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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卷 重傷 第六章 命懸一線險戰苦 文 / 金龍魚

    第六章命懸一線險戰苦

    電光石火,兔起鶻落!

    雷瑾撲倒在泥水中生死不知,血水橫流,觸目驚心!

    其時正當遠方天際露出一線微弱魚肚白,雨勢逐漸見小的辰光,棲雲凝清等峨眉高手亦同時陷入了空前的危機。

    在實力對比上,魔道六宗此刻光是在人數上也佔據了較大優勢,在峨眉諸人的感知範圍內,魔道六宗高手所聚集的人數,就至少已超過了峨眉一倍有多。

    在此前的激烈交鋒中,峨眉亡一人,重傷三人,傷者已失去了繼續戰鬥力,都被雷瑾留在原地潛藏隱匿,沒有跟隨上來。峨眉一派現在只有六人,實力對比明顯見弱。

    更何況,魔道六宗方面兩位頂尖高手在場押陣,峨眉派六人被包圍擠迫在狹小的一處,前景殊難樂觀。

    棲雲凝清和尼法勝瞬間交換了一下眼色,眼下處於敵方包圍之中,對策只有一個字:衝!

    衝出去才能打亂敵方的佈置,擾亂敵方的陣形,衝破對方的包圍。

    棲雲凝清、尼法勝藉著幽明昏昧的天色掩護,迅速打出只有自己人才能明白其含義的隱秘手勢,峨眉高手立時向著同一個方向迅猛前突衝擊,隱隱形成錐形攻擊陣形,氣勢遇挫不挫,清嘯之聲猶如鳳唳九天,聲聞曠野!

    棲雲凝清對雷瑾的戰場判斷力已經有了不少信心,雷瑾先前選擇了由對方最強高手坐鎮阻截的方向突進,肯定是有其充分理由的,且與她的判斷也相吻合,正是最強之處就是最弱之處,敵方人手畢竟有限,有最強高手阻截的方向,定然沒有布設多層次的封鎖,一旦突破阻截,整個包圍部署也就歸於失敗了。

    所以她毫不猶豫地下令沿著雷瑾先前突進的方向衝擊,再說雷瑾無論生死如何,都得搶回來,怎麼也不能落到魔道六宗的手裡不是。

    說時遲,那時快,從雷瑾遭到暗襲到棲雲凝清下令突進,只是剎那間的事情。

    就在那削瘦的男子,雙臂一振,要借勢追擊,奠定終局的瞬間,棲雲凝清長嘯之聲未盡,已縱身而起全力阻截,速度似緩實快,如雲飛電揚一般,倏忽已至!

    風雨猶未止歇,淒冷的風捲起漫天的雨水,千萬條雨鞭,抽打空蕪的原野,草皆偃伏。

    漫天的雨水翻滾如潮,水柱龍旋。

    晶瑩的雨水裹著倏忽而進的棲雲凝清,她的整個人便如同鋒芒盡銳的峨眉利刺,斜斜刺至,其勢銳不可擋,如一江春水向東奔流。

    不盡寒意,蓄於一刺!

    被驚人氣機帶動的晶瑩雨水,疾旋成柱,猶如滄海龍卷,獰惡無比的撲攫,在灰濛濛的微露晨光中,寒光晶瑩流轉。

    呼嘯,刺耳!

    寒光,奪目!

    這一刺,猶如雷火,其焰赫赫!

    雨水旋轉,『形成』刺之銳鋒,隨著棲雲凝清的去勢,凶狠衝刺!

    晶瑩妖嬈中透著剛烈、決絕、鋒利……

    『峨眉刺』的鋒芒,充盈著怒髮衝冠,直貫牛斗的凌厲殺意,氣勢如虹,昂然挺進。

    那削瘦的男子面對如此猛烈凌厲的攻勢,也不敢輕視,前勢倏止,轉而迎敵,衣袍瞬間鼓起,雨水隨風狂旋,繞身舞動,聲勢驚人,寒意如海!

    幽魅般的身影忽然之間,一變如山嶽雄峙,巍然不可撼動,怒海翻騰,風雷激盪的氣機則咆哮著兇猛撲出!

    守如山嶽,攻如怒海!

    魔道六宗山海閣之『山海真訣』!

    同一時間,暗意如晦,整個天地為之一暗,天色雖然漸漸轉明,在剎那間卻更為深暗!

    那種深暗的莫名煞意,直入骨髓,血腥濃烈,遮天蔽日,朦朧的虛影已攜著震震雷音,怒奔而出,悍然直擊,雷霆一般的氣機遙遙鎖定倒臥在地生死不知的雷瑾。

    暗光稍縱即逝!

    身材嬌小的尼法勝橫躍而出,佛號竟然如沉雷怒吼般雄渾有力,震天撼地:「阿彌陀佛——!」

    音波蕩漾,大力潮湧,如盾森立,如牆高壘──迅雷不及掩耳,猝然爆發,令人心神俱撼,簡直讓人不敢相信在那那嬌小的身軀中,蘊藏了如此剛猛強橫的力量!

    同時,一線寒芒橫空擊刺,峨眉利刺十步一殺,凌厲如電,迅猛若雷!

    決不虛發!

    尼法勝在剎那間至少已經發動了兩項峨眉絕藝,以峨眉絕藝『普賢力』驅發的雄渾音波,挾帶著翻江倒海的龐然巨力,先行在雷瑾身前築起多道無形『力』盾,以遏止那虛影的雷霆殺勢,繼之其後的『峨眉刺』悍烈霸道,卯上全力硬撼強攻,不讓分毫!

    緊隨棲雲凝清之後騰身而起的翠玄涵秋也幾乎在同時刺出懾目奪魂的一劍──

    不是其背後所負的峨眉百煉青鋒三尺七寸的松紋長劍,而是藍光鱗鱗如蛇蜿蜒的七尺繞指柔如意軟劍。

    在雲南以南,帝國之外的緬人家族費數代人之心血,一百餘年才能鍛造出一口鋒利絕倫的稀世緬刀,而緬劍就更是罕見,長達七尺的如意軟劍則是罕見中更罕見者,何況細窄僅一指,如同一線長蛇。

    俏臉如霜,在天明一刻,曦色初露之時,翠玄涵秋心底殺意如狂!

    藍光閃爍,復仇飲血的心意濃烈無比,又有一種輕快、得意的感覺蕩漾心底;

    一劍刺出,風起縱橫,雨水橫飛,仇火中燒的狂亂劍意浩蕩奔騰,似乎所有肅殺淒厲的秋意都蘊蓄在翠玄涵秋這一劍之中,傾瀉而出。

    一劍凍合關山路,天長地長,雲茫水茫,山河萬里盡秋霜!

    翠玄涵秋的七尺繞指柔融合了峨眉七絕中『峨眉刺』與『亂披風』之真髓,隨手揮劍,漫空都是藍光劍影,而每一道劍影都蘊藏著無窮殺機!

    搶攻上來的魔道六宗高手來不及做任何事,就因為那劍勢如狂飆怒卷,太過凌厲霸道,都未敢輕攖鋒芒,紛紛閃避。

    翠玄涵秋手中七尺軟劍,千鋒忽化一線,直奔雷瑾身前而去!

    此時,棲雲凝清在前,截擊那山海閣的瘦削男子;尼法勝阻遏那不露真容的朦朧虛影;尼淨淵率另外兩名峨眉高手殿後。

    只有翠玄涵秋居中策應,也只有她可以騰出手來搶奪雷瑾。

    眼中剎那間寒芒如刀,一閃而過,翠玄涵秋劍勢隱蓄風雷,去似流光,那架勢倒不像是搶救雷瑾,而是要追魂奪命似的。

    哈哈大笑,轟隆狂震聲中,眼前陡暗,翠玄涵秋的眼角餘光已經瞥見一縷朦朧的虛影突兀幻變,正全速撲來,尼法勝的阻遏竟然未奏全功,只是稍稍延宕了一下那朦朧虛影的強悍殺勢而已。

    翠玄涵秋已經沒有時間去細細思忖,尼法勝為什麼沒有成功阻遏住這強大的敵人。

    心頭一片冰雪,翠玄涵秋的眼神由狂烈狠毒轉為清澄淡漠,七尺緬劍風雷倏消,虛空顫搖,如蛇蜿蜒,點劃之間,劍影錯落,就在那朦朧虛影宛如隕石流星般飛撞過來的瞬間,一股柔和大力湧到伏臥在地一動不動的雷瑾身上,他整個上身**的身子猛然間騰空而起,直上十丈高空,在空中翻翻滾滾。

    天色已經灰濛濛。

    荒野降頭的遠處已經可以聽到悶雷擊地般的隱隱蹄聲,行轅營地中後援接應的騎兵已經在全力趕來。

    原野上驟然刮過藍色的狂飆,藍幽幽的光點彙集成一片藍瑩瑩的光幕,猶如水銀瀉地一般四面翻湧,劍嘯猛烈,直有干遏行雲,裂石穿腦之概,偏偏在慷慨激烈煞厲凶狠之中,還有一種緋惻纏綿,悲愴怨秋的肅殺劍意,卻能動搖心志,催發七情,牽引六欲,搖魂蕩魄!

    翠玄涵秋只有在真正對上那個朦朧虛影的時候,才真正感覺到『可怕』是種什麼滋味。

    她已經全力出手,毫無保留,然而置身於對方深沉如海,雄渾浩蕩,渾無際涯的雷音聲境之中,所有的距離和方向感都出現很大偏差,這對高手而言,不僅是不可思議,而是可能致命的偏差。

    這樣一來,她十成本事用得上三五成就不錯了,哪裡還談得上致敵死命?

    棋差一著,縛手縛腳,在無形的力量擠壓下,翠玄涵秋煞厲兇猛的劍勢在一點點萎縮,而尼法勝仍然被兩名魔道高手死死糾纏,難以在瞬息間形成對那朦朧虛影的有力夾擊。

    棲雲凝清正與那出身魔道山海閣,鬼魅一般出沒無常的瘦削男子激烈交手,殿後的尼淨淵等三人在這時也不能遽然脫身,正被魔道六宗的好幾個高手死死拖住。

    而在這一剎那,不知生死的雷瑾正從空中翻滾下落,其他所有的同門暫時都無法給翠玄涵秋以支援,唯一可靠的是她自己。

    束手就擒那是不可能的,翠玄涵秋也還沒有到真正的窮途末路,山窮水盡的地步,尚有頑強相抗之力。

    何況,行轅的騎兵正全力趕來,現在的問題是能不能支撐到騎兵隊趕到,四十里那至少需要一兩刻鐘行軍輕馳,在騎兵趕到前,要挺過去,可是不那麼容易。

    宛如實質的無形壓力陡然激增,如山崩海嘯般傾壓過來,翠玄涵秋心志如磐,巋然不動,『緩緩』一劍刺出!

    劍吟急驟,如天風海雨般逼人心魄!

    任你雄兵百萬,我只一刺縱橫穿梭!

    水滴石穿,鍥而不捨!

    藍光雖然一線,卻是已從狂野磅礡的氣勢漸變為柔情纏綿,絲絲縷縷,點點滴滴,迢迢不絕,劍光翩翩,穿梭編織,其勢若江南春水碧於天,波隨流水去茫茫。

    『峨眉刺』本就是花枝帶刺,綿裡藏針,剛柔相濟的極致,鐵騎突出刀槍鳴,天風海雨聞郁雷,柔絲款款縈相系,紅塵紫陌花開謝,都是『峨眉刺』的真髓,並不衝突!

    翠玄涵秋蘊集在七尺繞指柔上的氣機透入對方的無形力網,藍粼粼的劍光也為之黯然。

    不過,翠玄涵秋卻是微喜,內蘊氣機並沒有絲毫逸散,仍然如一枚利刺般凝集在劍尖。

    劍勢遞盡!

    銀瓶乍破!

    壓縮到極致的氣機,無窮的煞厲劍意猛烈迸發!

    風雷激盪,狂飆乍起……

    低沉暗啞的輕笑在天宇中迴盪……

    翠玄涵秋鬱悶到了極點,難言的無力感瀰漫全身,傾力一擊,也只是扳回一點點優勢,局面仍然在對方控制中,而內腑卻已經受了內傷,氣血紊亂。

    雷瑾仍然在空中翻滾著下落!

    翠玄涵秋雖然明知情勢危急,在這一瞬卻是束手無策,對手的力量實在強得變態,就是峨眉派那幾個隱修的前輩怕也不過如此,討不了什麼好也!

    低沉暗啞的輕笑突然中斷,在剎那間翠玄涵秋震驚的看著兩線淡淡的暗芒,沿著玄奧難言的弧線,逝電流光一般自上而下沒入那一片朦朧的虛影中!

    無聲無息,卻蘊藏著驚人的威力。

    轟!

    氣勁交擊,如雷爆響。

    「豎子敢爾!」朦朧虛影中傳來低沉的一聲悶哼。

    翠玄涵秋的反應也不慢,幾乎是在瞬間再刺出一劍,毒蛇吐信般的迅捷!

    真力如錐,閃電刺入……

    如貫重甲,層層透破,翠玄涵秋暗自吃驚那藏身朦朧虛影中的人物,在遭受猝然突襲之際,仍然維持了如此強大的力場,堅韌滯重,阻隔重重。

    劍勢使盡,如針錐般的真力迸發……

    朦朧虛影中再次傳來一聲輕哼,翠玄涵秋也無暇多加理會了,回劍虛卷,湧發出柔和的大力將空中下落的雷瑾推送往棲雲凝清處。

    棲雲凝清已經暫時迫開了那山海閣的瘦削男子,正與尼法勝回身成夾擊之勢,向那朦朧的虛影攻來,看面色都似受了傷,大約是為了支援翠玄涵秋,拚著受傷迫退了各自的對手。

    看著雷瑾被棲雲凝清接在手裡,翠玄涵秋略鬆一口氣,方纔,如果她那一劍當真的風雷俱發,擊向雷瑾,想必那兩道威力驚人的暗芒就該換作她來承受了吧。

    身受重傷,卻仍然陰險狡詐!

    翠玄涵秋暗忖,她的真力與雷瑾接觸之後,自然也順便探知了雷瑾傷勢如何,雖然未死,也去了大半條命的傷勢確實是非常之嚴重。

    不過雷瑾在那麼嚴重的內傷下,仍然有一拚之力,兩枚扳指居然有那麼大的威力?也讓翠玄涵秋心中疑惑的同時惕然而驚,背脊發涼。

    雷瑾在勉力發出那追魂奪命的兩擊之後,其嚴重的內傷必定傷上加傷,更加的沉重幾分,大約是再沒有餘力自保了,不過翠玄涵秋也暫時收斂了所有的私心雜念,當下全力對付眼前的強敵才是正道。

    只是,行轅的騎兵能夠在她們還能勉力支持之前及時趕到嗎?

    怒嘯驚天!

    那藏身在朦朧虛影中的人物大概是被徹底激怒了,隨著怒嘯聲起,雷音隆隆,所有的魔道高手此來而彼往,四面環攻,發動了暴風驟雨般瘋狂的進攻。

    沒有夜色掩護,在這風雨漸小的辰光,魔道六宗的高手固然強悍,卻也無法正面對抗野戰騎兵潮水般的集群衝殺,何況西北幕府那些鬼魅一樣出沒的軍士,也有一些逃脫了他們的殺戮,就潛藏在附近荒野中殘餘分子,恐怕也正在向這裡接近,隨時可能抽冷子下黑手,情勢正在向有利於西北幕府的方向逆轉。

    再說魔道六宗此番來西北的人手並不很多,且又在暗夜中傷亡了不少,必須盡快解決眼前的戰鬥,在對方援軍到達之前迅速撤走,否則麻煩不小。

    峨眉僅剩下的六人中又有一人重傷倒下,只能勉強維持一個小五行圓陣,不再做向外突擊的打算,與對方最強高手的實力頗有一段差距,而人手匱乏,在數量上的差距也使得她們難有足夠力量加以調配而突破包圍。

    如果雷瑾不是被魔道六宗暗算重傷在先,他們倒是還可能有一線突破魔道六宗包圍的希望,至少他們都不用把精力放在搶奪雷瑾上面,若全神貫注於突破,成功的可能要更大一些。

    畢竟雷瑾的身手也不可小視,尤其還有許多陰險毒辣匪夷所思的手段,反而是突破包圍不可缺少的箭頭人物之一。

    眼下,她們卻只能固守待援了。

    狂風呼嘯,席捲過陰沉的大地,遠處傳來兩聲慘呼,鬼魔小隊的潛藏軍士再次出手了。

    轟!

    翠玄涵秋側身勉力架開那出身山海閣的瘦削男子一輪怒海翻騰般的猛烈攻勢,終於忍不住喉底一股腥甜翻湧,吐了一大口鮮血,已是傷得不輕。

    至此,人人負傷,而且只是在短短的片刻,便已經接近強弩之末的窘迫。

    敵方攻勢更加猛烈,若非她們幾個都是峨眉精心栽培的新一代頂樑柱,內元深厚而氣脈悠長,根本就無法堅持下來,這短暫的時刻,卻宛如千萬年般的艱苦漫長。

    那個一直不露廬山真面目的朦朧虛影該是出身於魔道小雷音洞府,實力強橫之極;

    另外那偷襲雷瑾的瘦削男子,身法鬼魅恰似青雲山宗,偏偏卻又擅長山海閣的『山海真訣』,融合二家之長,實力與那小雷音洞府的高手相較,也在伯仲之間。

    有這兩人強力壓制,峨眉剩下的五個人雖然勉力借陣勢相抗,也快撐不住了。

    真力的消耗太大,已近人去樓空的境地,再多撐一會兒就不得不用非常霸道,折損壽元的催元之法,涸澤而漁,壓搾僅有的精元才能頡頏敵方的強大壓力,實際上棲雲凝清也已經發出了隱秘的信號,準備著使用秘傳的催元法訣作最後的困獸之鬥。

    她們當然知道作為女人,落在敵人手中是何等生不如死的境況,決死一戰是最好的出路。

    是拚命的時候!

    不可能寄希望於附近鬼魔小隊的殘部,在這附近估計也不會剩下多少鬼魔獵殺小隊的軍士,且他們偷襲還行,目前正面的對抗就是滿員也不會是魔道六宗的對手,兩者的層次差太遠了。

    「颯颯——」的足音由遠而近,腳步聲如鼙鼓隆隆,整齊劃一,殺氣嚴霜,瀰漫四野,狂野而凶狠!

    光線微明的原野,隱隱綽綽的雨幕中,若干人影彷彿是在『緩緩』飄來,實質上其來勢就像疾風烈火一般!

    其疾如風!

    其徐如林!

    侵略如火!

    動如雷震!

    其陣勢居然是軍伍所用之鴛鴦陣,長槍短刀盾牌標槍等兵器皆有,是民壯鄉兵。

    陣勢之前,則是幾個道士裝束的男子,俱是青壯,手中一式的斬馬長刀,幽冷的寒光在昏暗的晨光中閃爍。

    殺氣大部分來自那幾個道士,那種殺氣宛如實質,狂野凶狠,不像是道士,更像是久經殺戮戰場的軍伍戰士,慘厲冷酷的殺氣猶如洶湧的波濤。

    在最前面昂然前奔,來勢甚疾的壯年道士,在飄灑的雨幕中,袍袖飛揚,自有一股子飄逸出塵的風度,但其來勢卻如疾風烈火一般,撲面逼人。

    行動之間,快若脫兔,整個人騰空橫越,長刀已經出鞘,雪亮的斬馬刀閃亮懾人。

    霎時間,那道士的人和刀便已凌空攻到,外圈的一個魔道六宗的使矛高手,右手一擰,鋼矛凶狠標刺,風起而雷動,矛法精悍。

    長刀閃亮,宛如雷霆,刀光耀目,怒斬而下。

    出手非常之快,當其他人剛意識到那道士拔刀之時,刀光已經劈在鋼矛之上!

    一刀正中矛尖!

    鏗!

    一聲詭異的悶響。

    使矛之人身子劇烈震搖,「轟」的一聲,開始半邊身子的『坍塌』。

    這是極端詭異可怕的『坍塌』,那人左半邊身子安然無恙,切口甚至異常整齊,右半身則徹底崩散,血肉如雪崩一般崩落,嘩啦一聲,又如天女散花,迎風而散,散落滿地,血雨化霧,說不出的慘烈懾人。

    那道士竟然只一出手就已經『輕鬆』斃殺一人。

    然而那道士技不止此,他手上的雪亮長刀仍挑著那桿鋼矛,全身凝定不動,道袍三鼓三伏,瞬息之間,那鋼矛突然「噗」地碎成碎片,鋼片漫空激射,化成鋼雨,如同箭矢一般返射奪命,瞬間又將阻在其前進方向上的數人擊倒在地,或死或傷,如此詭異凶悍的殺敵手段,確實先聲奪人!

    西北幕府有了這樣凶悍的道士作援軍,結局如何已經不問可知,魔道六宗已經毫無機會,再說他們的目的也部分達到,如是僅在片刻之後,便很明智地撤走了事,消失在漫漫雨幕之中。

    行轅的騎兵隊已經在千步之外,正加速衝來。

    那為首的道士顯然對魔道六宗大是忌憚,並沒有阻止魔道六宗之人帶走他們自己人的屍體,只是小心戒備著,看著魔道六宗的一群人迅速消失在原野上。

    都督大人的重傷不起,自然比追擊敵人更重要,快馬趕到的護衛騎兵雖然殺氣騰騰,倒也知道輕重緩急,迅速完成了野戰警戒,並且架設起幾座避雨的小軍帳。

    雷瑾早已經完全不省人事,雖然他已經服下了峨眉派的秘製傷藥,但是氣脈多處斷裂的都督大人,生機幾近枯竭,已經是將死之人,而峨眉的幾個人實際上都受傷不輕,只是神智還保持著清醒,自顧不暇,卻是不能夠替都督大人疏通氣血,連繫經脈,維持生機了。

    那道士向帶隊的將官千騎都統郎琅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崆峒山道士南谷子,並自告奮勇承擔疏連氣脈,維持生機的重任。

    那郎琅出身邊陲崑崙一派,也知道都督大人傷勢極其嚴重,這事情絕對拖不得,只是他自己的修為是絕對做不到給傷勢嚴重的都督大人疏連氣脈,維持生機的程度,事急從權,也就暫且應允了南谷子之請。

    這郎琅修為雖然不夠,眼力卻是不差,已然看出這南谷子是練氣有成的高明之士,絕對比他高明百倍。

    在南谷子為雷瑾疏連氣脈,維持生機之時,退走的魔道六宗卻在抄近路快速穿過一個河谷時,遭到一支幾百人的幕府軍隊兇猛的伏擊,滾石雷木從高處轟隆滾落,密集的標槍投擲也讓魔道六宗士氣大挫。

    當他們一群人拚死衝出河谷,幾個受傷行動不便的魔道高手,已經一命嗚呼,好幾具屍體都留在了河谷之中。

    這一次伏擊,連久經戰陣的李逍也疏忽了,大意的認為在惡劣天候下,幕府軍隊怎麼可能事先在此伏擊?

    直到衝出河谷,他才意識到這可能是一早就派出的一支伏擊部隊,卻是主事人看準了那個河谷,專門派了人在那裡守株待兔。

    那個河谷,確實是方圓一百餘里內內唯一的捷徑,以魔道六宗來說,貪趕路程的話,十有**會從此經過,派兵在此伏擊倒是大有可能有所斬獲的。

    可怕!

    面對如此縝密的計算,對地形的精確利用,李逍突然覺得自己輸給對手,也不是那麼的冤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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