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淨拉拉扯扯做些什麼,哎呦,要死啦你!」
鳳儀樓的小丫鬟杏兒一邊嬌笑著閃避開陳羽貪婪的嘴唇,一邊抬起袖子拭去左腮上的吻痕,見陳羽不肯干休,便急急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好了,我的好人兒,你家少爺可正在裡面呢,別鬧出動靜來叫他們聽見!」
陳羽一聽這話,雖有些意猶未盡卻也只好停下了手腳,這陳家的規矩大得嚇死人,陳羽自六歲時賣身入府,便不敢多行一步路,多說一句話,饒是這樣,也挨過數不清的板子。十幾年下來,他倒成了一個合格的伴讀。
只是,他雖看上去恭順得很,顯得比任何人更會討好主子,卻又總是變著法兒的引著陳府二少爺學那些個紈褲子弟的行當,這心思當真是奇妙的緊。
這些事兒暫且按住不說,且說目今陳羽看著杏兒那如花的笑臉,只覺得心裡癢的難受,當下心裡一動,便說道:「好杏兒,咱們去看戲如何?」
那杏兒聞言捏了捏手絹,「看戲?看的什麼戲?那劉寶兒的《牡丹亭》倒是我們小姐喜歡的,說是詞兒又好,音韻上又有些風流的,我原也是極喜歡的,可是眼前價你我走的開麼?便是走得開,我一個丫鬟你一個小廝,不管自己的小姐少爺,卻自己個兒跑去聽戲,問出來看不要了你的命!」
那陳羽聞言笑著說:「這你可是猜錯了,我哪裡說過要去聽那個戲來,我是說……」
說著他伸手指指裡間,那是鳳儀樓頭牌郁巧巧大小姐的香閨,那可是個按品軼出入的地方,不是有錢就能進得去的,能進到這件房子裡的,都是世家勳貴。就在那裡,二少爺才剛剛進去不到一盞茶時間。
「裡面被翻紅浪,可不就是一場好戲麼?」陳羽指著裡間伏在杏兒耳畔小聲說道。
杏兒聞言先是一愣,繼而明白了陳羽的意思,卻又不由羞得滿面紅暈,一邊作勢欲打,一邊嘴裡嗔道:「哪裡來的這些個花花腸子,你家少爺知道了,看不打死你!」
陳羽一把掐住杏兒剛剛舉起的手臂,伸出手指在嘴間一放,輕輕「噓」了一聲才小聲道:「莫要擾了少爺和郁姑娘的花花興致,走,你且跟我來!」
這杏兒小臉通紅地反手掐了陳羽一把,卻抵死不肯挪動一步。聽牆根兒這事兒她是聽說過的,鳳儀樓就有幾個動了春心的小丫頭子偷偷辦過,鸚哥還好不好的跟她說起過自己聽自己家姑娘牆根兒的事兒。
當時杏兒還調笑她乾脆進去搏個紅兒得了,須少不得些銀子給的,說不好那少爺一高興,就包了她呢,甚或一頂小轎抬回家去,做個現成的姨奶奶,那也是掌不住的事兒。
當時那鸚哥便說,伊還在鄉下等著哩,說是最遲明年就來贖了身,到時可是要回去安安生生過日子的,怎能不給他留個乾淨身子!
然後雖然又說了些誰誰誰真的就被哪位公子老爺的看中了,可不就幾錠銀子往懷裡一拍,就入了房之類的話,但是杏兒卻只是在意的想著那贖身的事兒。
要說自己卻是個真真可憐的人兒,不記事的時候就被賣了出來,這些年迎來送往裡過活,可是連個情哥哥都沒有,眼瞧著豆蔻之春都過了,卻有誰肯為自己攢銀子贖身呢?
要說也便只有眼前這個沒良心的罷了,只是,他也不過一個外生子的小廝,連身子都賣給了陳家,卻拿什麼來贖自己?便是贖的起,他可願意麼?
想到這些,杏兒便不由得又看看眼前猴急地要扯著自己去做那齷齪事兒的陳羽,心裡哀歎一聲,冤家呀,你若是真心個疼我,便快快攢些銀錢把我贖出去吧,到了外面,有什麼事依不得你,便是那再羞人的事兒,也只好聽你的便是。若是再晚些,只怕嬤嬤就要給我找個人了,到時開了臉,你便想要也不容易了。
想到這些時,杏兒沒來由的心裡一軟,罷了,便聽他的就是了,興許順著他些,他心裡便能時時想著我,說不定便要將我贖了去呢。
當下陳羽嬉笑著扯著杏兒的小手,兩人躡著腳步走到門前。
剛才在一邊待著說話時,倒不覺得有聲音,此時走近了裡間,便頓時聽見了裡面的淫聲浪語,杏兒的臉便越發的紅了。
這裡間和外面是有一扇小門的,杏菱的門扇上糊的恰是一副仕女圖,放眼金陵,也只有她郁巧巧敢這般作賤卞大家的畫兒,據說是三千兩銀子買了來糊在門上的,寓意她卞賽賽的畫兒再好,也不過是妓家用來遮羞擋眼的東西罷了。
陳羽不知怎麼心裡一動,便在那侍女恰似流風的下身上輕輕一點,頓時便戳出一個小孔來,只是那價值三千金的仕女蘭花圖上的仕女卻剛剛好好的在下身兩腿間開了一個洞。
杏兒抬眼時剛好看到他這個動作,不由得大驚失色,急急的伸手扯他,卻還是晚了,看那仕女圖在那個羞人的地方破了一個洞,她不由急道:「要死了你!這畫是小姐天天見個無數遍的,這下子弄破了,她問起我來可怎麼交代?」
陳羽笑道:「好杏兒,你不要害怕,你沒看我只是戳爛麼,手指又不是濕的,回頭你找個背了眼兒的功夫,把它仍摁回去就是,大不了就是用點水沾一下,包你無事的。」
杏兒聽了這話,心裡便長出一口氣,心道既然已經弄破了,自己也只好如此了。
這時陳羽卻又說道:「便是萬一遮掩不住,你家姑娘真個問起來,你即管推到我身上就是,到時我自有話答她,管叫她只會高興不會惱!」
誰知這杏兒聞言卻是突然就撅起了嘴,伸手便要甩開陳羽的手,陳羽見了不由訝道:「怎麼了這是?可是我說錯了什麼話了?」
杏兒冷哼一聲道:「你當我知不道麼?你不就是一直惦記著我們姑娘嗎,可是又出不得錢來,便淨想些個這樣那樣的招術,要小姐稀罕你!我勸你還是趁早死了這心,便是再過幾年姑娘紅不得了,也有數不過來富家老爺等著贖了回去做妾呢,何時能輪到你!」
那陳羽聽她這一席話,便不由得臉上有些訕訕,只是卻又腆著臉兒低笑道:「好我的寶貝杏兒,這種事我哪裡就敢想去了,不過是湊巧了一句話,卻惹出你許多牢騷來,罷了罷了,到時隨你怎麼說便是,挨了打罵須怨不得我!」
杏兒聞言不由想到,果真個如人家說的,男人都是貪腥的貓兒,便連游在水裡的魚也不忘了惦記著。不過這死冤家雖花心,卻也是自己眼下唯一的盼頭了,又能拿他怎樣呢。好歹他這念頭根本是夠不著的,自己又何必吃這花錢都買不到的醋呢。因此她心裡的怨氣竟也漸漸消了,只是作勢嗔了陳羽一眼,便仍任由他拿著自己的手。
勸好了杏兒,那陳羽便探頭將眼睛對準了小孔往裡面瞧去。
這裡面他是跟著自己家少爺進去過的,原就熟悉,所以此時不過一眼就看向了那粉紅的流蘇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