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起了巨大風波的陳羽被擄事件,又在一天之間迅速,也只不過是有那麼幾個人才明白,這件事,還遠遠沒有過去。
陳羽當然是其中的一個人,他雖然不知道這背後到底還有什麼事給了自己一種隱隱約約的威脅感,但是至少他知道這件事還沒有完全的過去,因為多年的小廝生涯讓他的第六感變得非常敏感,他的只覺告訴他,或許正有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向自己襲來。
就在第二天,由郁巧巧出面,與玉尺公主關寧的銀錢管家關勝,還有老馬車行的掌櫃的赫山,一塊兒坐在一起最終商定了陳羽以馬入股老馬車行的事兒。
三人最終議定,陳羽以五百匹上好軍馬入股,佔據老馬車行三成半的股份,而關寧原來在老馬車行的股份,也使得她在陳羽入股之後仍然佔據了三成半,而剩下的三成股份,則屬於赫山等原來的所有老馬車行創始人們所有。
老馬車行在陳羽入股之後,將設立掌櫃的五名,其中陳羽和關寧各指派一人,赫山等原來的管理者則留下三人,有這五名掌櫃的共同管理老馬車行,其中赫山仍然擔任大掌櫃的,總理一切事務,並且議定,除非是關係到老馬車行長遠發展的規劃和決策,否則陳羽和關寧不得干涉赫山的管理權,老馬車行的一切日常事務,赫山有最終決定權。
這一條在陳羽沒有入股前的老馬車行是沒有的,雖然赫山也有決定權,但是只要是玉尺公主關寧這個大股東發了話,那麼赫山只能依命行事。於是陳羽那夜在關寧的馬車裡特意和她談到了這件事,說一定要所有權與管理權分離,赫山是行家,對於老馬車行的管理有經驗,所以,日常的管理他必須有最終決定權,這一點即便是大股東也不能干涉。
關寧可是一個聰明絕頂的女子,剛聽了陳羽的話不免有些好奇,但是仔細一尋思,便明白了陳羽的意思,與其讓外行指手畫腳,反倒不如乾脆把一切都交給他,反正裡面也有他的股份,想來他也一定會盡力的,於是便同意了陳羽的提議。
至於要派過去的掌櫃的,陳羽思量再三,決定先讓赫山幫著選一個人暫時擔任,而真正陳羽屬意的,則是胡大海手下的小跟班胡車兒,因此雖然郁巧巧說是把小過派過去歷練一番也是不錯,但是陳羽還是搖搖頭否決了。
其實這些事情也沒有多少可談的,郁巧巧、關勝、赫山坐在一起要商議的,無非就是,老馬車行原來的馬、車、地產、屋宇、人力等等,該估價為多少,以便與陳羽的馬的估價相加,計算出大家該得的股份,如此而已。
而事實上這些事早就有郁巧巧和關勝赫山他們找了的帳房去查賬歸置了,賬單子呈上來,三個人過過目,郁巧巧再壓一壓他們的價錢,這便談成了。
雙方擬了對票,郁巧巧便與他們簽了合約,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來。中午時候,自然有陳府的老總管宋維長與關勝赫山等一起到太白樓擺了一桌,大家笑語一陣,自此變成了朋友。
而事成之後,郁巧巧則是拿著合約與老馬車行的份票急忙的趕回了陳府,原因卻只有一個,那便是要找陳羽去邀功了。
只可惜回到府裡一問,才知道剛晌午頭的時候,少爺便被一個帖子請去了,至於問到是哪裡下的帖子,門房上卻說不知道,只知道來下帖子的是一個小子,那小子來了就要求直接見少爺,然後被領到了書房,直接把請帖給了少爺之後,少爺便常服跟了他出門了,連馬車都沒要。郁巧巧聽了這話便自納罕不已。
卻說陳羽與那小子一路出了門,到了外面才雇了一輛馬車,陳羽坐進去,那小子則坐在外面車轅子上引路,兩人到了城南一處看上去極為幽靜的小巷子,那小子指著告訴陳羽一扇大門,讓陳羽自己過去,然後便帶著馬車退走了,陳羽自上去叩門。
一個小丫鬟出來開了門,見是一個年輕的公子,便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把陳羽往裡面一讓,然後便重新關好了門帶著陳羽進去。
這是一處極小的院落,即便是這個小院落看起來整修過一遍,卻也看上去很是破敗,所幸看那屋頂的瓦片是新換上去的,而院中的影牆都是新翻修過的,這才使得這個小院子看上去勉強可以住人了。其實在這周圍住的也都是一些貧民,所以,在這樣巷子裡能看到這樣的小院子,陳羽心中便不覺發笑,想來如果是昨天才著手準備,那麼這短短一天的功夫能收拾成這樣,可見她也是下了功夫了。
小丫環帶著陳羽到了門口,便要告辭退下,陳羽扭頭看她往外走,一邊伸手撩起厚
簾,一邊抬頭看天,自打入了冬,長安還沒有下過一可有點不正常,看今天這陰沉沉的天色,想來距離長安的第一場雪,不遠了。
陳羽正要掀開簾子,那簾子裡面卻有人為他掀開了,陳羽見是銀屏兒,當下便笑了笑,正要走進去,卻不知怎麼忽然起了一陣狂風,一下子便有那漫天的飛沙捲起來,饒是院子裡剛剛灑了水,卻還是一陣亂風撲眼,陳羽皺著眉頭往外看了一眼,便趕緊放下了簾子,那風便也息了。
銀屏兒低著頭不敢看他,陳羽自笑了笑湊近了她說道:「怎麼的,見了我還害羞?那你可不知要羞到什麼時候去了。」
銀屏兒放下了簾子,便為陳羽把大氅接了過來,這屋子裡倒也暖和,真不知道一天之間是怎麼收拾的。陳羽當下便問:「這房子是何時得的?怎麼看起來倒還有些意思。」
銀屏兒一邊把陳羽的大氅掛起來,一邊隨口應道:「這有什麼好的,房子是昨兒上午二少奶奶差了下面辦差人買下來的,當天就找了人收拾。這裡粗糙著呢,可有什麼好,便連那爐子,都是熱一半冷一半的,剛進來時我都疑心這是到了哪裡了。」
陳羽聞言呵呵一笑,伸手便往銀屏兒臉上擰了過去,說道:「這便不錯了,不要再挑剔了,偷人嘛,還能到陳家祠堂裡偷去不成?爺偷的是人,不是地方。」
銀屏兒當即便躲開了陳羽的手,罵道:「呸!虧你有臉說出口來!你們做怎樣事按說不該我管,可是你想過沒有,要是二爺知道了,要是老爺知道了,你,她,你們可怎麼辦?偷人,偷人,都偷到閻王殿裡去了呢,還偷!」
說完了,銀屏兒甩手走開了,陳羽訕訕地摸了摸鼻子,還真沒想到銀屏兒的反應會有那麼嚴重呢。陳羽追過去笑道:「這死丫頭,也學著給我撂臉子了是不是?當初要偷你的時候,你倒不想著二爺老爺他們知道的事兒了,現在卻又想起來,我知道了,你定是吃你們家***醋,這可是?你放心,我又豈會虧待了你!」
銀屏兒聞言站住,等陳羽說完了她仍不住又啐了一口,低聲怒道:「我看你是一時得了意,便糊塗油蒙了心了!難道你不知道二少***身份,還要我來提醒你?真個的偷,有本事你把太太偷了來我才服你呢!可是那能行嗎?別個不說,單說二爺那裡但或得了一點點的風聲,你和二少奶奶就全毀了!若說吃醋,哪個沒出息的才會吃你的醋!也不知是誰,非要沒臉沒皮的沾著,到現在卻說出這般話來,敢情你是想讓我死去?」
陳羽聞言忙陪笑想解釋兩句,銀屏兒卻容不得他開口,逕直的繼續說道:「若說錯,這件事還真是我的錯,不該自己一時心思亂了,便一再的縱容你,結果弄到了今天這樣,我實在是沒想到,你還真是潑天大的膽子,誰都敢動!若單是我,便是二爺知道了不饒你,也不過就是私仇而已,便是老爺處也不會與你太過為難,大不了打死我,你賠幾百兩銀子,世風如此,也就罷了,我便是為你死了,也是甘心的,可是現在是她,那可就是不死不休的結局了!我真是想問問你,你莫非真是糊塗了?她縱是再漂亮,再饞的你難受,就至於如此?」
陳羽聞言只好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銀屏兒恨得咬著牙瞪著他,過了一會兒,陳羽苦笑著說:「那天下午的那件事她對你說過了吧?你也該明白,她是個心狠的,當時我若是不那樣,今天只怕已經死在她手裡了。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心裡已經是念了多少句三清大帝了!至於說眼饞她,自然是有的,但是還不至於讓我糊塗成那樣,再說了,有了你,我又哪裡會不知足呢?與她之間,不過意外罷了,現在卻也只好維持下去。」
銀屏兒又瞪了他一眼,「維持?那你便維持吧,只是永遠別想沾一沾我的身子了!大不了等你們事發了,我陪你們死就是了!」
陳羽笑了笑道:「哪裡就至於那樣嚴重去,咱們小心些就是了,一時半刻哪裡發現去。」
銀屏兒聞言冷哼了一聲正要說話,卻聽裡面有人問道:「銀屏,他還沒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