人抱著妻子，母親陪著孩子，偶有起得比較早的老人，慢吞吞地穿好衣服，點燃壁爐，到廚房去打理家族一天的早餐。
千里之外獸人侵略的殘酷戰爭還沒有波及到這裡，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王國聯合和雷恩帝國關係算不上很好，王國的人們對帝國子民的死活不感興趣，唯一擔憂的是戰火有沒有可能燃燒到自家身上。
此刻在夢中的他們，做夢也沒能想到的是，戰爭的影響早就侵入到萊茵內部，卻是並非來自心急求援的雷恩外交大臣。
獅頭城王宮，是整座城市最漂亮的地方，依靠阿爾皮斯山脈以極富藝術性的形式建造而成，大量華麗繁瑣的空中懸橋和精美奢侈的高方尖塔，讓它當之無愧成為三國當中最富盛名的上位建築之一，看似犧牲功能性而造就的極致美觀底下，其實隱藏著堪比戰爭要塞的強悍防禦能力。
這個遠遠看去彷彿一碰觸就會破碎的藝術王宮，內部總共分為前宮，中宮，後宮三大建築群，其中每一個建築群都是相互獨立的，也就是說若是發生戰爭，敵人無論從地面天空哪個方位侵入，其他部分都有辦法切斷與之聯繫的通道，然後發動龐大的魔法機關實施主動禁制。
只要一個信號，整座王宮在一分鐘內就能進入應戰狀態，三大宮群六十七個建築單位隨時可以單獨或者集體封鎖起來，而唯有知道秘密山道的萊茵王族能通行自如，甚至在最糟糕的形勢下放棄王宮，透過貫穿阿爾皮斯山脈的最終密道逃生。
只有明白個中乾坤的人才知道萊茵王宮的真面目，在而漫長九百年的傳承中沒有一任國王在王宮中被殺，更是在實際上證明這是藝術性與功能性齊備的堡壘。
然而，身為萊茵王子，文森特@萊茵卻是親身實踐了，九百年來引以為傲的安全記錄的崩潰。
「兒子……為什麼……」
年邁的國王勉強依靠著幾分鐘前還在寵愛妃子的大床邊緣，身上雪白華貴的鵝絨睡袍沾染鮮艷的血跡，並且在迅速地擴大。
對著一臉難以置信的父親，文森特俊美臉龐上沒有半分波動，清亮如水的眼睛猶如凝固一般冰冷。
噗嗤……他平靜地從國王左胸處抽出自己銀白色的愛劍，輕輕一劃甩去血珠。
心臟被刺穿大洞的萊茵王者渾身一頓，洶湧而出的鮮血一下子浸透半身，他凝視王子的眼睛裡閃爍疑惑，驚愕，憤怒，釋然，直至平靜的種種顏色，最終慢慢黯淡下去。
在親身父親尚存一絲氣息時，文森特上前一步，不是對臨死者進行最終告別，而是幾近粗暴地抓住對方頭髮，然後狠狠將剛剛甩乾淨血跡的劍鋒捅進對方喉嚨，運起淡淡藍光再用力一割，將其頭顱砍了下來。
乾淨利落，水系魔法冰封住創口，沒有讓動脈鮮血噴得到處都是。
角落裡傳出一聲壓抑的尖叫，同樣身披睡袍的年輕妃子目睹國王被王子殘殺的一幕，滿臉驚恐和絕望。
文森特面無表情看了她一眼。
「王子……饒命……」
往日仗著國王寵愛扯高氣昂的女人，此刻只有軟弱的哀求。
她沒有想到，自己心目中強大的靠山王者會這麼脆弱，總是在她有意無意的挑釁中保持沉默的冷面王子會這麼殘忍，昨晚還在謀劃達成的榮華，會在一朝天亮猶如泡沫般逝去。
她能想像到自己，自己的孩子，以及其他妃子和王子之流接下來的結局，過往一切的爭鬥和藐視都顯得那麼愚蠢。看似置身事外的王子才是真正的獵手，他容忍國王的風流多情不是仁慈軟弱，而是冷漠蟄伏。
文森特冷冷掃了女人一眼，提起國王的頭顱轉過身去，一步步走出門外。
後宮走廊上，一個個全身籠罩在黑色兜帽袍服中的人物以鎖喉，折手，封口等各種方式牢牢制服眾多守衛狀的魔法師，讓他們半點動彈不得，更別說使用法術了。
上百米的走廊，從這頭到那頭，總共不下四十個黑袍人和魔法守衛，就這樣一對一保持著禁錮與被禁錮的姿態，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彷彿上百尊造型怪異的雕像。
手持頭顱的文森特沉默著從走廊經過，一個個還有意識而在竭力抵抗的守衛們，或是驚愕，或是憤怒，或是恐懼地看向他，可是無論他們怎麼掙扎，都被身邊的黑袍人死死封鎖，動上一根手指頭都不行。
這些傢伙到底是從哪裡來的？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幫助王子侵入了防範嚴密的後宮，一路上解決所有守衛，不觸動半個機關，甚至沒有使用魔法的痕跡！
國王的忠誠親衛，修為達到聖靈級別的宮廷守衛領袖，此刻被一個黑袍人反剪雙手，以手肘頂在牆壁上，勉強移動眼珠看向越走越遠的王子背影，想破腦袋也想不通。
萊茵王宮的防禦措施，作為國王身邊心腹的他非常清楚，那是王子也無權觸及的最高機密。也許文森特能知道後宮建築群一些單位分佈，但是守衛的編排巡邏，機關陷阱的位置，國王就寢的房間等等，都是當天臨時決定而不可能洩露出去的。
如果王子是強攻，那麼就算不敵也有許多方案可以讓國王逃生，而偏偏王子是暗殺，而且是集團式隱秘度極高的暗殺，直至最後一刻都沒有露出破綻。
他這個守護國王多年的親衛隊長能帶著隊伍在房間前將其堵上，完全是出於一種對危險的直覺。
在巡邏中感覺到某種不對的他帶著四十七名守衛來到這一區確認國王的安全，卻是在雙方一個照面……不，沒有照面，只是走廊突然變得昏暗，然後一陣咚咚咚的細微聲響後，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王子的黑袍隊伍瞬間將守衛們制服，而甚至沒有驚動僅僅隔著一扇門的國王與妃子。太可怕了！高超的潛伏隱蔽，詭異的控制手段，簡直就是黑暗的化身，魔法師的狩獵者。
王子什麼時候有了這麼一群恐怖的屬下！？
視野的邊緣，文森特走到一個同樣身穿黑袍的人物面前，這個人好像就是憑空從影子裡冒出來的，靜靜等待萊茵國王子的到來。
「殿下，你的目的已經達到，希望接下來你能執行與我方的契約。」黑袍人說道。
「還沒結束，等你們幫我料理完剩餘的一切，我定會遵守約定。」
文森特淡然道。
黑袍人頓了頓，似乎在兜帽陰影中審視了一下萊茵國王子。
「這些守衛怎麼處置？」他決定不糾纏細節，做事就做到底吧。
「殺了，還有房間裡那個女人。」
文森特繞過黑袍人，朝著走廊另一邊行去。
「抱歉，殿下，我們的女皇囑咐過，除非我們的人受到威脅，否則不得殺害老弱婦孺。」黑袍人的話，讓冷酷的王子腳步一頓。
「黑暗種族不是恐怖與死亡的化身嗎？」疑惑的聲音從文森特口裡發出。
「我知道殿下這樣問沒有惡意，也不否認這樣的說法，但我們的新任陛下定下了這樣的規矩，就要服從。」
黑袍人平靜道，舉起右手做了個往下切的動作，下一秒鐘清脆的卡拉聲連續響起，所有守衛都被折斷脖子軟軟地倒在走廊上。
「敵人和男人的話，幫殿下殺多少也無所謂，但是陛下的規定在，所以不好意思，女人和小孩還是殿下自己出手吧。」
黑袍人對著萊茵國王子行了一禮，慢慢後退到陰影角落中悄無聲息地消失無蹤。扭頭望去，方才遍佈走廊的幾十個黑袍人也像早晨的露珠般蒸發無形，幾乎像沒有出現過一樣。
孤獨的王子對著滿地守衛屍體沉默半響，然後提著頭顱繼續離去。
回到中宮自己的勢力範圍，文森特在忠誠屬下們尊崇灼熱的目光下進到大堂，緩緩走到最先的主人椅上坐下，國王的首級放在左手邊，雪白利劍豎在右手邊。
嘩啦啦……大堂裡眾多身穿袍服或正裝的貴族們朝著新生的王者屈膝跪下，用最熱烈的言語表達自身的敬意，用最堅定的誓言表示永遠的效忠。
「這個國家，從現在開始是我的了。」
文森特的發言很簡短，卻有著所有人無法抗拒的王之威嚴。
聆聽王者訓誡後，貴族們紛紛退下，去做自己被分派的工作，清除一切敵對者及其餘孽。
最終，整間大堂除了文森特，只剩下兩個美麗的女人。
王國聯合第二大國第二公主亞莉克希亞@利奧波德，萊茵王國公爵之女葛萊蒂絲@蓋爾維。
兩個風情各異的美人，一左一右來到王子身邊。亞莉克希亞看著閉上眼睛的文森特流露心疼顏色，而葛萊蒂絲看著國王頭顱，眼裡閃爍複雜的色彩。
「這一天，我曾經想像過很多次。」
文森特突然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的吊燈，有些空洞地說道。
「殺死無情的國王為母后報仇，登上王位奪取這男人曾經所有的一切，是我一直以來的願望，從小到大無數次想像過一朝達成的美妙。」
「但是在三國大會，遇到的一個笨蛋一樣的好人，讓我知道這世間除了敵視和憎恨外，還可以有信任和理解。」
「於是我動搖了，想著長久以來的積怨，是不是可能有另一種方式，更為圓滿一點地解決。」
文森特嘴角，緩緩泛起一絲極其無奈的苦笑。
「但是我終究沒能做到，我終究不是那個好人，能夠帶領他人達成美好的結局。」
「不要說了！」
心裡無比酸疼的利奧波德公主，一把上前擁抱住黯然神傷的愛人，用嬌軀的溫暖包裹對方寒冷的身心。
「這不是你的錯，文森特，不管你做了什麼，不管你要做什麼，我都會陪在你身邊，即使地獄盡頭也與你同行。」
曾經號稱「王子殺手」的公主魔女，此刻只是一個由衷愛戀的小女人。
「我不相信這世界有地獄，」文森特將疲憊的臉龐埋到愛人的胸懷裡，「但是……重陽如果知道我犯下如此罪過，應該會很失望的吧。」
至交好友失望冷漠的眼神，在孤獨的王子心中，比虛無縹緲的地獄可怕一萬倍。
亞莉克希亞抱得更緊了，她清楚重陽@布萊特這個名字，在愛人心裡意味著什麼。
「他也許會失望，但他絕對不會拋棄你的。」
一直沉默的葛萊蒂絲，真實身份是國王私生女，與面前王子是同父異母兄妹的陰影公主，突然幽幽地說道。
那個笨蛋，可是因為她與王子見不得光的醜陋聯繫，就能寬容她一命的爛好人啊！
萊茵王國的藍寶石，三國大會勝利者之一，從來沒像現在這樣五味雜陳，也從來沒像這樣想念過，想要見到一個男人。
重陽，如果你現在能夠出現的話，我一定遵守諾言，當你一輩子的情婦。
……
…………
雷恩帝都某處，冒著漫天風雪，白髮面具青年與黑髮斗篷青年，孤身面對。
「萊茵王國？」
重陽皺起眉頭，不明白面前的傢伙葫蘆裡賣什麼藥。
「這是我能提供的情報之一，如果你想在戰爭中最快和最大限度地擴張自己麾下勢力的話，最好去萊茵王國一趟。」撒耶冷的面孔隱藏在斗篷兜帽之中，猶如黑暗下的魔鬼。
「萊茵王國發生了什麼？」重陽對於萊茵的具體印象，只有王子文森特和公爵女兒葛萊蒂絲兩個曾經的戰友。
「那是進一步的情報內容了，如果你確定想用一個騎士團長孫子交換這個消息，我才會樂意告知。」撒耶冷淡淡地說道，「另一個情報，是關於你的老家烈陽城。」
「烈陽城？你到底還做了什麼！？神王撒旦，我現在的力量確實不如你，但如果我不顧一切給你找麻煩的話，你也不可能好過！」重陽一下子憤怒起來，週遭雪花瞬間融化，甚至在虛空中燃燒起星星點點的火光。
「冷靜點，人皇陽道，我並沒說我做了什麼，事實上你的家族除了你和一個羅陽外，其他人我是不怎麼在意的。」撒耶冷平靜道。
「羅陽覺醒後的『符皇』能力對我很有用處，是個不可多得的助手，所以除非你出的代價夠高，否則我不會放他走。」
「當然，如果你肯接受我最初的建議加入我方的話，那你馬上就可以和他重聚，可惜你對我戒心太強了，很遺憾。」
重陽沉默半響，收斂起稍微失控的魔法。面對這個強敵，他總有點忍不住肝火上升。
擄走羅陽，折磨羅倫斯，引發皇宮動亂，幹了那麼多惡事且無時無刻不在算計陰謀的怪物，實在不可能從頭到尾冷靜以對。事實上如果有能力，他早就對這個混蛋大打出手了。
「兩個情報，萊茵王國的和烈陽城的，你選擇哪一個？一個伊尼亞德也就值這種價格了，如果加上達尼爾的話，倒是兩個情報都能給你。」撒耶冷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
伊尼亞德落到對方手裡會變成怎樣都無所謂，重陽對這個曾經暗算過羅倫斯還有自己的陰險人物沒有半點憐憫。
至於達尼爾……治療師本人宣稱要是被交到撒耶冷手裡不如自殺，因為他很清楚做小白鼠的淒慘下場，而重陽若是肯放他一馬——即使將他監禁也可以，他願意提供關於治療方面的協助，以及治療公會方面的情報。
治療公會是炎魔的老家，火元素精靈雖然嘴上不說，但重陽知道他對於公會還是有點在乎的，因此要留著達尼爾，能作為籌碼交給撒耶冷的只有一個伊尼亞德。
「那個時候應該多花點功夫，把元帥孫子法納@雷恩也抓到手的。」
重陽回想當初情景，因為羅倫斯情況很糟，他著急回去劍道世界尋求救治，所以脫離了戰場。
帝國二皇子因為覺醒失敗而徘徊與生死邊緣，經過整整一周的全力搶救才暫時穩定下來，可後續狀況仍然堪憂，安茹及其祭祀殿整個團隊計算推測，羅倫斯八成只能再活半年左右。
這是尋求力量的代價，無論是自然覺醒還是人工覺醒都具備風險性。
劍道世界祭祀殿的覺醒秘法是最為溫和的手段，關鍵在於受術者的年齡，年齡越低成功率越高，所以祭祀殿的新一代都是從嬰兒開始培養。
蘇，維妮，艾婭，蓋亞希斯都具備覺醒潛質，但是不一定都能覺醒成功，比如蘇覺醒了影魔能力，但與之年紀相仿的維妮卻失敗了，現在還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僕，因為手段溫和控制得當沒有表現出後遺症，至於艾婭和蓋亞希斯都還在覺醒過程當中。
而撒耶冷用在羅倫斯身上的手段不一樣，風險度高，強化度大，一旦成功至少能比之前跨越幾個層次，可若是失敗後果會相當嚴重。
想到羅陽很可能被迫接受了類似的危險儀式，重陽心裡壓抑的怒火就禁不住騰騰往上冒。
「不好選擇的話，我就當優惠奉送，再給一點內容提示。萊茵王國那邊主要是跟另一個伊芙覺醒者有關，那應該是你的情人，而烈陽城的事件則是跟你母親有關。」
另一個伊芙覺醒者——海倫？她在萊茵王國！？
重陽心裡猛地一跳，竭力想要平息下來的熱血頓時又不受控制地湧動起來。
心愛的戀人無疑是他除了家族外最想要見到的一個人，可是卻不知道她流落何方，現在突然聽到消息，內心的動盪難以抑制。
然而另外一方面……
「我的母親發生了什麼？」
重陽很長時間沒見到過這一世的父母了，但這絲毫沒有減弱他對於他們的敬愛。
這次獸人戰爭，是開啟獸皇門直接在帝國內陸爆發，處於邊境一直受到低級獸人侵擾的烈陽城反而逃過一劫，所以他還不怎麼擔心。
然而如今黑髮賢者對面跟他說，烈陽城有事發生！
儘管對這混賬非常憎惡，但重陽相信對方不至於在這種時候玩手段。
一邊是遙遠的國度和思念的戀人，一邊是邊境的城市和想念的母親。
面對這世間最困難的選擇題，重陽有點迷茫了。
撒耶冷倒是表現很有耐心，甚至是饒有興味地觀察人皇覺醒者此時的反應。對方暗地找他談判這事在他的意料當中，他也樂意接受談判，暫時與之保持和平關係，因為現在其他的事情更加重要。
人皇覺醒者的潛力巨大，就跟當初第二世代人皇本身一樣，真正的神王撒旦都被其逼到絕路上，足以證明他是聖皇強者當中唯一的異數。
重陽@布萊特能走到哪一步，撒耶冷有些好奇，現在的神奇火法師不足以成為他的對手，也沒必要成為一定成為對手。
給出的兩個選擇，在黑髮賢者看來，萊茵王國那方顯然更有價值。
黑暗種族在新興女皇的領導下大舉滲透王國聯合，以重陽的身份以及那位女皇的關係，很容易在其中佔到一席之地，到時候就像第二世代人皇潛入伊芙陣營一樣，麾下勢力將急劇膨脹，最短時間就能得到舉足輕重的地位。
當然，如果真是這樣，撒耶冷對以後的發展會有預防，絕對避免第二世代某些情境的重演。
而反觀烈陽城那一方……
「我選擇……烈陽城的情報。」
重陽站在寒冷風雪中安靜許久，才喃喃地做出決定。
對不起，海倫，我很想見你，可是……
撒耶冷眼裡閃過失望的光芒，對於人皇覺醒者的評價大幅降低。
對方到底出於怎樣的考慮做出這個愚蠢選擇？神王覺醒者有點難以理解，感情？美麗戀人的情感難道不能勝過一個年邁老婦？利益？偏僻邊遠的城池和一個繁盛王國相比，那邊更有利可圖白癡都知道！
「為什麼是這個？」他忍不住問出這個問題。
重陽沉默了更長時間。
「不為什麼，現在告訴我，我的母親——蒂娜亞@布萊特，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