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聽到皇上問他哪個皇子最好,便不由得吃了一驚,茶盞差一點就要失手丟在地上,便是柳隱,聽見皇上這麼問陳羽,也不由得臉上失色。
他們當然都知道最近朝野上下關於立誰為太子的事兒吵得一塌糊塗,至今沒有定論,柳隱還知道皇上也為此苦惱不已,但是這麼大一個問題,卻讓陳羽怎麼回答呢。
這等問題陳羽當然不敢輕易回答,他心道這可又是一個能殺人不見血的問題啊,一個回答不慎,就不知道得罪了誰,這種政治押寶的事兒,最是讓人不知如何是好了。
想到這些陳羽不由得心說,今天這是怎麼了,接連的首輔大人家與皇上這裡的兄弟爭鬥都扯到了自己面前,上午陳府大爺二爺的事兒自己才剛剛攙和到了裡面,但是那個和這個不同,這一次,自己可不能攙和呀。
可是皇上問了,自己總不能不回答吧。倒是有一個無論如何都不會錯的答案,那就是,諸位皇子都不如皇上,臣只願皇上千秋萬載,永鎮江山。
可是,這麼說未免太油了,和自己一直以來表現出的性格不符啊。試想,一個渾人,怎麼能突然一下子就拍出這麼有水平這麼不要臉的馬屁來?
心中閃電般轉著這些念頭,陳羽臉上的表情不由得愣著,皇上端著茶杯等著陳羽回答呢,見他不說話便忍不住抬頭看他,見到陳羽愣愣的,便不由得問道:「陳愛卿,怎麼不說話呀,朕問你呢!」
陳羽聞言突然說道:「是,臣聽著呢,不過,皇上的問題,臣無法作答。」
皇上聞言不由奇道:「無法作答?這是為何?」
陳羽躬身道:「因為臣不知道誰好,所以無法作答。」
這是陳羽剛才情急之下突然想出的辦法,既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那就乾脆說自己不知道不就完了,這個可適合自己渾人的性格。
陳羽偷眼看了看柳隱,見她雖然白了自己一眼,但是臉上卻旋即露出笑容,便知道自己的答對還是不錯的。
事實上,只是通過目前朝堂上傳出來的關於幾個皇子立儲的消息,再看今天皇上的表情,陳羽就知道,看來皇上是打定了主意要選一個接班人了。而顯然,朝廷中的大臣們各自都有自己擁立的對象,各派也就為此爭吵不休,因為一旦定下儲君,就關係到自己未來幾十年的仕途和地位等等,沒有人會不竭力的為自己支持的或者是和自己關係較好的那一位皇子努力爭取儲君之位。
而朝臣之中最大的勢力,根據陳羽所知,應該分為四派,四派之中勢力最大的,當然就是陳登為首的一派和何進遠為首的一派,陳登支持的是皇六子周?,而何進遠支持的,則是皇三子周琅。
還有兩派則是羽林衛勢力和以戶部尚書三首輔之一的王鴻為首的一派。自從羽林衛的地位被當今皇上提升到了總督天下,它就成為了朝廷中舉足輕重的一股勢力,而這股勢力是不倒向任何一邊的,他們只忠於皇上,只聽從聖命而行。陳羽相信,一旦皇上心裡確定了要誰做太子,他們一定是最先出聲支持的。
而王鴻一派,則是一些不肯結黨的老臣,他們大多位置不低,而且為官清廉,因此都擁有不小的聲望,但是近些年來,陳何兩派相爭,他們大多被排擠的逐漸式微,因此在這件事上,他們也沒有明確的表示支持哪一派。不過陳羽知道,這一批人都是心存天下的人物,一個個以國之重臣自居,所以,只要是皇上相中的太子不是太差,估計他們都會為了朝堂的穩定而全力支持皇上的。
而皇上作為朝堂上最最終極的一股力量,卻始終沒能確定到底立誰為太子,這才導致朝堂上群臣的爭吵越發升級。在這種情況下,陳羽相信皇上心裡不但是煩悶的很,而且也一定是心裡敏感的緊,只怕自己要是評說的話,一旦語氣稍有不同,皇上立刻就會覺察出一點自己內心的感覺來,所以,陳羽不能說,他可不想給皇上留下一個自己是某某皇子支持者的印象。坦而言之,除非皇上已經死了,否則自己一定是他最忠心的臣子,這就是要留給皇上的印象。
皇上聽了陳羽的話,不由得搖頭苦笑,「原來你也是個滑頭!呵呵,下面那些人哪,說起其他的事情來還都有模有樣的,一等到朕真的想聽聽他們的意見了,他們卻又一個個做出一副只會忠心與朕的樣子,其實卻是不肯為朕分憂而已。一說到皇子們,便紛紛是一片讚譽,好像朕的兒子一個個都成了聖人了。哼,其實,朕的兒子什麼樣,朕還不知道?只不過是不好做出取捨罷了。不想你小小年紀,也學的他們一般油滑。」
陳羽聞言嚇得從椅子上站起
著頭正想委婉的為自己解釋幾句,但是皇上卻已經接「罷了,你不願意說,就不說吧,朕也不強著問你了。你留下同你姐姐說說話吧,他一個人剛入宮,心裡悶得很,你陪她說說話兒,還好些。朕要出去走走,不能常憋著呀!」
陳羽未及說話,皇上已經站起身來,柳隱也站起來斂首一禮道:「臣妾謝皇上隆恩,皇上要去哪裡?」
「嗯,朕隨便走走,想些事情。」皇上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
「那臣妾去為皇上取了大氅來,外面冷的緊,皇上要小心自己龍體。」說著柳隱瞪了陳羽一眼,然後轉身去了。
陳羽看懂了那意思了,柳隱是在告訴自己,「等著我,不許跑!」,但是他卻裝作一副什麼都沒看懂,倒又把柳隱氣得白了他一眼才去了。
陳羽知道自己和柳隱可不是親姐弟呀,該避諱的是必須要避諱的,所以,儘管他也很想和柳隱聊聊天,但是一想到柳隱那火一般的眼神兒,便不由得心虛,看著柳隱往後面去給皇上取披風了,陳羽頓時一捂肚子,「哎呦!我肚子好疼啊!」
皇上吃了一驚,奇道:「不會呀?朕的御膳房做出來的菜,吃了還會拉肚子?」
陳羽一邊捂著肚子做出一副痛苦的臉色,一邊好像是說句話都會疼得要命似的用很小的聲音說道:「回,回稟皇上,可能是微臣昨夜肚子上著了涼,哎呦不行,那個,戴公公請馬上帶我去茅房,再晚了,就要,就要君前失儀了!」
那戴三才聞言看了看皇上,皇上又是驚奇又是好笑地擺了擺手,戴三才忙笑著對陳羽說:「國舅爺,您跟奴才來!」
陳羽慌忙隨著他去了,到了外面見左右無人,陳羽一把拉住大太監戴三才,一邊遞過去一張銀票一邊笑道:「公公笑納,呵呵,適才實在是沒有辦法,這才裝作內急遁了出來,其實我沒事兒,只是害怕昭儀娘娘待會兒罵我罷了,呵呵,戴公公,要不,你送我出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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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柳隱為皇上取了大氅回來,發現陳羽不在了,聽皇上把事情一說,柳隱頓時氣得柳眉倒豎,恨恨地罵道:「這個小沒良心的,還怕我這姐姐能吃了他不成!哼,連聖旨都敢違抗!反正一時半會兒的他也跑不掉,臣妾要去把他捉回來!到時候,請皇上為臣妾作主!」
皇上聞言急忙拉住她,笑道:「哪裡去!皇宮之內到處找人,你也不怕你米姐姐到母后那裡告你的狀了?呵呵,據我看來呀,還是你往日責他過苛,以至於他都怕你怕得不敢跟你說話了,以後對他說話時不要動則訓斥,不要冷著臉,呵呵,那樣他自然願意陪你說說話兒了。」
柳隱雖然知道事實上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但是皇上這樣理解她自然樂意,只是當下卻也不好去抓陳羽了,當下她只好做出一副生氣的樣子道:「便宜了這個小混蛋,下次見了面,我先把他框住,等他沒地兒可逃的時候,皇上,你看臣妾我怎麼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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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陳登正在處理公務,忽然有家裡人來尋他,陳登頓時大怒,他曾有規矩,他在朝中理事的時候,家裡人不管是誰,不管有多大的事情,都不許來找他。
因此他把家裡來人叫進來之後,雖然一看是老管家親自來,知道一定是有不小的事,卻還是冷了臉把他好大的一頓訓斥,完了之後這才問怎麼了,這時那老管家才小心翼翼地靠近來,小聲說了幾句話。
不料陳登聽完之後立刻駭得臉色煞白,頓時便帶上老總管回家去了。
回到家裡的時候,家中倒還井然有序,大家見老爺匆匆回府,還都有些驚詫,不過陳登除了心裡暗暗記下了老管家的又一樁功勞之後,卻無心去關注這個了,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自己的兒子到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