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帳篷內,格雷特獨自一人站在地圖邊,營帳外的衛兵都是跟隨了他多年的親信,他們都清楚格雷特火爆的脾氣。一旦他陷入思考,除非是必須打擾他的事情,否則任何人都不會去驚動他的。
只是,這一次卻出現了例外。
帳外突然傳來喧鬧的聲音,正在考慮該如何應對赤色鬼神騎士團的格雷特,不禁怒道:「哪個混蛋在鬧騰,給我押進來!」
可惜外面並沒有因為他的罵聲而安靜,相反那些嘈雜聲似乎更近了,遠遠的,好像自己的副官也在往這裡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格雷特掀起門簾問道。
回答他的,竟然一個是滿身鮮血,氣若游絲的騎士。
「大人……全完了……全都完了!」
格雷特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只見帳篷外,十幾個血人被衛兵攙扶著,向自己下跪。血人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已經乾枯板結的血跡,似乎不屬於他們,可是每一個人,彷彿遭受了強烈的刺激,他們的雙眼填滿了無盡的恐懼。
從被血跡浸滿的五官上,格雷特認出,為首的那名騎士,正是自己中午派去,圍剿輕騎兵的一名聯隊長。
「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說,你們遭到了伏擊?」
想到這個可能性,格雷特驚出了一身冷汗,若對方那2000輕騎是誘餌的話,那麼……
倖存的聯隊長抓住格雷特的靴子,語無倫次的喊道:「不是的……大人,我們完了,所有人都死了,那些傢伙,簡直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他們不是人……他們全是怪物……」
格雷特脾氣雖暴躁,卻非不通事理之輩,他沒有推開那名聯隊長,反而緩緩的蹲下身子,出言安慰起那名精神恍惚的聯隊長。
幾分鐘後,從聯隊長殘言斷語中,格雷特瞭解到了一切。
「2萬重騎兵,被1500人趕盡殺絕?他們那是什麼人?」
一個名字猛然躍入格雷特腦中,他失聲驚叫道:「皇旗騎士?莫非是皇旗騎士?」
格雷特似乎在問身邊的衛兵,又像是在捫心自問,他緊握的雙拳越來越緊,一絲汗水,從指間的縫隙中緩緩滲出。
也怪不得格雷特會如此失態,對於「皇旗騎士」的忌憚,恐怕大陸任何國家,都無法與科頓王朝相提並論。一百多年前的羅爾塔平原戰役中,被譽為科頓王朝最後王牌的7萬銀刺超重裝騎士,全軍覆沒。造成這一切的,不過是3400名皇旗騎士。
一絲冷汗沿著格雷特剛直的臉頰,流倘而下,有幾滴甚至流入他的眼睛,但他毫無所覺。
當年,120萬王朝大軍,依舊在皇旗騎士手下吃盡了苦頭;而現在,整個法恩叛軍的總數不過十幾萬;雖說對方的數量不到百年前的一半,但自己真應付的了嗎?
面對傳說中的無敵鐵騎,格雷特沒有任何信心。
也就在格雷特憂心忡忡之際,傳令兵跑過來,告訴他:一隊騎兵剛剛衝破防線,進入了皇城。
※※※※
營地一座僻靜的帳篷中,處刑長的視線緩緩移到。正悠然自得的坐在躺椅上哼著無名小調的哈特,過了半晌,他才長歎道:「好一招借刀殺人,你的計劃得逞了,這次科頓王朝潛伏在聯軍中的力量,算是損失慘重!」
聽到處刑長的話,哈特長噓了口氣:「雖然我曾聽過皇旗騎士的傳說,但我依舊沒想到,他們會厲害到如此地步,換作是你,你有辦法應付這樣的對手嗎?」
處刑長稍稍想了想,沉聲道:「那種程度的軍隊,戰術上沒有方法可以制約,除非……」
哈特接口道:「除非……放棄部分士兵,為魔法師贏得時間!」
處刑長不禁皺起了眉頭,事實確如哈特所言:若遭遇皇旗騎士這樣無論戰鬥力和機動性,都無法用常理定位的對手,除了犧牲大批士兵拖住他們的腳步,然後用戰術級以上的魔法將敵我雙方完全抹殺外,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見處刑長在專注的思考,哈特伸出右手,晃動著五個指頭,說道:「想要誘使皇旗騎士決戰,至少需要五萬人!而且是五萬王牌部隊!」
處刑長問道:「若是你,你忍心犧牲那些士兵嗎?」
哈特歎了口氣,回答道:「紙上談兵,說起來當然輕鬆。」接著,哈特就自嘲的笑了笑,繼續說道:「所以,我只是個生意人,不是運籌帷幄的將軍!」
處刑長眉梢微挑,問道:「我很好奇,你到底做的是什麼生意?」
「和戰爭有點關係!只是現在還是小打小鬧!上不了檯面!」哈特故作謙虛,臉上卻難掩得意之色。
處刑長沒有理會哈特的「自吹自擂」,他話峰一轉,突然問道:「科頓王朝的重騎兵已經全軍覆沒!格雷特那邊,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哈特輕鬆的說道:「不是還有個特務部隊嗎?那才是格雷特的王牌。」
讓處刑長心中微微一顫,短短不到一天的接觸,哈特心機之深,讓精於算計的他都有些心寒。
「難道說∼∼你早有計劃?」
哈特笑道:「計劃談不上,這次,要勞煩你演一場戲!一場好戲!若是演成了,明天晚上,我們都可以安心睡大覺了!」
※※※※
當晚,處刑長帶著假扮成親兵的哈特,走進了格雷特的帳篷。
端坐在椅子上的格雷特,有些心不在焉,直到連處刑長喊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
「來看我看我笑話嗎?」看到處刑長,格雷特立刻冷冷哼了一聲:「恐怕讓你失望了!」
格雷特的無禮,並沒有使處刑長動怒,他反而沖格雷特道歉:「這次是我的情報有誤,連累了將軍!哎!實在難以置信,那些輕騎兵竟是百年前的皇旗騎士。」
對於處刑長的道歉,格雷特的語氣很不屑:「哼!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並非如此!我們還有機會!」
格雷特微微一愣,下意識道:「你說還有機會7」
「對!還有機會!」處刑長神情肯定的點了點頭。
格雷特問道:「難道,你有什麼對策?」
處刑長反問道:「如果沒有,我怎會瞞著法恩那蠢貨,深夜前來呢?」
說到這裡,處刑長掃了格雷特一眼,接著問道:「我與將軍的三日之約結束,還有幾小時才結束。不知∼∼先前的約定現在還算不算數?」
「有什麼計劃快說,不要再拐彎抹角了!今天之內,我會依約聽從你的調遣!」
看到格雷特終於焦急似火,處刑長心頭暗笑,說道:「今早我秘密派遣魔法師,在皇城內院的隱蔽角落,設下了數十個臨時傳送法陣,坦白的說,這才是我下令攻城的真正目的。」
「為了那些狗屁傳送陣,你竟然犧牲上萬將士的生命……」
處刑長打斷了格雷特的話,他言辭宛如刀鋒,連續反問道:「將軍效忠的是科頓大帝,還是是南蒙斯女皇?南蒙斯帝國是王朝心腹大患,難道將軍忘記了嗎?如果戴尼特璐琪不死,就算攻下皇城又有什麼用?有卡玫雅白蓮這樣的絕世強者在場,她若毫不戀戰全力保護戴尼特璐琪脫逃,將軍你阻止的了嗎?」
「這……」
身為職業軍人的格雷特,雖然極度憎惡處刑長這種為達目的枉顧士兵生命的行徑,可處刑長的反問,一時間他無言以對。
見格雷特啞口無言,處刑長放緩了語氣:「此戰若不生擒或擊殺戴尼特璐琪,都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格雷特渾然不知,自己正一步一步落入哈特與處刑長的圈套,他下意識的問道:「莫非你想夜襲?暗殺南蒙斯女皇?」
處刑長點頭道:「將軍猜的不錯!這正是我的計劃!皇旗騎士的出現,確實是是個意外!但不會妨礙我的計劃,他們在馬背上確實所向披靡。可若是下了馬,哼!哼……」
格雷特點頭表示贊同,人都是血肉之軀,面對層出不窮的暗殺,聖階強者稍有疏忽也可能飲恨當場,更不要說皇旗騎士了。
「繼續說!」
「今夜,我也會集合所有的影斥候與暗殺部隊夜襲皇城。我的人會對付那些皇旗騎士,不過我的人太少了,需要將軍麾下的特務部隊協助……至於戴尼特璐琪,若我和將軍聯手暗殺,她必難逃死劫!」
「你我聯手?」
「我知道將軍一向光明磊落,可為了王朝大計,只能委屈將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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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瀰散著整個天際,時至午夜,五千特務部隊與近千埋葬機關精銳,全部集結在一處隱秘的樹林中。除了他們外,還有幾個負責「開啟傳送法陣」的魔法師,也在其列。
格雷特從樹梢上跳下來,沖處刑長提醒道:「皇城那邊已經重新張開了結界!」
處刑長不以為然道:「皇城的魔法裝置損壞嚴重,勉強維持的結界,阻隔不了我設下的傳送魔法陣。」
「希望如此!」
格雷特看了看麾下的士兵,輕歎了口氣,為了這次行動,他將最後的底牌全壓上了。
處刑長望著端起兩杯酒,遞給格雷特,語氣凝重的說:「這一戰,事關成敗!就算你我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我在這裡,先敬將軍一杯!」
平日雖不滿處刑長的作為,但一會就是同生共死的戰友,身為職業軍人的格雷特,自然不會推托,他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處刑長沖格雷特微微一笑,轉過身舉起自己的酒杯,林中的六千人跟著同時舉起手中各色器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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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格雷特緩緩的倒下了。
假扮士兵的哈特,也在林中現出蹤跡。
踢了踢昏睡不醒的格雷特,哈特從懷中掏出一個水晶藥瓶,噓聲道:「好厲害的迷藥!每罈酒裡我只加了一滴!這些人就睡的跟死豬一樣!」
處刑長冷哼了一聲,不冷不熱的道:「這次算是一網打盡了!你那邊呢?」
「輕鬆搞定!」哈特比了個「v」字形的手勢,笑著說:「法恩那個膽小鬼一聽格雷特今夜兵變,嚇的差點尿褲子!我向他一再保證,無論如何你都會站在他這邊,他才緩過一口氣,最多20分鐘,他的士兵就該來了!」
「這個劍聖,你打算怎麼處置?」處刑長看了看腳下的格雷特,問道。
哈特瞟了處刑長一眼,奸笑道:「暫時封住一個聖階強者的力量,我相信,你至少有十種以上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