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設陷阱(一)
無論閒院宮宗治大師範誇獎的話是不是發自內心,都讓翟楠幾乎忍不住露出訕笑的表情。剛才那種呼吸法在主神空間甚至連技能都算不上,最多是一種練習中州古武道時候運用的普通方法而已。這位劍道大師範坐井觀天,居然用上了天人合一這麼給力的稱呼,實在是讓翟楠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
川上蛇夫眼睛裡嫉妒的火焰都要形成實質了,然而他不敢在閒院宮宗治面前說出什麼挑撥的話,只能努力的把頭低的更深,把臉上那些扭曲的表情遮掩起來。
「大師範的誇獎,在下愧不敢當。」翟楠說話的時候已經調整好心態,聲音之中沒有絲毫破綻。
「劍客不要過於自謙,否則就是虛偽。宅總一男,你的天人合一境界是剛剛領悟的吧?如果在與雍仁交手的時候,你就領悟到這個境界,雍仁的劍術水準即使比你高了不少,也未必可以這麼輕鬆的擊敗你啊。」閒院宮宗治的話裡面微微帶著一些感歎的味道。
翟楠眨了眨眼睛,從記憶中找尋到了雍仁這個名字的來歷,原來那個長的很娘的閒院宮家少主就是叫這個名字的。想到在記憶碎片中看到宅總一男被閒院宮雍仁輕而易舉的擊倒,一種說不清是羞怒還是厭惡的感覺湧上心頭,翟楠忍不住開口說。
「在下被少主擊倒之後,在昏迷中感到一種說不清楚的特殊感覺,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心境有所進步。大師範,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能否和少主重新再比一次劍術呢?」
「於昏迷之中自悟天人合一境界……宅總一男,你的天資令人羨慕啊。」閒院宮宗治沒有直接回答翟楠的請求,而是突然感歎了這麼一句。
「大師範,您的意思是?」翟楠有些不甘心的詢問。
閒院宮宗治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挑說:「你的報復心很強啊。這很好,作為劍客,就是要有一種執拗的狠勁,無論是誰,只要是惹到了我,一定要給他報復回去。這才是身為真正劍客的真諦。至於秘傳招式和實戰經驗,那都是可以學習和培養的,只有這種報復心不能培養。」
大師範說到這裡,突然看了翟楠身邊一眼,冷笑一下說:「比如你川上蛇夫,如果以劍術水準論,現在的你還要比宅總一男強些,但是宅總一男今後進步的速度會讓你難以想像,將你遠遠拋在後面。你們的差距就是這顆心,無所畏懼的心。」
川上蛇夫全身一震,他可沒有想到閒院宮宗治對自己的評價居然這麼低,作為與宅總一男同時拜入虹口道場學習劍道的他來說,對方的劍術進步十分緩慢,而自己則突飛猛進,三十歲就達到了日本劍道大聯盟評定的正規劍道六段的水平,一直是他引以為榮的事情,也是他在虹口道場之中擁有不少同盟者的重要砝碼。
閒院宮宗治身為日本國寶級劍道大宗師,他的一句好評可以讓一名劍客聲名大振,同時一句打壓也可以讓一名劍客沉淪地獄。宅總一男獲得好評之後,只是微微鞠躬表達謝意,這種表現更是讓川上蛇夫感到無比的嫉妒與憤怒。
然而在大師範的注視下,川上蛇夫還是選擇了沉默,一種將毒液全部繼續在牙齒內部,用險惡的視線注視著翟楠的沉默。
「雍仁會和你再比試一次的,不過不會是現在。」閒院宮宗治話題一轉,又回到了翟楠的請求上來。「說到這件事情,老朽還要向你道一聲對不起,雍仁這孩子在比試的時候下手確實重了些,那是因為他的心情不好,才造成了這樣的意外。」
「大師範,少主的心情為什麼會不好呢?」翟楠順著閒院宮宗治的話說了下來,他預感到了有什麼很關鍵的東西要落到自己的頭上了,說不定這就是脫離白目老師世界的第一步。
「雍仁這孩子繼承了他母親的美貌,素有全日本第一美男子之稱,女性擁簇者不計其數……」
大師範的誇獎讓翟楠臉色古怪起來,在他的印象裡,閒院宮雍仁無疑長相極為俊美,但是臉頰消瘦皮膚雪白下巴尖尖,與其說日本第一美男子,還不如說是日本第一偽娘來的準確些。
「……但是雍仁用情很深,一直無法忘懷這個女人。直到前幾天在街頭發現了她的身影,卻是被擁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這簡直就是閒院宮家的奇恥大辱!」大師範說到情緒激動的時候,鬚髮飛揚,手中的名刀發出一聲銳利刺耳的震鳴!
走神少許時間的翟楠暗暗好笑,他剛才漏聽了一大段關於閒院宮雍仁的單戀情史,心裡絕無一絲後悔的感覺。看著剛才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劍道大師範激動得如同一個瘋子,他不禁稍微向後挪動了一下步伐,生怕被他發瘋的時候順手劈上一劍。
「……那個膽敢從古老名門閒院宮家少主手中奪取戀人的無恥之徒,現在就在那所由中州人開辦的博愛中學裡擔任教師!」閒院宮宗治的情緒依然激動,但是翟楠卻暗自心中一動,這位劍道大師範在提到中州人的時候,並沒有用那個日本人習慣使用、帶有些許歧視味道的「支那人」這個稱呼,這顯得有些奇怪的感覺。
「宅總一男,你的任務是代表閒院宮家前去那所博愛中學,向那個叫做劉沐白的無恥之徒下一封戰書。博愛中學是中州人的地盤,裡面修習中州古武道的人為數不少,你有沒有膽量接受這個任務?」閒院宮宗治的聲音低沉下來,每一個字都咬得十分清晰,一種無形的壓力出現在這位老人身上,院落裡的花木都同時顫抖起來,發出簌簌作響的聲音。
翟楠看著閒院宮宗治從懷裡取出一封古色古香的書信,信封上面挑戰狀三個繁體漢字龍飛鳳舞,特別是中間那個戰字,筆鋒凜冽如刀,恨不得能夠裂紙飛去。
閒院宮宗治手指一彈,一道白光飛向翟楠,那封薄薄的書信像是飛鏢一樣,飛行的時候居然帶起了一陣破空風聲。翟楠心裡一動,故意雙手向前隨意一接,掌心微微一熱,已經被那書信給割破了一道微小的血口。
「啊!」翟楠發出一聲低呼,急忙將滴在書信上的血跡用手擦掉,若無其事的收進了懷裡,然後向著閒院宮宗治鞠了一躬說:「大師範閣下,在下雖然不才,一定誓死完成任務。」
閒院宮宗治滿意的微笑一下,揮手示意翟楠可以離開了。目送著翟楠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之後,這位老人陷入了沉思,半晌沒有說一句話。
川上蛇夫發現自己顯得非常多餘,告退也不是,說話也不是,只能有些尷尬的恭恭敬敬站在那裡。時間一長,半躬著的身子都有些麻木起來,忍不住稍微動彈了一下。
這一下似乎打擾到了閒院宮宗治的思考,老人白眉一動,從沉思中清醒過來。
「川上蛇夫,老朽有件事情要你去做。」閒院宮宗治話音一頓,微微招了招手,示意川上蛇夫靠近一些。
「請大師範儘管吩咐。」川上蛇夫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急忙湊過身去。
「宅總一男的行蹤,你要帶人盯緊些,如果他有什麼異常的舉動……」閒院宮宗治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陰狠的神色,「不必報告,直接格殺勿論。」
這句斬釘截鐵的話讓川上蛇夫也為之一愣,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詫異的表情,在他的心目裡,宅總一男似乎很得到劍道大師範的欣賞,程度之高甚至讓他心中滿溢著嫉妒的毒液。然而大師範的命令卻與剛剛的欣賞態度截然相反,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