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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卷 何以解憂? 第五章 日暮鄉關何處是? 煙波江上使人愁 文 / 金龍魚

    第五章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碧空帆影,白雲幽幽,無盡長江,奔流不息。

    西風漫卷,陽光朗照,浩浩蕩蕩的船隊逆流西上,已然過了荊州,將至夷陵州。

    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

    梳洗罷,已經是時辰近午,玉靈姑獨倚舷窗前,略顯無聊的觀賞江景。

    這次奉命出川的迎親隊伍,實力相當強大,雷瑾從護衛親軍和秘諜中抽調了不少精兵強將。暗處調動的人手和眼線且不說有多少,光是明面上的迎親隊伍,除了雷氏子弟之外,像祝融門、峨眉派、公孫堡、崆峒派、祁連派、崑崙派門下的出色弟子都從護衛親軍中抽調了不少,甚至還有青海安多和康巴的喇嘛入選,玉靈姑等好幾個原彌勒教的女天師、女法師也在其中,浩浩蕩蕩的船隊順流東下出川,星飛電馳,在西江省九江與送親船隊會合之後,便扈從西返。

    回程的一路上,官面上的事自然都有人出面擺平,猖獗的水路盜寇似乎也紛紛銷聲匿跡了,船隊倒是沒有碰上什麼不開眼的傢伙找麻煩,一路順暢,看看過了這夷陵州,很快就要進入四川地界,出川迎親的隊伍這時才稍稍鬆了口氣。

    當然啦,迎親隊伍和送親隊伍合在一起的護衛陣容,實在是太強了,還真沒有多少人敢來討野火生事端就是了。

    且不說西北幕府明暗兩路活動的人馬,也不說雷門世家派遣了多少精幹的人手明裡暗裡隨船西行保駕護航,光是孫氏家族明面上出動的扈從人馬,其實力就非常強橫,已經足以應付途中任何意外,這種情形之下還有多少人願意招惹這支船隊呢?又還有多少人敢萌生染指之心呢?就是有那個心,也沒有那個膽啊!

    一路上的太平無事,反讓所有人都有點百無聊賴,玉靈姑等一干人等便是其一,本來派遣她們這些彌勒教的天師、法師隨行,主要就是防備南方彌勒教方面的人偷襲暗算,眼下怎麼看都像是小題大做了,好像純粹是都督大人好面子擺了個迎親大排場而已。

    船隊逆流而上,魚貫而進,兩岸峰巒相送迎,眼前隨船移而景換,遠山近灘時低時昂。

    隆冬江景總有些蕭瑟,兩岸林木黃落,衰草連綿,間或有松樹點綴著一些綠色,不過水聲唉乃,風帆蓬蓬,江水拍打著船舷,嘩嘩作響,暖洋洋的陽光在水面躍動,金光粼粼,卻也使慵懶剛睡起的玉靈姑油然而生幾分暖意,江風拂面雖寒,倒也不覺凜冽。

    回看天際下中流,千帆遠影水悠悠,逝者如斯夫。

    這一段江面還算寬闊,上下行的船隻也不算少,但以下行的客貨船隻居多。

    逆水上航,船行緩慢,過了夷陵,還得僱用縴夫牽挽,一個時辰快則二十餘里,慢則十里不到,尤其現在還是水枯時節,若是重載的大貨船,一天也走不了五六十里,而且也沒有誰敢在夷陵州以上的三峽水道夜航,三峽水道自古來就只能白晝行船,船行緩慢可想而知了。

    商人們的打算向來精明,西行的商客們多半是先起旱走官馬大路(驛道)或是民路趕一程,然而在旱路實在不好走的地方,才會轉走一段水路,一般西行入川多是這樣子的或水或陸兼程趕路。因此西行入川,在夷陵州這一段大江水程,逆水上航的船隻向例就不是很多,再則已然是臘月裡頭,急於趕回家團圓的人誰又肯慢吞吞的坐船磨時間?逆水上行的船自然就少,更不用說是船隊了。

    因此浩浩蕩蕩的逆水上行船隊,無論如何都是特別少見而引人注目的,所有順流下行的船隻,離得老遠就讓出了江心的航道,避讓到一邊——這上行船隊中幾乎都是官船,在水面上討生活的人一望即知,哪敢不迴避讓道?

    玉靈姑正無聊的看著船艙外已然膩味的江景,船艙外一聲雲板響,燕霜衣、柳依依等好幾個前彌勒教的女天師、女法師擁進船艙,艙內立時脂香粉艷,一片鶯聲燕語,卻是午間用餐開飯的辰光了。

    幾個孫家的僕婦跟著進來,捧進食盒攢盤在桌上布菜,片刻間已經珍餚鋪排,什麼白剎肥魚、巖斑魚、三游神仙雞、八寶水雞、蓮蓬蛋、三絲腰花、銀針雞絲、軟炸魚餅、香酥蓮米鴨、桂花荸薺丸、瓢兒豆腐、壽星白菜等都是夷陵州本地口味的菜餚,只有一味武昌魚例外,不是夷陵州風味。

    船才剛剛進入夷陵州水域,幾乎已將夷陵州的本地名吃囊括殆盡,對於孫氏家族這等奢華手段,已經見識過好多次的玉靈姑早就見怪不怪了。

    比如船隊過武昌時,武昌府的小吃,諸如面窩、豆皮、油條、熱乾麵、豆腐佬、炸油餅、糯米包、歡喜坨,只要想吃,頃刻即可吃到;又比如這逆水上行的一路上,什麼黃州東坡肉、武昌魚、荊州鱔魚,不管以前吃過還是沒有吃過,都可逐一試味,一一品嚐;

    即以那武昌魚而言,臘月裡頭並不是吃武昌魚的好時候,不管是梁子湖還是樊口能捕撈到的武昌魚都太少,也不知道孫家是怎麼做到讓船上冰鮮武昌魚一直都能供應得上,人力、物力、財力的花銷絕對是驚人。

    這還不算,光是『清蒸武昌魚』,雖然都是清蒸,卻也做法不一,有用火腿、冬菇、冬筍、雞湯等配在一起清蒸,取其用料講究;又或只用紫蘇葉、鹽、料酒、雞湯和魚一起清蒸,取其滋味清淡;也有將魚去鱗鰓內臟洗淨,塗上一層豬油,加少許鹽、紹酒、薑片、蔥絲、香菇、雞湯一起清蒸,取其入味,竟然能細緻入微地滿足每艘船上不同人的濃淡口味,這上面孫家所下的細緻工夫,放在那些當世大儒們的眼中,除了『窮奢極侈』之外應不會有第二種評價了。

    玉靈姑等人都曾出入過許多王府侯門的深宅內院,見識過很多富商巨賈的奢華排場,但是象孫氏家族這樣的豪奢,也不得不感歎這天外就是有天,孫家不愧是帝國有名的絲繡世家,在美食衣飾上的奢華排場就是雷門世家出身的雷瑾似乎都相形見絀了。

    玉靈姑直覺孫家有點過於張揚,似乎是有意想掩飾些什麼。但是孫家到底想掩飾什麼,他們的深層用意還得再看看。實際上,玉靈姑也一直在找機會,期望能對孫家進行更深入的瞭解,只是這種機會並不多。

    船到夷陵州的這一頓中飯,便又是在眾人嘖嘖稱讚聲中不知不覺中吃完,撤了桌子,僕婦婢女們捧上茶來,這才悄悄退下,女人們一邊品茶,一邊漫無邊際閒聊,打發這一段飯後的辰光,在這船上大概除了練氣之外,連拳腳也不大施展得開,因此這些女人也只能通過不多的幾件事打發時光,飯後品茶閒聊便是其中之一。

    世間萬味一盞中,慢味細酌趣無窮。茗茶,是一種境界,安靜而祥和,高潔而雅致,是隱士,是高士,是文人,是墨客的愛味。

    然而這些曾叱吒風雲的女人,曾夢想過推翻帝國,才智野心不亞鬚眉的女人,一邊品啜著香醇的茶水,一邊閒聊的卻並非什麼春閨私語,也非什麼隱士玄談。

    「靈姑!」**師柳依依帶著點酸溜溜的口氣,說道:「孫家的五小姐一直深居簡出,你有沒有覺得這麼子有點兒奇怪?」

    「有什麼奇怪?人家是閨閣千金,世家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才是謹守禮教德容言工的尊貴淑女啊,要不怎麼能與侯爺婚配?」一邊的燕霜衣大不以為然,嘲笑柳依依道,「哪像你啊,整個就是陳醋作坊的東家大掌櫃——酸!」

    燕霜衣雖然嘲笑柳依依,口氣裡邊何嘗不帶著酸酸醋味?

    她們這一撥,都是彌勒教花費無數人力物力財力和無數心血打小作育培養出來,爾後屢經歷練方才脫穎而出的彌勒教高階骨幹,平生自負才智美貌,眼高於頂,天下男兒能被她們瞧得上眼的根本就沒有幾個。若非形格勢禁身不由己,她們又豈肯甘於雌伏?

    然而,因緣際會,當她們最終被雷瑾以諸般霸王硬上弓的威逼利誘手段,『脅迫』著與彌勒教分道揚鑣之後,這才發現,一旦在彌勒教中不能容身,天下之大,竟然再難有她們容身之地。

    天下間盡多欲剷除彌勒教而後快的勢力,他們對勢力龐大的彌勒教也許辦法不多,但彌勒教中人一旦落單,窮追猛打卻是不遺餘力。沒有了彌勒教的強大實力作後盾,她們的境遇其實淒惶得很,除了托庇於西北幕府,依附於雷瑾之外,似乎也難再有更好的選擇。

    她們當然知道雷瑾對待她們,其實肉慾的成分遠大於情意,與其他**男人並沒有什麼太大不同,如果說有不同的話,那就是這位侯爺一向對『自己人』還不薄。山西那一趟驚魂之旅,不管雷瑾原來是何用心,至少以尊貴之軀親身犯險的情分擺在那,她們也不能不承這個情,說起來現在的她們也是妾身已分明,出川之前,雷瑾已然請了媒證,訂了婚契,擺了喜酒,明明白白確立了她們平虜侯府外室侍妾的身份。雷瑾的目的,顯然是要憑藉此舉進一步加固彼此已然聯為一體的利益關係,牢牢掌握住這股從彌勒教中分裂出來的不可小視的力量,這也是為將來做準備而走的一步棋,雷瑾自己對這一點也並不遮遮掩掩,直言不諱。

    不過,身份的微妙變化也讓這些曾經叱吒風雲的美麗女人,心境上有了不小的轉折變化。當她們被雷瑾派遣出川迎親,這種心境上的變化更加明顯,顯然已很難抑制住對孫氏這平虜侯未婚正室的醋意,心中的那點酸溜溜的感覺實在難以言說。

    「我其實也沒有真正見過孫家的五小姐。」曾經去過孫家五小姐座船求見的玉靈姑微微顰眉,「在九江,我只是隔著簾子說了幾句話就退出來了,並沒真正見著孫五小姐的面。感覺上應該是個秀美的窈窕淑女。」

    「怎麼會?」船艙中其他幾位女子都有些驚訝,玉靈姑在武技神通上的修為已經夠得上躋身彌勒教祖師堂護教大天師之列的水準,在她們之中無疑是最強的,通常而言,一般的帷幕簾子並不能對玉靈姑這等級數的高手窺測造成多大障礙,現在玉靈姑居然自承不能窺測到孫五小姐的容貌,這確實出乎她們的想像。

    燕霜衣忖思著說道:「聽人說孫家的『天碧羅衣』淵源自抱朴子葛仙嫡傳的玄門秘學,養生、護身皆有鬼神莫測之效,不知是不是這『天碧羅衣』有隔斷氣機窺測的效果?」

    「孫家一向不以武技聞名,他們倒與茅山道有些來往,也許是茅山派道術也說不定哦。」柳依依嫣然而笑。

    玉靈姑斜睨柳依依一眼,「孫家與浙東四明派也大有交情,那是不是該說孫家就擅長四明心法呢?這種沒有根據的猜測很有意思嗎?」

    柳依依訕訕住口,她與燕霜衣兩人的過節很有些歷史了,平時碰上了都是忍不住要互相冷嘲熱諷幾句,有那麼點互別苗頭的意思。

    「不過,依依你說得沒錯,孫家小姐總是這麼深居簡出,確實有些奇怪。這中間一定有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玉靈姑說道,「孫家那艘船上,孫小姐一直未露廬山真面目,你們注意到沒有,她身邊那幾個婦人是怎樣的?」

    「哎呀,靈姑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有點怪了。」燕霜衣說道,「我們這船隊裡,明暗兩路的扈從護衛實力已然很強了,任是什麼頂尖高手也難悄然侵入,就是神仙妖魔也做不到啊。可她身邊的那幾個婦人還是象防賊一樣,總是十二萬分的小心翼翼,緊緊跟隨寸步不離,從來沒有見過她們同時一塊兒出現的,這是有點兒怪啊。」

    「孫家小姐身邊的人,一共有六個,夜合、阮玲瓏、萬枝兒、香裊、紅絲、拂兒。紅絲、拂兒應該是孫家小姐的貼身丫鬟,貼身照顧起居飲食。夜合、阮玲瓏、萬枝兒、香裊這四個人,她們的來歷、根底很耐人尋味。」

    玉靈姑突然問道:「夜合、阮玲瓏、萬枝兒、香裊,這四個人的修為,你們覺得怎麼樣?」

    「在孫家,應該是有數的高手吧,至少相當於彌勒護法大天師的水準。」燕霜衣皺著眉頭,道:「一對一,霜衣自忖稍遜一籌,不是她們的對手。靈姑,你覺得呢?」

    玉靈姑苦笑,不太有把握的說道:「沒有交過手,不太好說勝負,拚命的話或許可以兩敗俱傷。」

    柳依依在一旁喃喃說道:「孫家好像有點瘋狂啊,不就是嫁個女兒麼?再是掌上明珠,也不至於這樣吧?用得著這麼的死守嚴防,就算防賊也沒有這樣的吧?這四個婦人在孫家是什麼身份?好像挺神秘,我們這邊好像都沒有人知道有這麼幾個人呢。」

    「侯爺那邊也沒有關於這四個婦人的任何消息。」玉靈姑說道,歎了口氣,有點意興闌珊,「這四個婦人的底細大概除了侯爺的岳丈大人,孫氏族長孫若虛之外,再沒有幾個人知道了。」

    「孫家也是真的捨得下本錢,這等鮮艷嫵媚的尤物,而且又武技高明不同凡俗,男人誰捨得啊?孫家倒是一出手就是四位,看來這絲綢、繡品生意果真是厚利,孫家富貴逼人呢。」燕霜衣感歎道,艙中諸人以前為著拓展彌勒教務,都曾經出入權貴豪門之家,與那些貴婦名媛打交道,當然知道這些豪門世家的一些慣例,像這種貼身服侍新娘子,既年青又美貌的陪嫁婦人,差不多也就是等於沒有名分的侍妾,除非是某些特殊情況,一般很少例外,而且武技高明,明顯就是有意安排的。

    「孫家在送女遠嫁上如此的大手筆,實是傚法古人狡兔三窟之計,絕對是經過深思熟慮,反覆權衡後才作出的決策。」玉靈姑說道,「臨行之前,侯爺曾對我說過,孫氏家族也是參與圖謀南洋諸藩國的帝國大姓家族之一,南洋方面,孫家已經在全力營謀『狡兔三窟』中的一窟了。

    而孫家此番則是藉機營謀『狡兔三窟』中的另一窟了。藉著雷、孫兩家聯姻大婚的機會,孫家的勢力可以趁勢滲透到西北、西南,插上一腳。侯爺特別囑咐我,要多多留意孫家送親隊伍中的一些比較特別的人和事。

    現在看來,侯爺之言確實是有所本而發。

    要不是孫家另有深意,孫家對這五小姐再是寶貝,陪嫁的僕從和嫁妝再多,也須到不得這個份上。

    孫家隨行的陪嫁僕從以及孫家隨行的人手絕對是遠遠超過一般大姓豪門嫁娶通例的,甚至可以說是絕對的『僭越逾制』。

    孫家這些人到了西北,依仗著都督大人的權勢和孫家的財勢,肯定是一股誰也不敢小覷的勢力,勢必攪動西北業已形成的均衡格局,眼見又是一番連橫合縱。

    呵呵,侯爺現在肯定在頭痛呢。」

    「那個人頭痛才好呢!」幻想著那個蠻橫霸道的可惡男人頭痛的樣子,船艙裡的女天師、女法師們在心裡喃喃低語,都突然有種解了恨的痛快感覺,那種酸溜溜的醋味忽然間消失了。

    茶水在閒聊中漸漸少去,船艙裡百無聊賴的女人們開始玩葉子戲,抹骨牌,賭起錢來,當然賭注都不是很大,小輸小贏罷了。

    太陽每天東昇西落,見天窩在船艙裡無所事事的人們,除了斗葉子抹骨牌賭錢之外,確實沒有太多的好法子消磨船上大把空閒無聊的時光。

    天色臨晚,眺望大江,煙靄籠罩,水流東去。

    逆水上行的船隊在沉沉暮色中緩緩上行,到了準備晚飯的辰光,終於在一處水流舒緩的江面靠向岸邊停泊了下來,也幸好是枯水時節,水流不是很急,櫓帆並用還能勉強頂用,看樣子明天非得僱用縴夫牽挽不成了。

    例行公事的晚飯照樣還是非常豐盛,花樣也頗不少,似乎多少能給膩味了坐船的人們帶來些少的新鮮感覺,大多數人都在船艙裡用晚飯,說說笑笑,這似乎又是一個平靜無奇的夜晚。

    猛然間一聲清嘯從遠而近打破了夜幕下的靜謐,顯然是有人迅速突破了佈置在外圈的攔截人手,正在向江邊停泊的船隊逼近。

    轉眼間,夜幕沉沉的船隊就亮起了無數燈籠火把,把個江灘都照亮了,如同白晝一般。

    「訓練有素的人家,就是不一樣啊!」

    玉靈姑等人這時也紛紛站在船頭看熱鬧,在船上悶了這麼久,巴不得有點什麼意外好解悶呢,對於這突兀而至的嘯聲甚至都有點幸災樂禍了,看孫家的僕從一個個手腳麻利,有條不紊,玉靈姑不陰不陽的輕聲讚了一句,反正她也不怕孫家的僕從聽去以後鸚鵡學舌。

    第二聲清嘯響起時,明顯又逼近了不少。

    「這嘯聲怎麼聽起了像是愁腸百結心事重重一般?」燕霜衣低聲說了一句。

    燕霜衣話音剛落,第三聲清嘯又破空而至。這人嘯聲剛發時,怕不還在十數里之外,到第三聲清嘯入耳,聲音已宛若就在身前,實則其人離江邊還有著好一段距離。

    燕霜衣的話,站在這艘船的船頭看熱鬧的人都聽到了,細細一品這嘯聲,還真是那麼回事,嘯聲中那種沉鬱悲涼之氣,千回百轉的不盡愁意如同實質般擊打在人們的心坎上,令人心旌搖蕩,靈神顫顫,悲從中來,直思號啕,余悲未盡,新愁又至,令人倍感淒涼,幾欲迷失自我。

    斷腸人在天涯的愁懷悲情,所有的孤寂憂傷,似乎都濃縮在這天地間的一聲孤嘯之中!

    第四聲清嘯幾乎是在第三聲清嘯剛落之際,又驟然傳至,濃烈的悲涼,沉鬱的哀傷,這嘯聲比之剛才更加令人有肝腸寸斷的痛楚!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何為懷憂心煩傷?好厲害!」

    玉靈姑寧心存想,心神不受外物所動,輕呼一聲,「好可怕的天涯斷腸嘯!這是什麼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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