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內城的西城樓暫時成了迪南所率的眾神教指揮部,哈特武器鋪中,老將軍們宣誓向戴麗爾效忠的消息尚未傳到,迪南正在忙著處理這些投降的士兵。
這些投降的士兵,讓迪南感到有些頭疼,作為純粹的南蒙斯人,迪南並不想多傷無辜,因此拒絕了聖殿騎士團長提出的,將所有軍官全部殺掉的提議。
迪南的副官見迪南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禁歎道:「大人!中央軍憲兵和治安隊已經全部棄械投降了!我覺得團長大人的提議,應該考慮,他們的人實在太多了,若是發生變故,那無疑是我們在自掘墳墓!」
迪南沉思了一陣,突然問道:「目前薩非德的軍部手裡還有多少士兵?」
副官從桌上的文件堆中翻出一份佈防圖,仔細看了幾遍後,很謹慎的說道:「內九城裡,薩非德直系的中央軍和憲兵5000人,另外還有皇宮的皇家禁衛隊5000人沒有投降。」
迪南聽後,緊縮的眉頭稍稍鬆弛,他嚴聲說道:「皇家禁衛隊並不是我們的敵人,對方只有5000人,我們的兵力佔有絕對優勢。難道有必要殺掉所有軍官嗎?雷卡團長不是南蒙斯人,而你我卻是,那些軍官可都是南蒙斯的基石。」
「可那些俘虜足足有18萬人啊!」副官連忙提醒迪南,這些俘虜的處理其實並不難,若是他們的人數能少10倍,那根本不用傷腦筋。
只是他們的數量卻是眾神教全軍的3倍,若是這些人被人煽動,那破壞力無疑是災難性的。副官認為,巴羅克下令中央軍投降是一個陰謀。
迪南略微思考了一會,沖副官說道:「把他們全部集中在城西的勝利日廣場,將所有軍官,包括小隊長全部分離出來,讓雷卡團長率全部聖殿騎士嚴加看守。就這麼辦了!」
「可是……」副官剛開口,就被迪南打斷,他語氣輕鬆的說道:「我知道,你擔心這是巴羅克化被動防守為主動進攻的陰謀。因為這樣可以讓分散守衛各處的中央軍集結起來,並且逼我們正面決戰。但是,倉促之下,他根本沒有時間去作這樣的佈置。我們將所有軍官都分離關押,他們成不了氣候,更何況,他們並沒有武器!」
聽到迪南的分析,副官長鬆了口氣,但心中的不安卻無法被幾句話打消。他猶豫了片刻,追問道:「大人,是我疏忽了!可只有1萬人看守,是不是太少了點!」
迪南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勝利日廣場離城牆很近,正在魔法炮的射程範圍之內,有他做威懾,還有什麼好怕的!但是∼∼不管發生什麼變故,絕對不能向俘虜開炮,魔法炮我就交付給你了!永遠記住,我們是南蒙斯人!」
副官沖迪南行了個標準的軍禮,大聲說道:「原來大人早有計劃!我實在是多慮了!大人不用擔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說完,副官就帶著幾個親衛走出了城樓。
※※※※
數小時後,當迪南率軍向薩非德的元帥府挺進的時候,戴麗爾與哈特已經趕在了前面,除了200名士兵外,所羅門外的所有將軍,已經被戴麗爾安插了無關緊要的任務,全部打發出去了。
對於那些沒什麼忠誠與尊嚴可言的將軍們,著實讓戴麗爾頭疼了一陣:不可否認,解決掉多夏的威脅後,他們在軍中的資格,對於穩定以及掌控軍隊有很大的用處,但是現在,這幫膽小怕事的廢物,只能添亂。
戴麗爾當即下令,讓這些老將軍去聯絡他們所熟識的上流大貴族,將自己復位的消息散佈出去。至於能收得多大效果,戴麗爾並不在意,她需要也僅是讓那些貴族知道發生了什麼。至於他們的效忠,那就要看局勢的發展了。
除了極少的一部分人外,利益才是彼此之間最穩固的聯繫紐帶,經過半年前那場變故後,戴麗爾已經清楚的認識到了這一點。
九死一生的逃亡之旅,早已磨去了她的天真。
已經正式晉陞為最高統戰部副統領的所羅門將軍,來到戴麗爾的窗前,壓低聲音說道:「陛下!皇宮裡的那個冒牌貨怎麼處理,難道真的放過她?」
掀開的窗簾後,露出戴麗爾的半張臉,她很輕鬆的笑著回答道:「勞爾已經死了!現在皇家禁衛隊已經在巴羅克統領的掌控下,那個冒牌貨不會有什麼作為的。」
說到這裡,戴麗爾的身體望後挪了挪,將自己的臉完全隱在所羅門的視線之外,也因此,所羅門並沒有看到戴麗爾白皙如玉的額頭,因為情緒激盪而浮出的青筋。
雖然戴麗爾作出一副無關緊要的輕鬆表情,但對那個冒牌貨,她可謂恨之入骨。
若非她的存在,半年前,自己的擁護者怎麼會送命,他們都是帝國的精英,皇室不可動搖的捍衛者;正是因為那個冒派貨的存在,帝國在表面的平靜無波下,失去了太多太多人才,正是因為她的存在,多夏才肆無忌憚的殺害所有的反對者。帝國中央無人可用,她簡直是元兇。
想到這裡,戴麗爾也明白,她是在遷怒悠妮,但心中被重新點燃的仇恨,只有多夏一人作為目標,是遠遠不足以承受的。
所羅門自然不知短短時間,戴麗爾竟然有這樣劇烈的心理活動。他見戴麗爾毫不在意那個冒牌貨,不禁急道:「陛下!我並非搬弄是非之輩,但是巴羅克他……」
但他的話尚為講完,就聽隊伍的後方,遠遠傳來哈特的的聲音:「所羅門將軍,你現在已經在搬弄是非了。」
雨幕中,兩匹烏黑的駿馬正高速的急奔而來,那正是數小時前,去奪取皇家禁衛隊軍權的西貝和哈特。
兩人所乘的馬極神駿異常,眨眼的功夫數百米的距離已經不復存在,就彷彿兩支離弦的烏黑勁箭。所羅門跨下的白馬受驚,若非他本人馬上功夫了得,差點就被揚起前蹄的驚馬掀下。
好容易才在士兵的幫助下控制住馬身的所羅門,無奈地搖了搖頭,帶著濃濃的憤怒與警告的意味瞪了哈特一眼後,回到了隊伍的前列。
「這傢伙還是很討厭我啊!」
哈特望著所羅門的背影苦笑了幾聲,將馬交給旁邊的士兵,鑽進了戴麗爾的馬車。
戴麗爾放下窗簾,給哈特遞去幹毛巾後,忙問道:「你回來了!順利嗎?」
哈特一邊擦著**的頭髮和身上的盔甲,一邊笑地說道:「怎麼可能不順利,有資格掀點風浪的傢伙已經全死在軍部了,我已經讓泰德父子帶皇家禁衛隊趕在前面包圍了元帥府。」
哈特喘了口氣,得意洋洋的繼續說道:「這次收穫不小∼∼我還順便弄了兩匹好馬。你剛才聽到馬蹄聲了嗎?老天兒∼我這輩還沒見過這麼快的馬。而且!還是沒有閹割過的一公一母的種馬哦!你說給它們起什麼名字好呢?」
戴麗爾心知哈特是在故意轉移話題,她緊緊的盯著哈特,目光最後落在已經被哈特丟在一邊的毛巾上,卻見那白淨的毛巾上,除了一些泥水的污漬外,隱約殘留著淡淡的血跡。
「你又殺人了!」戴麗爾歎了口氣,說道:「殺了多少!」
「不多!」哈特別過頭,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的初之誓約,說道:「巴羅克那傢伙本事不小,他早就暗地動手了,禁衛隊中有不少內應!勞爾純粹是一個狂妄的蠢蛋。」說著說著,哈特開始講述起從巴羅克的憶中得到,關於勞爾的醜事。
戴麗爾識破了哈特的用意,她索性也不再繞彎子,直接單刀直入的問道:「那個假扮我的女人呢?」
「沒搭理她!」哈特苦笑了一聲,扭過頭,平緩的回答道:「時間那麼緊!我們手上能用的力量又那麼少。」
戴麗爾凝望著哈特的眼睛,希望能哈特的瞳孔中找出一些需要的信息,但是她失敗了,哈特的眼波平緩無波,根本沒有絲毫的起伏。
「為什麼……」戴麗爾失望的垂下頭,幽幽道。
哈特心知戴麗爾對悠妮的仇恨。自夏祭夜的那場煙花之後,戴麗爾就在也沒有隱瞞過他,哈特默不作聲的撇開視線,過了很久,他挪到戴麗爾的身邊,輕輕的將手放在她微微有些**的肩頭,柔聲說道:「相信我!好嗎?」
剛剛編造的謊言,哈特沒有說出口。
兩個一模一樣的女子身影,在腦海中清晰的浮現出來,心中的愧疚讓他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再作糾纏。
「嗯!」
出乎哈特的預料,戴麗爾竟然立刻就點了點頭,就好像她只是在等待哈特開口,至於說些什麼,她已經不在乎了。
看到哈特驚訝的表情,戴麗爾破涕為笑,緩緩的說道:「我相信你!你可是人家最親密的人哦!」
戴麗爾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女兒家的動人,讓哈特心頭一蕩,只是如此,卻讓哈特更加愧疚了。
悠妮何嘗不是自己的女人,更何況她還懷了自己的骨肉。
左右為難之下,哈特索性壓下有關二女的思緒,就在他好容易才平靜下來的時候,窗外又傳來滿是怨氣悶哼聲。
※※※※
半小時後,元帥府巍峨的城堡已經近在咫尺了,城堡被一圈四米多高的外牆圍攏著,外圍甚至臨時挖出了一條寬三米,深2米的溝渠。溝渠兩邊,皇家禁衛隊和元帥府的親衛正在對峙中。
作為曾經的皇宮,元帥府前有曾經用於檢閱士兵的廣場。
為了突出皇家的威嚴,無數來自名家的白玉雕塑以很有規律的構圖,樹立在廣場之中,若是從空中看,那正南蒙斯的皇室標誌。
鋪砌地面的每一塊地板,都是來自千里之外的白石,這種蘊含著白銀的石板堅若鋼鐵,並且在光線下,尚能流溢出金屬般的光澤,自立國以來,一直被視為南蒙斯的建築驕傲之一。若說白色之城的佩因是南蒙斯的名珠,那麼銀之廣場無疑是明珠上,與黃金之殿並列的兩個最閃爍的光點。
在南蒙斯的歷史上,只有為國家作出莫大貢獻的人,才會被皇帝賜予城堡的居住權,這是帝國最高的賞賜,代表著無上的榮譽。
時值秋季,黑夜漸長,再過兩個小時才是黎明,此刻正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時候,再加上厚重的烏雲瀰散著整個天際,原本點燃的軍用防水燈火,在漫天大雨中閃爍著點點的光暈,卻並未帶來多少光亮。
細密的黑雨打在戰士厚重的鎧甲上,發出沉悶的低吟,以莊嚴見稱於世的銀之廣場上,此時僅殘存著漆黑的焦土。硝煙四起,到處都是裊裊的煙峰,隨風飄散,瀰漫著整個可視的空間。
巍峨雄偉的城堡前,士兵齊刷刷的排列著,統一制式的全身銀甲將士兵的整個身體嚴實的包裹起來,在暗淡的燈火下閃耀著那奪目的光,輝,唯一露出的眼睛中,散發著剛毅英勇的氣魄。
溝渠的另一邊,金色的盔甲連成一片,那是代表著南蒙斯的最強戰力,從全國各個聯隊選出的戰場精銳,組成的皇家禁衛隊。
只是從局勢來看,似乎皇家禁衛隊反而吃了虧。
這支200人的隊伍並沒有引起對方的注意,哈特策馬找到泰德父子,厲聲質問道:「我不是下過命令,在我未來之前,不許進攻嗎?」
泰德見哈特發火,只好唯唯諾諾的解釋道:「大人!不是我們!若非我和父親連斃了對方十幾個軍官,恐怕我們已經被被擊潰了。」
「什麼……」哈特難以置信的望了望圍在身邊的士兵,從他們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的答覆,這不禁讓他心生疑竇。
看上去,對面只有1000人,而且也不過是普通的中央軍,怎麼可能敵的過數量佔據絕對優勢的皇家禁衛隊。哈特的視線跳過身邊的金甲士兵,向另一邊望去,但看到對方的眼神,不禁愣住了。
「大人!他們絕對不是中央軍,是暗殺組的黑甲部隊!剛才我們猝不及防下,損失了五百多人。」泰德的父親莫哀爾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
就在剛才,他率領的皇家禁衛隊,幾乎被對方的攻勢衝散,若非父子二人大發神威,恐怕只有潰敗一途。
短暫的接觸,對方僅僅傷亡不過百人,而其中一小半還是自己父子兩人的所殺。層出不窮的攻擊手段,在混亂的環境中,根本防不勝防,猝不及防的莫哀爾甚至受了點小傷。
「他們的武器上有毒,見血封喉!若非我父親的的體質,恐怕也……」
泰德有些沮喪的說道,眼前這上千精於暗殺之術的黑甲,在攻擊之時,都是五人一組,手段狠辣異常。
事實上,皇家禁衛隊也並非如此不堪,但此刻正是黑夜,對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根本無法防範。
「有什麼辦法嗎?」認清了形式後,哈特輕歎了口氣,向泰德父子問道。
「除非有聖階高手強行突破,否則只有等到天亮了!」泰德父子對望了一眼,有些沮喪的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一名騎兵來到哈特身前,在哈特耳前低語了幾句,哈特長歎了口氣,跟著士兵向戴麗爾的馬車走去。
進了馬車,哈特卻意外的發現,戴麗已經換上一套近似盜賊的短打服飾,一把磐石新鑄的魔法劍掛在盈盈一握的腰間,整個人顯得更是英氣十足。
「有麻煩嗎?」戴麗爾整理著衣服,笑著說道:「別擔心拉!我這套衣服是穿在裡面的,沒有**哦!」
「呵呵!」哈特被戴麗爾逗笑了,繃緊的五官隨即鬆弛了下來,他輕聲說道:「麻煩倒不算太大,前面擋路的是我們的老朋友——黑甲!」
說到這裡,哈特歎了口氣,繼續道:「只是他們的人多了點,現在又是黑夜!沒有聖階高手,憑我們的兵力,很難沖的過去!」
「沒辦法嗎?」戴麗爾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若是我們幾個打先鋒,也不是不可以!」哈特想了想,搖著頭說道:「不過這是無必要冒的風險!」
哈特的話讓戴麗爾陷入了沉思了,就在哈特也開始思索的時候,戴麗爾好像想到應對之法一般,笑著說道:「聖階高手啊!那就等等迪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