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挽救
解決艾蒙德三人，搜刮得到他們的晶核恢復自身狀態後，重陽以天狼魔陣全速飛行，沿著一路魔法痕跡追蹤下去，搜尋支援隊友。
憑著變異右眼，遠遠看到綠袍女子要對文森特下手時，他當即唸咒杖指，射出灼光遠距離狙擊。
本來這一擊魔法只為了制止敵人攻勢，卻沒料到對方警惕度竟然這麼低，遭受一擊正中，受創墮落。
而更讓重陽沒想到的是，文森特在女子受創後的表現。
「難道她是文森特的朋友？」他心裡湧出不妙的預感。誤傷友方，可是很嚴重的錯誤！
然而，明明方才看起來，這位女選手就是正要朝文森特發出魔法的樣子，應該沒看錯才對。
重陽皺著眉頭，心中懷著疑惑，逼近地面，穿梭晶巖，降落到底下兩人不遠處。圍繞在他週身的赤炎天狼座，解除魔陣形態，碎片重新組合成黑色凝炎的巨狼。
「文森特……」
重陽趕到藍袍青年旁邊，只見俊美王子懷抱半身染血的金髮女子，滿臉灰白，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一樣，眼神極為黯淡。
重陽心裡咯登一跳，頭皮一陣發麻。真是自己搞錯了？自己一心援救，卻是傷錯了人？
「非常抱歉！文森特，我……」他連忙俯身，一邊察看金髮女子的狀況，一邊連聲道歉。
沒想到會造成這種意外。看到文森特的蒼白模樣，深感闖下大禍的重陽，慚愧內疚之餘，甚至做好承受對方憤怒反擊的準備。
然而文森特只是一動不動，抱著懷中女人，沉默冷寂，猶如一尊滄桑的雕像。
這種場景，反而更讓重陽看得心裡發毛。即使面對亞迪？蓋茨或者安東尼奧？雷恩那種級別的強敵也凜然無畏的他，在這一刻感到切實的寒意。
疑惑什麼的全都拋到一邊，現在最緊要的事情是，挽救這女人的生命！
重陽極為緊張地察看金髮女子的傷勢。人還沒死，還有一息尚存。自己的灼光射線，從遠距離貫穿她的陣勢時，威能減弱，方向也稍微偏離了那麼一點，險險地沒有射中心臟，而是從近腹部的位置貫穿而過。
能行！
「文森特，快放下她！」重陽朝隊友說道，可是變成泥塑木偶的文森特一點反應沒有。他不得不伸手去拉文森特的手臂，想要將金髮女子從其懷裡弄出來。
「別碰！！！」
沉默至今的俊美王子驟然爆起一聲大喝，手臂猛然一推，將粹不及防的重陽撞了開去。
「你……」耳朵被這突兀暴喝震得嗡嗡響的重陽爬起身來，見到眼前文森特的臉龐幾乎完全扭曲了，眼裡射出無比憤怒乃至憎恨的光芒，猙獰而恐怖，彷彿下一秒鐘就要撲出去將人撕咬得血肉不剩的凶悍猛虎。
這股突然爆發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氣勢，甚至驚動在旁等候的黑炎巨狼。忠實的元素精靈立刻騰躍過來，護在重陽身邊，呲牙咧嘴，朝文森特發出低沉威嚇的咆哮。
一人一狼相互對峙，氛圍頓時緊張到極點。
「狼，不要！」重陽伸手撫摸到巨狼頭上，制止它的警戒，然後扭頭看向暴怒至極的隊友，盡可能以最平和的語氣說話。
「文森特……是我不對……沒認清情況，造成誤傷，非常對不起……但是，還可以挽回，你懷裡的人還有得救……」重陽像是撫慰一頭真正的猛虎般，極為平靜柔和地道，「放下她，讓她平躺到地面上，然後我才能施法治療她……」
「之前沒有告訴你，其實……我是治療師。」
一臉猙獰凶悍的文森特，聽到重陽的話，尤其是「治療師」一詞後，神情頓時僵住，然後以一種近乎幽靈的嘶啞聲音，呢喃般說道。
「治療師？」
「你是治療師？」
「你能夠治療她……亞莉克希亞？」
「你能夠救她！？」
說道最後，文森特的表情變成震撼和欣喜混雜的複雜模樣，聲音從輕喃到吼叫，震盪晶林。
親眼看到一向冷漠淡然的萊茵國王子展現出這般巨大的表情變化，重陽心裡更堅定了一定要救回這名為亞莉克希亞？利奧波德的公主殿下的決心，不然……那就麻煩大了。
「對，我能救她！但是我需要你配合，文森特，不要再死抱著她不放！把她放下，然後盡可能替她止血！」
「止血……」
「對！用布包紮可以，用你的魔法將她的傷口凍住也可以，總之不管用什麼手段，讓她別再流血！」
「明白！」
兩人男人吼叫著忙活起來，先是替亞莉克希亞除去創口處的衣服，然後文森特施展魔法，小心翼翼地將傷口冰敷，同時重陽集中精神，高度啟用透視能力，使用治療魔法修復受創內臟……
……
最終，重陽將法杖收起，亞莉克希亞腹部柔和白光散去。
在旁邊眼巴巴守候著的文森特，當即看向重陽臉龐，目光忐忑晃動，像是迎上剛剛做完大手術的外科醫生的患者家屬。
重陽神情疲憊，對文森特笑了笑，抬手示意金髮公主已無生命危險。
文森特臉龐緩緩舒展，扭頭看向平躺在地面上，表情安靜祥和的亞莉克希亞，流露一種十分複雜的神色。
重陽沒注意隊友的表情。他疲倦地走到一邊，一屁股坐到地面，依靠到背後炎狼身軀上，長長舒了口氣。
總算能救回來，真的就差那麼一點點，幾乎就是一線之間。
心中罪惡感消褪大半，取而代之是……一種不知道該說是成就感，還是純粹慶幸的喜悅感覺，化作暖流溫和地流淌在心底裡。
懂得治療魔法，能救活人命，真是太好了。
重陽仰望天空，感慨良深。從殺人到救人，從冷漠到喜悅，從殺戮的感傷到治療的愉快……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很遠。
短時間內，從兩個完全相反的極端，體驗到所謂生命的存在。這般落差極大的身心經歷，令他一時間，陷入一種深沉感悟的奇妙狀態中。
魔法與死亡，魔法與生命，魔法與毀滅，魔法與創造。
重陽反覆感悟，深深咀嚼世間玄妙，覺得彷彿有一面以前從未打開，或者說不怎麼注意到的窗戶，朝自己開啟了。通向的是現在的自己未曾探索也未曾領會的嶄新領域。
他只是透過窗戶看到了一角，想要看到更多，理解更多的話，就必須邁出嶄新堅實的腳步。
「治療魔法……以後要向炎魔好好討教。」重陽定下決心。
另一邊，金髮公主睜眼醒來，看到俊美王子，眸中有驚訝，有複雜。
「為什麼……救我？」
「亞莉克希亞……」
交錯而過的王子和公主的故事，看來還將延續下去。不過，這與依靠在黑炎巨狼身邊累得幾乎睡著的某人，似乎沒有太大的關係。
……
…………
「哀卡列斯，我看你已經快不行了。」
從容追蹤至今的格吉爾，看著前面疲態顯露的紅髮青年，臉龐上泛起刻骨冰冷的笑意。
「嘿，有空說那種蠢話，不如注意點看前面，否則一個不小心可是會撞壁的！」哀卡列斯笑道，「要是那樣的話，你的塌鼻子就會變得更扁，也就更不會有女人看上你了，可憐的格吉爾，哈哈——」
冷笑的格吉爾嘴角一僵，心中暴怒。被人諷刺樣貌，是個人都難受，尤其是在對方的嘲笑正中靶心，一口說准平時自己也最介意的部位時候。
但格吉爾硬是把這份暴怒壓制下來，因為心中怒火早已累積達到某個極端的他多少對哀卡列斯的刺激有了些抵抗力，也更因為他知道，到了這種時候，多餘的憤怒無濟於事。
「可憐的是你自己，哀卡列斯？洛亞，堂堂碎滅狂法師，戰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精英強者，居然落得像老鼠一樣依靠四處逃竄苟全性命的淒慘境地。」格吉爾冷笑道。
哀卡列斯身形一頓。
「我會殺了你，然後奪得天賜藥劑，回到外面世界後，我也許會『不小心』將你現在這副可憐樣子宣揚出去，讓其他人知道威名赫赫的碎滅狂法師，到最後在做的事情竟然是逃跑！」
「一直在逃跑，根本不敢停下來反抗。膽小，可憐，卑微地持續逃亡，最後低賤無比地死去……」
「這種傳言，可能有人不相信，但也會有更多人樂意流傳開去，所有跟你有關係的人都將蒙上羞辱。」
「哦，這可能還不夠。我也許還會『出於曾經盟友的情誼』而特意去向你的家人……你的姐姐和妹妹表示『慰問』，並且很樂意『照顧』她們。」
「高貴尊崇的格吉爾？伯尼在大會上擊敗了膽小齷齪的哀卡列斯？洛亞，還不計前嫌，寬宏大量地收留對方失去依靠的姐妹……這聽起來真是多麼美好。之後，在我的調教下，她們會將給她們帶來無盡恥辱的你徹底忘掉，而成為發自心底遵從順服我的小母狗……」
彭隆——
紫綠色軌跡驟然一個極大幅度地回轉，劃出一道劈砍虛空的刀光，凶狠無比地斬到格吉爾的陣勢上！
格吉爾的話語瞬間中斷，整個人連同陣勢被這突兀一擊轟得倒飛而下，硬生生撞穿一座巨大晶巖後砸到第二座的巖壁上，像只壁虎一樣貼在上面，渾身上下都被震得發麻。
「你……」
格吉爾不禁目露驚駭，沒想到苦苦逃亡至此的紅髮青年，居然還能爆發如此兇猛的攻擊！
懸浮半空的哀卡列斯，此時完全收斂了慣常的笑意，一雙厲目流露出漠視一切的光芒，冷冷地透過晶巖大洞看著下方的格吉爾，就像是看著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
「畜生，就該宰掉。」
淡淡的一句話，令格吉爾不由自主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寒意。這一刻，他覺得哀卡列斯的目光，根本不是一個人看另一個人的目光，而更像是……某種居高臨下的猛獸，在俯視底下渺小獵物。
即將殺死而後吞食的獵物，不是生命，而是純粹的食物。
忽……哀卡列斯法杖一揮，大刀橫舉，瞬間化為又一道犀利刀光，惡狠狠地衝撞下去。
轟隆隆——幾座晶巖接連倒塌，碰撞聲，劈砍聲，炸響聲，隨著不時綻放的璀璨光華，撼動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