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公主，公主
重陽是在進屋後品嚐咖啡時確認情況不對的。
最初陡然見到「海倫」出浴的模樣時，他不自覺地啟用變異右眼透視功能，就查探到了浴室廁所間的範圍，並隱隱察覺裡面有其他人在。
可他當時沒多想，直至進屋後，因為「海倫」的冷淡而冷靜下來，再品嚐到與十個月前的味道有著微妙不同的咖啡，便真正清醒起來。
變了一個人。
無論什麼原因，僅僅隔了十個月就連泡得咖啡味道都出現變化，未免過於異常。
容貌沒有改變，可眼神，舉止，各種各樣的小細節都與之前的印象迥異，而且第一次見面形同陌路，完全就是沒認出來的樣子。
要說生氣怨恨之類的，確實有可能，但到這種程度就實在奇怪了。然而重陽一時沉陷於對自身的自責情緒中，硬是直至現在才有所察覺。
他當即啟用右眼三百六十度視野加透視功能一看，真相大白！
客廳裡一個，而浴室裡還有一個，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海倫」！
浴室裡的「海倫」，眼神舉止才是重陽印象中的那個人，是真正的海倫。那客廳這個，又是誰？
重陽隨即使出誘導手段，先是請「海倫」彈奏曲子，然後是要求上廁所，最終憑著現場局面和即興發揮的演技，引出了浴室裡的海倫。
海倫一聲稱呼道破了「海倫」的真實身份——公主殿下！
……
「真是的，重陽先生，你居然騙我……」
穿好衣裳的海倫重新出到客廳，第一句話就是深沉的幽怨。
「很抱歉。」重陽致歉道，「可當時情況，我只想到這個辦法。」
「早知道不管，讓你被公主殿下處理掉。」海倫撅起小嘴，仍然氣憤中。
重陽有些尷尬，可心中欣慰。這才是他認識的海倫，一個善良溫柔的小女人。
雷恩帝國唯一的公主殿下——蘿絲婭麗?雷恩，此刻神情平靜，可眼神依舊蘊含一絲銳利冷意，沉默品茶，看著場面上的男女談話。
「你真不該這樣，重陽先生……不過，好久不見，你終於回來了。」海倫氣憤了一會兒，面對誠懇道歉的男人，終究氣不下去，眸中流露一抹柔和，凝視黑髮青年歷經風霜的臉龐。
「你的眼睛……」她美麗臉龐上不禁流露疼惜神色。
「一點小毛病而已，正在療養，所以才戴的眼罩，其實沒事的。」重陽寬慰道。眼見心中佳人為自己擔心，不好意思的同時，更倍感溫暖。
只是小毛病？
海倫半信半疑。看到心上人變成獨眼龍，她心裡頗為難受，不由自主地去聯想這麼長時間裡對方到底遭了多少罪。
原本悲傷，怨恨，不甘，委屈的種種小女人心思，在見到重陽這副慘狀後，統統轉變為深深的憐惜。
還能見面，就太好了。
「重陽先生……」海倫眸中閃爍絲絲波光。
「海倫小姐……」重陽心中感慨，離別重逢，佳人竟然絲毫沒介意當初的事。
兩人彼此凝視，不知不覺越靠越近。
「咳咳！」
旁觀的公主殿下終於承受不住，硬是一陣乾咳中斷了兩人的眼神交流。
重陽低下頭，海倫臉頰飛紅。
「現在的年輕人啊……」公主忽然冒出一句老氣橫秋的話語。
「殿下，您跟我同齡。」海倫揭穿道。
「……被宮裡的老頭子感染了。」公主臉色稍微尷尬，又來一陣輕咳掩飾。
三人六目對視，一陣無言。
「總之，鄙人先見過公主殿下。然後，可不可以說明下這到底怎麼回事？」重陽看了這個再看那個，被一模一樣的容貌，卻迥然不同性格的兩個女人弄得有點暈。
一切發生在三個月前。
海倫再次去聽音樂會，卻因為一系列偶然事件見到了公主殿下，又引發一系列更加偶然的事件，便與公主殿下結識為閨密好友。
公主自然動用了手段去徹查海倫的身世之類事宜，結果得出報告：海倫與皇族沒有半點關係。就算有，那也至少是百年以前的遠親。
兩個在血緣上完全搭不上邊的女人長得一模一樣，而且彼此認識了還成為好友！這種事情，單是聽起來就夠離奇的了，也只能歸結為上天緣分。
彼此身世背景存在巨大差異的兩人交往一段時間後，公主殿下做出了個大膽詭異而又彷彿順理成章的決定：與海倫交換現實身份！
她這個高高在上的公主要嘗試當下魔法協會小職員的滋味，而將海倫推去那萬眾矚目的皇室位置。
海倫自然嚇壞了，雖然她內心對當公主有著一定程度的憧憬，但真要這麼做的時候不免惶恐無比。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怎麼可能替代得了匯聚帝國光彩的公主殿下？
然而推脫無效，公主殿下的計劃強制實行了。於是，海倫進了皇宮，公主進了魔法協會卷軸科九司。
雙方各自遭遇一系列事件。結果，公主對這遊戲很滿意。海倫身心疲憊之餘，倒也著實過了把當公主的癮頭。
兩個女人從此不時交換身份，對這詭異遊戲樂此不彼。而且由於計劃周全，上面照顧得當，秘密並沒有暴露。直至目前為止，僅有少數皇宮和協會的高層人物知道這件事。
……
「原來如此。」重陽聽完海倫的說明，點頭表示理解。
兩個容貌相同的人對彼此的生活有好奇很正常，交換身份聽起來很驚悚，但只要上頭關照得宜自身偽裝得當，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可意外終究會降臨。擁有變異右眼的黑髮青年看透了真相，成為首個識破遊戲秘密的人。
不可能得到獎勵，不被公主當場懲治就很不錯了。重陽很自覺地對兩個女人承諾絕對保守秘密。
海倫相信重陽，公主眼神有懷疑可並沒有多說什麼。這件意外就此揭過。
房間裡又一陣寂靜。
重陽正想接著該說什麼的時候，公主突然開口問道：「重陽?布萊特，現在的修為是多少級？」
重陽微微一怔，眼神一凜。
「領域級初段。」
「你……晉陞到領域級別了！？」一旁的海倫感到震驚。這才多長時間？他竟然從五級晉陞到領域級！？
「很不錯。」公主點點頭，心底也跟海倫一樣有著驚駭，只是刻意不顯露出來，「不愧是『她』看中的人。」
她？
重陽醒起，還有另外一件事需要問問眼前的公主殿下。
情書！在自己離開帝都之前，曾送來兩封粉紅色信封情書的那個「她」！
「『她』到底是……」
「是我朋友。但關於『她』的事情，我不能多說。」公主淡淡道，「我知道你的事，重陽，雖然今天之前沒有見過你，但我知道關於你的事情，而且比你自身知道的要多一點。」
海倫聽得糊塗。可重陽聞言手上一顫，眼神變得凌厲。
「請公主殿下明示。」他誠懇請求道。
公主看了重陽一陣。
「之前我並不怎麼在意你，會知道你也只是因為克蘭雷德大人和『她』。然而今天見到你後，我感覺你很敏銳，而且天賦才華遠比我想像的要高，竟然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從五級……不，從區區三級晉陞到領域層次。」
驚世駭俗的速度。
「真想知道，你到底怎麼修煉的？」公主微微瞇眼，目光彷彿要將重陽剖析開來一般。
「苦修而已……看我現在這樣子，公主應該能想到一些情況吧。」重陽指了指自己的右眼。
「豁出生死的人我見過很多，可做到你這種程度的，我只見到你一個。」公主淡然道，
重陽微微一笑，不多言語。
「你有一個極好的師傅……『她』看中你，克蘭雷德選上你，你的師傅選上你，到底都為什麼？」公主端坐軟椅之中，自然而然散發出自小被培養熏陶而成的威嚴氣勢，深沉發問道，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重陽坦然應道。
公主沉吟一會兒。
「我只知道我所知道的，重陽，你的敏銳和天賦讓我賞識，所以我現在告訴你一點你本來不需要知道的事情。」公主正色道，「這場賭注，承擔的不止你一個人，而且也不止是克蘭雷德大人下注。」
重陽皺眉，思索公主話語的涵義。
「三國大會是一場大賭局，不僅僅是平民和一般貴族的賭局。」公主意味深長地道。
層次更高的人物也有參與，而這些人物的賭注，不會是區區一些金幣那麼簡單。
重陽想明白了一些，可疑惑仍然存在。
「話就說這點，以你的敏銳，能明白多少就多少……正如先前所說，這是你原本不需要知道的。」
「感謝公主殿下。」重陽在心中迷霧散開部分之餘，心念電轉，「只是請讓我最後問一個問題。」
公主抬了抬秀眉。
「公主殿下是我的戰友嗎？」重陽看著公主那與海倫一模一樣的雙眸，真誠問道。
公主一怔，隨即嘴角緩緩泛起一絲微笑。
「你說呢？」
重陽眼見公主的微妙笑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被兩人一時無視的海倫撅起嘴巴，有些不滿道。
重陽和公主都無心對海倫解釋。這種層面的東西用不著告訴海倫，只要她繼續做無憂無慮的小女人便好了。
眼見夜深了，重陽禮貌地向兩位女士告退，正要離開的時候，卻又被公主叫住。
「還有一件事，重陽，你與海倫之間發生過什麼我不管。可從今往後，只要我在，就不會容許你對海倫做什麼，因為……」
話說到一半，公主一把拉過身邊的小女人，阻止她去送重陽出門之餘，猛然攬到懷裡親了一口！
結結實實的一吻！吻得海倫呆了，更讓重陽看得呆了。
「……海倫是我的女人！」
從來沒與任何男人傳出過緋聞的蘿絲婭麗公主殿下，以十分豪放的語氣宣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