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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卷 戰火 第一章 烽火芙蓉城 不眠同此夜 文 / 金龍魚

    第一章烽火芙蓉城不眠同此夜

    偌大的成都府城,內城一片濃黑,只依稀透著一些微茫的光線,彷彿內城所有的人都在屏息,等待著宿命的一刻,是力挫敵襲?還是破城血戰?是玉石俱焚?還是巋然不動?

    而從外城傳來的矢石炮火聲、兩軍陣前的喊殺聲,山崩地聯一般,震得內城裡家家戶戶的窗欞一陣一陣的顫動。

    成都府城是國朝初年以青磚、條石築成內城,城牆高三丈四尺,內城周圍二十二里,自東到西九里三分,自南而北七里七分,外城附郭,郫江、錦江繞城四門,在安順橋匯合,四門大河繞成都而過,宛如成都的護城河,守禦的地利還是相當不錯,城高池深,守軍若措置得法,調度有方,加上兵力和士氣可用的話,守上幾個月都沒有問題。

    而內城之外,後來又陸續加築羅城,羅城之外再修築了羊馬城,城中套城,城城相連,光是羊馬城就廣圍四十八里,防禦面相當廣大。

    羊馬城東、南兩面的城門被瘋狂的彌勒教徒裡應外合攻破之後,彌勒香軍就集中全力主攻羅城東門,到現在羅城東門的甕城也已經被彌勒香軍強攻得手,除了傾力想從攻破的城門處殺入羅城,一隊隊的香軍士卒還豎著雲梯拚命往城牆上爬,意圖全面攻入羅城,處處開花。

    城下,死者如山堆積,殘肢斷臂,沒有頭顱的軀幹,沒有軀幹的頭顱,焦臭的屍體,腸肚內臟,森森白骨,散落得到處都是,濃重的血腥,硝煙烈火瀰漫,這就是你死我活的殺戮戰場;

    雲梯上,狂熱的攻城兵士猶自勇往無前,奮力攀登,而城牆上的守軍早已嚴陣以待,拉弓放箭,舉石投擲,大鉤鐮上鉤下推,用滾木往下砸,放弩,扔出一個個火球,炮位上的大號佛朗機也不時的向城下噴發鉛鐵彈丸,無所不用其極。

    城牒上也有無數士兵與敵人刀來槍往,拚死反擊,用血肉生命壘築起堅強的防線,而彌勒香軍就像潮退浪湧一般,不停的瘋狂衝擊著死守甕城不退的守備軍團士兵。

    甕城上其實還不是戰況最激烈的地方,羅城之內,與甕城城門相通的每一條街道都以塞門刀車堵塞,並應急壘築了多道車壘障礙,甕城雖破,彌勒香軍要想真正攻入羅城仍然困難,何況還有堅固的內城,這場城門拉鋸戰對攻守雙方都不輕鬆。

    守備軍團的節度大人在成都遭到彌勒香軍的襲擊之後,抵抗了一陣,就下令收縮兵力退守羅城、內城,基本放棄了外圍羊馬城的防守,甚至沒有留下騷擾的兵力,以免刺激彌勒香軍瘋狂報復羊馬城內不能及時撤入內城的平民。

    成都守備軍團節度這樣做,完全是受制於成都守備兵力的不足,成都守備兵力的一半已被抽調到瀘州大營協助西川行營作戰,之後只補充了一部分本地的僉兵,憑現有的兵力要防禦成都內外三重城池顯得力不從心,節度大人逼不得已只能收縮兵力,只要抵抗到天亮,就是勝利,到那時援軍到達就好辦了。

    而攻擊成都的彌勒香軍則受制於時間的緊迫以及內部李大禮一派的故意刁難,同樣也抽不出足夠雄厚的兵力,也只能卯足了勁主攻羅城東門,希望盡早攻破成都,給西北幕府一個好看,也才能有更好的借口完全褫奪李大禮的兵權,現在他們只能盡量使用自己派系所掌握的軍力了,而實際上李大禮派系的香軍將領,如蔡伯貫,郭菩薩,王金剛奴統率的香軍精銳多主要集結在合州、瀘州兩處,重慶等地聽命歸屬於李大禮的軍力本來就相對單薄,能派上用場的便都是李大仁、李大義派系從四川以外帶入的軍力。若不是他們的軍力凌蓋於李大禮手頭掌握的軍力,李大禮又怎麼肯暫時退讓?

    在東門鐘樓上觀察敵情的守備軍團節度,皺著眉頭眺望著手下的士兵牢牢握著手中的武器,飛快前進,向城門處增援,他的心頭毫無欣喜之意,充滿了疑惑——這彌勒香軍是怎麼突破重重的封鎖阻截,怎麼就突然出現在成都城下了呢?

    忽然,幾支羽箭穿透前面的一排窗戶噗噗飛入,「篤、篤」地釘入左側的木壁。

    緊接著,又有幾支羽箭向節度正面飛來,只是力道已盡,中途便下墜,落在守備軍團節度腳前數尺之外。

    旁邊的幾名軍吏和衛士見節度大人一派鎮定從容好整以暇的將軍風度,都為自己剛才一剎那的驚慌失措感到羞愧汗顏,只是他們不知道節度大人根本不是因為鎮定從容,而是因為想到別的事情,一時的神遊物外,所以根本連躲避的反應都沒有。

    戰況仍然激烈,所幸的是成都府城原本是蜀王府所在,內城、羅城的防禦設施非常齊全,西北幕府入主成都之後又陸續添置了許多新造火炮、弩機、弓箭等城防器械,大力整修城牆,而且此次彌勒香軍來襲的兵力並不雄厚,以奇襲突破羊馬城,再裡應外合攻破甕城,奪占羅城的東城門,然後就在城門口這裡僵持下來,而且彌勒香軍只集中力量攻擊東門和南門,收縮了兵力的成都應付起來也相對容易,如果是四面攻城,恐怕連羅城也早就放棄了吧?

    只是讓守備軍團節度百思不解的是——這些彌勒教匪是不是集體發瘋了?居然以幾萬兵力就想攻陷嚴加守備的成都?而且他們又是怎麼集結到成都的呢?難道有內奸不成?

    以守備軍團節度所處的地位,自然還無從知道彌勒教內部派系的傾軋和鬥爭已經發展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這種裂痕已經很快地反映在軍事指揮上,說不定還會波及到包括人事變動在內的一系列權力爭奪。

    至於李大禮在暫時退讓之後,如何反擊就更不是他當下就可以知曉的,當然他也不必知曉。

    這種內部派系的傾軋,除非已經爭鬥到水火不容的白熱化程度,否則都屬於絕密,就是彌勒教中都沒有多少人知道,何況是敵對陣營中地位不算太高的地方守備長官?

    距離成都北門僅十里之遙的一個相對隱蔽的矮丘之間,有一個最近才被西川行營臨時徵用的駐軍營寨。

    對外,這只是將要押運糧秣前往瀘州前線大營的輜重隊臨時駐紮的營地,過幾天就拔營走人,何況各種公文勘合齊全無誤,並未引起地方上的注意。

    只是營寨中的士兵,在人數上未免太多了一些,士兵的剽悍強壯也不太像是輜重兵,如果西北幕府麾下押運糧草的士兵也如此這般剽悍強壯的話,大概平虜軍打遍帝國內外都難逢敵手了。

    如果是內行人,能接近這個營寨,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這營寨的設置,在警戒哨卡上做得非常嚴密,當然輜重隊警戒嚴密些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營帳的設置就太亂來了,按軍法原本只能容納設置三千人宿營軍帳的一塊空地,現在若以那些密密麻麻擠在一起的軍帳來估算人數的話,這營寨中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士兵,足足比正常時候多出兩三倍,豈不可怪?

    「大人,要現在出動嗎?」

    「不急。費了老大勁,好不容易才做成這個死套,放了這麼些人進來,給守備軍團練練兵也好!」

    練兵?有這麼練兵的嗎?

    「嗯,等彌勒教匪攻到內城的時候,守備軍團把彌勒教匪的銳氣打沒了,咱們再出手不遲。想吃肉喝湯,就得這麼辦,至於硬骨頭,可能的話不妨讓別人先啃著!除了警戒的,其他人都給我放心睡大頭覺,養精蓄銳。只要在騎兵軍團,還有吐蕃軍團的援軍趕到之前,教匪沒有攻破內城城門,咱們左廂就是大功一件。

    呵呵,咱們只是以防萬一的奇兵而已,你要記著這一點。呵,咱們甚至不用玩命,在這兒睡一宿就可以立功領賞,這就和天上掉陷餅差不多,你就偷著樂吧!除非萬不得已,咱們還是不要和都督大人的親信嫡係爭功吧,那可是犯大忌的事兒。雖然你叔我是都指揮使,他只是個千騎都統,而且還是個回子,可是都督大人能讓他率領一萬騎兵,這就不簡單。反正,咱們不爭也有功勞,又何必再犯忌爭功呢?」

    「難怪人說,薑是老的辣,還是叔厲害!侄兒佩服。」

    「哼,年輕人,學著點,你叔我可是在死屍堆裡幾進幾出的人了。」

    「叔教訓的是!侄兒一定謹遵教誨……」

    重慶府祥雲觀,龍虎大天師李大禮的私人秘穴。

    雖然夜深,李大禮仍然與其眾多義子中的一個在商量事情,夜深沉難入眠啊!

    「義父,難道就眼睜睜看著我們苦心經營的東西被人糟蹋乾淨嗎?」一身錦袍,年約三十餘歲的男子說道,聲音中隱隱蘊藏著憤怒和不甘心之意,他就是李大禮眾多的義子義女中的一個。

    「哼,合州、瀘州還有十幾萬久經戰陣的精壯士兵,兩萬水軍,任何時候都是我們可以憑仗的本錢,他們以為憑著點小聰明,還有從中原、江南帶過來的十幾二十幾萬精壯的狂熱信徒就可以為所欲為,想得太簡單了!」李大禮冷笑道:「如果光憑狂熱就能奪取萬里江山,哪裡還輪得到我們在這裡說話?論狂熱,白蓮教、摩尼教哪個比我們差?山東徐鴻儒的武技、神通、道法,還有嘯聚的百十萬白蓮信徒,哪一樣比我們差?還不是照樣幾個月就被千軍萬馬打垮了?

    我教先後幾次起兵舉事都歸於失敗,說明我教總是欠缺一點火候,治理行政上也技差一籌,沒有像樣的行政人才啊。治軍編伍攻城掠地,我教尚有經驗可資依循,治理行政賦稅理財就不是想像那麼容易了,咱們在四川謀劃多年,一旦舉事,這才痛感治軍行政千頭萬緒,這也難那也難,真不容易呢。

    鄉紳士子們既不都像愚夫愚婦那麼好愚騙,也不像京師權貴那麼奸狡而毫無氣節堅持,隨便就可以用金珠財貨房中術金丹紅丸什麼的收買或脅迫。

    不能籠絡天下鄉紳士子歸心,是我教最大敗筆。

    以神道設教為號召,可蓄實力而不可久恃,只有適時改制才是逐鹿正道,可惜時運不濟,時不予我,難令天下鄉紳盡數輸誠歸心啊。」

    以李大禮的涵養,說道這裡也不禁唏噓,有黯然之色浮現。

    「尚請義父明示孩兒。」那錦袍男子道。

    「義父年輕的時候,就感覺我教先後幾次的起兵舉事實有重大缺陷,似難以成就大局,但當時未及深思。

    蹉跎數十年,義父也翻了些史記、漢書,覺得類似我教的情形,實在就只有幾條路可選:

    其一,像後漢末年的青徐黃巾,在亂世之中最終依附於霸主曹操,成為曹魏陣營中最強大的軍事實力集團,以黃巾而興的臧霸,既富且貴,無復他望,雖然其兵權在曹丕之時被曹丕兩次藉故南征而漸次削奪,卻能以食邑三千五百戶終其天年,保守祿祚(註:文帝曹丕時,臧霸進爵武安鄉侯,後又進封開陽侯,徙封良成侯,食邑至三千戶。明帝時再增其食邑五百戶,共三千五百戶,於明帝時善終),追諡『威侯』,曹魏出身於譙沛的大將重臣,食邑超過三千戶的寥寥,而臧霸卻獨佔其一;

    其二,像漢中張魯,傳張道陵天師正一道脈,代代相傳綿延至今,嗣為道教正統大派;

    其三,蓄積力量之後,改弦易轍,羅致四方政治輔弼人才,以堂堂正正之旗,設官分職,建立政府,逐次攻伐平定四方,譬如京師皇帝老兒的太祖,起於草莽,起初亦是以摩尼神道私相號召,其本身亦缺乏行政治理經驗,但其能羅致輔弼,輔佐行政,並悉心揣摩治民理政之道,當其羽翼已成之時,毅然改弦易轍,溺死所謂的『小明王』以明示與摩尼教徹底劃清界線,終得爭取不少大族士紳歸心輸誠,成就大業;

    捨此之外,我教不管如何努力,恐怕還是會重蹈前幾次失敗覆轍,屢起屢敗,終是只能潛行於江湖,難見天日。

    神道設教,可以之聚集徒眾,但難收『士』心,初起蓄力尚可,然而甚為儒學士紳所忌,不能行之長遠,如今我教名聲如此,第三途亦終難取信於天下鄉紳士子,義父如今思之,唯有第一和第二途徑可行。」

    「義父的意思是——?」

    「義父看法與你大伯、二伯向來不同,分歧由來已久,只是沒有想到這一次幾乎瀕臨失控,大出義父預算。呵——

    咱們手上有久歷戰陣的強兵悍卒十幾萬,這是和談的最大籌碼,相信可以走得通第一條路,但這只是第一步,兵權亦不可久恃,一旦依附於人,任何一個君王霸主都不會允許有挑戰其最高權威可能的勢力在其眼皮底下長久存在。義父已經老了,一百多義子義女中,義父考察了二十多年,已經選定了三十人讓他們走第二條路,彌勒教今後要從教義到軌範全部予以革新,你是這三十人當中最優秀者,實力也最強,李氏家族這副重擔今後就主要是你來挑了。

    這兩條路,第一條路可保我教許多人富貴無憂,並且打下在上層的根基,而第二條路可以依賴第一條路獲取的官方權勢多方關照,爭取正式的認可,使我彌勒法統得以綿延長久,不致再成為鄉紳士子的眾矢之的,同時又反過來對上層根基有所裨益,兩者可以互輔相成。

    上一次本欲與西北幕府和談,可惜時機未到,功敗垂成。這一次應該可以談成了,他們也應該知道這十幾萬香軍精銳如果拚命死戰的話,只能是兩敗俱傷的結局,相信他們也不願意再流更多的血了。西北需要的是盡快平定四川,貫通川江東出航道,故我料此事必成。

    當然,在和談之前,可能還會徒生許多波折,西北方面有可能還會想盡辦法贏走盡可能多的籌碼。萬一,就算我們被西北幕府俘虜,但只要我們手裡有這個最大的籌碼,西北幕府也不能不待我們如上賓,我教在四川經營數十年,沒有我們的合作,這四川要想太平,也沒那麼容易。」

    錦袍大漢點頭,有點憂慮的說道:「這次大伯、二伯秘密派遣了好幾萬人從水路滲透,雖然損失了不少人,但大部分人還是相當順利的越過西川的封鎖,如果真被他們攻破了成都,那——」

    李大禮呵呵一笑,打斷話頭,道:「這分明是西北方面故意縱敵入境,好趁機起網捉魚。成都糧秣充足,兵械完備,尤其民心士氣可用,而且外援未斷,不要說十天半月,就是半年也未必能攻破成都內城,哼,那幾萬人,不過是肉包子打狗。你不要管成都如何,眼下要務是盡快清理府庫,要留足將來傳道宏法的金珠財貨,你們自己的私財也打點清楚,歸附之後,我料西北方面是不會沒收私人的金銀財物的。」

    「是。孩兒明白。」

    朝游高台觀,夕宴華池陰,大酋奉甘醪,狩人獻嘉禽,豐膳漫星陳,旨酒盈玉觴,齊倡發東舞,秦箏奏西音,獻酬紛交錯,雅舞何鏘鏘,朝日樂相樂,酣飲不知醉。

    雷瑾喝醉睡下以後被侍從女官半夜叫醒還是第一次,只披了外袍起身,聽取了四川方面以燈號快訊傳到武威的緊急軍情稟報之後,醉意全消。

    雷瑾沉吟了一會,臉色倒仍是從容如常,只在口中喃喃低語:「成都危急?」

    雷瑾深知若能全力爭取到秦、蜀一體,西北與西南密不可分的形勢,對西北幕府的將來是多麼重要,秦強漢盛都是以此為基礎,若是西北與西南目下裂解的現狀不能徹底終結,如此戰伐連綿,動盪不安,勢必動搖和拖延自己的大方略。

    雷瑾心下暗自琢磨,狄黑乃是知兵宿將,公孫龍又為人穩重,怎麼可能讓彌勒教有進攻成都的機會呢?莫非其中有詐?而以李大禮對四川情勢的熟悉,至於冒險出這樣的昏招嗎?

    在兩軍對峙的僵局中,軍事部署的突然大變這意味著什麼?或者——?

    雷瑾眼中精光一閃,難道是彌勒教內部派系的傾軋所致?

    如果是這樣,那反而該慶賀了!這意味著在彌勒教內部派系鬥爭中暫時取得上風的一方,因立功心切,想要冒險一搏,而這個暫時的勝利者顯然不是李大禮。

    因此,彌勒教原來已經成形的防禦部署必然在進行大調整,臨陣易帥也自是必然,李大禮派系的人這會多半已經靠邊站,當然已經被重重包圍在合州、瀘州兩地的香軍元帥、將軍們格於形勢卻暫時不在此列,雖然他們這些人都是李大禮的嫡系親信。

    如此一來,等待已久的戰機終於來了嗎?看來,對合州、瀘州的圍困,有效的改變了彌勒教派係爭奪的力量對比。

    雷瑾暗忖,彌勒教中有力量和名義與李大禮爭奪的應該是李大仁、李大義這兩派吧?

    歷來臨陣換將的結果是最變幻難測的,戰局也許會因此豁然改觀,但更多的情況是急轉直下變得更加惡劣,不到逼不得已,換將易帥實在是用兵之大忌,當然這也必然是秘之又秘的軍國要事,不易在短期內為敵方知曉,否則問題就大了。

    即使以雷瑾的一貫重視諜報,也暫時還是對彌勒教內部的變化不甚了了,畢竟他遠離四川,即使有準確諜報,也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傳遞到武威,無論是水陸驛站的六百里加急,還是以專設鴿驛的信鴿接力,都無法達到迅速無比,而傳遞最快的燈號所能傳達的訊號又實在太過有限和簡略。

    但是不瞭解歸不瞭解,雷瑾還是從彌勒教極其反常的軍事行動中嗅出了一些值得注意的東西,彌勒教內部出了問題,等待已久的戰機可能已經出現了。

    雷瑾早就對狄黑、公孫龍、明石羽三人都分別賦予了便宜行事之全權,可以不用事先請示。現在就看四川的方面將領能否把握住難得的戰機,像毒蠍一樣,出其不意給彌勒教凶狠的致命一擊。

    明石羽遊說苗疆,蟄伏了這麼久,應該不會放過這個絕好機會吧?

    狄黑、公孫龍想必也都暗伏了各自的奇兵吧?

    想到這,雷瑾臉上突然浮現一抹古怪的笑容,決意相信自己親自任命的這些方面將領,對侍從女官說道:「嗯,很好,我已經知道了。你下去吧。」

    雷瑾不憂反喜,而且還不做任何決定,既不調兵更不遣將,這讓秀麗清雅的輪值女官愣了一下,滿臉的狐疑之色,不過還是默默地知機退下。

    對於公事,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這是內記室的鐵律之一,無論是誰都不允許違反破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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